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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的少年2(作者: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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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7-09-07 10:54回复
      令狐冲的烹饪实力令杨康一发不可收拾,吃饱喝足之后还剔着牙缝把令狐冲的配方宣传给师兄师姐。从此杨康实验室的兔子霉运当头,不过实验室的博士硕士们却在实验手法上取得了质的飞跃。试想若不是实验手段纯熟,少不得要重复几次,哪能为夜宵节省下如此多的兔子呢? 

      “鸽子都吃光了,兔子还留着干什么?”令狐冲的眼睛里写满饥饿二字,“留下来也给你师兄他们吃了。” 

      这句话让正在思想斗争的杨康顿开茅塞。杨康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两条黑影鬼鬼祟祟的踱过报栏,穿过大讲堂和图书馆,摸向了静悄悄的生物技术系大楼。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窗外树影摇曳,微微的凉风从动物房的门缝中流了进来,走廊上响起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第二天早晨醒来的兔子们发现它们的一个兄弟不见了。 

      这一夜,303宿舍里黑灯瞎火,却是热火朝天。锅铲精光四射,酒精炉的火浪催得令狐冲鼻子上满是汗珠,旁边郭靖和杨康各持着筷子,以一付恶狼的神情盯着红油汤里滚的兔子,好像是担心那只兔子会忽然从汤里跳起来跑掉。 

      郭靖打的是夜工,在南门外那个小黑吧“天龙寺”当侍应,每次下班都是前心贴后背,刚刚摸黑窜上三楼,就闻见麻辣兔肉的味道香飘万里,喜孜孜的敲门对了暗号。他包里还揣了从酒吧抄回来的几瓶啤酒,杨康和令狐冲一见之下大为倾心,全不顾这个蒙古孩子五大三粗国字方脸,恨不得以“妙人”来称呼了。 

      “你们搞那么晚?”杨康说。 

      他觉得有必要让郭靖分一下心了,否则老大的眼睛珠子掉进麻辣兔肉里面就很煞风景了。 

      “晚上好多人,累死了,没意思。就老周还比较好玩。” 

      “哪个老周?” 

      “周伯通,不是你们系的么?” 

      杨康懵了一下,摇摇头。他在生物学院下面的生物技术系,那是他老爹的势力范围,他人头最熟。不过周伯通这个名字,似乎只是偶尔在耳边飘过一两次,系里大小几十间实验室,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跟黄蓉她爸爸做博士的,好像做了七八年了,可能你不熟,”郭靖说。 

      “黄蓉她爸爸?”令狐冲撇着嘴,“那叫候选老丈人。” 

      郭靖有点窘迫,不由自主的把筷子从汤锅附近撤离了一小段距离。 

      “别逗老大了,”杨康眉开眼笑,“直接叫爸爸就完了,讨好老头子都不懂我看你这辈子光棍是铁定了。对了,老周怎么七八年还不毕业?” 

      “老周……好像研究生英语没过,课题也没做好,”郭靖刚要嘟哝两句,却被杨康的问题塞住了,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这就是杨康的狡猾之处,他总是及时转回严肃的话题,活生生把前面那段话的尾巴砍断,跟他逗嘴多半只有被噎死的份儿。 

      令狐冲忽然愣了一下:“我靠,我英语六级也没过。” 

      “我61,老大几分?”杨康嘿嘿的笑。 

      “85。” 

      “我靠,黄蓉帮你考的吧?”兄弟们大怒。 

      “瞎扯,我把GRE单词背了,比较管用,”郭靖赶快摆着手解释。 

      郭靖的英语很惨,发音更惨。进校时候英语分级,愣是给分到一级,从头读起。老师上课把他拎起来念课文,郭靖西里哗啦念完了,全班一片肃静。倒是老师还镇得住场面,笑眯眯说同学是蒙古人吧?郭靖一愣,一面点头一面看自己的衣服,想着早上是不是又把蒙古袍子整出来穿了。 

      “听口音就听出来了,”老师说,“地道的蒙古腔儿。” 

      不过郭靖的好处是脑袋简单,最适合灌输。黄蓉买了一本《GRE词汇精选》给他,让他天天背着,没事儿就背。一年下去郭靖就成了一本字典。段誉首先发现这本字典的好处,所以他做精读作业总是趁郭靖在宿舍的时候。郭靖捧着本《化工原理》靠在床边,段誉就趴在桌上问chronometer是什么意思,郭靖说精密计时器,段誉又说老大divident是什么意思,郭靖头也不抬的说股票分红,段誉点点头。这样段誉做起作业事半功倍,大为舒畅。 

      唯有一点不好是有时郭靖回过神来会很认真的说那作业我做了,那句的意思是这家公司在二十五年前获得专利的精密计时器在很长时间后才投入商业运行获得了他们在二十五年前就该获得的股份红利。段誉就会很不悦的说老大你这么搞一点悬念都没有了,是我做作业还是你做作业。郭靖点点头说哦,然后继续当他的有声字典。


    3楼2007-09-07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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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痴情无路


        最近段誉有点烦。 

        白天一天比一天短,功课一天比一天难,令狐冲一天比一天更难缠。 

        令狐冲的问候词已经从老五吃饭了么,变成哟今儿看见王语嫣了么?有时候段誉睡得比较死,令狐冲居然能在六点五十爬起来来摇他:“老五!老五!起床看王语嫣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大的冲击。 

        那天段誉自习到一半心神飘忽,没精打采的跑回宿舍,抬头就看见对面墙上挂着一张最大幅的汴大校园地图,旁边墨迹淋漓毛笔批注——“王语嫣围剿战略示意图”! 

        段誉当时横不得扑到墙上去拿身子把整幅地图给遮住,扭头恨恨的看着地图下面看书的令狐冲和杨康,大喝一声说这是什么玩意儿? 

        “惊喜是吧?”令狐冲拍了拍桌子,“这表情就对了,不枉我们兄弟情深,一幅地图算啥,哥哥们应该做的!”段誉的思路还没有转过来,呆呆的看着老令狐。 

        “看,”令狐冲一拍地图,“我们统计了一把,这一个星期除掉你在楼下看见王语嫣七次,我们几个一共在食堂看见她六次,文体中心两次,图书馆看见一次,36楼门口看见两次,三教五次。”地图上这五个点果真圈了红,旁边注明了王语嫣出现的次数。 

        “然后我们把这五个点连起来,”令狐冲手指虚画。 

        “这就是围剿王语嫣的行动路线!”令狐冲大笑一声,“古书不是说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了这份路线图,你就知道怎么找到她,然后是霸王硬上弓还是生米做成熟饭,还不看你一句话?” 

        不知道是因为惊喜还是因为感了风寒,当时段誉忽然开始不停的咳嗽,咳得满脸通红,玩命挥手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任令狐冲有力的搂着他的肩膀说:“看我们老五激动的!看我们老五激动的!哥哥们不关心你的大事,还是谁来关心?放心放心,拿着这张图勇敢的上,要援军的话我跟老四那是义不容辞,要飞机有飞机要大炮有大炮,要是玫瑰花什么的你说一声,我们现在就去把南门口那花店砸了…… 

        “后来杨康写过一本名叫《303战争岁月》的汴大回忆录,这个事件在回忆录中很是有名,号称”第一次围剿“。 

        第一次围剿失败了。 

        失败的过程实在乏善可陈。杨康和令狐冲的时间要用来读武侠小说、喝酒吃肉、还有看影碟,忙得很难帮上段誉。而令狐冲本来的意思也是兄弟们在道义上精神上都很支持你,剩下的你自己搞定。 

        问题是段誉搞不定。 

        段誉咳嗽完了青着脸跑出去,两三天也懒得跟令狐冲搭腔。愣是忍着两个早上没起来看王语嫣,直到第三个早上杨康和令狐冲无法忍受闹铃声终于痛下毒手把林平之的衣柜给撬了,才惊动段誉起来看了一眼。那天王语嫣似乎也起晚了,抱着歌本急匆匆的从窗下跑过,段誉目光扫过去的时候,只看见那个纤长的背影,乌黑的长发悠悠的甩。 

