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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风如风___泉水☆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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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那时候,我还叫怜。以一种绝望并且凄凉的姿势看着天下芸芸众生。 

潮水掩映在一片荒芜苍白的雪中,从我的视线里安静消失。逆光之后的大地,天地寒色,最后走在 莫名宁静的世界。 

我跟着空气奔跑,看见重叠了无数次的繁华都市,它们在风雪中,脆弱地屹立。 

在大光明宫的雪顶之上,我看见无数的人赶着马匆匆行走,马蹄的脚步干净而整齐,在雪后的山角下空洞回响,神色匆忙的行人们,任由马匹不安分的叫,看见了世界极端之后最凄凉的光。 

我看着他的蓝色长发在风中撕裂般的飞舞,垂落下暗淡的光在雪地之上微微摇晃。顺着他指尖干净优美的弧线看去,树木枯萎,天寒地洞。我叫他,风。 

他站在我的身旁,笑,而不语。


1楼2007-09-16 17:33回复
    「江水无时泪有时」 

    在流年未尽的光阴中,雪落如斯. 
    辗转过千万年的时光,绝迹红尘. 
    我站在这里,目光缱绻. 
    看着那些未曾凋落的蝶,停留在短暂的永恒中. 

    在废墟之后的迦蓝城,是我曾经的住所。 
    那里,盛事繁华,人来人往。 
    鸾池秋月,明镜初春。 
    诠释最美的年华。 

    而今,是一曲琴音断了肠。 
    萧瑟冷落,悲歌声声。 
    一片废墟。 
    湮灭的是尘世,念念不往的地方。 
    它的每一次变化,都只需要一个瞬间。 

    我一笑,看着身边听琴的人,往一绿江水悠悠。 
    盛开的彼岸,承载千万年的悲伤。 

    他一笑,红尘尽散。 
    他抬头,看着那些在空中飞翔的鸟,不知归路。 
    我呆呆地看着它们。 
    他说,怜,你的琴音总是伤感。 

    总是伤感。 

    我一转眼,就陷入回忆。 
    我想起千万年前候鸟南迁的悲歌。 
    我想起江南梅雨那些疯狂滋生的植物。 
    我在想,我的家乡。 
    迦蓝城。 
    甚至是一些我以为已然遗忘的记忆。 

    然后,我就在他的墓前,不由自主的笑了 
    妙风说,怜,你不要笑,难过就哭。 
    我依旧微笑着说,我不难过,只是伤心。 
    妙风的微笑在尘世中似乎已是他的本能。 
    他用他的微笑延续一长宿命的纠缠。 
    他说,怜,他是真的死了。 

    他是真的死了。 

    在教王的命令中,死于一场恶斗。 
    死在比漠河更北的地方。 
    他目光涣散,血流满衣,脸色苍白。 
    最后死时,扭曲成一团,像蝶的样子。 

    我叫他千玄。 
    我的哥哥。 

    妙风在凡花落尽后,一笑千年。 
    悲风四起,他独居空楼之上。 
    忽然像是望见了前尘。 
    一江春水,一分幽凉。 

     
    他是真的死了。 
    我自知。 

    天地如落尽的哀愁。 
    灰蒙无垠。 

    我看见那些割据不断的尘缘,自笑痴愚。 
    那些离开了千年的宿命,依旧是无法违背。 
    我只是看着蓝发的他,心存感激。 

    他微笑着的面容,如同化不去的雪。 
    我以为,我已是心静如水。 
    我以为,我已割据红尘。 
    却终究敌不过你不惹红尘的笑。 

    他在雪狱后的颠峰上,独享悲伤。 
    悲歌声,聚居到他繁华而空侗的面容中。 
    画得悲凉满身。 

    他在雪色漫天中,还我一个千年前断续的歌。 
    那些断续的章节,依然是我无法尘封的泪。 
    还有那些悲鸣的鸟,像是破碎了的尘埃。 

    他的眼透过尘埃,看着天空中悲鸣的鸟。 
    他说,怜,难过就哭。 

    我听着一曲安魂曲,婉约而悠长。 
    我轻轻一笑,用尽尘埃。 
    我说,风,修罗场出来的人,从来都不会有泪。你我都自知。 
    他的笑依旧温和,只是有特别的悲伤。 

    他一抬头,就数尽了千年的尘埃。 
    那些冰冷的雪,从天空落下。 
    穿越过云层,落在红尘之中。 
    它们支离破碎的流离在这里,毫无目的。 
    有的,只是如他的安静。 

    我说,风,或许只有等到我们死时,才会明白什么是泪。 
    我说,风,我们都难以改变。 

    然后我想起我哥哥千玄的英俊面庞。 
    沉睡了冰封了的墓土之下是否安静。 
    他的面孔是否仍有着难得的忧郁。 

    我想我一辈子也难以明白。 
    那些氤氲重叠的气息,在记忆中徘徊。 
    我丢失了的思绪,毫无章节。 
    起伏的云雪,在天地广阔中翱翔。 

    那些白雪,它们只是无处可归。 
    所以在云层的蒸发后,落下。 
    扬起喧嚣。 

    我在我的哥哥千玄墓前,烟波宁静。 
    像是亘古前失去流年的人 。 

    我将那些碑上的雪,抚摩干净。 
    我靠着我的哥哥千玄的墓碑。 
    笑容决绝而惨烈。 

    我喃喃的说,哥,你安静的睡吧。 

    哥,我会替你报仇。


    3楼2007-09-16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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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曾有风来者情」 

      我始终相信,风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即使他听见我说这样的话时只是微笑. 
      于是我在夜雪纷乱中,看烟波乍起。 
      他说,怜,在大光明宫中的弟子谁没有故事呢? 
      然后我看着他在风中单薄的影,被重叠成绵长的形状。 
      我在他的阴影中,目光忧伤。 
      他说,在大光明宫的弟子谁没有故事呢? 

