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樱★吧 关注:277贴子:46,579

<<何以笙箫默>>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段年少时的爱恋,牵出一生的纠缠。大学时代的赵默笙阳光灿烂,对法学系大才子何以琛一见倾心,开朗直率的她拔足倒追,终于使才气出众的他为她停留驻足。然而,不善表达的他终于使她在一次伤心之下远走他乡。七年后,赵默笙回国,在超市在拥挤的人潮中,第一眼就看到他,他俊挺依旧,出众依然……
  本书从七年后超市的相遇开始,把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娓娓诉来。书中男主角何以琛深情而执着,平静的外表下汹涌着刻骨的相思,冷淡的语言中暗藏着最深的温柔。如果世界上曾经有她出现过,其他任何人对他来说,都成了将就,而他,不愿意将就…… 




1楼2007-07-15 17:28回复
    嗯。看过这本书的人应该不少吧![毕竟这文很好咩……] 

    其实你们可以先顶一顶——增加人气。= =||反正这文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发这个帖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能阅读<<何以笙箫默>> 
     
    虽然我知道是把你们往火坑里推,在此先表明歉意。
     
    可是,我又不得不这么做——

    没理由我们看过的同胞在这坑里拼死拼火地爬不上来,

    你们却逍遥自在……TAT。不过再说一次:这文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可是预防针还是要打的: 
     
    可能你们在看完<<何以笙箫默>>后会失去读其他小说的兴趣;

    可能你们在看完<<何以笙箫默>>后会长时间不能自拔;
     
    可能你们在看完<<何以笙箫默>>后会发现以前读过的竟无一本可以与其媲美;

    可能你们在看完<<何以笙箫默>>后会迷恋大帅哥何以琛,每天做梦变成赵默笙,或者开始觉得律师这个职业也是不错的,将来也要嫁一个法律系高材生……
     
    …… 

    嗯。不废话了。开始看吧。这篇文如果不看——后悔终生啊!!!!


    3楼2007-07-15 17:36
    回复
        “没、没什么。”以玫低头。只是,她明明就看见他们了,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走了?而以琛,也明明看见了她……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回到这里。

        主编面试的时候问她:“赵小姐,你为什么选择在A城工作?”

       
       
       
        默笙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什么呢?因为曾在这里念过一年多的大学?因为曾在这里认识他?因为曾在这里经受过很多很多?

        她开始也不知道,回国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直到那天见到他才明白,她是想见他,虽然他已经不属于她,但是,她就是想看看他。

        只看看而已。

        “可能是因为不能回家吧。”默笙说。主编奇怪地打量了她良久,留下了她,成了某女性杂志的摄影记者。

        然而主编过分地看重她在国外杂志工作的经历使她不安。

        “那只是一个小杂志社。”默笙这样对主编说。

        “哎!阿笙。”四十多岁的女主编亲热地叫着她的名字,“你是在夸奖我的博识吗?我居然连美国一个不起眼的小杂志社都一清二楚。”

        默笙笑了起来,不安也一扫而空。

        主编正色地说:“阿笙,我知道一个中国人在美国当一个摄影师多么的难,你必须比大多数白人优秀。他们总以为我们中国人是没有艺术细胞的。”

        就这样安定下来,她仍然去那家超市购物,却再也没有遇见过他们。直到有一次,超市的保安叫住了她。

        “小姐,请你到保安室来一趟。”

        默笙一愣,直觉没有好事,报纸上有太多的关于超市保安强行搜身甚至打人的报道。

        默笙谨慎地盯着他,保安无奈地说:“小姐,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一个月前有没有丢了东西。”

        一个月前她刚回国,难道她丢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好奇地随他走进保安室,保安递给她一个黑色的皮夹。

        默笙不用看里面就知道不是自己的,笑着摇摇头说:“你弄错了,这不是我的。”

        保安出乎意料地固执:“你打开来看看。”

        她接过打开,然后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保安得意地说:“小姐,这是你的照片吧,虽然和现在差别很大,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差别是很大的,因为那是刚上大学时拍的入学照。她还是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傻乎乎地笑着。

        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皮夹里?

        默笙把皮夹还给保安:“这的确不是我的。”

        保安傻傻的:“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吗?”

        “是我,可是皮夹不是我的。”

        “可一定是认识你的人的,小姐,说不定这个皮夹的主人暗恋你……”

        哎,谁说中国人没有联想力的?

        “可是……”

        “你拿去吧拿去吧,一直没人来认领,放在这里我们也很难处理,交上去也是充公,还不如给你,你和皮夹的主人肯定有点关联。啊!说不定我还促成了一段美好姻缘呢……”保安沉浸在电视连续剧似的想像里。

        一个月前,大约也是她碰到何以琛何以玫的时候,会是他掉的吗?怀着这样可笑的猜测,默笙把皮夹拿回了家。

        晚上洗完澡在床上仔细地研究它,简单的式样,名贵的牌子,现金不多,完全不能确定失主的身份。

        而那张照片,默笙小心地取出来,上面还有钢印的痕迹,应该是从什么证件上撕下来的。无意地翻过来,她突然怔住,背后有字!那潇洒凌厉得仿佛要破纸而出的字迹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以琛的笔迹,用黑色钢笔写着——

        my sunshine!

        复杂城市里的生活一样可以过得很单纯,工作、吃和睡,如此而已。一段忙乱的适应期后,接下来就是麻木的重复。

        “阿笙啊,我到处找你。”

        默笙刚踏入杂志社,就听到老远有人在喊。

        “老白,有什么事情?”

        老白其实很年轻,是杂志社的另一个摄影师,姓李,因为老说白字所以大家戏称他老白。他哄明星很有一套,所以杂志封面人物的拍摄都由他负责。

        “我老婆要生了,明天帮萧大模特拍照的事能不能麻烦你?”

        萧筱?默笙有点为难,“我是没什么问题,但听说萧筱的脾气很怪,不是熟人根本不配合。”

        老白也想到了这一点,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先去试试,如果实在不行再叫我。”

        第二天,当默笙见到冷艳动人的萧筱时,她完全呆住了。她对国内的明星不熟,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萧筱的照片,不知道她竟然……竟然跟她大学时代的好友长得那么像。

        可她的好友是那样一个纯朴而笨拙的农村姑娘,眼前的人却跷着修长的玉腿,抽烟的动作熟练而妩媚……


      5楼2007-07-15 17:37
      回复
          这就是结果吧。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阿笙,你在国外工作和国内工作感觉有什么不同?”快下班了,杂志社的人也无心工作,闲聊时突然问起。

         
         
         
          “呃。”默笙四处张望一下,见头头不在,“薪水高很多。”

          希罕!吃不到葡萄的同事们立刻鼻孔出气表示不屑。

          “你在那边有没有受到歧视?”