        “这东西就像吸毒,”段誉后来说,“戒得掉一时戒不掉一世。” 

        段誉恢复了每天早起的习惯,托着腮趴在窗台上,透过窗玻璃的眼神很是迷离,看着一天天过去,银杏叶子渐渐的黄了。 

        “唉!同情!”黄蓉很怜惜的看了段誉一眼,像是看一条小狗。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对围剿进度深感失望的总指挥部考完了了第一轮小考,又得了空闲,重新鼓舞精神决定再挺段誉一把。于是郭靖亲自出马,请来了卧底敌人内部的黄高参。 

        段誉很尴尬的笑。虽说是令狐冲硬把他揪来,不过段誉其实也是半推半就,这次的黄高参是真正熟悉王语嫣的人物,翻遍汴大,也不可能有人比黄蓉更清楚王语嫣的家底儿了。 

        “我跟王语嫣幼儿园就是一个班的,我三岁就认识她了。小时候我爹一出差就把我放在她们家睡,”黄蓉说。 

        “真可惜,打小我爹就不出差,”令狐冲很艳慕的说,“我就从来没有这种机会。” 

        “王语嫣有主么?”还是杨康及时切入了关键问题。 

        令狐冲在旁边清楚的看见段誉的耳朵嗖的竖了起来,令狐冲曾经以为段誉的动耳肌已经退化掉了。


      11楼2007-09-07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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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誉觉得王语嫣“啊”得很优雅。乃至于他忽然回过神来发现骨头汤已经把腿上烫红了一大片的时候,他都不怎么觉得痛。食堂卖汤的大师傅吃惊的发现那个刚打了汤的男生居然只是咧嘴笑了一下,就若无其事的走了,于是很怀疑自己的汤没有烧开,舀起一满勺扬脖子就灌了下去…… 

          段誉觉得自己很喜欢王语嫣了,比天下任何一个人都喜欢,不过为什么喜欢?段誉觉得很迷惘。 

          喜欢她那双完美的脚?或者是令人为之惊艳的脸蛋?令狐冲所说的前挺后撅?柔和修长的小腿曲线……越想段誉越觉得自己象一个流氓。20岁的时候段誉是天真烂漫的,后来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符合他第一眼看见王语嫣时的感觉——非常喜欢那个女生那时候的笑容,希望时间永远凝固在一刻上。 

          段誉在忧虑的思考。他已经看了王语嫣两个月,他不知道王语嫣那么早起是去做什么,他很担心有一天王语嫣不再早起,不再路过他的窗前。他有些恐惧的想某一天我打开窗户,只看见那片银杏叶的缺口,空荡荡的路上没有一个人…… 

          或是一个令狐冲那般的汉子正端着刚打来的热粥在那里抠鼻子? 

          段誉想得一阵难过,抓起书包想逃跑,却看见对面真有一个令狐冲般的汉子大步向他走来,手里挥舞着一本书。段誉使劲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真的是入魔了。 

          “老五,看!搞定搞定!这本书搞定了,包你把校花也搞定了!” 

          段誉一怔,才发现确实是老令狐本人,正捧着一本刚借出来的《普希金诗选》,大力拍着他的肩膀。 

          “这是什么?” 

          “黄蓉说的,王语嫣最喜欢罗刹诗歌,杨康说我们还有一门罗刹诗歌的选修课,周二周四晚上!” 

          汴大真的有“罗刹诗歌”这门选修课,段誉是这门课历史上唯一一个拿了满分的学生。 

          罗刹诗歌的老师是汴大花了大票银子从罗刹请的外教,金发碧眼的苏飞霞小姐。苏飞霞小姐出身高贵,祖上乃是罗刹的王公贵族,于是学生们统统称呼苏飞霞老师为“长公主”。苏飞霞也在汴大执教四年,风格严谨。文科的才子中颇有几个自恃读过点高尔基叶赛宁,想去苏美人手下混几个选修学分,结果倒有一半被长公主斩落马下。 

          从此“长公主”三字也是威严的代名词,选修课老师中,苏飞霞算得上一号名捕。 

          苏飞霞私下却感慨说汴大学生太浮躁了,罗刹诗歌音韵优美格调又高,怎么就没人愿意花心思呢?于是乎落落寡欢,念起罗刹的冰雪,有归隐的打算。 

          这个时候,段誉横空出世。 

          每次上课,段誉总是坐在第一排,笔记记得最细,问题问得最多,尤其对普希金,事无巨细都要问到,一看就知道是被普氏的诗歌彻底征服了。他的论文更让长公主惊为天人。苏飞霞不敢相信大宋还有这样精熟异国文化的天才,将一门选修课论文写成了学术大作,光引文就列出三页纸去,洋洋洒洒高屋建瓴,谈论普希金诗歌的美学意义和思想境界。 

          说到妙处仿佛天花乱坠,苏飞霞老师阅卷时大喊着罗刹语旁若无人的赞叹。 

          最后这篇文章发表在《西域语言文化学报》上,是段誉有生以来第一篇发表作品,震惊了西域语言文学系,教授们拍着段誉的论文责问研究生说人家一个历史系的同学都能研究那么透彻,亏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还是我们西语系的人! 

          后来的师弟听说先贤段誉如此了得,于是他的事迹渐传渐广。最终的版本说曾经历史系有牛人段誉,乃是物理生物竞赛双料冠军,后来弃理从文,校长独孤求败亲自录取入历史系。其人非但学术一流,一手情书更写得出神入化,大学四年读完二十四史,精通罗刹文,写诗风格近于普希金。后来被英吉利著名学府牛津和剑桥同时以全奖录取,段誉就读剑桥两年后顿悟大道,于是放弃学位去南美丛林过自然生活云云。 

          不过世界的一边是天堂,另一边必然是地狱,整个三楼的楼道都在水深火热中挣扎。 

          整整大半个学期,段誉每晚啃完了大肉包就抱起一本普希金在宿舍里唱颂:“呵,空虚的世界!你甚至拿不出一点有趣的——愚蠢!”


        13楼2007-09-07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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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段誉真的每天都能看见王语嫣了,他每个星期至少要八张早操票,这个学期的睡眠是不必指望的了。不过段誉也不以为苦,看着王语嫣每天一套不同的衣衫,站在晨光雾影里的桥上,轻轻撕下一张又一张的票,段誉就觉得心里很踏实。 

            爱昏头了就是这样。其实段誉并非想要和王语嫣发生什么,只要能够这样常常看见她,离家万里有些空虚的心也就安了。 

            周二周四,段誉每天跑五圈。 

            这就由不得王语嫣不记住段誉了。段誉并不和她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站在旁边等她撕票,然后对她笑一笑又去跑。那笑容只能用一个词概括——就是“幸福”。 

            不是高兴,不是开心,也没有眉飞色舞,就是简简单单的幸福。真的只有感觉生活特幸福的人才能这么笑。 

            终于有一天给段誉撕票的时候王语嫣手上稍微慢了一点,笑笑说:“同学你不抄近路啦?” 

            “不抄了……不抄了,”段誉的声音有点抖。 

            他在心里说他妈的别抖了别抖了这有什么可抖的?不过段誉就是抖,腿抖得比声音快,心抖得比腿还快。 

            “你怎么每个星期都跑那么多?帮别人跑啊?” 