      是的,我信,并且坚定不移。 

      风微微笑起,在黯淡了整个季节的雪夜中,他说,怜,拜祭完了,我们就走。 
      天气寒冷,寒风似乎来自亘古之前,顺了这里的雪,流连徘徊。 
      在一些古老的咒语中,似乎有谁唱着不知名的曲调。 
      天应尽尘埃,断绝所有痴恋的时代。 
      我看着翻覆天下的主宰。 
      目光冰冷,那些断续存在的章节,仍然在蓬勃生长。 

      他一笑,天地皆老。 

      我看着微笑如同天神的他,说,风,我们去哪? 
      他的微笑,像是再延续一场灾难般的忧伤。 
      他说,怜,到那时,你就会知道。 

      我不由抬头看风雪漫天的远方。 
      世界像是再无光彩。 
      那些雪在沉默中绵长。 
      它们是睡去的年华光阴,在离我们无比遥远时就已化为沧海。 

      这是风告诉我的,他说,我们要去江南。 
      江南离大光明宫无比遥远。 

      我抬头问他,风,那要多久呢? 

      他在风尘中,眸色凝冰。 
      他说,也许,天神知道。 

      我和风在离开那片雪原时,看见那些遗忘的无比遥远的记忆。 
      可惜那些我早已记不清。 
      也许有一天我会爱着我的哥哥千玄。 
      我只是忘记了他英俊的面容。 

      在北方肃杀的风中,有很多花朵绿树都被寒风杀死。 
      我站在他的身边,我说,风,你有去过南方吗? 

      他站在我身边,安静如他。 
      他说,有的。 

      我温和一笑,我问他说,风,那里是什么样的呢? 

      他闭上眸,记忆里存在的千年的歌。 
      还有一些宿命延续。 
      流转着的光阴,在尘世中尘埃如雪。 

      那时他少年猖狂。 
      一些断裂的缘他随手磨灭。 

      他回味着说,那里芳草如荫,落雨如雪,馨香满天,风暖如蝶。 
      他说,怜,若是不去江南,你兴许无法想象可以有那样美如仙境的地方。 

      我想我可以想象江南的样子。 
      那里飞鸟成群,在阳光下落成大片的黑影。 
      绿叶成灾,孤独的伸向云霄。 
      天空无垠,在地平线上与陆地相交。 

      即使我从来没有到达,但那里的世界必然与这样极冷的地方不同。 
      还有一些我从未到达的繁华土地。 

      我在风雪中微笑,看风尘的破碎。 
      我转身,看见他极为柔和的笑。 

      氤氲重叠成千万层的烟波,流转到无边的迹地。 

      我知道,我们即将离开这里的寒冷。 
      去无比温暖的江南。


      4楼2007-09-16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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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见遥期念天长」 

        风跟我说,他想念楼兰一族. 
        他说,怜,教王虽救我于昆仑,但我还是想念我的姐姐. 
        她叫善蜜.善蜜王姐. 

        我知道我的风. 
        在被教王救之前他不被任何人需要. 

        但是,他还是想念楼兰. 
        甚至想念他的王姐.无法言喻的想念. 
        然后他就看见弧燕南飞. 
        一些疯狂滋生的植物仍在生长. 

        那些迷途的燕子在头上徘徊着. 
        他们说,向南,向南. 

        在楼兰故乡,那里仍有些残败的建筑. 
        只是再也不会存在活着的生物. 
        于是我微笑着说,风,在大光明宫的人谁都一样. 

        是的,谁都一样,有一个无比悲惨的故事. 

        归宁在我们的身边,唱着一曲不知名的歌曲. 
        样子桀骜而不逊. 
        他的样子却有斤毫微动人. 

        偶尔我可以听见风说,他也是个悲惨的人. 
        停停走走,分分离离. 

        我听着归宁的江南曲调的小曲. 
        说,风,人都是这样走走停停,分分离离. 
        最后我们什么也留不下. 

        是的,最后什么都留不住. 

        不论是我,还是风. 
        归宁的唇角听见这些话时不由紧闭. 
        不愿在唱下那小曲. 

        那些日子,我心中有对那小曲的永恒记忆. 
        我当然不会告诉归宁我有多喜欢这首曲子. 

        因为到最后,我们都会分离. 

        我们会回到昆仑. 
        而归宁会死在南方的若烟斋. 

        这简直是毫无疑问的事. 

        后来归宁他一直唱着: 
        江南江水绿如蓝.江南燕归芙红迟. 
        千思万念是江南,独看眼前落花空. 

        水摇碧斜云,处处是风吟雾舞,踪迹难寻. 
        又趁孤烟袅袅,忽见流水东. 
        临风不惜似当年. 

        无处怜惜,无处相思. 

        ……


        7楼2007-09-16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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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园有风旧时来」 
          春季将要过去的时候. 
          江南开始变得妙不可言. 

          归如引领我看若烟斋四季不灭的樱花. 
          它们开得成片. 
          从远处看像是大片的绯色云海. 

          夜深时,云移影动,庭院中的樱红如血. 
          在归如的目光中微微蔓延. 

          她看着我,眼睛清澈. 
          她说怜.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我的故乡. 
          它在比漠河更北的地方. 
          那里的人安居乐业,笑容是澄澈的月光. 

          她说怜.你和我一样也是奔波不息的人. 
          走到哪里都不是故乡. 
          还有风也是. 
          我们都是. 