          “多少吧。”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香港人还不是看不起大陆人!”大宝从香港回来后感受颇深。

          “当自己真的遇到就不会这么想得开了。有次我老板就当着所有同事的面说中国没有真正的艺术家。我一听气极了,从来没有那么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中国人,当场就指着洋老头的鼻子说,你懂什么中国艺术,我们中国人玩艺术的时候你们美国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

          “真猛!有气节!”同事们纷纷拍手,赞口不绝,然后一齐问她,“后来你是被什么借口炒掉的?”

          “……”默笙哭笑不得,“老美虽然自大,度量倒还是和身材成正比的。后来有一天老板居然拿着不知道哪弄来的文房四宝来找我要我写几个中国字,说他要挂在客厅。”

          “哇,真的假的?”

          “阿笙,你的字能看吗?”

          “哈,我露了一手郑板桥的绝活,先把墨汁统统倒在宣纸上,再装模作样勾勾弄弄了半天,把那些美国人唬得一愣愣地叹为观止。不过说实话那几个字要不是我自己写的我绝对看不出是什么。”

          “你写了什么?”

          “尔乃蛮夷!”

          扑嗤!有个同事喷茶。

          一片哈哈声中,远远地有人叫:“阿笙,有人找你。”

          默笙转头,被誉为花仙子——花痴仙子的小红八婆兮兮地跑来,“在会客室里,好英俊好冷漠好有味道的男人哦。而且一看就是那种事业有成的都市精英青年才俊哎,阿笙,你刚刚回国就泡上了这种好货色,真人不露相哦。”

          花仙子的话能信猪都能在天上飞了,一般而言她的话要除以二,有时候还可以乘上负数。

          不过默笙十分好奇,她才回国不认识什么人,谁会来找她?

          绝没想到是他!

          会客室里背对她立在落地窗前的英挺男子,竟然是何以琛。听到开门声,他回头,清冷的眸光射向她,淡淡的表情没有一点起伏。

          花仙子总算没有夸张,他的确英俊不凡,气宇轩昂,剪裁合体的西装衬托出高大挺拔的身材,和以前一样的自信沉着,但又多了几分凌人的气势。

          她完完全全地说不出话来。

          而他神色镇定从容不迫地点头致意。“赵小姐。”

          赵小姐?

          默笙真的想笑,然而难度太高。“何……先生。”

          远远地比了比椅子,默笙说:“请坐。”

          她拿出茶叶,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她无法像他那样无动于衷,只能藏起自己的激动,“你要喝点什么?”

          “谢谢,不用。”他的目光冷峻,“我说几句话就走。”

          “哦,你来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停顿五秒才开口:“萧筱。我是她的律师。”

          “有什么事吗?”

          他口气透着寒意:“赵小姐三天前到鄙事务所时曾说会再度光临,却迟迟不见你来,我只好亲自过来拜访。”

          默笙愕然,抬头迎上他灼灼的眸子。“你怎么知道……”她并没有留下名字,他怎么知道还皮夹的人是她?

          “赵小姐,我恰好有正常人的推理能力。”他嘲讽地说。

          也许当律师的都有这种“正常人的推理能力”,默笙盯着墙壁:“我是去还皮夹,你既然已经拿到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何以琛眸光一闪。“除了还皮夹,你没有别的事?”

          她还可以有什么事吗?默笙怔怔:“没有了。”

          “很好。”他眼中仿佛掠过一丝失望,移步到她面前,“可是我有事。”

          他拿出那个黑色的皮夹放在她眼前:“这里面原来有一张照片,赵小姐知道下落吗?”

          当然知道,默笙低头:“有吗?我没有注意。”

          “哦?皮夹里除了钱什么都没有,赵小姐如何知道皮夹是我的?”

          默笙哑口无言。差点忘了他是律师,善于找出对方言辞上的一切漏洞,想骗他先得掂掂自己的斤两。

          他欠身:“赵小姐可否把照片还给我?”

          默笙突然觉得莫名其妙。他是什么意思?一边摆出一副“你是陌生人”的模样,一边却又讨要她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我,为什么要给你?”

          “赵小姐,我劝你不要和一个律师讨论物品的所有权问题。”以琛冷冷地说。


        7楼2007-07-15 17:38
        回复
            她不明白,什么叫他也这么认为。

            “我至今仍在怀疑,当年我的那些话,是不是正好给了你远走高飞的理由。”

            以琛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一字一字重若千斤地敲在她心头。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他居然这样说!

            她清楚地记着那天的情形。她听了以玫的话,立刻去找他证实。以琛是不会骗她的,他说不是就不是,她绝对会相信他。可是如果他真的喜欢以玫呢,那怎么办……

            去的路上她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以琛告诉她他也爱以玫,绝料不到迎接她的会是他厌恶的眼神,和刀锋般凌厉的话。

            “走,我不想见到你!”

            “赵默笙,我但愿从来没有认识你!”

            那样决绝的语气和神情,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神俱裂。可如今他居然说,她,负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默笙盯着自己的鞋子,低而清晰地问。

            不断流动的人群中停伫的两人多少吸引了周围的目光,以琛拉过她走到僻静的地方,松开她,点起一支烟。

            要怎么告诉她?如实?

            不行。

            他定定地开口:“那天,你父亲来找过我。”

            瞥见她骇然的神色,俊颜浮起淡淡的讽笑:“没想到?呵!我也没想到,我的女朋友竟然是市长千金。”

            默笙脸色蓦地发白。市长千金!市长千金!多讽刺的一个称呼!

            她和以琛来自同一个地方——Y市。当年欢天喜地地把这个当作天大的缘分和巧合,如今却是天大的难堪。

            如果他知道她是赵清源的女儿,那么他必定也知道……

            默笙不稳地说:“我爸爸的事,你应该知道。”

            “是。”以琛点头。赵清源贪污受贿千万之巨,事迹败露于狱中自杀,举国震惊。

            默笙闭眼,无所谓了。

            “我爸爸,他对你说了什么?”