            段誉很甜蜜的说:“不跑不行,达尔巴老师说我得交双份的早操票,不过我觉得跑跑蛮好的。” 

            王语嫣恍然大悟。看着段誉的腿抖个不停,王语嫣忽然心生一股歉疚。她想这个同学都跑得那么累了,看着又不是很壮的样子,是我害了他。王语嫣一点也不讨厌段誉,段誉虽然抄近道,至少不欺负她。 

            而且……很傻。 

            王语嫣撕下票给了段誉:“凑齐票也不难,你以后不用跑那么多了。” 

            段誉浑浑噩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王语嫣那时候的一笑里面饱含深意。回宿舍整理早操票的时候,才发现手里居然有八张,一天就拿够了一星期的份额。段誉恍然大悟,原来王语嫣每次都给了他两张票。 

            以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段誉算是认识了王语嫣。在食堂遇见的时候,段誉会说你也来打牛肉啊,反正我排到这里了,我帮你打好了。王语嫣想这个男生真老实,于是把饭盒递给他。下一次在自习室王语嫣找座位的时候,段誉说正好我占座了,但是肚子不太舒服想回去,你坐吧。于是段誉就拿着书包回去,虽然他明天期中考试。 

            而早晨两个人还是常常在桥上遇见,段誉跑累了会在那里歇一下,终于可以完整的说出我叫段誉我住28楼303我听说过你呢。 

            王语嫣笑笑,觉得段誉跟别的男生不太一样。 

            “王语嫣有好多人追哦,”黄蓉说。 

            “我靠就是要强火力猛攻一把搞定,趁别人还在试探,你儿子没准都生下来了!”令狐冲说。 

            “我有两张马勒音乐会的票子,没什么劲,你们谁吃饱了撑的要去听?”杨康说。 

            段誉在犹豫了很久之后终于决定走出关键的一步。


          17楼2007-09-07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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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天堂生活


              音乐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王语嫣并没有回音。 

              再不争气也是自家兄弟,事到临头泥巴也要扶上墙。按照令狐冲所说,搞定了校花兄弟们脸上也有光彩,欧阳克冷笑说我看你是担心那二十块钱困兽犹斗。下午回了宿舍大家就一起琢磨着修理段誉,欧阳克出让了那身阿玛尼的黑套装,虽然袖子有点长肩膀有点宽,不过好歹是国际名牌阿玛尼,黄蓉说了王语嫣是豪门世家,牌子上首先不能丢了份。杨康的脚和段誉差不多大,于是慷慨出让了皮鞋,自从杨康买了那双鞋至今还不曾上脚。林平之领带不错,立马就被征用了。还缺插在上装口袋里的手帕,一帮人正觉得缺了这玩意显得洋味不够,正好黄蓉跑来看郭靖,捐赠了一条纯棉的手帕。 

              段誉在镜子面前双肩一抖,令狐冲说声我靠,老五这架子拽,全然看不出是我们这猪窝里出去的。 

              可惜到公共汽车站还有两里路,段誉只得浑身笔挺的踩上郭靖的老破驴,咯吱咯吱的狂蹬着离开了28楼下的停车场,上面303宿舍里面兄弟们一齐探出脑袋,仿佛目送英雄上战场。 

              “挺住!挺住!”这是令狐冲说的。 

              “兄弟在你身上下了重金啊!”这是杨康。 

              “别怕别怕,”这是郭靖。 

              “失败是成功之母,”欧阳克小声说。 

              “我靠!”令狐冲举起杨康的枕头砸在欧阳克脑袋上,“真是乌鸦嘴。” 

              “要是乌鸦嘴,那乌鸦一定是一种很理性的动物,”欧阳克耸耸肩,“你不能老指望麻雀变凤凰嘛。” 

              在黄蓉面前,他脾气总是分外的好。 

              “哎哟,”黄蓉终于说话了,“王语嫣会不会去都难说哦。” 

              杨康和令狐冲这两个立刻紧张起来,杨康马上捧上茶杯,令狐冲上去小心的捶背:“有什么内部消息?” 

              “没事没事,”黄蓉懒洋洋的靠在那里。 

              “蓉儿,说吧说吧,”郭靖也说。 

              黄蓉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有点经不起郭靖求她,愣了半晌扁扁嘴说:“王语嫣是没男朋友,不过她有喜欢的人,喜欢好长时间了……” 

              “谁?” 

              “谁!不准偷水!”杨康忽然喝了一声。门正好动了一下,似乎又是隔壁过来抢开水了。 

              郭靖跑去拉开门,门外空荡荡的。 

              楼下忽然响起了老破驴的声音,咯吱咯吱的远去了,外面已经是夜幕降临,再也看不清楚。 

              “我靠,难道是老五……”杨康说。 

              “哈哈哈哈,”令狐冲愣了一会儿张嘴大笑,“我觉得我们不至于那么傻x吧?” 

              段誉安安静静的坐在汴梁音乐厅里,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看自己脚上的新鞋。杨康给的票子倒真是好票子,不知什么人孝敬完颜鸿烈的,按照书上说的,是声音效果最好的地方之一,而且离舞台不远正对着扬琴,可以看见敲扬琴的女孩穿着紧身旗袍漂亮的侧面曲线。 

              那是段誉第一次去音乐厅,没想到音乐厅那么热闹。前排有磕瓜子儿的,后排有打手机的,段誉旁边一对夫妇带着不满一岁的孩子,孩子哼哼唧唧的哭,妈妈于是准备给孩子喂点奶,多亏打盹的老爹很及时的醒过来愣给按住了,否则《马勒第四》就要变成《圣母为耶稣哺乳》的艺术展了。 

              段誉身边的座位空着,上面放了一本段誉拿给王语嫣的简介小册子,离开场不到五分钟了,王语嫣并没有来。不知为什么,这时候段誉的心倒是不怎么跳了,好像吓得有点发木了。他开始想王语嫣大概是不会来的,而且也不应该来。明摆着他段誉算不上极品帅哥又说不上风流倜傥,成绩在历史系算个中上流,切侍魂都拼不过杨康和老令狐…… 

              而追王语嫣的那么多,听黄蓉讲计算机系一个少数民族研究生鸩摩智订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大花牌在36楼下面摆出示威的模样,说是王语嫣今天不下来我是不会回去的,让我在这里饿死吧。阿碧冷笑着说看看我们美女今儿怎么收场,王语嫣说看着挺惨的,我都不忍心看了……所以王语嫣就收拾包跑回家里住了两天,鸩摩智硬撑了两天给兄弟们架回去了,后来一时看不开,就去大宋佛学院出家当了和尚。


            21楼2007-09-07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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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王夫人端上架子,也不叫慕容复坐,说你从参合庄一直考到汴大读书不容易,不要进了大城市就贪玩,年轻人还是要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不要老是跑亲戚,在汴梁这个地方人人都要靠自己。然后王夫人随手封了一千块钱准备塞给这个老乡,然后打发他滚蛋。 

                王夫人训导起来根本没有注意慕容复的目光是越来越锐利,下颌边上那条咀嚼肌慢慢的硬了起来,王语嫣在一边看着觉得心里一动,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种凶猛的男生。 

                “哇,地板怎么脏成这个样子了?”王夫人忽然大惊小怪起来。她有点洁癖,最讨厌油污和灰尘。 

                “你在家都干什么呢?”不便对慕容复发火,王夫人只得迁怒于女儿,“不知道叫他换鞋么?地板踏脏了很难清洗的,他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每月洗地板就五百多块钱!都是泰国进口板,我换都没地方换去!” 

                王语嫣素来害怕母亲发火,肩膀一缩就要往后退去。 

                “她让我换了,”慕容复忽然上去一伸胳膊拦了王夫人一把,“是我自己没换,我来打扫干净!” 

