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铃告诉杀生丸大人很快就到,而后来,铃已经有些出汗了,心跳也越加快,因为就在铃走不动的时候,杀生丸终于决定回握住铃的手了,将她拉近自己身边,继续朝前走着。
“大人,就在前面,看!”铃指着前面那片开阔的地方,开心,却并不看大人。
顺着铃的方向,杀生丸看去,那是位于山谷中的两池天然泉水,一大一小,中间是凸出的石头隔着,大泉比小泉位置更低,有些水从小泉流向大泉,白天接收了阳光的照射,晚上泉水温度要比白天高些,此刻似有蒸汽冒出。
“铃每次在花田里忙完之后,都会到这里来泡一泡,枫姥姥说泡温泉可以缓解疲劳,还能治病。”铃说着话,依旧没有回头看杀生丸。
“我知道大人不喜欢在人类的村里常留,不喜欢人类的食物,自然也不会跟我回村子里。”
“这里最适合大人了!”杀生丸有些惊讶地看着铃,【她对我的事情如此上心!】
“这里没人,大人不会被发现的。”铃转过头来,看着大人。
“……累吗?”杀生丸终于开口说话了。
“铃不累,大人也一定很累的,下去泡一泡吧,我帮大人看着哦。”铃露出笑颜。
“……”
“已经很晚了,天亮了就被人发现了!”
“我不需要。”
“这样啊,果然到了村外也不行吗?”铃叹了一口气。
“……”不想看到她失望的神情,默默地转过身去,开始解衣服。
“咦?!大人等一下啦!”铃也转过身,走到一块石头后面,坐下来。
“大人把衣服放在那里就好了。”铃的声音从石头后面传来,头开始晕,【看来是没休息好,白天受了惊吓么?不管了,只要能和大人在一起,铃不累】。
几分钟后,铃听到衣服和刀具轻轻放在地上的声音,然后下水的声音。之后没了动静。于是跑出来,看到大人的白色外衣和两把刀都放在地上,抬头见杀生丸大人在大泉。
杀生丸侧对着铃站立的方向,靠在两泉相交接的石头上,银色的发倾泻而下,半个肩头露出水面,闭眼,深呼吸,然后眯眼看向铃。
铃不好意思地后退,低头,准备拿着大人的衣服离开。可是自己很头晕,在闻到大人衣服的味道后更晕了。
“你也来……”一个声音从池里传来。
“咦?”铃停住脚步。
“到小泉。”很坚定的声音。
“小泉?”铃的声音小了些,【大人要我一起吗?】
“不会看见的。”温柔的声音。
“是……”
默默地褪下衣服,走进小泉。靠在石头的另一边。
现在两人是背靠背了,如果中间没有石头的话。沉默……
“水温正好呢!和铃平时来的时候一样!”铃终于打破了沉默,其实是想告诉他温泉水的功效。
“嗯”
可是自己还是很晕,靠在那里也会想要沉下去,正在苦恼的时候,一条毛毛伸了过来。铃抓住了那条毛毛,靠在石头上,手里抓着毛毛,那条毛毛围着铃和石头打个圈,又回到了大泉。
“不会沉下去了。大人今天为什么这么累?”铃开始关心起大人来,想到今天在古井的境遇和之后大人的举动,心里不免忐忑。
“没事。”此刻的杀生丸一方面因为铃对自己的关心而有些激动,另一方面,这温泉水确实很舒服,想到在古井里吞下的白雾还在自己的体内翻滚,一阵阵难受传来,【那不是自己的东西,倒像是……】杀生丸不敢确定这件事情,他需要弄个明白。
“铃……”
“是……”
“你没有乖乖地呆在村里。”
“咦?没有,铃一直乖乖地等大人来看铃!”铃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几个字。
“为何在井里?”听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嗯……”铃慢慢地讲诉着自己的遭遇,而杀生丸耐心地听着,对于这件事,他已猜出了大概,【钢牙……会找你问清楚】。
“就是这样,那时,铃觉得自己悲伤,又很温暖,但是自己快要昏过去了,就像自己没了灵魂。”铃讲到这里,不自觉地哆嗦一下。
“灵魂吗?”杀生丸闭上眼睛,联想到那团白雾,突然睁开眼。
“铃,累了就闭眼休息。”杀生丸似乎是哄着她。
“是!”渐渐地,铃闭上了眼,那团毛毛把她裹得更紧。
而在大泉里的杀生丸开始变化,抬起手指,指尖似有白色的云雾飞出,飞出后的云雾团成一团,飘在泉边,全部飞进铃的胸口。铃皱了皱眉。而他的身体似乎开始颤抖,体内的那种力量似乎要挟带着他的妖气喷涌而出。金眸突然变红,他的面目狰狞,妖气聚集,开始妖化,不一会儿就幻化成了巨犬,在抽回毛毛的那一刻,将铃翻过身,趴在了石头上。那股压抑的力量也喷涌出来,连带着自己的妖气,剩下的雾与这些力量和妖气结合在一起也进入了铃的身体。巨犬张口,想要将那力量夺回,总比在铃的体内好。可是未能夺回全部,在耗费了大量精力后,巨犬开始挣扎。
为了保持呼吸,巨犬将自己的头部前半端也搭在石头上,红色的眼瞳里尽是铃趴在石头上的样子。许久,不舒服的铃睁开了眼,看见了一块红色的宝石?!