          我说,归如.为什么你总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庭院中的樱花天花乱坠的下落. 
          她伸手接住一片. 
          微笑着说,怜.我本来就比你知道得更多. 
          我问她说,你知道什么呢? 

          归如笑而不答.她只是对我说. 
          怜.很多事你不需要知道. 
          并且你需要知道时,会有人告诉你的. 

          然后她就骑着我的马儿悔在樱花林里奔跑. 
          她穿越樱花的花瓣. 
          笑着奔跑. 
          和我最爱的马儿悔迅速离开我的视线. 

          那个时候我才开始怀疑. 
          这个庄园究竟有多大呢? 
          是不是一直蔓延扩张了整个江南. 

          这个问题我问过红孀. 
          然而她只是冷漠的告诉我说不是. 
          但关于若烟斋究竟多大她还是没有回答我. 

          风告诉我说,若烟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它的面积也许没有你的家乡大. 
          我说风,你到过我的家乡吗? 
          他年轻的面孔永远有宁静的气息. 
          他微笑着回答我说,去过的. 

          我的风,在樱花成海的庄园中微笑. 
          千年如是. 
          他长摆一摇,尘埃四起. 
          如同樱花扬起的花瓣. 

          我不知道风为什么会去过我的故乡. 
          我亦没有问他. 
          所以我只是轻声说,风,我们可不可以不回昆仑? 

          他在尘埃后模糊的容颜恍惚如梦. 
          他穿越了千年的幽怨. 
          声音如同撕裂的花. 
          他说为什么呢? 

          我说,因为风.我爱上了江南. 
          并且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庭院中的树,姿态奇异的生长. 
          纠缠盘绕,匪夷所思. 
          月光流转,华光萦绕. 
          所有的一切缱绻如梦. 
          宛如是一个故事的开始亦或是结束. 

          歌曲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 
          徘徊在樱花静默的瞬间. 

          他的声音决绝. 
          他说,你要我背叛教王?不可能! 

          风来路不名的吹. 
          声音哀怨,俨如寒烟. 
          落在地上的樱,如同尘埃般的上扬. 
          乱红如雪,又是漫天残疾. 

          风转身之后冷漠的说, 
          怜,你最好不要有背叛的心理. 
          不然,我会为教王杀死你.


          12楼2007-09-16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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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冰冷却烟如人」 
            有时候我发现我已经渐渐忘记了我的故乡. 
            他们的姿态和他们的容颜我都已经忘记了. 

            当然这些也包括我的哥哥. 
            那些原本鲜明的快乐的悲伤的记忆. 
            我将要忘记. 

            也许至此我也会变得和风一样决绝的人. 
            脑袋里再也容纳不下任何除教王之外的人. 
            永远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我冷漠无情,杀人如麻. 
            和我的风一样. 

            可是我知道,我今生是不可能了. 
            因为妙风如风. 
            他是我这辈子的劫. 

            然后有一天,我听见屋顶有人脚步轻盈的声音. 
            他的脚步踏得地面有细微的响声. 
            嗒嗒嗒,像是雨水落下来的声音. 

            遮云闭月的天气,黑色的影子闯进我的房间. 
            他手上拿着刀,晶莹如同寒冰. 
            晃痛了我的眼. 

            他小心翼翼的向我走来. 
            动作轻微得不动声色. 
            他的目光桀骜而充满怨恨. 
            于是他举起他的刀,向躺在床上的我狠狠地刺来. 

            就在那一瞬间,我坐起身来闪过了他的攻击. 
            随手抽出我的剑,毫不犹豫地向他的脖子抹去. 

            皮肤裂开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鲜血如同流水般的喷洒涌出. 
            微微的笑了. 
            我转身,看见尸体的倒塌,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的血安静地从他的脖子中流出. 
            散开在地上,开出如同蔷薇般惨烈而决绝的花. 

            风闻声而至. 
            当然这也包括归如,归宁还有那个冷漠的医生寒彻. 
            他们推开我的房门. 
            看见我的剑上泛着的寒光混合着腥红的血. 

            黑衣的人倒在地上. 
            死不瞑目,惶恐地睁眼看着我. 
            他似乎想张嘴叫喊,但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风说怜怎么了?你还好吧? 
            我点头看着他,说他要杀死我. 

            归如最先上去扯下那人脸上的面纱. 
            我感觉我的手心在出冷汗. 

            因为死去的那个人. 
            是日夜照顾我,却又从来不对我微笑的侍女. 
            红孀.


            13楼2007-09-16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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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传千灭红尘」 

              我始终不敢相信那个要杀死我的人是红孀. 
              虽然她从来不对我微笑. 
              可是她的目光是沉淀的温和. 
              平静如同深海的水. 

              我还能够想象她死去时的样子. 
              樱桃般的嘴微微张开,如同她脖子上的伤口,难以愈合. 
              血液从那里潺潺流出,像是汹涌的河流. 
              她强忍着疼痛,目光凶恶. 
              漠然的看着我用刀划过她的喉咙. 

              红孀常常座在庭院中. 
              樱花飘落时,乱红惹满身. 
              那个时候的她笑容无比优美,像是在荒凉土地上盛开的蔷薇花. 

              我问风说,风她为什么要杀我呢? 
              风的神情温和,他说,怜不知道的.可是我不会让任何人杀死你的. 
              他说,怜,你听说过关于若烟斋的传言吗? 