                那时候是夏天,慕容复的短袖遮不住青筋毕露的手臂。他的手臂并不粗壮,不过纹丝不动的横在那里,已经足以震慑王夫人。王夫人在公司里威风八面,将一群西装革履的下属指挥得团团乱转,可是在家里看见一只蟑螂,她却可以跳到房顶上去。而慕容复分明不是王夫人的下属中常见的那种温驯动物,这个乡下来的老表是纯粹的野生种类,就像一只高高扬起触须、狂妄无忌的蟑螂。 

                两人对峙了几秒钟。 

                王语嫣站在慕容复背后。这个表哥并不魁梧,不过他的肩背还是象一面厚重的墙。王语嫣的心跳得有点快。在王语嫣的记忆中,慕容复是第一个敢和母亲对抗的男孩,这个陌生的表哥高大而沉默,站立的姿势中有一种拧着无法舒展的力量。 

                “不用了不用了,”既然不能勃然大怒,王夫人也只能退让,“你知道怎么清洗?我找专业的人来做。” 

                慕容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对王语嫣比了一个手势让她座下。那个瞬间慕容复额前垂下的长发留出一个空隙,惊鸿一瞥的瞬间,王语嫣看见他的眼睛。她的心里忽的冷了一下,又燥热起来,那种凌厉的眼神,带着一丁点儿难以察觉的邪意。 

                “你坐吧,”慕容复察觉到王语嫣盯着她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拉扯嘴角,微微的笑了一下。 

                真正击溃王语嫣的是这个笑容。慕容复十八岁的时候其实还是个大小孩,他并没有实力去跟王夫人抗衡什么,他只是抽紧了全身的肌肉要为自己的尊严而装成一只愤怒的刺猬。不过对于这个表妹,慕容复并无什么恶感,他也不想吓到他。所以他笑了一下,笑的时候,那只愤怒的刺猬友好的亮了一下自己保护得很好的、柔软的小肚皮。 

                要命的就是那一闪即逝的温情。 

                “你坐吧,吃个晚饭,”王夫人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慕容复默默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微微动嘴唇说:“我不坐了,我来就是把香菇送来,看完姑妈,我就去报到。” 

                “这里离汴大那么远,你怎么过去?”王夫人忍住了火气,慕容复冰冷不驯的语气呛了她一下。 

                “出门看看坐公共汽车去,我有地图。” 

                “公共汽车站离这里有二十分钟路,现在夜里也不一定有了,”王夫人想这小东西和他爹一样死倔,“我叫公司的司机送你过去算了。” 

                “不用了,”慕容复说,“我晕车。” 

                慕容复就这么扛上行李自己走了。门在自己背后关上的时候慕容复想他不会再走进这扇门。事实证明,慕容复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一年之后王语嫣和慕容复在汴大三教的走廊上聊天,王语嫣问慕容复,那天后来他到底找到公共汽车没有。慕容复趴在三教的窗口喷了一口烟说没有,我知道那时候已经没有车了,我是一路走到汴大的。 

                那时候慕容复甚至没有回头看王语嫣一眼,那个背影趴在窗台上的那种拧起来不能舒展的姿势却再次让王语嫣感觉到这个骄傲的篮球手的力量。一阵夜风让她忽然迷乱,觉得自己为了这个人而报考汴大似乎不再是一种幻想,而是一种幸福。


              26楼2007-09-07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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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嫣啊,没事儿了,干妈把那个桑胖子找来问问,他自己还把自己连襟往我这塞呢,干妈做这点事情还不是一句话?”李秋水一贴话筒,又恢复了万种风情,“嫣嫣别担心,你不是还有一年毕业么?好好学习,到时候干妈跟你妈妈说,把你也调到我这里来,让你天天看着他。” 

                  李秋水想的得意,捂着嘴咯咯地笑了。 

                  王语嫣说:“谢谢干妈。” 

                  她心里涩涩的,其实她想说我也不必天天看着慕容复,我只是不想看见他那双眼睛,那么难过的。 

                  “不过嫣嫣阿……”李秋水忽然地转了音调,“你可是真的喜欢那个男孩么?” 

                  王语嫣愣了一下。虽则她那么大声地对老娘喊过,似乎要把自己想说的所有都在一句话里面喊出来,可是李秋水这么安安静静地问,她不由得安安静静地去想,然后就茫然起来。她喜欢慕容复,也许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遇到这个人。 

                  “我……就是希望他好好的。”沉默了一会儿,王语嫣说。 

                  “干妈知道了,别担心,啊?”、李秋水揣摩着电话对面那个女孩的心思,语气放的缓缓地,像是哄着孩子。 

                  事情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那两百多个给西夏集团投简历的人不会知道,他们玩命一个好项目,还不如王语嫣一个电话。当他们聚在学校外面的小饭馆里憧憬着今天面试的这家公司有几成希望的时候,整个游戏的规则已经因为这个电话发生了改变。 

                  “干妈,你不要跟他说我给你打电话了。”最后王语嫣轻声说。 

                  她放下了电话,心里空荡荡的。 


                  李秋水的作风也算是雷厉风行,第二天一大早慕容复就接到西夏集团人力资源部的电话,说简历审核除了点问题,他本来应该面试入围的。电话对面就是昨天对这慕容复横眉怒目的胖子,不过今天一再地道歉,态度温柔得有如要跟慕容复搞同性恋一样。 

                  慕容复炸着麻皮听完了这个电话,坐在被窝里愣了半晌,昨夜的宿醉还未消,他的境遇好像已经一百八十度地转折了。 


                  他搭车赶到了西夏集团在长兴坊的高层写字楼,满脸微笑的人力资源部资深经理桑土公已经敞开办公室等着他了。 

                  然后真正接待慕容复的并非桑土公。桑土公请慕容复小坐之后,拿起电话小声地说了两句,然后挺直了腰板请慕容复跟他上楼。 

                  慕容复看着电梯的数字快速地闪动,等到停下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在最高的47楼。电梯门打开,格局赫然和下面的员工办公室不同,一条笔直的专用走到狭窄简约,周围却漫步花草。桑土公就引着慕容复一路直走下去,在走道的劲头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办公室的门打开,在满屋子欧罗巴风格的橡木家具中,一张宽大的镌刻了合金花纹的办公桌,西夏集团的李总手里捻着一支铅笔,一双属于迟暮美人的犀利眼睛透过了无框眼镜的镜片落在了慕容复脸上,慕容复瞬间觉得属于自己的一双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了。 

                  背后的门一响,桑土公竟然已经带门出去了。 

                  李秋水遥遥地比了一个手势,请慕容复在一侧的硬背沙发上坐下。两个人隔着七八米以上的距离,做了短暂的对视。 

                  慕容复感觉到了那股威力,只不过威力之外还带有些微的好奇。他心动了动,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他知道西夏集团总部就有上千号人马,这些人要是每月见李总一次,李总办公室大门都得被敲坏,而他只是一个来面试的应届毕业生。不过他还没明白这个机会是如何到来的。 

                  李秋水含蓄地笑了:“你等我一下,我有个事情要回。” 

                  李秋水低下头来在手机上噼里啪啦一阵快按,发了一条短信给王夫人说:“小伙子还成啊,看着蛮正派的。” 

                  不过几秒钟王夫人回:“唉,你帮着看看吧,嫣嫣我是没办法了。” 

                  李秋水赫然感觉到一种绝大的责任感,抖擞扬眉,目光如电。 

                  谨慎地坐在沙发边上,慕容复一手持着自己的简历,一手拿着他以前做的一个程序的打印源码,正准备豪论一番千兆局域网的架设或者展望十年内大宋IT业的发展前景。可是他很快就发现,李总对这些全无兴趣,场面上问了几句关于学习和专业的问题之后,李秋水把他递上来的那份简历仍在桌角的一堆文件里,带着一堆八卦问题直扑上来:


                32楼2007-09-07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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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秋水放低了声音:“希望你珍惜!” 

                    户口……慕容复心里木了一下。他想到了他的老爹,那张乡下的户口,那张被人占去的办公桌,那套没有分到他老爹头上的房子。李秋水说我给你工资一万,慕容复都能说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但是李秋水能给你办户口,让你从此生出翅膀来再也不必助跑,李总稍微给你一个借力你就飞了,连带你老爹的心愿。 

                    李秋水看着这个年轻人眼睛里锋利的光芒一点一点地褪去,嘴角泛起了一缕阴谋得逞的笑意。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李秋水站了起来,“人力资源部的老桑会负责你后续的事情。” 

                    慕容复站了起来说谢谢李总,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李秋水也没跟他握手,自顾自地走回办公桌前。 

                    “跟我横!”李秋水在关门的一刻低声说,“还嫩!” 

                    李秋水有这个资格去自负她的权力,因为她的所有权力都来自于她自己的一双手。在那个惨烈的商场上拼杀的是她一个女人,烧掉了自己青春年华去换这张椅子的还是她自己。 

                    而在李秋水的目光下,慕容复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上还有一些人是他不曾见过、不曾想到、更不曾明白的,她看着慕容复,一句话不说,已经告诉了他这个地方的代价和规则。 

                    “希望你珍惜!”他是不是太过忽略王语嫣对他那么多那么多的牵挂了? 