其实是因为巨犬头部太大,而铃太小,因而只能看见一个。起初铃以为那是一块宝石,再仔细观察四周,终于发现了整个巨犬的头,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变化了的杀生丸大人,铃的确有些害怕。
“杀……杀生丸大人……”强忍着不舒服和眩晕的感觉,铃小声地呼唤着它。
它眨了一下眼睛,还是盯着铃看。铃慢慢地用手抚上它的头,靠近鼻子的地方,它微微动了动,铃不再敢动,毛毛卷起铃的身体,慢慢地伸向了自己的眼睛下方,铃抚摸住它的脸庞,靠上去,沉重地闭上眼,巨犬的爪子想要抱着铃,可是无力,渐渐地停止了动作……
许久,黑色的天空中飘过一朵云,云中似乎有个老者,白色的胡须,瞥了一眼泉水中的一犬一人,停了一下,伸出手,几道白光闪到下方,顿时泉水又蒸腾起来。悄无声息,看起来完全没惊动巨犬和铃。
“人与妖么?”老者点点头,从泉水中抽出一些银色的物质,收入囊中,一眨眼功夫,消失不见。
铃睁开眼后,看见的还是夜晚的繁星,似乎那朵云不曾出现过。但是一颗流星划过,铃马上许愿,“流星啊流星,又见面了哦!我要永远和杀生丸在一起!”双手合十。
巨犬的耳朵动了动,幻化回了杀生丸。铃由于没有了巨犬脸庞的依靠,眼见就要摔倒了,却被一双手绕着腰身扶住。然后用毛毛飞快地卷起她,飞向泉水旁边的石头上。毛毛慢慢地松开。
铃从石头后面穿好衣服走出来,看见杀生丸大人已经穿好衣服靠在石头边,看着天空。【刚才是谁?】
铃伸了伸懒腰,“好舒服啊!大人是不是不累了呢?”
“嗯”
对呀,泡了温泉,在将部分消散的魂魄连同部分妖气给铃之后,加上那位老者的暗中帮忙,自己和铃已经完全休息好。只是这个夜晚太短,月亮只挂在树梢,很快就会消隐,天很快就亮,人类是受不了整夜不休息的。
“铃……” “过来!”
铃欢快地走过来,看着杀生丸大人。
“睡吧!”
将铃按在毛毛里,企图让她睡觉。可是铃坐在大人身边,轻轻地将头靠在了大人的肩上,然后让毛毛盖住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
杀生丸心里一激动,没有反抗。【已经可以靠了么?】
“杀生丸大人,刚才铃看到您变成了一只巨犬”铃小声地说着,依旧闭眼。
“害怕吗?”
“开始是有点,可是大人是为了保护铃么?”
“不是。”杀生丸也闭上眼睛。【不会给自己再一次失手保护你的机会。】
“大人说谎,是铃不小心……”铃的声音有些异样,睁开了有些模糊的眼。
杀生丸慢慢地把铃扳过来,看着她,她的眼里有些闪光的东西,刺痛他的心。
“不要多想。”
铃扑进杀生丸的怀里,手搭上了他的肩,他的衣襟有些湿了。
【铃……】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了那只小手。
远处传来脚步声,窸窸窣窣地,又突然停住,然后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