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领主阁下，小心有异。”
“我也看到了。”
等到走得越来越近，卡尔看到了更多不正常的细节。比如中间那人的马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动过，是一座雕像，甚至口鼻处都没有喷出白气。他骑的是“死马”！教皇陛下早就颁布禁令，禁止所有圣星教国家使用死灵毒药。仅有几支雇佣兵和这雪原无视了他的禁令。
走得越近，看到的细节越多，卡尔心中的惊诧和恐惧就越深。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东西是实实在在，而不是虚幻的噩梦。
他们一行人走到离对方只有十几尺尺的地方，大领主手一挥，停下了脚步。
“圣星啊！这真是圣光的阴影孕育出来的恶魔！”
卡尔走上前去，终于看清了对面的三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没看错，中间那人真的长了三只手！确切的说，这人的右肩膀上长出了两只钢铁和木头组成的手臂。那两只手臂一只长一只短。卡尔在远处看到的那条就是长的那只手臂。着两只手臂上布满了铁管，齿轮，铁钉，木销和连杆。短的那只手臂在前面，跟普通人的手臂一样长，而长的那只是短手臂的两倍长。长的那只手臂手里握着的长枪足有十四五尺，用力撑在地上，想来是为了保持平衡。那只短手动了一下，发出嘎吱嘎吱金属摩擦的声音，同时从一个孔洞里喷出一股白气。
卡尔仔细望着这名骑手，果如大领主所言，只有圣光的阴影中才孕育的出如此狰狞的恶魔。这个恶魔只有十三四岁的孩童那么高，全身穿着黑色的重板甲。没有披风，板甲上毫无雕饰，但头盔则被打造成了雪原熊的头骨形状。大张的下颌骨里面是雕刻成扭曲人脸的面甲。面甲下面延伸出几十根极细的钢丝，仿佛胡须一般垂下来，最后连接到右肩膀那两只钢铁手臂上。除了长手上握着的长枪，恶魔的背上还背着一把长达五尺的长剑，右边腰上挂着另一把剑。
这个恶魔挥了挥左手，左右两名骑手朝他靠了过去。两名骑手头上戴着半盔，脸上蒙着黑布，身上穿的盔甲非常奇特，是木头表面镶了铁皮。左边那名骑手手里拿着一面能够遮住整个人身体的方形包铁皮木盾，盾面涂成了黑色，上面画了一个红色的图案。这个图案由长长短短，纵横倾斜的线条组成。卡尔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觉得这个图案是一种文字。可是他从没有见过这种文字，骑士团的藏书里也未曾有记载。那名骑手用两只手才能抱住那面盾牌，这么看来，刚才从对面阵线中骑过来的时候居然没有握着缰绳，其骑术之高超可见一斑。这名骑手靠近那个恶魔之后，将那面巨型大盾绑到了恶魔的右手上。右边那名骑手把手里的另一根长枪交到了短的那只钢铁手中。
两名骑手替恶魔绑好盾牌，握紧长枪后，立刻从马鞍上取下一只十分肥大厚重的皮手套，戴在右手上。他们俩调转马头，朝后面走了五六步，又各自从马鞍上的两只口袋里掏出一块半只手掌大小的铁饼，交到右手的手套里，用力一捏，然后立刻丢到冰面上。
卡尔以前从来不相信魔法的存在，但现在他相信了。这两块铁饼落在冰面上的一瞬间，立刻腾起了一阵白气，伴随着白气的，是尖啸的嘶嘶声。白气喷到两匹马腿上，马儿立刻被烫得嘶叫起来，不停地踱步躲避蒸汽。两名骑手一拍马背，朝他们的阵线疾奔而去。
整个过程中，恶魔和他的两名侍从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怎么朝大领主这边看过来。大领主也没有试图开口跟他们交流。卡尔心想，恐怕他们根本无法与这个恶魔沟通。
再看留在原地的那个恶魔，左手绑着的巨型方盾遮住了大半个身体，只露出熊骨头盔和右肩。一长一短两只右手上面握着两杆长枪。此时恶魔有了左臂上沉重的大盾，不需要撑着右手上的长枪保持平衡，他伸直了两只右手，长枪平举着，指向大领主和卡尔。
“不好！大领主阁下，他这是要进攻了。我们赶快回去！”卡尔高声疾呼。
大领主也不打算跟这个恶魔单独较量，跟着卡尔和两名侍从一起调转马头，猛踢马肚子，朝骑士团大部队奔去。
卡尔听到了背后响起的马蹄声，沉重得仿佛木槌敲击地面，所幸并不快。四百多步的距离，在狂奔的战马脚下只需要一瞬的工夫。很快，卡尔和坎普回到了教友骑士阵列中。他调转马头，望向冰面。湖心此时已经被腾起的白雾完全笼罩，完全看不到对面的敌人。那个三只手的恶魔骑着高头死马，奔跑的步子不紧不慢，此时离骑士团的阵线还有一百来步。这时，恶魔停了下来。侧过身子，让带着大盾的左侧面对骑士团。
左翼的世俗骑士团那边爆发出一阵喧嚣。好几名骑士离开队列，朝队伍中间靠近，一副想要立刻朝那个恶魔冲锋的劲头。戈尔骑士连忙骑马跑过去，将不守将令的年轻贵族们赶回队伍中。大领主的号角也响了起来，一声急促跟着一声绵长，命令所有人整顿队形。大领主本人更是对着世俗骑士团那边怒吼起来。
步兵的表现跟世俗骑士团截然相反，方阵中出现了恐惧的迹象。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一步，队形出现了一丝紊乱。好在大领主立刻