                    慕容复走在那条长长的专用通道里不断地想。 

                    “小伙子还成啊!”李秋水靠在椅背上跟王夫人打电话,“煞煞他的锐气就好了。” 

                    “他们老慕容家,一家子都是臭脾气!”王夫人一唏,然后感慨,“我现在也没什么要求了,他对嫣嫣好就行!” 


                    包不同很诧异。 

                    慕容复那天面试完了回来就睡了,一句话没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其间不吃饭也不动弹。第二天早晨起来慕容复收拾书本,叼着根烟。 

                    包不同小心谨慎地上去问:“又黄了?” 

                    他正想怒拍一下大腿说我靠我那个巨鲸实业的也没戏了,我们真是难兄难弟。慕容复头也不抬地说这次没问题了,西夏集团成了。 

                    包不同愣在那里。 

                    手机响了,慕容复那起来接听,沉默了一会儿说,表妹阿。 

                    王语嫣在那头怯生生地说你面试怎么样了?今天晚上你们大专辩论赛还训练么?我没什么事想跟过去看看。 

                    慕容复说那边过了,没什么问题,晚上还训练,我过去找你,一起去的了。然后慕容复就把电话挂了。 

                    包不同拉着慕容复的手说请客请客,你丫真是赚大发了! 

                    “我这辈子就没真正赢过。”慕容复摘下嘴角边的烟蒂,幽幽地说。 


                    这本来就该是王子和公主的故事了,如果没有云中鹤……


                  34楼2007-09-07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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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一个女生的声音忽然在听众席上响了起来。一身黑衣的王语嫣身材高挑,在那里扬起了眉锋分外惹眼。 

                      “云老师认为乙队用了哪一个词挑衅了你和甲队?”王语嫣发怒的时候,和平时完全的不同了。 

                      “王语嫣,王语嫣,”段誉有点心惊胆战,扯她的袖子。 

                      “低智商,lowIQ,这个词在场的同学们都听见了。” 

                      “蒙古人只有老虎的智商?云老师真要沿着低智商的思路往下想,我不知道怎么反驳,”王语嫣一字不落的重复慕容复那番话,“难道云老师认为有低智商一个词就是说你么?怎么证明这一句说云老师或者甲队的同学是低智商?” 

                      包不同压低声音说:“我靠,就是lowIQ,没错啊。” 

                      云中鹤有点措手不及,他开始后悔一时为色所诱,给了王语嫣说第一句的机会,现在就镇不住场面了。 

                      “好,那么我收回我的attitude,”云中鹤当机立断,“但是我对team乙这种碎片式的辩论已经失去interest,现在辩论已经被迫终止,我的评分是team甲胜出。” 

                      “为什么是碎片式的?”王语嫣忽然间找回了她面对人群时叱咤风云的感觉,毕竟是那么多年在同学面前高高在上,她顺手抄起段誉手里的一本书作为道具,侃侃而谈,“乙队立论的观点是强悍的外交政策是立国根本,乙队所有的论述都是围绕着这个命题展开的。一辩提到了罗马时代的独裁官制度,二辩所用的例子是秦国强兵在先才能开展同一战争,而后统一度量车轨,发展经济,三辩已经举出了数字,我们为每个陆军排训练三名内功高手需要的投资,和我们对蒙古的纳贡数字。把纳贡的钱花在军事投资上,十年内可以使得每个陆军排拥有七名以上的独孤九剑高手,或者十名精通八卦游身掌的战士!” 

                      所有人都惊异的抬起头看着她,那种虎视神州雄踞六合的感觉飒然浮空。王语嫣多年积累的知识全在这个瞬间爆发了,上下五千年,纵横数万里,滔滔如长河激涌,隐然有天塌之势。 

                      当然最令人赞不绝口的还是一举手一投足的优雅,20岁完美的脸蛋和身材,王夫人如果在场,也会说女儿真是养得不俗。 

                      “这谁啊?我靠,太酷了。” 

                      “王语嫣,王语嫣都不知道?计算机系的。” 

                      “上次国庆大合唱领唱的那个女孩。” 

                      “我们高中同学,绝对汴大校花,我早说我们高中美女如云你丫还不信!” 

                      王语嫣长吸一口气最终结语:“我所说的每一个例子每一个数字,刚才乙队的同学都告诉云老师了,请问云老师到底乙队的破碎式是如何定义的呢?” 

                      “十分钟整!”有人说。 

                      掌声忽然把整个讲堂塞满了,有的是鼓给辩论的,有的是鼓给美人的,当然还有是鼓给打击云中鹤的。无论什么理由,这样一个场面实在是太激动人心了,校长东方不败刚刚冲进来看结果,只看见无数人鼓掌,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也跟着玩命的拍巴掌缓步走上讲台,说好啊好啊。 

                      然后东方不败对旁边观战的完颜鸿烈说学生们今天很有激情嘛? 

                      完颜鸿烈苦着脸说一个女生刚把云中鹤给贬得无地自容,学生们当然有激情…… 

                      东方不败顿时傻了,看着一旁灰头土脸的云中鹤,手上却停不下来。 

                      最后乙队胜出。慕容复在讲台上看着听众席里的王语嫣,忽然觉得这个女孩距离自己真的很远很远。王语嫣绝不只是一个路易。维登和克里斯丁。戴尔武装起来的小丫头,无论她懂的东西还是她的家世对慕容复都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罩不住王语嫣的并非是包不同一个,他慕容复也罩不住,这个小丫头的光辉太强了,而慕容复不能低头。 

                      校电视台的记者蜂拥而上包围着王语嫣,反而是获胜的乙队没人记得了。队里的兄弟尴尬的笑笑说要我们没用,慕容表妹一个人就都搞定了。大家也懒得站在那里当摆设,自己收拾东西悄悄的走了。 

                      剩下慕容复依然站在那里,想起恺撒说我宁愿在一个小渔村里面当首领,也不愿平庸的走进罗马。 

                      王语嫣手忙脚乱的应付着同学和记者,想在人群中探头去看慕容复。她再怎么挣扎也只看见了一眼。那一眼看去,王语嫣忽然发现慕容复的眼神很陌生。王语嫣忽然很害怕,她最清楚慕容复的性格,知道自己确实是做错了。她使劲举起手来想说表哥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电视台金牌记者霍青桐挡在她的面前:“同学,你是计算机系的么?请问你今天忽然发言是不是觉得辩论选拔有黑箱?你那么好的口才为什么要考计算机系?你为什么没有参加辩论组以前的活动?今天忽然发言是为了给自己夺取机会么……” 

                      风波恶和包不同走近慕容复身边,他们和王语嫣之间隔着的人群就像是潮水,把他们推得越来越远。包不同还想拦,慕容复已经扭头走了,包不同叹口气,也只能跟上。 

                      挥舞着录音笔的霍青桐忽然呆住了,人群中的黑衣女孩捂住脸,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想不到你这么激动……”霍青桐感慨的说。 

                      段誉在旁边看着王语嫣不停的抹泪,忽然很绝望。


                    39楼2007-09-07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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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笑!挤你还用得着两块?一块就够了……” 

                        那天晚上老令狐拼着口袋里还有三十块钱,请段誉出去喝酒,说:“我靠,这不是一机会么?怎么就不干了?” 

                        段誉晃着酒杯说我觉着没戏,你看她那付表情,你以为我白痴啊? 

                        令狐冲叹口气说你丫就不能再坚持一下么? 