            以琛垂眸,那天赵清源对他说的话还清晰在耳:“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小笙很喜欢你,我也不想反对。如果你愿意和小笙一起去美国,我会帮你把一切都办好,签证、房子、学校都不用你担心……”

            多么诱人的条件!

            半晌,以琛沉沉地说:“我一个靠打工和奖学金度日的穷学生,你觉得他会说什么?”

            默笙沉默,她了解她的父亲,没有利用价值没有背景的人他向来不屑一顾,她完全能想像出他对以琛说了多过分的话。否则,以以琛的冷静,怎么会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对不起。”真相竟然是这样的!长久以来的认知遭到彻底地颠覆,默笙思绪纷杂,只觉得翻江倒海一般的乱。

            “你这个‘对不起’是为谁说?为你自己,还是你父亲?如果是代你父亲说,那大可不必。”以琛冷冷地说。

            默笙薄弱地辩解:“我……当时并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来问我?”

            以琛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中来的冷酷犀利:“你连问都没问就判了我的死刑,赵默笙,你猜猜我这几年有多恨你?”

            恨?

            默笙惊惶地后退一步,却逃不开他的掌控范围,双肩猛地被他抓紧,力道之大让她怀疑自己的骨头会不会被捏碎。

            “我从来没有招惹你,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既然招惹了,为什么半途而废?”这样绝望而愤怒的质问语气让默笙连“对不起”都说不出口了,只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我现在只想问你,”以琛渐渐平静,灼人的视线盯住她,“如果当时你知道这一切,你还会不会走?”

            她还会不会走?默笙愣住,想不到他会问这种问题。

            如果是七年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不会”,毕竟当时在她来说,去美国真的单纯是为了逃避感情失败的痛苦。可是现在呢?现在她已经明白七年前的一切都是爸爸早已策划好的一场逃亡,否则,签证怎么可能在几天内就办好?否则,美国的一切怎么会早已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决定,她毫不怀疑当年就算她不想去,也会被押上飞机。

            默笙低下头:“对不起。”

            以琛明白了,倏地将她放开,眼中的失望和怒意简直可以将她生生凌迟。

            良久他才勉强镇静地开口:“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默笙不解。

            “你现在要不要回到我身边?”以琛有些僵硬地说。

            外面的世界突然寂静,默笙惊愕地望着他,只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我不打算在这方面浪费太多时间,也没有兴趣去重新认识一个人经营一段感情,所以你最适合,不是吗?”

            是吗?默笙怔怔地听着,一颗心渐渐下落。


          17楼2007-07-15 17:40
          回复
              因为认识,因为合适?

              可是以琛,你真的认识眼前的这个赵默笙吗?这个她,有时候她自己都会觉得好陌生好陌生……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再没有力气去追逐一颗遥远的心,再不想拥有一份随时会覆灭的感情,那种整个世界在自己周围轰然崩塌的声音,她再不能承受第二次。

              所以,以琛,“对不起。”

              原谅我的懦弱。只是我没料到,原来竟连你都无法给我勇气了。

              她竟然这么快就拒绝他。以琛定了定说:“你不用这么快回答我,你……”

              他的话被默笙轻轻打断:“我结过婚了。”

              话音猛然煞住,以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问:“你说什么?”

              默笙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低低地说:“我结婚了,三年前,在美国。”

              以琛脸色冷冽阴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把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随时会伸出手把她掐死。

              久久,她才听到他冰寒透顶的声音,“赵默笙,我是疯了才会这样让你践踏。”

              日子一成不变地滑过去,这天默笙在杂志社的布告栏上看到国庆放假通知时,才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九月底。

              整个夏天就这么过去了。

              越接近十一,杂志社里的气氛越放松,三十号快要下班的时候小红过来问默笙:“阿笙,国庆七天你怎么安排的?”

              “还没想过。”默笙正整理着桌上的照片。

              “居然没想过,我从五一就开始盼着十一了。”

              被她夸张的表情惹笑了一下,默笙随口问:“今年怎么放这么长时间?”

              “年年都这样啊。”小红略微奇怪地说,随即了然,“哦,你在国外太久了大概不知道,七天长假实行好几年了,发展旅游业嘛。今年我打算去凤凰古城哦,你要不要一起来?”

              看她一脸甜蜜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和那位医生先生一起去的,默笙侧首一笑:“要我全程随行帮你们拍情侣照吗?我收费很高的。”

              “哎呀!你讨厌!”小红极卡通地掩面羞羞答答了一阵,放下手却发现刚刚还和她说笑着的默笙又陷入沉默中去了,恍恍惚惚的表情。

              小红推了她一下:“阿笙,你怎么啦?最近有点怪怪的。”

              “嗯?哦,没有啊。”默笙回神,“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天,在想干什么。”

              下班后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好。街道上明显热闹了很多,商铺都焕然一新的样子,默笙沿着漂亮的橱窗漫步,偶尔停下来买点小吃,然后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行。

              直到看到熟悉的古朴校门,默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C大来了,自己也吓了一跳,从工作的地方到这里,大概半个城市都被她走过来了。

              学校门口应该比平时热闹很多,到处都是背着行李的学生,脸上带着简单快乐的笑容。默笙想起自己当学生的时候,也往往因为放假开心兴奋很久,现在想来,真是恍然若梦。

              双手插在衣兜里,漫步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默笙的心情没有像上次和以琛一起来时那样起伏不定,只是平静之余更觉惘然。自己的人生好像从走出这个学校就开始错了,然而事到如今,又要怎样走下去才是对的?

              “你现在要不要回到我身边?”以琛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在脑海里响起,默笙停住脚步,闭上眼,等心里的抽痛过去。

              回到他身边,曾经想像过无数次的情景。在国外的时候,常常一个走神,就会开始幻想和以琛重逢,幻想两个人幸福地在一起。那是她漫长孤单的日子里唯一的慰藉,唯一的快乐,她所有的坚强和坚持都源于这种幸福的想像。然而,回国后,当以琛以一种理性而冰冷的态度要把她的幻想变成现实时,她却退缩了。

              他和她,都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单纯的少年少女,七年分离造成的裂痕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彼此的伤痛,也许只是细小的伤口,可是同样痛不欲生。

              因为太在乎,所以受不起。

              他们之间,其实在七年前就已经尘埃落定。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操场边,塑胶跑道上不少人在慢跑。

              不知道现在她八百米要跑多久?