卡尔一催马肚，胯下的战马开始向前加速。
“保持速度，保持阵型！”
教友骑士们保持着楔形阵，如同月圆之夜的潮汐一般，驾驭着训练有素的战马，踏着整齐的步子，朝冰湖对面奔去。这是全大陆最为锐不可当的力量。途经的一切阻挡都会如同狂涛中的小舟一样，被冲垮，被压倒，被碾碎。整齐的马蹄声比冬日的惊雷更为震迫人心。其锋芒所致，即使是山峦也得为其让路。
很快，处在尖锋的卡尔接近了湖心的白雾。这白雾之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敌人到底是怎么样的魔鬼？
卡尔感到被一股潮湿的水汽所包围，仿佛置身于蒸汽缭绕的澡堂里。离冰面较近的双腿更是感觉一阵滚烫。马儿也被这蒸汽烫得发出嘶鸣。
不对劲的不只是这滚烫的蒸汽，卡尔感觉湖心的冰面像是凹下去了一块，跑过那两名恶魔的侍从扔下铁饼的地方，正好是凹陷的最低点。而且……
卡尔听到脚下传来某种东西破裂时发出的嘎吱声。这声音让他听得心中一阵发毛，整颗心被恐惧攫住了，仿佛停止了跳动。
“加速！加速！别管阵型了。赶紧冲过去！冰面要碎了！”
卡尔猛踢马肚子，马儿放开了脚步，开始如雷霆划过天际一般的狂奔。蒸汽的狂风割开了面甲下的脸颊。他能感觉马蹄溅起的冰屑击打在他的板甲靴上。这冰面变得这么脆了。
他刚刚奔出白雾的范围，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炸裂声，紧接着是人马落水声和哀嚎咒骂声。以及裂纹蛇行蔓延发出了刺耳摩擦声。这裂纹仿佛了魔鬼的爪子，在冰面下追赶着狂奔的卡尔。教长骑士胯下的战马马蹄撞击着冰面，撞击的力道仿佛给马蹄加上了一道道闪电的光芒。而那魔鬼的爪子也借着这力道，迅速朝骑士飞爬过去。
终于，圣星的骑士战胜了圣光阴影的恶魔。魔鬼的爪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马蹄下的冰面击碎，妄想将骑士拉入千尺深渊。马蹄猛地一跃，逃过了这最后一击。冰面的破碎蔓延到他身后，终于停止了。
卡尔不敢回头望身后的情景。不是恐惧死亡。不，他是骑士团的骑士，他的生命早已献给了圣星。死亡只是圣星接纳他前往天堂罢了。他怕的是看到无数教友溺死湖中的惨景。这些都是他的兄弟，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生命。他不想看着他们的死状。他要向前看，他要看着杀死自己亲朋好友的人，他要报仇，他要记住这仇恨。即使上了天堂，他也不会忘记这仇恨！
他看到了他的敌人。转瞬间，他狂奔到了离敌方阵线不到两百步的地方。
不，怎么会这样？不！他看到的只是一群农民，一群衣衫褴褛的农民而已。他骑在颠簸的马背上，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群穿着破烂皮袍，面黄肌瘦的农民。骑士团三千人的大军居然是让这么一群农民打败了！不！这不对，这不对！
等他跑得更近了，眼前的景象让他更加惊诧。除了排在第一列的长矛手，后排的弩手居然全都蒙住了眼睛！他们是一群战场上的瞎子，骑士团居然败在了一群瞎子手中！
不！不！我明白了。只有蒙住眼睛，才能堕入圣星的阴影中。黑暗给了他们力量，而他们害怕圣光！我是圣星的骑士，我是圣光的刀剑！我要杀光你们！
卡尔平端骑枪，瞄准了一名长矛手，双腿一夹，马儿再次加速。
“放！”卡尔听到了一个词，一个雪民语言里的词。接着，他看到前方的线阵中爆发一阵脆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卡尔能清楚地看得到每一个蒙眼的弩手手中的怪弩中射出的每一支箭。他能看清每一只朝他射来的弩箭的轨迹。他能预测到这些弩箭在空中运行的轨迹。他眼前突然变得异常明亮，身上再也感受不到雪原刺骨的春风。他耳中出现了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哭诉声：
“不……我可怜的孩子……我不想……对不起……对不起……”
他闻到了棉花的味道，还有烈酒的气味，以及那个女人喂给它的最后一口乳汁的香味。
“我来了……”
卡尔心中默数着射中自己的弩箭，一支，两支，三支，四支……数到第四支时，他死了。

插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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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个座，支持楼主！最近自己也在学着写古代战争的小说，努力向楼主靠近~~

狠叉

拍爪，支持个。嗯嗯，咱序章写了三天还没写完，汗一个 (+﹏+)

顶一楼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