                        段誉说靠,我还不够坚持啊,我再坚持我就是孙子了!大不了硬挺着,将来有钱了包一堆二奶。 

                        令狐冲说行啊,你这样哥哥们就放心了,那这顿饭钱还是你付吧,我最近实在他妈的困难。 

                        段誉没付,因为他说完这句话,就扑倒在桌上,怎么叫也不醒。 

                        段誉最近有点诡异。某些地方变得象杨康,比如喜欢站在商店面前一边喝酸奶一边走神;有些时候比较象令狐冲,比如喜欢说荤笑话;竟然还有点象林平之,晚上一出去自习就找不到人影,半夜十二点以后才一个人跑回来。 

                        杨康见过一次他和王语嫣在自习室里面相遇,王语嫣的眼神和段誉的眼神一模一样,两人也不看彼此,擦肩而过。王语嫣坐在那里自习,段誉翻翻弄弄的折腾了两个小时,什么也没做成,撒手跑回宿舍了。 

                        阿碧和王语嫣的关系反而好了起来。看着美女日渐憔悴,阿碧忽然悔悟说我们不该妒忌美女,美女也很倒霉啊。于是宿舍里王语嫣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阿碧说其实段誉也不错,我们高中一个同学在历史系,叫钟灵,还蛮喜欢段誉的。王语嫣摇摇头。 

                        又一个夏天马上要来了,段誉终于考完了期末,拿着瓶酸奶在商店外面走神。旁边走过的男男女女都拿异样的眼神瞥他,他分明已经吸干了瓶子里的奶还是吸得呼噜呼噜直响,眼睛看着远处不太动弹。 

                        “靠,快点快点,”商店外面一帮兄弟玩命蹬着自行车,“校警队马上就去了。” 

                        段誉很酷的一甩手,酸奶瓶子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落进旁边的垃圾箱里,他也懒得退瓶了。 

                        “这都干嘛呢?”一个大妈从商店里探头探脑。 

                        “36楼一个女生跳楼了,”一个来买冰茶的兄弟擦着汗,“刚刚跳的,那边围的都是人。” 

                        段誉愣了一下,小步就跑过去看热闹了。 

                        36楼前面是个没多少花的花圃,旁边都是漆成绿色的铁栏杆。一帮人把那一片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都在议论。段誉个子不高,伸长了脖子,只看见很多脑袋。 

                        “想不开,光棍那么多,何必浪费资源呢?”有人说。 

                        “我靠,你丫就是嘴上无德,也挺惨的,听说还是计算机系的美女。” 

                        段誉不知怎么的,哆嗦了一下。 

                        “里面有什么啊?你们看得起劲?” 

                        “帮着做急救呢,不过我看没救了,铁栏杆从脖子里插过去了,大出血也没的救啊。” 

                        “倒是个美女……” 

                        “好像是男朋友跑了,这个怕什么,还有我啊。” 

                        “……” 

                        段誉的心忽然跳得发疯,像是有人在里面擂一面鼓。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从头到脚把他笼罩起来,把他憋得要窒息了。他不顾一切的往里挤,好像要把自己并不魁梧的身子压扁了从人缝里透进去。 

                        “找死啊!挤什么挤!” 

                        “我靠,跳楼有什么可看的?” 

                        “不是有谁来认尸吧……” 

                        所有人的声音好像汇成了一阵闷雷在他耳边震动,段誉什么都听不清,就是玩命的挤挤挤。 

                        “你什么人?红十字会急救,谁都不许靠近!”一个女生大怒。 

                        膀大腰圆的两个男生分明很乐意帮上一把,揪起段誉不由分说的推了出去。段誉鼻尖都是汗,他只能说我我我,他只是急切的想看一眼。可是他已经被推到人群外面去了,还狠狠的撞在一个人身上。 

                        “我……”段誉红了眼,旁边的人看他那种发疯的模样,不由都退了一步。 

                        后面那人紧紧的抓住了段誉的手腕。 

                        “你拉我干什么?”段誉扭头怒吼。 

                        穿粉红色衬衣和白长裙的女孩捏住他的手,长长的头发末梢微微卷着,象一弯小钩在她胸口轻轻的起伏。段誉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想大哭一场。


                      41楼2007-09-07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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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怒吼的蒲公英 
                         


                          回到嘉佑三年的十月。 

                          那时候大三刚刚开始,段誉还在发疯的晨跑,郭靖刚从小黑吧里辞了工,乔峰从公司里给令狐冲打来电话说忙得像匹拉磨驴。303宿舍的空气里还没有那种不堪似水流年的忧郁味道。杨康每天晚上吃饱了,跟令狐冲切三局侍魂,然后下去租一本武侠小说,窝在被子里看完,就到了泡面熄灯的时间。夜谈会的时候大家还可以借关心段誉为名讨论一下王语嫣的眼睛大小和小腿粗细。 

                          日子很是美好,小道谣传GRE不日要改机考。 

                          “来一局?看我苦练天霸封神斩,霸王丸切你个十人斩,”杨康操着键盘喊。 

                          “我靠,不搞了不搞了,今晚有事,”令狐冲操着把大红棉在床上摆姿势。 

                          “不要跟我说你要练和弦,我们几个还年轻,想多活两年。” 

                          “晚上吉他协会招新,”令狐冲拍拍大红棉,“听说今年女生质量明显提高,招上三十四个美女,到时候分你两个。” 

                          “就你?”杨康翻了翻白眼,对令狐冲的把势不抱希望。 

                          令狐冲操吉他的姿势该叫“抡”才是,换上一柄电锯就成了西域电影里的变态狂魔。 

                          加入吉他协会以前,令狐冲是不会弹吉他的,加入之后,他也还是不会。 

                          吉他协会所以能吸引令狐冲,完全是因为段智兴。段智兴是汴大校友,南门外面那间小黑吧就是他开的,他还是吉他协会荣誉会员。如今虽然混得比较惨,段智兴却是十多年前大宋新潮流摇滚的领军人物,贝司手兼主唱。那时候段智兴一身皮装上面都是闪亮的铜钉,爆炸式的发型让他的脑袋看起来有别人三个那么大。每次演唱会结束都要面朝南方做个弥撒,然后把电吉他在低音炮上掼碎。所以人称“南帝”,名列新潮流摇滚五大高手之一。 

                          令狐冲看了段智兴当年的照片,顶着爆炸式张着大嘴,有如一朵怒吼的蒲公英。令狐冲说我靠,酷毙了,就是他了。于是加入了吉他协会。 

                          很多年以后,令狐冲给一家杂志写访谈,访谈自称“广大农民的大侄子”的弹唱歌手韦小宝,顺手拎起了他的电琴。韦小宝说你拿琴的样子蛮正宗的,学过啊?令狐冲笑笑,把电琴放回了原处,说没有,从没摸过。 

                          令狐冲拎着那把八十块买来的二手大红棉赶到一教的时候,会长何足道正手把手的教一个女生轮指。看见令狐冲进来,何足道有点不好意思,赶快放开女生的手说:“这是我们副会长令狐冲,这是无线电的郭……” 

                          “久仰久仰,”令狐冲上去捏着女生的小手握了一下,不敢捏得猛了,和提块豆腐一样。 

                          令狐冲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就看见黑板上何足道拿彩色粉笔刷了几个大字,“吉他协会招新”。他把何足道扯到一边,瞟了那女生一眼压低声音:“这个看着还成啊,不过怎么就一个人?” 

                          “呸!”何足道说,“歇了吧,这是我女朋友。新生一个都没来,你把海报贴出去没有?我去布告栏找了,什么都没找到。” 

                          “贴了,我还特意找了张红纸,毛笔写的,贴布告栏右边了。” 

                          “哦——”何足道绞尽脑汁猛想,终于想起布告栏右边是有一大片红纸作底色,上面有几十张巴掌大的小招贴,从“中华能源气功讲座:水变油的物理解释”一直到“费尔巴哈哲学思潮——新实证主义和重叠型黑箱原则的拓扑结构”,不过吉他协会四个字是不曾看见的。 

                          “我看见很多新生朝这边过来,”令狐冲说,“你没出去吆喝一声?” 

                          “我靠,你当卖黄瓜呢?”何足道很不满,觉得令狐冲蔑视了他的艺术。 

                          令狐冲跑到走廊上左右张了张,又小跑回来:“今儿晚上一教怎么都是招新的?我看那边野外生存协会他们搞得很猛的样子,满满的都是人。” 

                          “人家有钱,”何足道感慨一声,“人家跟丐帮国际拉了一笔赞助,明年还要搞一个不带钱千里自助行的活动。我们去年就跟学生会拿了五十块钱经费,连买弦都不够。不公平竞争!” 