              我摇头说没有. 
              风微笑着张开嘴,说话时声音宛如天籁. 
              他说,若烟斋居住的人全都是杀手. 
              全都是被大光明宫杀死的族人的遗留.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族人. 
              如果他们还活着我会是怎样的生活. 
              我只是依稀记得,父亲在死时将我抱在怀里. 
              而母亲抱着我的哥哥千玄. 

              他们用身体保护我们. 
              所以他们死去. 

              他们死前叹息着说. 
              千玄,你要带着怜好好活下去. 

              这些都是我的哥哥告诉我的. 
              关于这些事,我全都没有丝毫记忆. 
              仿佛我的天生就流失恶劣记忆的人. 

              我终于低声为风,我说,风你怎么知道? 
              风走过我的身边,看见一树落樱. 
              他说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 
              也许是天意. 

              那时候我在恍惚中记得我哥哥跟我说过一句极为相似的话. 
              他说怜.你知道你为什么叫怜吗? 
              他悲哀的看着我说,怜. 

              你的名字在伽蓝语中的意思是红尘. 
              也就是说,你永远也摆脱不了红尘姻缘. 

              我望见一江春水绿如蓝. 
              烟灭尘埃又复生. 
              我说为什么呢?哥哥. 

              我的哥哥千玄,在那一刻低下他的头. 
              他说不知道的. 
              也许是天意. 

              然后我说风,我会死去吗? 
              风的脸上笑容依旧,我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说,怜.不知道的. 
               


              后来,寒彻跟我说,怜,不论怎样,你杀死了红孀. 
              你知不知道红孀是我们的管事者最爱的侍女? 
              如果管事者问起来你要我们怎样回答? 

              那时候我清楚的看见寒彻的脸. 
              我从未见过的样子. 
              即使冷漠如冰却还是无比英俊的面孔. 
              他脸上的忧伤是他一辈子难以愈合的伤痕. 
              这些都与风是截然相反的. 

              他站在樱花飘落得如同尘埃的庭院中. 
              回过头对我说,怜.你必须为她的死负责. 

              我盯着他,看着他消瘦的脸在我的视野扩张. 
              我觉得我见过这张脸. 
              在我无比模糊的记忆里. 
              即使这些都已经年代久远到我已经忘记. 

              于是我对他说,她要杀死我. 
              他凝视着我苍白的脸,并且告诉我说,她没有理由. 
              她完全没有理由杀死归宁的朋友. 
              除非,她看出了异样. 
              你们根本就不是.


              14楼2007-09-16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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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一场哀伤外」 
                 席地而坐,弄琴音,道生生世世,魂魄相离祭。 

                若烟债依旧是樱落如蝶舞,血色连天垂。 
                那些承载了千万年尸体的樱花树,在我的面前萧条落下。 
                如同不灭的星。 

                这是个永远离别的地方。 
                不知为什么,我从踏入这里时就无比肯定这个突兀的意识。 
                对这一点,我一直不曾怀疑。 
                甚至更加坚定。 

                我一笑,风起云涌。 
                转眼望见远方的樱花树上一只蝶的坠落。 
                如同一颗星的到来。 
                这究竟是一场如何的宿命? 

                我在乱红扬起的地方弹琴。 
                哥哥留下的古琴。 
                他说这是我们伽蓝最古老的琴。 
                除了我们没有人能听懂。 

                可是我聪明的哥哥错了。 
                风就能。 
                他那样聪明。他无所不能。 

                在江南樱花最放肆的地方。 
                我弹一曲《江南》。 
                那曾是归如最爱的曲。 
                琴音听起来如同孩子的呓语。 
                 
                那一刻,气凉如水。 
                伸手触到的竟是怎样的荒凉。 

                他微笑起来,转过头看我。 
                他说,怜。你也准备杀死我么? 
                他的语气冷漠,如同北方的冻土。 
                可以无声地杀死我的心。 

                我闭上眼微笑,答非所问的对寒彻说,你最远去过什么地方呢? 
                他微怔,思考后说,忘记了。 
                我已经忘记了那个地方的名字,我只知道那里比漠河更远。 
                他笑,不过这跟你没有关系。 

                我想他一定还可以记得漠河更北的地方的样子。 
                所有北方的城市都那样相似。 
                冰天雪地,天寒地冻。 
                终年覆雪,人烟萧条。 

                若是真的有难得的日光,也是苍白色的。 
                树木永远也长不出绿叶。 
                它们孤独单调地伸展。 
                直指天际最古老的地方。 
                像是见到了天神。 

                那些云层多而繁厚,有永远也数不尽的尘埃。 
                但它们一望无际,谁也无法望眼欲穿。 
                干涸的单薄的土地,尘土飞扬。 
                旅人们不知疲倦的前进。 
                他们要穿越世界的尽头。 

                我告诉寒彻北方的样子。 
                他说你去过那里吗? 
                我说去过的。永远是大雪,终年缱绻。 
                然后他说可惜我已经忘记了那里的样子。 

                很多年以后我终于明白, 
                寒彻在说这些时内心的悲哀。 
                他跟我们一样的无处可归。 
                我们有同样的悲哀。 
                即使现在他用他的剑指着我的咽喉说,怜。你跟那个妙风究竟有什么企图呢? 

