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家录 】
[ 母家录 ] 之一<家有阿公>
家母的阿爹叫外公。
或外祖父或姥爷等等。
我不知道在各地的你们怎么称呼自己家母的阿爹。
总之根据我们这里的方言来说。
我叫他。
阿公。
我对阿公的印象是孙悟空。
对没错,孙悟空。
阿公及其热爱《西游记》。
我到现在还深刻地记住阿公有多喜欢看那部六小龄童版的《西游记》,可以称得上是百看不厌。
因为喜欢阿公所以喜欢六小龄童这种话我要怎么说。
我总认为阿公和孙悟空一样厉害。
山上他的地盘总能种满东西。
水果,蔬菜,甚至草药。
那山叫棋盘山。
可是阿公的地盘我们叫它“橘山”,早年的时候那里种满了橘子,才得来了这个称谓,当然,是我的猜测。我记事起它就叫橘山。
我喜欢这个地方,就好像喜欢阿公一样。
它承载了我童年的一部分。
家母说我从小就爱长一些奇奇怪怪的像是蚊虫叮咬的东西。
这东西确实骚扰我多年,奇痒难耐,并且时不时起泡泡,还会留疤。至今虽说好了不少,但似乎仍然不愿离我而去。
小的时候就是阿公在他的橘山上找些草药给洗澡,家母夸甚是有效。
我不能记起眼前事,却还能模模糊糊地想起那种草药味以及拿它洗澡的时候,药渣又扎人,水又烫,当真是留不下什么好印象。
我大些,阿公就会带着我去他的橘山,他总能来去自如,时不时摘些果子给我吃。
诚然受尽蚊虫骚扰,我还是很愿意跟着他上山。
春来时还能挖竹笋,我只站在一旁看,什么忙也帮不上,时不时因为不好走的路还要阿公抱。我是不是给添麻烦了?
我再大些,就开始听见家母,姨妈舅舅们劝阻阿公别再这样累死累活地管着他的橘山了,在家省省心,养老多好。
阿公是个倔脾气,他才不愿意。
我有时候在想,阿公是不服老了吧。
也可能,阿公只是舍不得他的心血,一直在家无所事事倒成不了他的心意了。
有一年夏天,我只记得那时留槎洲还在建,那条河变得特别浅,阿公拉着我的手,他要拉我渡河。
我从小就是以胆小为主性格。 【 = = 对 就是胆小 不要吐槽我的童年 】
没错我就是不敢跨步了,最后发展成阿公给我半抱半扶着过了河。
而我当时想的是:我会不会太重了?阿公累不累?
可是我还是没胆量自己走。
我总以为阿公是像孙悟空一样存在的,虽然他有些老年耳聋。
可惜没人告诉我,阿公会老,会病的。
我没什么记性,特别记不住年龄,我最近连自己几岁都算不明白。【 = = ... 这是真的 你们可以在心里默默地怀疑我的智商 但是不要说出来 】
所以我不能像小说里写得一样高贵冷艳地说一句,那一年,我几岁几岁。
我只知道,那一年,阿公生了一场大病。
家母给我打电话,我突然感觉不到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我不想哭的,可是我哭了。
家母告诉我说,当那两根管子从阿公的鼻孔插入进入呼吸道时。
她说,你知道阿公是个多硬骨头的人,他都喊疼。
我就好像能体会到到底有多疼。
还好,还好阿公痊愈了。
阿公终于停歇下来,极少去他的橘山。
有一次我无意间见他翻书的时候,手会颤抖。
帕金森。我记得一些老人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不久之后阿公的橘山就被承包给了别人。
他把山上的那只狗带回了家。
我记得他刚养那只土狗的时候,尽管那只狗不大,我还是怕得要命。
如今一看,那狗也长得这样威武了。【 好吧我承认我在恶搞 威武 嗯?……
外婆老是说阿公就和个小孩子似的一个心性。
我前几日却看到阿公不多的头发泛白。
我开始恨毒了自己不知事。
我只记得阿公者已经八十了,或者过了八十了,却不知道阿公的确切年龄。
我只知道阿公像孙悟空一样,却迟迟才发觉我们家的孙悟空,已经开始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