                          “我靠,不带钱千里自助行,要饭啊?”


                        44楼2007-09-07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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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话,要不然怎么丐帮国际给赞助?” 

                            两个人都有点丧气,令狐冲百无聊赖,跑上讲台想把何足道鳖爬般的草书改得漂亮些,粉笔却总是断,不由得烦躁起来。似乎最近所有事情都不顺,乔峰毕业了,段誉给王语嫣折腾得满腔忧郁,他自己还把英语六级报名的时间给错过了。 

                            “我那边国际象棋协会跟钢笔字协会今天还招人,”何足道看了看表,“我不过去一趟他们那边罩不住。要是有人来你记个名字就算给他们入会了,下次开会我去你们宿舍找你,我们再商量。” 

                            何足道拎起女朋友的小手匆匆的跑掉了,留下空荡荡的教室一个令狐冲。令狐冲鼻子歪得有些厉害,觉得何足道很没有专业精神,弹弹吉他,练练钢笔字,还下着国际象棋,一点都不专精。而且这入会手续该是件严肃的事情,少不得还得审查一下资历背景,要是想入就写个名字,那不成草台班子了么? 

                            令狐冲想起那朵怒吼的蒲公英,想着段智兴当年录的磁带,四五分钟一首歌,从头到尾就是吼吼吼、喔喔喔、呕呕呕,虽说杨康觉得这首歌里面什么动物都有了,和圣桑的《动物园》有一拼,不过令狐冲还是很喜欢,觉得那叫激情,那叫奔放,听一次耳朵三四分钟没反应。 

                            令狐冲一屁股坐上讲台,拨了几个和弦,想学着段智兴吼上两嗓子又怕隔壁教室自习的兄弟来跟他玩命。到时候老拳齐下他想不喔喔喔都不行了。晚风吹着外面的树,扫在窗户上沙沙的响,令狐冲觉得有点困,脑袋一低呼噜噜就睡着了。 

                            惊醒令狐冲的是水滴的声音。或者不能说是惊醒,令狐冲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汴大老楼的屋檐下面,外面一个劲儿的下雨,雨水从飞檐上滴落下来打在他脚前的青石上,每一滴的响声都清澈得可以区分开来。 

                            令狐冲揉揉眼睛,看见一双很白净的小手在拨自己放在讲台上那把大红棉,他愣愣的抬起头,有人对他浅浅的一笑。 

                            那个女生有尖尖的下颌,却是一张圆润可爱的小脸,一笑露着两个虎牙,乌黑的眼睛特别清澈。她很长的鬓角编成两个小辫子,上面坠着鹅黄色的绒球,牛仔裤高领毛衣,像是一个精致的娃娃,笑容却又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这里是吉他协会招新啊?”女生问。 

                            “是是,”令狐冲急忙坐起来,觉得要为协会充充门面,“会长忽然痢疾犯了,连拉了几十次,都拉得脱水了,他们几个把他送医院了,就剩我跟这儿看着摊子。” 

                            “我还以为吉他协会很大呢,”女生笑,“那总共也没多少人嘛。” 

                            令狐冲的老脸有点红,多亏厚脸皮压住了。老实说吉他协会在册的会员还有一百多个,不过那是何足道为学校申报经费用的假玩意儿,真的还能联系上的,只怕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入会么?入会签个字就行了,下次活动到时候通知你。” 

                            “今年有多少新会员啊?”女生果然狡猾,有点不依不饶。 

                            “人不多,不多,”令狐冲抓抓头,“我们还得慢慢招,对了,段智兴是我们荣誉会员,段智兴你听说过没有?” 

                            “段智兴啊!”女生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蹦起来一屁股坐在讲台上,拿过令狐冲的大红棉轻轻的拨了拨。 

                            “” 

                            “我喜欢段智兴,”女生弹完了高高举起双手,兴高采烈的大声说,“我要入会!我要入会!” 

                            这是令狐冲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女孩,她高兴起来的时候好像要对整个世界宣布什么。 

                            令狐冲急忙把登记本翻了出来,急匆匆的找笔。他要把这个有点发疯的小妮子赶快搞定,说不上什么原因,令狐冲觉得心里那些烦恼的事情忽然都没影儿了,就是随着小丫头三声我要入会。 

                            “师兄,到底有多少人入会啊,”女生抿着嘴看他东翻西翻。 

                            “你是第一个……”令狐冲的嘴忽然张得老大,哑在那里了。 

                            女生看着他的模样,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一边笑一边从讲台上蹦了下去,捂着肚子坐在一张课桌上,笑歪在那里了。 

                            “我靠,比较倒霉,”令狐冲说了实话,“这两年协会没什么经费,牛人又都毕业了。新生也招不到,我今天贴了张招贴,还给丫小广告给压住了。我看你弹得比我们会长还强,自己回家弹弹算了,入会不入会也无所谓。”


                          45楼2007-09-07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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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弹无聊,”女生摇头,小辫子和长发一起乱甩。 

                              “隔壁怎么那么多人?”女生去外面望了望。 

                              “那是……好像是丐帮协会,丐帮,那就是仗着人多混饭的,”令狐冲有点记不得对面那家协会的名字了。 

                              “把他们的人拉过来算了,”女生说。 

                              “怎么拉?” 

                              “一教的电闸在二楼……”女生脸上又浮起那种小狐狸般的笑容。 

                              “我们这个千里自助行,宗旨就是看看,在商品社会里,不用钱,是否也能凭借毅力做成事情!”隔壁教室,野外生存协会的会长全冠清正讲得慷慨激昂,“大家必须明白,钱,只是人类为了社会流通而创造的一种工具!但是如果人真的被自己创造的工具所限制,人又怎么能算作万物之灵?” 

                              “我有问题,”有人举手,“不带钱,在山里可以捕猎,在城市里怎么办?” 

                              “可以要求帮助啊,”全冠清不慌不忙,“我们不能用钱,但是可以接受实物的帮助。” 

                              “那不是要饭么?” 

                              全冠清笑:“你可以诚恳的要求帮助嘛,难道你还真的要去拉着人家的裤腿说老乡,初到贵地丢了钱包,给两块钱吃口饱饭吧!” 

                              全冠清的家乡话引来哄堂大笑,也是同一瞬间,整个一教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楼长呢?楼长呢?怎么停电了?” 

                              “我靠,我明天考试,这下死菜了。” 

                              “妈的,早知道不如在宿舍睡觉了。” 

                              整个一教的人似乎都站起来左右张望,满走廊都是议论的人声,间或夹着两声亲嘴的动静,反正黑灯瞎火,闲着也是闲着。 

                              令狐冲心惊胆战,正踮着脚尖从电闸旁边撤退,黑暗中忽然被一只手一把揪住,有人压低了声音:“偷拉电闸,胆子越来越大了,跟我去派出所!” 

                              “我我我……”令狐冲口吃了一小会儿,忽然一巴掌翻身拍过去,“人吓人吓死人,你吓死我,那二十块钱我不付了。” 

                              杨康捧着杯芬达嘿嘿贼笑。 

                              “你不跟宿舍睡觉的么?” 

                              “我靠,老五在朗诵,”杨康说,“你拉闸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令狐冲张口结舌,好一阵子才说:“待会儿告诉你。” 

                              其实那个女生就是让令狐冲上去悄悄把闸拉了,其他什么都没透露。令狐冲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相信那个满脸可爱又满脸鬼黠的新生,只是当场拍了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 

                              楼下的黑暗里忽然想起一串清脆的轮指声,在喧杂的人声中有一种银瓶乍破的效果。 

                              人声被短暂的压了下去,大家这才听清那是一把吉他的声音,几个简单而轻快的和弦后,一个清澈的女声伴着吉他的声音轻轻的唱歌。 

                              那个声音并不高亢,也说不上多美妙,就像是普通的女孩一边写作业一边哼着歌。但是歌声很透明,听得出唱得人很开心,像是有一个留着两条辫子的丫头在那里哼着歌蹦啊蹦。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少,稍微多了些亲嘴的声响,人群悄无声息的往歌声那边靠去,直到最后围在一间教室的门口。随着楼长摸索到电闸“嚓”的一声推起,一个梳着长鬓角的女孩盈盈笑着看着围观的人,举起双手旁若无人的说:“喔————” 

                              教室大开着门,黑板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吉他协会招新!弹给你的妹妹听!” 

