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平静的日子很快就延伸到了夏天。
绿树掩映中的小屋里,总司在午睡。
那像在月光中洗涤过的脸,在睡梦中如同一个未经人事的孩子。每当在嘀咕着梦呓的时候,那两抹飞蛾触须般的睫毛总会轻轻地翕动。
好几次陆奥都以为他要醒过来了。但他只是像清晨的花儿抖落身上的露珠一样轻轻地神欠,然后又继续沉入梦乡。
陆奥笑着把书合上,伏在榻边的小桌上静静地看着总司睡梦中的浅浅笑靥,不知不觉也闭上了双睛。
不知过了多久,陆奥觉得脸上痒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总司笑眯眯的脸。
“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总司笑的很奇怪。
陆奥大感不妙,目光扫到他手里蘸满了墨汁的毛笔,马上摸了一把脸,看看黑黑的五指,又立刻大叫一声往门外冲去。
“哈哈......初云,这是我画过的最好看的脸啦!”总司不知死活地拿着镜子跟在他身后叫:“起码应该看完再洗掉的嘛!哈哈哈......”
陆奥快速地把脸洗干净,作出气呼呼的样子要逮他算帐。
总司嬉笑着东躲西藏,但没多久就被抓住了。
“看我不好好教训你......!”陆奥拖着他往房间走去。
“我再也不敢啦!”总司笑着告饶。
“哼!”陆奥冷哼一声,把他放到榻上,毫不手软地开始实施报复。
总司笑着躲闪,用力颠动双足大叫:“初云......不要,我最怕痒......哈哈”
“看你还敢不敢做坏事。”陆奥得意地大笑,双手挠着他的胳肢窝,把他弄得咯咯直笑。
在双足的颠动过程中,总司的浴衣下摆不知不觉的敞开了。露出了一对匀称白皙而温润如玉的腿。
陆奥不经意中偶然一瞥,不禁血液加速,心中怦怦直跳......
那双腿修长而玲珑,再往下看,纤巧而精致的足髁、柔若无骨的足趾,无一不充满了美与谐和。再加上总司此时两颊潮红,一双清澈的眼睛因为刚刚的大笑而显得迷离,微启的唇像是涂了一抹淡淡的胭红。。。。。。
陆奥的意念奔驰着,不由自主颤声叫道:“总司......”
总司蓦然觉察陆奥的异样,又发觉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立即羞红着脸把衣服理好。
一时房中充满了暧昧与微妙的气息。
最后还是陆奥忍不住打破了僵局,开口道:“总司......我......”
总司微微颤了一下,尔后,慢慢地用春藤般纤细柔软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
陆奥紧紧抱住他,开始了一连串的热吻,又慢慢地把他放倒在榻榻米上。
两人相处以来,这一次才有了真正的肌肤之亲。
总司已然意乱情迷。
陆奥修长的手指温柔地在他身上游走、抚摩,从乌黑的头发到羞红的脸庞;从透明柔软的耳垂到晶莹粲然的锁骨;从光洁的后背到纤细的腰肢......
总司一颤,抬手阻住,怯怯地叫道:“初云......”
陆奥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柔声道:“乖,不用怕!”
如决堤的洪水般,发自内心深处的、想要与心爱的人缠绵的渴望,让人抛开了一切禁忌。
千驮谷落叶纷纷的时候。
总司站在窗前,背影看起来像一样单薄萧条。
一双有力的手把他轻轻拥过。总司回头,对上陆奥关切的眼神。
“总司,在想什么呢?”陆奥的声音平稳柔和,其实他心里很焦虑,最近总司的病又加重了。
好象怕冷似的,总司轻轻往陆奥怀里缩了缩,幽幽地道:“初云......我、我想回家乡看看,看看我姐姐她们。”
“唔!?”陆奥意外地看着他,总司的身世他是知道的。
总司生于奥州白河藩,父亲冲田胜次郎是奥州白河藩主阿部大人的家臣。总司的姐姐冲田光19岁时,总司尚未出生。胜次郎担心后续无人,就招了本地名为林太郎的男子入赘为婿。不料林太郎上门几年后,总司就出生了。胜次郎夫妇喜出望外,只把他当上天恩赐的宝贝般宠溺。怎奈天有不测风云,在总司7岁那年,胜次郎夫妇先后去世。那林太郎担心总司长大后与他争家产,对他的出生本就不满,此后对年幼的总司更是呼幺喝六、动辄打骂。那姐姐冲田光也许并非是凶恶之人,心中未必不爱怜幼小的弟弟,但终是一个懦弱的妇道人家,对专制丈夫无可奈何,只好在总司8岁的时候把他送到多摩的一个乡下道场(即天然理心流)做门下生。
如此看来,那个家,想来也没有什么好留恋了。况且这十几年来总司也的确未曾回过家乡。
看出陆奥的困惑,总司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这十几年来,别说是姐姐,我甚至连爹娘的容貌都不太记得了......”
他的目光变得若即若离,唇角似笑非笑,“我离开家乡的时候也还小,家乡的样子我也不太记得了。可是,我最近常常做梦,梦到家乡,梦到爹娘,他们在梦里都清晰的不像是梦。所以,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就连我岁那年姐姐给我买了一个彩泥娃娃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不要说了,我陪你回去看看吧。”陆奥心里骤然涌上不安,迅速打断了他的话。
翌日,两人便下山到镇上买了两匹马,纵马朝白河藩而去。
两人久未出谷,一路上信马由缰,指点人情风物,倒也逍遥。
几日后,白河藩城遥遥在望,总司的神色却不安起来,显得心事重重。
陆奥对他的复杂心情了然于心,关切地拍着他的肩安慰道:“没事的,只是看看他们而已。”
两人入得城中,已是傍晚时分,当下先寻了一家客栈安顿好马匹行李,才又到街上寻找总司的老家。
白河藩风气保守,陆奥与总司神态亲密地走在街上,再加上两人都是姿容不俗,一时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总司大羞,急忙挣开陆奥的手,拉开几步。
陆奥挨近他,捉住他的手轻笑道:“怕什么,就让他们看好了。”
总司嗔道:“人家才不像你无赖!”却没有再挣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