                我沉闷而忧伤的看着他说,我没有。 
                我说我也没有理由要杀死红孀,若不是她先杀我。 

                医者寒彻看着我。 
                叹息着说,其实,怜。 
                我们的管事者真的不舍得杀死你。


                15楼2007-09-16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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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尘所记遗梦中」 

                  春天将要过去,夏季将来临。 
                  红孀的尸体已经开始腐化,并且发出难闻的,让人作呕的气息。 

                  寒彻将她下葬的那天,我看见他的嘴唇紧闭。 
                  目光凝滞在哀伤外,发出不堪一击的悲伤声。 
                  而他的冷漠气息始终不变,述说着若烟斋内外人不知的秘密。 

                  一些侍女哭丧,白衣素妆。 
                  她们的嘴中念着一些我不懂的文字。 
                  掩映着山中深沉的气息。 

                  但是这些的哭丧者中只有一个人彩衣依旧。 
                  她眉目忧伤,淡漠人烟。 
                  粉黛初扫,眸撕月光。 
                  我不知道这样美丽的女子,用绝色来形容会不会贬低了她。 

                  她不同与归如,是淡漠冷静的美。 
                  归如则是宁静秀雅的美。 
                  似乎在她们的面前,所有女子都成了庸脂俗粉。 

                  我最初见她事惊讶于若烟斋内还有这样美丽的人。 

                  她娇小的身躯隐藏在众人的阴影中。 
                  面庞上的淡漠的笑。 
                  她张口,声音温和悦耳。 

                  只是她张口所说却震住了一旁的我。 
                  她笑语盈盈地扑在妙风白一怀里。 

                  似乎是喜极而泣。 

                  她说,雅弥。雅弥。你可还记得我? 
                  我是澜梦啊。当年与楼兰有婚约的澜梦啊。 
                   
                   
                   作者: 泉水☆冰冰 2007-8-5 10:3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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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回复:·..°「连载」o°妙风洳风o﹋°﹏° 
                   楼阁高坐,天低星垂光可摘。 

                  若烟斋内花林雨落,一曲《江南》仿如天籁。 
                  下葬已毕,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去。 
                  刚刚开始的哭啼声也已经安静下来。 

                  夜深人不寐。低语耳边人。 
                  伴随着澜梦音乐的哭泣声,我再一次感受到江南的窒息气息。 
                  时间如同潮水充斥着我的思想。 
                  它们顺着我的身体流逝,仓皇难奈。 

                  于是我开始深刻的想念昆仑。 
                  想念北方的风雪不休。 

                  漠河以北,山间的白色翻腾的气息又覆盖到平原草地。 
                  冻结的河流不再流动。 
                  给人一种时间凝滞的错觉。 

                  那里应该有我的族人,他们生生息息地繁忙。 
                  即使他们已经不在,但我还是可以很清楚的记得他们。 
                  他们始终微笑着说话,从不会有不和睦。 

                  一些风雪,才可以让我感觉到温暖。 

                  但是江南的水是流动的,时间不可能凝滞,甚至不可能给我错觉。 
                  并且江南不会有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风雪交加。 
                  这里总是风雨日光。 

                  并且江南的夜是这样的安静,不同于北方的狂野。 

                  就连女子说话的声音都这样不动声色。 

                  是的,女子澜梦就是这么说的。 
                  她的声音婉约低沉,甚至不会有过多的激动情绪。 
                  她说,雅弥,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的婚约对吗? 
                  当年你的父亲与我的父亲结交为友订下婚约。 
                  只是不久之后楼兰毁灭,我们倾尽力量也找不到你跟你的王姐。 

                  她说,你知道吗?我这样想你,甚至跟父亲说不是你我终身不嫁。 
                  为此被父亲狠狠扇了耳光。 

                  只是真好,毕竟你还活着,并且我们相遇。


                  16楼2007-09-16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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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樱落如雪,妙风莫名的笑意,带着不为人知的讽刺。 

                    我的身体剧烈颤抖,情绪突然烦躁。 
                    我注视着面色苍白的风,隐约感觉到他的不安。 
                    他站在那里,白衣如雪。 
                    依旧是沉默,只是专注着落下的樱花,用他千年不变的微笑观看。 

                    恍惚中,我见到美丽的澜梦微笑得如同隐没的花。 
                    她缓缓走向身体僵直的风,带着如风般的微笑。 
                    她对他说,雅弥,你终于记得我了么? 

                    我手指微绻,没有半分温度。 
                    终于一冲上去一把推开笑的娇媚无比的澜梦。 
                    我脸色苍白的站在风的身前。 
                    我说,澜梦,请你自重。 
                    我知道在说这句话时面庞上一顶有说不出的愤怒。 
                    并且如同此时的澜夜一般焦急。 
                    我说,澜梦。难道你不觉得擅自这样对别人是很不尊重的吗? 

                    她站稳后,随即又款款向我走来。 
                    她的脸上绽开妖媚的笑容。 

                    她说,姑娘,难道你不觉得你也不尊重我吗? 
                    我并不是在跟你说话,而是你身后的人。 
                    她说,并且他的是我未来的夫君,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对吗? 

                    她的笑容依旧冷漠而娇艳。 
                    金衣妖娆,珠钗上的珍珠光亮在她的目光中闪耀疼我的眼。 
                    她停在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声音不带半分感情。 
                    她说,你让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在她的这句话中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蔓延开来。 
                    我继续不动声色的说,不好意思,他不是你所说的雅弥。 

                    我说,他叫妙风。我叫他风,妙风如风。


                    17楼2007-09-16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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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载难见关山度」 

                      我在若烟斋寂寥的樱花树下见到温婉而笑的澜梦。 
                      她的身边是蓝衣缥缈的归如。 
                      她们行走的姿势飘然若飞,身影寂寞得如同千年前忘记归途的蝶。 

                      我低头在樱花树下弹奏着我破旧的古琴。 
                      看见白色跟绿色的被拨弄得颤抖的弦,如同星光的涣散。 
                      苍穹若烟,一道清光普繁花。 
                      落樱如雨,影如昆仑动魄的雪。 

                      我歌一曲尘缘和空空如野的故乡。 
                      那里铭刻着族人半生记忆,成为世界上承载了泪水的舟。 
                      只是琴弦如洗。 
                      让我忘却前尘。 

                      她们走到我面前停住,带着幽幽芳香。 
                      我不动声色地继续演奏,仿佛看不见任何人。 
                      然后我听见了身边的归如浅浅笑出声来。 
                      她蹲下身来看着我说,怜。为什么你的琴音总是忧伤呢? 