                              “我靠,怎么没几个人了?”全冠清大吃一惊。 

                              “都跟对面吉他协会招新去了,”副会长庄聚贤气哼哼的,“人家是个女孩招新,你看我们一屋子老爷们!” 

                              “简直就是一不公平竞争!”全冠清大怒。 

                              那天吉他协会最后大获全胜,何足道都被惊动了跑回来望风,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翘着腿坐在讲台上拨弄吉他,令狐冲面前排着长队登记,令狐冲一脸严肃的问每个人:“弹过么?吃得了苦么?否则就免了,学起来倍儿累!” 

                              令狐冲看着渐渐变长的一串名单,得意的抬头看那个女孩。 

                              女孩在那里轻轻快快的拨弦哼唱: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最后一个注册的是那个女孩,她从高高的讲台上跳下去,在纸上龙飞凤舞的画下自己的名字。尽管潦草,令狐冲还是认出了那个名字而且牢牢的记住,那个名字是——岳灵珊。 

                              “我要泡她!”晚上在南门外的重庆饭店,令狐冲喝了两瓶啤酒以后开始慷慨激昂。 

                              杨康递上一纸餐巾。 

                              “干什么?” 

                              “太豪爽了!”杨康说,“狐冲哥,我太欣赏你大无畏的勇气了!这么猛的话,你不觉得应该擦掉你嘴上的土豆丝,更衣沐浴再说一次么?” 

                              “靠,什么乱七八糟的,”令狐冲再桌上一拍,“我是个男的,她是个女的,我泡她不是应该的么?” 

                              “日本豆腐……”上菜的湖南妹子战战兢兢端着菜。 

                              杨康噗哧一声笑了,令狐冲赶快给湖南妹子点头哈腰。 

                              “笑什么笑什么,受不了你了,”令狐冲夹块豆腐,瞪着窃笑不已的杨康,“我也就跟你这么一说,你别他妈的整得谁谁都知道了。” 

                              “不是我打击你,没脱层皮的准备,我看你就省了。那丫头我认识,”杨康慢悠悠的说。 

                              “你认识?再牛能比王语嫣还牛?”令狐冲想再惨我能比段誉还惨? 

                              “汴大院子里的,我都认识。她我不熟,她老爹我可熟,岳不群这个名字听说过没有?” 

                              岳不群?令狐冲脑子里一咯噔。岳不群是管理学院的头儿,兼学校教务处副主任,虽然是个二把手,可是他学术资历比主任左冷禅要牛,教务处的文件上都是岳不群签字。岳不群出名的冷面铁手,档案上有警告什么的,别人都是毕业时候一把消掉,只有到了岳不群手上,你若是后来没有突出表现就准备带着警告毕业吧。学生里面无人不知岳不群难惹,偏偏他还是下届校长有力的竞争者,轮上了他家的丫头,不由得令狐冲不胆寒。 

                              杨康看着令狐冲傻在那里,给他倒了杯啤酒。 

                              “我还是要泡她!”最后令狐冲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杨康。 

                              “收到!”杨康静了几秒钟,上去拍拍令狐的肩膀。


                            46楼2007-09-07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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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长有令,无崖子自然心领神会,半个月后打电话说你儿子不懒嘛,干活不错,我给他的几个实验都做得蛮好。完颜鸿烈大喜,于是带着相机亲自去实验室,准备给杨康照几张做实验的照片以后好用。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读博士的女生正在做实验,杨康一身白大褂歪在女生旁边的桌子上,说师姐,我看你有眼袋了,可能是休息不好,你去试试兰寇的眼霜系列,效果特别好。女生说那个我知道,不过贵得要死。杨康说你帮我做那么多实验,我孝敬一套是应该的。女生高兴的笑,说这几个简单小实验,师姐帮你做也是顺手…… 

                                所以说杨康确实很理解完颜鸿烈的苦心,不过该应付的,他还是会应付。 


                                杨康不是阿斗,他不是扶不起来,他是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想法。 

                                杨康从小到大,都荣耀得很轻松。他高二参加全国化学竞赛,被自家的监考老师狠狠的拍了桌子,原来他答完之后在考卷后面画乌龟,一只一只列作阵势,仿佛那吒闹海老恶龙兴了水兵在陈塘关外布阵一般。 

                                最后他叼着那张全国一等奖的证书在学校后面街机房跟人切“三国志”。 

                                直到几年后杨康还被师弟们用来作为遗传学的证据,力争向自己的家长说明成绩这东西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全无关系,主要还是先天基因遗传的好不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子会打洞,既然已经遗传了一个猪脑子,不如放任自然,接受现实的好…… 

                                杨康也非常注意保持这份轻松,主要是不让完颜鸿烈的心理预期值太高。 

                                所以他从初中开始,每次考期末都有几个填空题是乱涂的,这样他就顺理成章的保持在全年级第三第四名的位置上。完颜鸿烈一瞅卷子,总是皱皱眉说我儿子就是马虎大意,下次改改就好了。杨康啄木鸟一样点头,下次还是乱涂几题。 


                                偶尔他也会窜升到第二名,让完颜鸿烈心花怒放一把,不过有一次老马失蹄,居然窜过了头变成全年级第一。整个一学期杨康都有点惴惴不安,考试前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窜来窜去。穆念慈说你以前不是不怕考试的么?杨康说鬼才怕考试,我是怕我爹受不住打击。 

                                杨康就是那么一个自由散漫的人,类似于二流武侠小说里常见的那种少侠,年轻英俊、使一把长剑、追逐一个又一个侠女走遍江湖。不过很可惜,那种少侠通常自小就是孤儿,而杨康有完颜鸿烈。 

                                完颜鸿烈要让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人上之人。 

                                西域交换生的事情早在完颜院长的授意下慢慢展开。无崖子心领神会,把杨康的名字报给了生物学院。教授们好像忽然间都忘记了杨康和完颜鸿烈的关系,一本正经的翻完杨康的履历,纷纷点头说,这个学生是不错,可以评一下。 

                                不过事情随着黄药师的出场,就平地而生波澜了。生物学院开会讨论的时候,黄药师斜瞟着完颜鸿烈,说这样不行,今年这个名额轮不到我们,该给化学学院了。你们谁要是想拿这个名额,自己跟洪七公说去。 

                                黄药师面沉如水,话也说得不温不火。不是看着完颜鸿烈一张胖胖的脸由红变青再自青变白,黄药师心里那叫一阵狂喜,差点恨不得立刻钻进厕所去笑上三分钟再出来。好在秘书梅超风正好进来请他去见一个访问学者,黄药师拼着最后的力气板起一张黄脸跑掉了,有传说东邪一出会议室就窜进厕所里狂笑了一阵,剩下完颜鸿烈双眼无神,仿佛听见丧钟敲响。 

                                黄药师不是妒忌,他不过是个偏执狂。他和完颜鸿烈结仇日久,已经到了凡是完颜鸿烈支持的,他一定要反对这个地步。且不说学院的资金分配和研究课题,就算建个厕所窗户朝哪边开,两位院长都要拍桌子瞪眼。黄药师这个已近知天命之年的老鳏夫,日子过得极其无聊,完颜鸿烈是他仅有的几个信念支柱之一。若是有朝一日,完颜鸿烈不幸牺牲在研究岗位上了,黄药师无疑会郁闷不已,而感慨没有珍惜和完颜鸿烈一起工作的日子——本该多整他几把的。 

                                黄药师恰好击中了完颜鸿烈的软肋。这个西域交换生的名额指向“生化专业”,所以一直是生物学院和化学院一起分。今年化学学院派人,明年就是生物学院,而今年确实是轮到化学院拿名额了。而洪七公那天确实说化学那边有个学生不错,也是大二就早早进实验室了。


                              48楼2007-09-07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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