              默笙矮身穿过栏杆,站在跑道上,踮起脚划出一条起跑线,默念“一二三”,用考八百米的速度冲了出去。

              闭着眼睛,穿梭夜风,跑到终点。

              “四分二十五秒,太慢了。”头被人敲一下。

              “比昨天还慢。”她郁闷地嘀咕,然后抬头两眼发光地看着他,“以琛,不如考试的时候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吧,那样我肯定跑得很快!”

              被他瞪了一眼后,默笙有点儿不被欣赏的沮丧,明明是个好主意嘛,“要不在我眼前吊着你的照片……”


            18楼2007-07-15 17:41
            回复
                “赵默笙,你知不知羞!”以琛终于忍不住开口训她,耳朵却悄悄地爬上微红。

                ……

                微笑着,睁开眼睛,终点线上空荡荡的。

               
               
               
                突如其来的钝痛袭上她心头,细节越清晰,钝痛越明显,眼泪先是一颗一颗地毫无预兆地落下,然后渐渐不能自抑,默笙坐在地上,埋首放声痛哭。

                从此以后,任何一个终点,都不会再有以琛。

                火车的终点站是Y市。

                昨晚从C大回来后,默笙很早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四点多就醒了,怎么也睡不着,睁眼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起身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火车站。

                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回Y市。

                火车正点到达Y市的时间是中午11点,Y市正下着雨,比A城要凉许多,冷风吹过来让人一阵瑟缩。

                站在火车站的台阶上,手指拢了拢单薄的衣服,默笙抬眼望着这个养大她的城市,心底茫茫然而又似悲似喜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就叫近乡情怯。

                “小姐来旅游啊,要不要住宿,全市最低价。”

                “小姐要不要导游啊,国庆便宜优惠……”

                穿过广场的时候遇到不少拉生意的人,也许她脸上探寻的神色让她看起来不像本地人,反而像个陌生的游客吧,默笙心底微微苦涩地自嘲。

                好在公车站的位置没变,公车路线也没有变,轻易地就找到了。

                好像有人说过,要真正了解一个城市,只要你多坐几遍公车,因为它会带你经过这个城市所有蕴含生机的地方。默笙看着车窗外的行人车辆街道商店,细雨蒙蒙中这个江南小城模糊不清,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清河新村到了,到站的乘客请准备下车。”

                跳下车,一片老房子出现在眼前。算起来清河新村也有十几年历史了,默笙就在这里一点一点地懵懵懂懂地长大。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站在熟悉的楼下,自己的心里竟满是物是人非的凄凉。

                这次回来,是找母亲。默笙和她已经有七年多没联系了,不知道她还住不住在这里。

                外面的雨下得大起来,默笙湿淋淋地冲进楼道,敲门,一直没人来开。

                出门了吗?还是已经搬走?

                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人回来。身上的衣服湿湿地贴在身上,脚趾头已经冻得冰凉。

                默笙突然想起小时候好像也有这么一次,淋着雨从学校跑回来,家里又没人在,她在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爸爸提着公文包回来。

                还记得爸爸当时心疼极了的样子呢,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连声地说:“爸爸不好,爸爸不好,小笙打爸爸屁股吧!”

                中年得女的爸爸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像个老顽童,带着她四处恶作剧,完全没有赵市长的半点威风,只是他实在太忙,能抽出给女儿的时间实在有限。默笙小时候的同学有不少羡慕默笙的爸爸做官,那时候的小小默笙却在作文里写:我的愿望就是爸爸每天准时下班,每天没有叔叔到我家来找爸爸说话。

                但是只要有时间,做官的爸爸就会把默笙宠上天,完全不像妈妈……记忆里,妈妈一直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对她这个女儿都鲜有笑容……

                “小笙!”

                惊讶的呼声把默笙从回忆中惊起。“黄阿姨。”

                站在眼前的中年妇女是默笙家的邻居,她丈夫是父亲原来市政府的同事,和他家来往算是密切。

                “小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进来快进来,看你淋成什么样子了。”黄阿姨一边开门一边招呼她。

                用毛巾擦过以后总算舒服了很多,默笙有些不安地开口:“黄阿姨,我妈妈还住在这里吗?”

                “还在这里,不然能去哪里呢,你这孩子,出去这么多年音信都没一个,留你妈妈一个人在这里。”

                不是她不想给音讯啊,默笙有些黯然。七年前,她在国外刚刚得知父亲的死讯的时候,立刻打电话回家,妈妈却无比平静地对她说:“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也不要回国,你父亲毁了我半辈子,我现在终于能安静地生活,不想再见到任何有关他的东西。”

                然后就挂了电话,后来拨电话,竟然已经是空号。再后来,又从父亲在美国的老同学李叔叔那儿了解到了一些她至今不敢相信的隐情……

                默笙没有回答黄阿姨的埋怨:“妈妈身体好吗?”

                “身体没听说什么不好的,你回来得不巧,她今天刚刚跟着我们小区组织的旅游团出去了,五天才回来。你先在黄阿姨这住下吧。”

                出去旅游了?默笙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答案。看来她真的过得很好,默笙垂眸,轻轻笑了一下,站起来说:“黄阿姨,我要走了。”

                “不等你妈妈回来了?”黄阿姨惊异地说。


              19楼2007-07-15 17:41
              回复
                  经典的小红式比喻,默笙好笑。

                  只要不去想,肤浅的快乐其实很容易,和同事嘻嘻哈哈,别人以为你很开心,渐渐的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的确很开心。

                  不想和她说这个,默笙看看墙壁上的钟,已经十点了,“走了,去开会。”

                 
                 
                 
                  今天的会议是季度大会。

                  默笙所在的杂志社规模很大,旗下除了《秀色》这本知名女性杂志,还发行一份生活周刊,不然也聘不起两个摄影师。

                  《秀色》在女性杂志市场上属于老牌杂志了,销量一直是同类杂志中第一,上一季度的销售量虽然仍然保持在第一位,市场占有率却在逐月递减。

                  主编正面评价了上一季度的各部门的工作后讲到正题,主要是新增栏目的事情。

                  “我们的杂志要出位,就要有与众不同的东西。现在市面上同类型的杂志那么多,大部分内容都在重复,美容时尚美食感情生活,除了这些我们还可以做些什么?”

                  主编环顾众人,又说:“或者这样问,吸引女人的还有什么?”