                      我没有停止住手中的动作,只是继续抬眼,看见岁月的光。 
                      来自远方。 

                      我突然微笑着看她们说,因为我喜欢。 
                      接着澜梦不缓不慢的接住落下的花瓣,姿态雍容华贵。 
                      风吹华袖,飘扬如蝶。 

                      后来澜梦偷偷问我说,怜。你们从哪里来呢? 
                      我一笑,低下头,继续抚琴,如行云流水,清澈无尘。 
                      一树落下的花,如同尘埃,我一抬头,仿佛看见它们哭泣的泪。 
                      我说,远方。从很远的地方过来。 
                      但是那个地方已经遥远得足够我忘记。 

                      澜梦掩面而笑。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笑。 
                      如同一朵绽开的花,鲜艳欲滴。 
                      她说,怜。怎么会有忘记自己来处的人呢。 

                      我依旧没有停止我的动作,只是突然忧伤。 
                      我说,我真的忘记我来自哪里。风告诉我,我的故乡比漠河更加遥远。 
                      但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澜梦在我面前低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诉说。 
                      宛如孩子的低语。 
                      只是她的脸上是绽开了花的笑容。 
                      她说,怜。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了。 

                      她突然笑容变得邪恶。 
                      她说,怜。对不起。我那天听见了你们的谈话。 
                      其实你所说的妙风,就是雅弥。 

                      我琴弦拨端,手下意识的收回。 
                      被弹到的指尖,包裹住流露不出的血,在我的身体里安静蔓延。 
                      如同夕阳下坠时,被浸染的绯色云朵。 

                      我仰头,看见她明亮而妖媚的眸。 
                      凝视着我,并且带着高度自信。 
                      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微笑。似乎对这个问题毫不在意。 
                      但她还是很耐心的回答了我。 
                      她说,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 
                      风是我的未婚夫。我要把他抢回来。


                      19楼2007-09-16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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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是天涯花残落」 

                        我无法相信这些。无法像她那样开放张狂。 
                        我只是开始觉得我的身体在迅速的腐烂下去。 
                        再也寻觅不到任何感觉。 
                        如同开在春季的樱花。 
                        腐败了,便再也开不起花来,永远和瞬间只是一个转眼的时间。 

                        情恨有意。 
                        情恨有尽。 
                        天涯处处是相思。 

                        我的琴音诠释的也只是这些难以忘却是红尘往事。 
                        还有那些辗转为泥的星云起落。 

                        风告诉我说,怜。 
                        很多时候我都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大光明宫的杀手呢? 
                        因为一个杀手是不会有那么丰富悲伤的感情的。 

                        他们不需要。 
                        他们所要的只是决绝与冷酷。 

                        侧首,低眉。 
                        是西风画悲凉,亦或是悲凉破西风。 
                        无疑都是惨烈的一幕。 

                        同样的话,那个美丽的女子归如也告诉过我。 
                        她说她听闻过很多关于大光明宫的传言。 
                        包括行走似影的风。 
                        可是没有一样可以从我们身上找到影子。 
                        那些传言是真的么? 

                        我微微笑着说,当然是的。 
                        我们都杀人。而且很多。 
                        这根本不需要怀疑。 
                        我们杀人从来不会动容。 

                        然后我的记忆里绽开了一朵血红色的花。 
                        似乎是被无数的血渲染而成的艺术。 

                        归如看着我笑的面容。 
                        不动声色的说,所以。你杀死红孀时也是这样的表情么? 

                        其实关于归如,我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告诉我们的。 
                        她曾经是这里的居住者,并且一度认为风是杀死她们族人的人。 
                        她被这里尚未现身的管事卖去青楼,一去两年。 
                        她由于害怕回到这里被人认出,所以就易了容。 

                        但是她将她的这些事说出来是没有半分不自在。 
                        反而是一脸微笑。 

                        她说,怜。你为什么要杀死红孀呢? 
                        她是个好女孩若不是有什么事是不会去袭击你的。 

                        我说你们都不信任我? 
                        我讽刺一笑。 
                        那我从未有过的笑容。 

                        她的声音温和却冰冷,她说,怜。 
                        并不是我不想相信你。 
                        而是,你没有办法让我相信。 

                        我沉默的笑了,抬头看着美丽的归如。 
                        带着对她的冷漠和不解。 
                        我说,归如,如果连你也不相信我的话,我无话可说。 
                        我侧过头去,淡漠的说,归如,你可以自己去问红孀,是不是我杀死的她。


                        20楼2007-09-16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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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翻烟云怎堪折」 

                          若烟斋内,人烟萧条。 
                          樱花如雨,落满地尘埃。 
                          铭刻于手心的记忆,放荡不桀。 
                          轮回是世纪末的歌,辗转反复。 
                          望见一只哭泣的蝶,泪落不尽。 
                          纠缠一生的湮灭事,难以相离。 

                          我微笑,转身而起。 
                          白衣飘扬,绸如暮烟,遮掩世人眼。 
                          归如跟在我的身后,双臂张开。 
                          衣摆蹁跹,瞬间凋零如蝶。 

