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弗雷你没事吧……”该隐歉疚地开口,“那个,我承认我这次做的太过分了……”蜷成一团的人影轻轻颤了颤,有轻微的声音从他的方向传出。“呃……弗雷你说什么?”赵公明无奈的向前走了几步。人影又是颤了颤,又嘀咕了什么。该隐和赵公明对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走到弗雷蜷着的地方,一坐一站。
“为什么让我想起来……为什么是我……”脆弱的与平常完全不搭的声音终于在两个人的耳朵里响了起来。赵公明犹豫了一下,一把把弗雷捞到了怀里。
“你做什么……”弗雷低着头,轻轻挣扎着。“别动。”赵公明低声说。该隐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圈住弗雷的手臂咬了咬牙,但无奈这一次自己理亏,所以他只能咬着牙。
脆弱状态下的弗雷会变得很乖,只要是温柔的话语他都会乖乖的听。但要是严厉激进的他就会继续沉默不语。赵公明和该隐明显深知这一点,所以之前说话都是维持着很柔和的语调。
看着弗雷乖乖的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赵公明也是松了一口气,继续温言软语:“弗雷,你想起什么了?”“不是我做的……”弗雷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但是该隐和赵公明明显都听懂了。赵公明圈住弗雷的手臂更紧了一些,该隐则是终于开口:“我们都相信你……弗雷,你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他们不信我……”弗雷闷在赵公明怀里,委屈的闷声道。“他们总会相信你的。”赵公明轻轻拍着弗雷的后背。“不是我……”弗雷喃喃的又重复了一遍。“不是你……不是你……”赵公明低声安慰着。“该隐还没回来么……”又是一句驴唇不对马嘴,却听得两个人都是一震。“赵公明的伤还是没好……”弗雷继续低喃,赵公明咬了咬嘴唇,该隐捏了捏拳头。之后再也没有声音。
“他好像睡着了……”良久,该隐轻声道。“嗯。”赵公明点了点头,轻轻的把弗雷放回到正常睡觉的位置,细心地给他掖好被子。“喏,湿毛巾。”该隐递过去一条湿淋淋的东西。赵公明看着叹了口气:“这个德行你是想把弗雷溺死?”该隐看了一眼手上的湿毛巾,快速的拧了拧。“我的地板……”赵公明眉头挑了挑,手上却快速的接过毛巾去给弗雷擦脸。
弗雷一张精致的脸被擦的干干净净,此时此刻那张脸上所有的冷漠都被卸掉,有的只是眉梢眼角间数不清的脆弱和疲惫。
“我自诩这些年过的并不如意,但是弗雷……却是背负最多、最苦的一个。”该隐轻轻地叹了口气,毫不掩饰言语中的心疼。“这些年咱们三个谁会如意?你远走住在了阴森古堡,弗雷流离它所回来时一看就知受尽苦难,而我……我不如意在于,你们都不在。”赵公明看着床上熟睡的弗雷,语气里伤感弥漫。该隐苦笑一声:“我还是次要吧?最重要的是,弗雷不在你身边。”“……你说的没错。”赵公明点点头,承认。
“弗雷刚回来时,是什么样子?”该隐缓缓问道。赵公明闭上眼睛,似是有些不忍回忆。他慢慢开口,似乎那些话语要说的时候并非如常人般自然从脑海流到嘴唇,而是要从心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挖出来,反反复复的过滤后,才能让那些最让人心痛的东西用一种较为温和的模样出现在别人的耳朵里。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身周缭绕的尽是黑色的气息,半点曾今的温暖都看不见。当时的他看起来确实比以往要更强大,但是我看得见,光明与黑暗的力量在他身体里互相争执,勉强的维持着一个平等,中间那条分水岭岌岌可危,只要打破,就是一场大战……那天他看上去很是淡漠,但是我就是知道,他淡漠之下是半分都讲不出的、只有他自己才了解的痛苦……”那些低沉的语句缓缓从他口中掉出,砸到地板上,发出沉闷而令人心酸的声响。
“我从来不知道……”该隐轻声道,“我回来时,看到的只是力量被削弱了不知多少的他……我看得出他身体里的两种力量,但是分外平和,没有半点要争执或是争执过的模样……”“你当然不知道。弗雷刚刚回来时跟托尔他们打了一场,之后留在娘子身边时身体里的力量就和平共处了,他定然遇到了什么,可他从来不说。”赵公明微微皱了眉,目光中透露出几许严厉,但转瞬就是变回了心疼。该隐望向弗雷的目光也是多了点责备,旋即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一向这样……之前被人寻仇也是自己一个人,有人辱骂他也是自己一个人听着,如果你我没有偶然从别人那里听说或是凑巧遇到,就永远不会知道。”“他让人怜惜的也就是这份对自己的残忍,也说过他,他就是不改。”赵公明低声道。“但是你我的事情他却从没有说过不管。”该隐耸了耸肩。
“‘该隐还没回来’是怎么回事?”又是一阵沉寂,该隐问道。
“那天你走,弗雷冒着雨找了你一天一夜,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淋湿了,第二天还难得的生了病……‘赵公明的伤还是没好’又是什么?”赵公明抬起头,看着该隐。
“那次你受伤昏迷,他一连好几天心不在焉,饭不好好吃话也很少说,就那几天功夫他就瘦了好多……这个你肯定不知道的,你快醒的时候他到道道尔那里拿了些药,短暂性的恢复身形。”该隐低低道。
“难怪……之后有段日子他突然就瘦下来了……”赵公明扬了下嘴角,“该让那些人对他的误解消失了,最起码托尔不应该再对他有误解。”
该隐点点头表示同意,又道:“恐怕会很麻烦,托尔那家伙脑子没有多大。”
“让弗雷听见他肯定跟你动手……走吧。”又说了一句,赵公明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轻吻了弗雷的额角,转身要走。然而将转未转时他的脸瞬间黑了。
因为该隐也轻吻了弗雷,而且是唇角。最气人的是他个臭不要脸的(赵公明语)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