                  “我知道。”小红举手发言,“男人。”

                  大家立刻笑起来。

                  主编却很严肃地点头:“行红虽然平时看起来很粗线条,触觉却很灵敏。”主编不再卖关子,打开幻灯片,主题赫然是“精英男人”四个字。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

                  “我们是女性杂志吧,拿男人做专题会不会太奇怪了?”同事中有人提出疑问。

                  “异性相吸的道理大家都懂吧,男人的杂志都知道用女人做封面,那么女人的杂志为什么不能写男人?”主编反问。

                  等大家讨论了一会,主编说:“无论如何,市场才是唯一的真理。所以我们暂时决定做四期,以后看读者的反响再看要不要继续做下去,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那人选呢?”

                  “人选我先试着划了四个,你们有异议可以提出。”主编点一下鼠标,白色的幕布上依次出现了四张年轻男子的照片,“我们的人选并不是那些可望不可及的世家公子钻石王老五,而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有一定知名度,年轻,优秀,最关键是要英俊未婚。”

                  “那个是不是刚刚得奖的建筑师?”

                  “对、对,左边那个好像也很熟悉。”

                  众人指指点点,默笙的眼睛一下子被右上角的那个侧影定住了。怎么会是他?

                  “咦,右边上面那个是不是‘法律时间’的特邀主持人,那个何以琛律师。”

                  “就是他。”主编点头,“看省台的人应该都知道,他是特邀主持人之一,这个节目收视率相当不错。”

                  “我建议把他放在第一期做。”资深的李编提出建议,“他在电视上亮过相,知名度比较高,容易一炮打响。”

                  “对,最近本省曝光率很高的一个经济大案好像就是他打赢的,很有卖点。”立刻有人附和。

                  “我看名气倒不是重点,关键是他的外型比其他三个要出色得多,应该会吸引一票女读者的目光。”

                  主编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靠,有这么牛吗?”默笙听到坐在她身后的新来的大学生小许低声嘀咕。

                  “你小子嫉妒了吧。”坐他旁边的黄编辑笑道,“嫉妒也没用,人家一个小时赚的说不定比我们一个月还多,我有个朋友也在政法线上,据说这个律师,一个案子,抽的比例这么多。”黄编伸出两根手指。

                  小许吃惊地猜:“二万?”

                  摇头。

                  “难道二十万?”

                  黄编嗤笑:“再乘以十。”

                  倒吸口冷气,小许不作声了。

                  栏目基本上已经确定,现在关键是谁负责的问题,主编环视会议室:“谁想接这个新专题?”

                  会议室里沉默着,大家都有点跃跃欲试,但是又都有点犹疑,一时间没人出声。

                  “我接。”

                  随着干脆果断的声音站起的女子是杂志社里有名的冷面美人陶忆静,美丽的面容上是一派自信,她清晰地陈述着自己的意愿:“主编,我想做这个专题。我手边的工作已经快到尾声,有精力全力以赴。另外,我还有一个优势,我是C大毕业,何以琛律师和康加年建筑师也都是C大毕业,我相信我们之间会有共同话题。而且,我和何以琛律师还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默笙抬头,恰好看到向来冷面的冰美人脸上罕见地爬过一丝红晕,不由一阵失神,心底竟涌起一股酸涩。

                  “C大毕业了不起啊。”坐在默笙旁边的梅姐立刻不满地嘀咕,她和陶忆静向来不合,此刻正怂恿着小红,“小红你干吗不接?干吗让这种人出风头?”

                  许是过于清高又风头太盛的缘故,陶忆静在杂志社的人缘并不好,不少老同事有意无意地孤立着她。小红和默笙向来不掺和在里面,此刻小红也只是玩笑着推辞:“不行,接了这个我男朋友非怀疑我要出墙不可。”瞄了瞄帅哥照片,“咦,为什么我觉得那个何帅哥很眼熟?默笙,你有没有觉得?”


                21楼2007-07-15 17:41
                回复
                    “为什么?”

                    “他也这么问。”默笙黯然地一笑,“我说,既然我找不到你,只好站在显眼的地方让你找到了。”

                    以琛在电视上露面,是希望她看到去找他吗?这次,换他站在显眼的地方?

                   
                   
                   
                    或者,她又在自作多情了?

                    “你喜欢的人?”陶忆静问。

                    默笙没回答,良久陶忆静听到她好像说:“……很喜欢的人。”


                  23楼2007-07-15 17:42
                  回复
                      “大概因为我等不过他。他可以在几乎没有希望的情况下一年又一年地等下去,我却不能。”以玫沉默了一下说,“大约三四年前,以琛赢了个大案子,我和他们所里的几个人一起去庆祝,他被灌醉了,我送他回来。他吐得一塌糊涂,我帮他清理的时候他突然把我抱住,不停地问,‘你为什么不回来?我都准备好背弃一切了,为什么你还不肯回来?’”

                      以玫顿了顿,苦笑:“如果这些还不够让我死心的话……你跟我来。”

                     
                     
                     
                      她拉着默笙来到书房,随手抽出一本书,翻到某一页递给她:“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不止这一本书上……”

                      默笙怔怔地看着书页上写得很凌乱的诗句,从那潦草的字迹可以想像出下笔的人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烦躁苦闷。

                      “啪”地合上书,以玫还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脑海中一个少女清脆带笑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何以琛,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赵默笙,赵就是那个赵,默是沉默的默,笙是一种乐器,我的名字有典故的哦,出自徐志摩的诗……”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小时候,以琛的妈妈经常抱着我说要是她有个女儿就好了,而我妈妈就在旁边说要不我们两家的孩子换换。以琛从小就聪明懂事,我妈妈喜欢他大概比我还多。”回医院的路上,以玫说起一些往事,“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阿姨的样子,可惜……”

                      “……他父母是怎么死的?”

                      以玫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那时候我才九岁。好像是意外吧,叔叔从四楼失足摔下来,阿姨本来身体就不好,伤心过度没多久也去了。”以玫像是想起什么,顿了顿又说,“我听我妈有一次无意提起,阿姨死后,发现抽屉里该吃的药都没吃,说起来,也算是自杀。”

                      “自杀?!”默笙呆住。那时候以琛也才十岁吧,她何其忍心!