                          她轻功了得。这是我那一刹那的想法。 
                          但是关于她为什么会这样厉害的轻功,我根本无从得知。 
                          或许如风所说,若烟斋的人都是杀手。 
                          而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件,就是杀死从未露面的管事者。 

                          风说这些话时表情温和却又凛冽。 
                          如同罅隙里流动的水。 
                          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见过风这样的表情。 
                          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脸。 

                          在若烟斋内樱花树下,我仰头望他。 
                          目光焦虑而凝聚如冰。 
                          我说为什么呢?管事者究竟是谁? 
                          他对我说,怜。不知道的。教王的命令就是这样。毫无原由。 
                          你要知道,教王所做之事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们只需要服从。 
                          他说,怜。我们只要杀死他就好了。 

                          我安静地凝视眼前这个温和微笑的人。 
                          他千年不变的容颜被氤氲在时光背后。 
                          并且告诉他说,风。我知道。 
                          只要你愿意,什么都可以。 

                          但,那只是一句安慰的话。 
                          我无法相信教王所做的事,他杀人无数。 
                          这是我的哥哥在执行最后任务事告诉我的。 
                          那个时候,我盯着我死去哥哥的脸,泪流满面。 

                          但是,真相究竟怎样。 
                          亦或这只是一场梦境,做了冗长的梦后,终究会醒来。 
                          只是,没有人愿意醒来。 

                          在红孀的尸体边,归如转过身去。 
                          她说,怜。她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归如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又有着来路不明的悲伤。 
                          我看见她身体颤抖手心是温和的湿润感,如同南放多情的雨。 
                          而在我的故乡,漠河以北,是不是也会有这样温暖的时刻。 
                          亦或它们寒冷如昔。 

                          那时候,我在风雪中看见了我哥哥千玄的脸。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苍白。 
                          即使血红如花却还是安静迷人。 
                          他脸上的忧伤,一辈子也没有消除。 
                          伴随了他死于雪中。 

                          后来,我明白了的,人死之后都会有莫名的忧伤泛滥。 
                          就如同现在的红孀。 
                          她美丽的脸上有无法磨灭的忧伤,如同已生长她的脸上。 
                          我回头对归如说,归如,你可以看见么。 
                          这是红孀的脸,她姿态优柔美丽。 
                          只是她的尸体并不完整。 

                          然后我将归如的脸转过来看已死的红孀。 
                          我说,这张脸销售忧伤,为什么你不看看呢? 
                          归如依旧颤抖,她拉住我的袖摆说,怜。我害怕死者。 

                          我微微笑了,我说不要怕。归如,红孀要证明我的清白。 
                          她惶恐的看着我,她说她已经死了。 
                          我说我知道。但是你没有看见她全身泛紫么? 

                          归如猛的一惊,她转头看着那具死去已久的尸体。 
                          仔细的观看,怕是遗漏了什么线索。 

                          如我所说,她是中毒而死,并且,是在杀我之前就死去。


                          21楼2007-09-16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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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总惹一身愁」 

                            樱花落了一地,尘埃四起如烟。 
                            在红孀已僵硬的青紫色尸体旁边,蓝衣的归如低着头。 
                            她呆怔了片刻,半晌才说。 
                            怜。你这样拙劣的谎言怎么可能骗得了我? 

                            她笑,千回百转,温和却有说不出的狰狞。 
                            她说如果她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会去杀你呢? 
                            她说怜。你把我当傻子骗么? 

                            在那一刻,庭院中所有发芽的绿色全都被寒风杀死了。 
                            它们来路不明。似乎只是来源于我的记忆。 
                            漫天的樱花,粉红盘桓。 
                            香气满衣袖。 

                            我微微的弯出嘴角的弧度。 
                            我说归如,你在若烟斋内这样久难道都没有发现么? 

                            归如突然冷静,看着扑面而来的粉红花瓣,属于南方温和的样子。 
                            她终于低声说,你说什么? 

                            于是我走过去抚摩红孀僵硬的身体。 
                            她的寒气透过白色的床单渗透我的肌肤。 
                            我蹲在她的身旁,背对归如,直接注视着面无表情的红孀。 
                            我说,归如。 
                            这是古梦族的蛊术。 
                            杀人之后,控制人的身体。 

                            归如沉默而惊讶地说,怜。你是说那个在多年之前覆灭的古梦一族。 
                            他们还存在么? 
                            我微笑着转头,看着她苍白的嘴唇,脸上因紧张而有细小的汗水。 
                            我说不知道的,我怎么会知道若烟斋内谁是古梦遗民呢? 
                            我说,应该只有你们管事者才知道你们背后真正的事吧? 

                            归如看着大片大片落下的樱花。 
                            还有若烟斋内绵延的围墙和精致的楼阁建筑。 

                            归如叹息着说。 
                            怜。我们的管事者是不会随意见人的。 
                            特别是北方昆仑那边来的人。 
                             

                            我说归如,为什么? 
                            而她固执的紧闭嘴唇,没有说话。 
                            她在红孀的尸体面前安静地站着。 

                            她只是用无比低沉哀伤的声音说,因为,我们还在等待。 

                            那时候我常常可以梦见风。 
                            我那温和,盘桓于我身体中的风。 
                            他的笑容温和,头发微蓝,衣白如雪,神态安详。 

                            在梦里,他那样子凝望着我。 
                            而他的手中始终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剑。 
                            他说,怜。你的哥哥千玄也一直在等。 

                            可是那些梦往往都到此打止。 
                            似乎隐藏着某种魔力让它进行不下去。 

                            惟一一次,却是梦见风用那把剑杀死了我。 
                            但他依旧是微笑的,动作没有半分凝滞。 

                            所以归如说,怜。你知道吗? 
                            妙风是想要杀死你的。


                            22楼2007-09-16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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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万仇恨若天涯」 

                              在若烟斋内。我看见了一场樱花的肆意凋零。 
                              它们蹁跹的姿势,很像是昆仑的雪,亦或可以说成是漠河的雪。 
                              那一年,整个国家动荡不安,反兵四起。 
                              那一年,苍生潦倒,谁谁谁的蓄谋以久已经发生。 

                              但是这些,与江湖无关。 
                              却是与澜梦有关。 
                              她是前朝公主,流落江南。 
                              她依靠在风的肩头,在那个位置,可以清晰感觉到他平静的呼吸。 
                              一起一伏,如同大海。 
                              她说,风,你看。我们的大兵已经开始谋反了呢。 

                              很多年之前,那个昏庸的王说,前朝的王室再也无法越过长河的水。因为那个天下,是他的。 
                              他让我们没有活路。 

                              后来她说,风,你知道吗?我们的大兵蓄谋以久。我本不想发兵。但是我想要你的生活不再困苦。我要你做这里的王。 

                              那时候,我站在樱花树的后面。 
                              风发现了我,但没有出声。 
                              他只是神色怪异的看着澜梦,再低声叹息。 

                              他站起身来,冰冷的说,澜梦。我对王朝不感兴趣。 
                              我只愿效忠教王。 
                              并且我的生活并不困苦。 
                              因为教王就是我的父亲。 

                              澜梦。有父亲的人,又怎么会困苦呢? 

                              冷漠的女子澜梦忧伤地看着他说,风,你忘记自己是楼兰的人了么? 
                              那个教王他只是个魔头,不值得你这样的。 
                              你不知道他杀人无数,你不知道他不得好死…… 

                              后来,风用一把随身的剑割裂了澜梦左手上的细微血管。 
                              鲜血潺潺流出,滴落在地上,开出大片的眩目花状。 
                              妖娆而美丽。 

                              那个高傲的澜梦猛地惊起,握住手腕。 
                              她忍着疼痛,目光悲伤。 
                              她低沉地问,风。你在干什么? 

                              于是风神色冷漠地用剑指着澜梦细厂白皙的脖颈。 
                              剑上的鲜血散发出鬼魅般的气息。 
                              他侧着头,声音沉闷,说,澜梦。即使是你,也不准数落教王。 

                              不然,我会为教王杀死你。 

                              前朝高贵的公主澜梦身体变得僵直。 
                              瞳孔急剧收缩。 
                              她半晌才用同样僵硬了的声音说,风,你要杀我?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风说,风,你居然要杀我? 

                              鲜血依旧止不住地从她白皙瘦弱的手腕中涌出来。 
                              然后她就笑了,她说妙风,原来你才是不得好死。 
                              她的眼睛中充满仇恨,迷蒙地看着眼前的风。 
                              她说妙风,你会后悔的。 
                               
                               「惆怅依旧卷风来」 

                              这年江南的冬天,第一场雪压抑着整个若烟斋。 
                              我们都不自觉的陷入整个冬季的等待状态。 

                              我说风我的等待春天到来。 
                              风说怜我在等待回去教王身边。 
                              我说风我在等待我的哥哥复活。 
                              风说怜我在等待轮回。从生命的此端到彼端。 
                              我说风我在等待你爱上我。 
                              风说怜我在等待时光倒流。 

                              寒彻说,妙风,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是的,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因为时光不被控制,它一走失甚至不直归路。 
                              就像是从江南降落的雪。 
                              它们再也回不去了。和我们一样。 
                              永远也不会有时光回去,来成全我们此生的古代。 

                              亦是在那年的冬季。 
                              我所爱的那匹马儿悔。死在路边。 

                              事实上,在它死前就有一段时间的征兆。 
                              可是我们睡都没有在意。 
                              它虚弱,不进食,直到后来再也不能奔跑的时候。 
                              它终于在温暖的水乡南方死去。 
                              死在温暖的栅栏里,姿势孤独。 

                              就在前一天,它还会鸣叫。 
                              见我们过身还会逞强着抬起头。 

                              可是它还是死去了。 
                              并且,杀死红孀的凶手还是没有找到。 
                              我们把它安葬在樱花树下。 

                              这里明年的樱花,应该会过了分的红。 
                              因为我的马儿悔和红孀都埋葬在这红润的泥土下。 

                              归如说,你看,怜。 
                              是不是这场死亡游戏还会蔓延? 
                              或者还会有人死去。 

                              在归如表情悲伤的说这句话时,白雪突然变大。 
                              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孤独和寓意。 

                              我在那样的天气中突然陷入疾病。 
                              无法离开床塌。 
                              只能观看着雪落如樱的场景,隐约感觉到我死去哥哥千玄的温暖。 
                              他来到这里,抱住我,温暖我。 
                              他的身上有温暖的气息。 
                              但他一言不发,只是抱住我,舍不得放手。 
                              然后他用他干净的面庞潦草的微笑。 
                              消失在我的梦里。 

                              还有和我一起的风。 
                              他依旧微笑着看我,或者是说微笑着看任何事。 
                              他的手中有把剑,寒光凛冽的直指我的咽喉。 
                              他对我说,怜。 
                              你不要背叛教王。不燃我会为他杀死你。 

                              他表情中有如同剑光的冷漠 
                              白衣飘动,翻滚撕扯。 
                              然后他杀死了我,我的血衣汩汩流出。 
                              渲染了他白色的衣。 

                              我还是没有告诉风。 
                              这是我第十次梦见自己被他杀死。


                              23楼2007-09-16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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