                      以玫点头:“阿姨大概很爱叔叔吧。”她若有所思,幽幽地说,“其实以琛很像阿姨……”

                      说话间,两人已到医院,走廊上碰到认识以玫的护士,护士小姐和善地对她说:“你男朋友刚刚换过点滴,现在又睡了。”

                      以玫向她道谢,笑着解释说:“他是我哥哥。”

                      走到门口,以玫突然将手中的东西都扔给默笙:“你拿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东西并不多,然而默笙却觉得手上这些东西,是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默笙。”以玫幽幽地说,“我并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他。”

                      默笙看着她渐渐走远,说不出任何话来挽留。

                      房门没锁,手一推就开了。这是一间双人病房,一张床空着,以琛的床位靠窗。开门的声音并没有把他惊醒,他挂着点滴,仍在睡。

                      心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缠住了,一步步地靠近他,那线一寸寸地收紧。

                      他躺在床上,脸容苍白而瘦削,睡梦中也蹙眉。重逢之后她其实并没有好好看过他的样子,现在终于可以。手指不自觉地划上他紧皱的眉头,然后刷过睫毛,想像着如果主人清醒,这双眼睛必定睿智而冷漠,有时候还会带着微微的嘲弄。

                      最后,停留在略微苍白的唇上。据说,有这种唇的人大多薄情,以琛以琛,你为什么不?难道你不明白,我们已经再回不到从前,七年的时间,什么都改变了啊……

                      然后,在她还没意识到她在干什么之前,她的唇代替了她的手指。她的唇上还带着屋外的寒冷,他的却意外的温暖,然而这温暖却让她蓦地一阵心酸,眼泪不知怎么的就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再也止不住。

                      直到,她的手腕被人狠狠抓住。

                      以琛!

                      他醒了?

                      默笙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眼睛被水光模糊,看不清他的样子,却能听到他怒极的声音。

                      “你这是干什么?”以琛咬牙切齿地说,“赵默笙,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她张口结舌,所有思绪从脑子中飞走。有一段时间她只能这样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模糊的样子,感觉握着她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好像恨不得把她的手腕捏碎才甘心。她想收住眼泪,它却不受她控制,而且越落越急。

                      怎么会这样?她清晰地听到心里曾经坚固的东西正在被打碎,这种破碎的声音让她感到害怕恐慌。而以琛的咄咄逼人声色俱厉让她胆怯,她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不是要彻底斩断过去连他一并排除在外吗?那么她刚刚又在干什么?她完全乱了。

                      逃走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刻主宰了她的行动。她不知道自己哪里生出这么大的力气,竟然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掌握,往门口跑去。

                      以琛厉声说:“赵默笙,你敢走!”


                    26楼2007-07-15 17:43
                    回复
                        该死!

                        以琛看着她拉开门,猛的拔掉左手正在输液的点滴,下床去拦她。可是他正在病中,又在床上躺了那么久,脚步迈得又急,居然一个踉跄,狼狈地摔倒在病床边。

                        而这一切,默笙自然不知道。

                       
                       
                       
                        她茫然地跟着一大堆人走进电梯,电梯里的人看了她一眼后又见惯不怪地低下头想着各自的心思。这医院里天天上演着生离死别,一两个这样泪流满面的人实在是再寻常不过。

                        走出封闭的电梯,大厅里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充塞了她的耳朵,人来人往之间默笙突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能到哪里去呢?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没有以琛的地方。


                      27楼2007-07-15 17:44
                      回复
                          “何、何律师?”美婷吃惊地看着门口出现的人,“何律师,你不是在医院吗?”

                          “今天早上出院。美婷,等会你把ANAS公司那个案子的资料拿到我办公室来。”以琛边走边说,“这几天有没有什么重要留言?”

                          “有。”美婷立刻翻出记录报告了几个重要消息,犹豫了一下又说:“何律师,《秀色 
                         
                         
                        》有个女记者打了好几个电话来,说要为你做一个专访,还亲自来过一次。她说是你校友,你要不要回个电话过去?”

                          听到《秀色》的时候以琛的眼眸微微一闪,随即又平静无波。“不必了,下次她若再打电话来就直接回绝掉。”

                          “好。”美婷点头,终于有何律师回来的感觉了,处理事情干净利落,决不拖泥带水。

                          向恒从检察院回来就直接推开了以琛办公室的门,看到他果然埋首文件中,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听到美婷说还不相信,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哪回事?”以琛从文件中抬头看着他,他脸色还带着一点白,目光却是清湛有神的。

                          “不要跟我装傻,我记得你后天才能出院吧,请问你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提前出院了。”

                          向恒抚头,虽然自己就是律师,但是不得不承认跟律师说话就是麻烦,答了等于没答:“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事务所没有你也不会倒。”

                          “这倒未必。”以琛扬扬手中的文件,“我记得这方面你和老袁并不擅长。”

                          向恒哼了一声:“我们再不济也不会在谈判桌前倒下。”

                          “向恒,”以琛靠在椅背上,有些无奈地看着老友,“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

                          “正常的时候你是不会……”向恒看了看他,直截了当地问,“她去了?”

                          以琛眼神暗了暗,不答反问:“你找她的?”

                          向恒点头,看了看以琛的脸色,叹气:“看来我是弄巧成拙。”

                          “不,我要谢谢你。”以琛淡淡地说,“若非她给我重重的一击,我怎么会彻底的清醒。”

                          “你……”向恒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放心。”以琛看着他,一脸平静,“我和她已经彻底结束了。不,应该说,我的一厢情愿彻底结束了。”

                          晚上十一点,以琛停好车走入电梯,脑子里还在转着后天谈判的细节。这段日子他好像都没有在十点以前回来过,手头好几个案子同时进行,天天忙得天昏地暗。向恒早放弃劝他,老袁则整天乐呵呵地算着本季度收入会增加多少,笑嘻嘻地说要给他准备一副最好的棺木。

                          其实他何尝不是疲惫万分,只是他太需要这种忙碌。

                          电梯“叮”的一声,十二楼到了。以琛走出电梯,边掏钥匙准备开门。所有动作在看到门口的人的瞬间僵住。

                          她穿了一条薄薄的毛衣,抱膝坐在他家门口,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怔怔地盯着前方的地面。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来。她看起来竟然比他这个病人更加憔悴,又清瘦了些,下巴尖尖的,愈显大的眼睛在看到他的刹那闪过慌张,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某种困境而走投无路。

                          谁都没有出声,以琛停滞了三秒,视而未见地举步从她身边走过。

                          平稳地开门,走进去,然后反手关门。

                          关门声却始终没有响起,他的衣袖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

                          “以琛。”他听到她的声音,低低的小小的,仿佛小动物的呜咽一样可怜,“你还要不要我?”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以琛只能狠狠地转身瞪着她,神情仿佛见了鬼。她的声音又小又轻,可是这样寂静的夜晚他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他努力抓回一丝理智,想扯回他的袖子,她的手却顽固地拉着不放。

                          很熟悉的赖皮劲儿,以琛发现自己竟然可耻地怀念着。

                          “放开。”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严厉了,她的手竟然颤了一下,然后手指慢慢地慢慢地一根根地松开。

                          她低着头,以琛看不见她表情,脑子里却浮现出此刻她委屈而难过的样子。

                          每一个表情都清晰得历历在目,清晰得让他下一刻就会心软。

                          再不管她,以琛径直走上阳台上,寒冷的夜风使他清醒了许多。她向来都有把他弄得乱七八糟的本事,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所以他更要冷静,不然必定溃不成军。

                          他走回客厅,她还瑟缩地站在门外。“进来。”声音已经恢复冷静,“你要喝点什么?我这里只有啤酒和纯净水。”他记得她最爱喝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默笙摇摇头。

                          以琛没有强求,在沙发坐下,完全是主人招待客人的架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28楼2007-07-15 17:44
                        回复
                            默笙深呼一口气。“我去。”

                            “你确定?”

                            默笙点头,一切已定,她反而平静了:“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如果将来注定你是我的丈夫,那么我何不早一点行使我的权利。”

                           
                           
                           
                            他撇开头,冷硬地说:“而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只会造成错误,你还要重蹈覆辙?”

                            默笙眼神一黯:“开车吧。”

                            民政局里早有几对新人在等着,对对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唯独她和以琛,像两个独立的雕像般僵立在一旁,惹得别人频频注目。

                            坐在默笙身旁的圆脸女子好奇地看了他们许久,默笙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礼貌地朝她笑了一笑。她也回笑,借机搭起话来:“你们也是来登记的?”

                            呵!问得真妙。默笙点头。

                            她望了以琛一眼,羡慕地说:“你老公很帅哦。”

                            “喂喂喂。”她旁边的小个子年轻人立刻抗议地拉过她,“你更帅的老公在这里!”

                            “有吗?”圆脸女子表情间尽是怀疑,突然指着外面的天,“啊!快看快看,为什么有那么多牛在天上飞来飞去?”

                            她老公立刻默契地接口:“因为你老公我在这里用力地吹。”

                            默笙忍不住笑起来,他们的幸福多么明显,满满的都要溢出来,如果……她望了望身边的以琛,他侧头望着窗外,面无表情。

                            “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圆脸女子问她,似乎对他们充满了好奇。

                            怎么认识的?“很久以前的事了。”默笙不好拒绝她的热情,回忆说,“那时候我刚刚上大学,喜欢摄影,老带着相机到处乱跑,有一次看到他站在树下发呆,不知不觉就按了快门,被他发现……”

                            “我出去一下。”

                            以琛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她的叙述,也不等她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圆脸女子看她的目光已经从羡慕变成了同情:“呃……你老公很酷哦。”

                            “是啊。”默笙尴尬地附和。

                            一会儿工作人员出现,还不见以琛回来,默笙出去找他,他站在门外,背对着她抽着烟。

                            “你现在还可以走。”他听出她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

                            知道他看不见,可她仍然摇了摇头:“进去吧。”

                            “默笙,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他在她头顶沉沉地说,“从现在开始,就算我们一辈子相互折磨,我都不会放过你。”

                            初秋的天气,明明还应该不太冷的,默笙却突然感觉到那风里吹来的寒意,从脚底一直凉到心上。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程序。默笙不免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些东西,几张纸,几个印章,居然就可以把两个本来毫不相关的人拴在一起一辈子了,不管他们曾经如何。

                            一个多小时前,她都没有想到她和他居然会成为夫妻,这样急剧的变化几乎让她怀疑现在的一切是否真实……

                            “签字!”耳边突然响起以琛阴沉的声音,“现在你没有机会反悔了。”

                            她这才回神,发现自己在签字之前愣太久了,连忙签下自己的名字交给狐疑的工作人员。

                            “小姐。”工作人员拿过表格,迟疑地再问了一遍,“你真的是自愿的吗?”

                            以琛的脸色差极了。

                            “当然。”默笙笑着说,“刚刚我在想,家里的窗帘选什么颜色好。”

                            从民政局出来,以琛扔了一把钥匙给她:“把你的东西都搬到我那里去。至于窗帘的颜色,你爱换就换好了。”他微微讽刺地说。

                            默笙没注意他的嘲讽,握着手中的钥匙,有些心神不定,太快了,可这是必然的不是吗?

                            以琛又从皮夹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所有的支出都从这上面支付,密码是XXXXXX,记住了?”

                            默笙点头又急忙摇头:“不用给我,我自己有的。”

                            以琛冷凝着脸说:“我不希望我们结婚第一天就因为这个而闹矛盾。”

                            默笙知道他固执,无奈地接过,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那你呢?”她怎么感觉他完全把他自己排除在外。

                            “我?我要去广州出差一周。”他抬腕看表,“一个小时后的飞机。”

                            她大概是世界上最独立的新婚妻子了。

                            结婚第三天晚上,默笙在以琛家的客厅,对着一大堆从她那里搬来的东西,发呆。

                            这些东西放厨房,这些放书房,还有这些摄影器材,她需要一间暗房……她的衣物放哪里?主卧室?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他?她盯着电话。

                            一阵悠扬的铃声响起,若不是铃声相差太大,她几乎要反射地接起电话了。

                            打开门,默笙一愣,这个一身家居打扮的女子她认识,赫然是小红嘴里的“狐狸精”小姐,她看到她也颇为讶异,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眼,问:“以……何律师在不在?”


                          30楼2007-07-15 17:45
                          回复
                              默笙抿唇:“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叫我?”

                              “十一点多。”他微微不耐地回答,顿了一顿又说,“没有必要。”

                              默笙眸光微微黯淡,转向车窗外的世界。现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堵得一塌糊涂……他们,也要这样一直堵下去吗?

                             
                             
                             
                              “以琛,中午你在X区的话,我们能不能一起吃饭?”

                              以琛蓦地一动,转首,默笙正看着窗外,声音轻轻的,对着谁说?

                              他转回视线,漠漠然的声音:“中午我应该不在。”

                              事实上,早晨也不在。

                              “以琛?”老袁铜铃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推门走进事务所的人,学小女生用手把眼睛擦了又擦,“难道我的眼睛有问题,出现了幻觉?”

                              “我看有问题的不止是眼睛。”以琛瞥了他一眼,走进办公室。

                              大块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进来坐下:“昨天下午七点多跟你联系的时候你还在广州,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那时我正在机场。”以琛坐下翻开文件说。

                              “事情都办好了?”

                              “差不多。”

                              他说差不多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老袁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这个师弟,广州的事情要在一星期之内解决本来就嫌紧凑,现在他居然能提前一天完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昨天到家很晚了吧?干吗这么急,你今天再回来也不迟。”老袁嘀咕着说,“要不是知道你跟我一样是孤家寡人,我都要怀疑你是赶着回来陪老婆了。”

                              本来在文件上匀速书写着的钢笔猛地一顿,在纸上划出重重的一道痕迹。

                              以琛从文件中抬头,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老袁,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早上你要出庭。”

                              美婷看到以琛从会议室出来,立刻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何律师,你要的资料我已经打印出来了。”

                              “还有这个是C大百年校庆的邀请函,和向律师袁律师他们的一起寄来的,我帮你单独拿过来了。”

                              “谢谢。”以琛颔首接过,翻开印着C大标志性建筑的精美邀请函,上面写着十一月十五日C大百年校庆。

                              美婷抬头看看墙上的钟,五点四十。“何律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下班了。”

                              “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那我先走了。”美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突然想起,“何律师,刚刚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见当事人的时候没把手机带着,里面有两通未接电话。一通是另一个当事人打来,以琛立刻打回去,谈了几分钟,挂断。还有一通……手指按下绿色按钮。

                              对方立刻接起。“以琛。”

                              “什么事?”他的声音又稍嫌冷淡。

                              “唔。”对方似乎被他的冷淡所阻,顿了顿才说,“以琛,我的钥匙找不到了。”

                              她在马路对面等他,包搭在肩膀上,穿着大领子毛衣,低着头数着地上的格子。

                              红灯。他停住脚步,远远地看着她。

                              有很多东西没变。她还是喜欢穿毛衣,二十六七的人了仍然穿得像个学生。她等人的时候还是喜欢边等边数地上的砖格。

                              那时候他就老是要让她等。

                              有一次她等久了朝他发脾气:“我都数到九百九十九了,你才来!下次要是让我数到一千我就再也不理你!”

                              结果又一次,他被系里临时抓去开会,冗长的会议终于完了后他跑去,她居然还在,这次她等的脾气都没了,只是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说:“以琛,我都数了好几个九百九十九了。”

                              而这七年来,他又多少次数到九百九十九?

                              不是没想过放弃,只是始终没办法数到一千。

                              匆匆地走过人行道,默笙旁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胖乎乎的老外,笑眯眯地在说什么。以琛放缓脚步,徐徐地走近,隐约听到那个老外说:“……your spoken English is perfect.”

                              “Thanks,Ive been there for seven years.”

                              很流畅的英文完全不需思索地从她口中吐出,像母语般自然,以琛插在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一握。

                              恰好她一偏头看见他,朝他笑了一笑,对那个老外说:“My husband is coming, maybe he knows how to go there.”

                              又问他:“以琛,你知道XX路怎么走吗?”

                              他点头,直接告诉那个老外,胖胖的老外连声谢谢地走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默笙突然讷讷,对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以琛开口:“你的钥匙呢?”

                              “呃……大概掉了。”她不自在地低头,不看他的眼睛,“不然……就是早上没有带出来。”

                              以琛敏锐的目光打量着她不自然的表情,心里缓缓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34楼2007-07-15 17:46
                            回复
                                那边又说了什么,以琛笑起来:“老周,什么时候你也做起媒人来?”

                                那边老周也是一肚子苦水:“还不是家里那位逼的,上次她来法院正好看到你,就一心想把外甥女介绍给你。我家老太婆别的嗜好没有,就喜欢做媒。不过说真的,小何,不是我帮自家人说话,我家老太婆的外甥女真的不错,学识相貌人品绝不亚于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以琛笑笑:“老周,难道你要我搞婚外情不成?”

                                “什么婚外情?”老周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说你结婚了?”叫出来后立刻又自己反驳,“别开玩笑了,任何人都有可能结婚了,就你何以琛不可能。”

                                什么话,以琛失笑。

                                挂了电话,以琛看向正在一旁埋头苦干的默笙。

                                又咬笔头。

                                屡教不改的坏习惯!

                                以前做不出微积分就是这样,咬了一会就把作业推给他,讨好地看着他:“以琛……”

                                可怜他一个读法律的,微积分学得比理工科的人还好。

                                “以琛……”默笙实在译不出来了,抬头求助。

                                唉!

                                走到她身边,很习惯地把她手中的东西拿过来。“哪里?”

                                “这里,这个怎么翻译?”

                                mobilia personam sequuntur。

                                动产随人。

                                很专业的名词,拉丁语,她不会是正常的。

                                他的气息很近,萦绕在她鼻间。默笙突然就想起以前一起上自习,以琛总是很一本正经地说:“默笙,不要坐我旁边。”

                                “为什么啊?”就是跟他来上自习的啊。

                                “会打扰到我。”

                                有点难过,不过立刻举手发誓:“我保证不和你说话不出去买零食不动来动去……”

                                结果没等她说完,以琛就一脸挫败地说:“你再安静也会打扰我!”

                                什么嘛!当时气得她拿了书就气呼呼地跑了。

                                不过,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因为他也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她身后,俯着身,清爽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发丝轻轻摩擦在他的外套上,她的一抬头,就可能碰上他的下巴。

                                脸莫名其妙地微微烫起来,他很打扰她……

                                然后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干什么前,她已经猛地站起跳开,头顶毫不留情地撞上某人的下巴。

                                “你干什么?”以琛抚着撞痛的下巴,被她吓了一跳。

                                “呃、我……”她哪能说,脸越烧越红,“……我、我想去吃饭。”

                                说完就懊恼,什么借口啊,现在才……瞥了眼墙壁上的钟,十点半还不到。

                                “现在?”以琛果然蹙眉。

                                “嗯,是啊,早上没吃饱。”硬着头皮说到底了。

                                瞥一眼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工作,再看眼前“饿”得神情有点怪异的默笙,以琛投降了。

                                早就知道,带她来事务所绝对是个错误。


                              37楼2007-07-15 17:4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