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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搬文】 精灵的忧伤(连载)不断更新ing~~(AL)by:莱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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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了不知多久,想必哈尔迪尔必定也是快马加鞭的赶往瑞文戴尔,原本应该差不了多少距离的阿拉贡竟连那精灵的影子都没见到。直到夕阳像鲜红的血一样洒在他的身上,终于在一片阴暗的树林里他发现了那个精灵的蛛丝马迹——一枝钉在树上的羽箭,阿拉贡认出这属于哈尔迪尔,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不容多想,他立刻拔下羽箭继续向前飞奔去,就连布里哥蹄下的速度也加快了。果不其然,他刚跑出不多远就听到一阵打斗声——还有兽人的喊叫,他毫不费力的就想到这一定是从圣盔谷侥幸逃脱的小队兽人,他飞快的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果然!那个骄傲的金色的精灵正在艰难的拼杀!载着莱戈拉斯的马被他牢牢地护在了身后,阿拉贡看得出长途奔波加上寡不敌众,这精灵早已经筋疲力尽了。
“哈尔迪尔!”他迅速挥舞起剑冲到了哈尔迪尔的身边,“撑得下去吗?”那精灵扫了阿拉贡一眼冷冷的说道:“改变主意了?”阿拉贡见他仍旧一副淡定的样子不禁有点火大,“答非所问,我从未改变过我的心——我问你现在怎么样?”
“管好你自己,” 哈尔迪尔气喘吁吁的挥着剑,语气仍旧冰冷,“我不用你担心。”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焦急的喊道:”我们不能再恋战了阿拉贡——莱戈拉斯快不行了!”
“什么?!”听到他的话阿拉贡急了,“那还打什么?快走!”说着,他拉起哈尔迪尔就往马身边跑,可哈尔迪尔却一把甩开了他。
“这么多兽人我们逃得了吗?你快带他走,我断后!我刚刚已经输了很多福分给他,应该能撑到瑞文戴尔……”
“你找死吗?”阿拉贡惊楸1的大喊,“把福分输给了他你怎么办?!怪不得你看起来这么虚弱——”
“没时间啰嗦了!快带他走!”哈尔迪尔拼命把阿拉贡推向了载着莱戈拉斯的马,自己转身又投入到了搏杀中。
“不行、哈尔迪尔,我死也不能抛下你!”阿拉贡正欲再次冲向奥克斯,哈尔迪尔的怒吼却向他劈头而来:
“混蛋——你的命是留着救他的!走啊——快走!”
阿拉贡猛的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那拼命与奥克斯厮杀着的精灵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东西,一层白雾涌进眼眶……
“哈尔迪尔你给我听着——莱戈拉斯在瑞文戴尔等着你!”他朝战场中心的精灵吼道,看着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莱戈拉斯,狠狠心,他最终还是跃上马背飞快离开了战场,在哈尔迪尔即将远出自己视线之前,杜内丹人看着那飘忽的身影用精灵语低低的说道:
“洛丝萝林的哈尔迪尔,他等你活着回来……”
阿拉贡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血撒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嘴角却缓缓画出一抹微笑……
我……终于可以为你去死了……


20楼2013-04-20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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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8
    林谷的落叶飘飘洒洒着,守在要塞通道的两名精灵士兵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立在自己的岗位上,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前方被风拂过的树林,硝烟四起的年代,人们的神经均如满弓的弦般紧绷着。
    突然位居左侧的精灵眉头猛的一皱:“谁!”迅速搭箭上弓,鹰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晃动的暗影。身居右侧的战士闻言也举起了弓箭。“奥斯洛尔,”他问道,“你看到什么了吗?”那叫做奥斯洛尔的精灵目光分毫未动,“是的,玛尔法。”话音刚落,一匹棕色的骏马便踏着沉重的步子从暗影中走了出来。
    “看到了!”玛尔法惊讶的喊道,“是匹马!背上还有两个人!”
    “准确的说……”奥斯洛尔放下了弓箭,“是一个人和一位精灵。”他迅速跑到那匹马身边将两人放到了地上。“他快死了。”奥斯洛尔抚摸着精灵苍白的面孔对随后赶来的玛尔法说,尽管那精灵的面色几乎已经看不出一丁点生机可奥斯洛尔还是被那惊为天人的俊美面容震撼了——如此的美好恐怕连林谷暮星在他面前也会黯淡了光芒吧!他不禁对这陌生的精灵产生了怜悯和惋惜。
    “那他呢?”玛尔法看着那个人类问,与那虽然虚弱但仍干净如洗的精灵不同,这人类的脸上沾满了血污与泥土,衣服破碎不堪的贴在身上,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口被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暗红的鲜血浸满了整个前襟。
    “他……”奥斯洛尔将目光移向人类,思忖了足足有十秒钟后他突然惊奇的说:“我记得他!他是游侠阿拉贡!那么这精灵难道是……”
    “莱戈拉斯——”
    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大喊,阿拉贡腾地从床上蹦了起来,片刻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小房子里,身上的伤口貌似已经包扎好了,就连衣服都换了新的,所以,这是到了瑞文戴尔了么?正在这个当口,爱隆大师走了进来。
    “冷静一下,”他关切的说道,“小心撕裂了你的伤口——”
    “不!”看到走过来的爱隆,阿拉贡心急如焚,“别管我,看到莱戈拉斯了吗?我们在林谷外遭到半兽人突袭,之前哈尔迪尔输给他的福分已经所剩不多了,他中了毒!你快救他——”
    “冷静一下,听我说……”
    “不可能!”阿拉贡喊叫着跳将起来,“他中毒太深了!他会死的!你让我如何冷静——”
    “伊利萨!”爱隆终于厉声低吼,“关心他的不只是你!”说着他猛地掀开了一闪帷幕,那精灵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拉贡面前。
    空气。凝结。
    依旧是那么的美,纯洁的仿佛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那精灵安安静静的躺在石床上,一圈圈银色的光晕围绕着他的周身,苍白如纸的面孔在这晕色中若隐若现着。淡金色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在石床上,却显得他的身形如此的单薄。阿拉贡呆呆的望着那不似人间的精灵,缓缓移步过去,脚步轻盈,仿佛一个不小心便打碎了那精灵的沉静……
    走近了。
    看着那气若游丝的精灵,看着他似乎连呼吸都不存在的安详,看着他那残留在嘴角的弧度,阿拉贡突然觉得这幅画面虚幻的可怕。他强烈的想去触碰一下那精灵恍惚的面容,一下、就一下就好,让我安心就好……
    “不可以!”一只纤细的手臂突然拦在他面前将它拉了回来!
    “他正在接受治疗,任何人不可以靠近他。”低沉的、幽幽的声音在踉跄的阿拉贡身后响起,阿拉贡抬起头来看向声源,然而、就是一霎那间,他感觉某种东西离开了体内,并永远不再回来。
    林谷暮星亚纹……


    21楼2013-04-20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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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夜空般深邃不可捉摸的蓝眸注视着他,美丽沉静的脸庞缓缓散发着银色的微光,如同星空中最美丽的星辰般闪烁。那只在梦里出现过的人啊!他朝思暮想的人啊!那曾让他疯狂迷恋的暮星啊!如从前就那么沉静的站在他面前!可是——阿拉贡却莫名觉得两人之间竟隔了一道曾经从未出现过的裂隙,而他们,无力逾越。
      “亚纹……”他垂下眼睑,不敢直视那星光似的眼眸。
      亚纹微微笑着,面庞平静如同秋日的湖面。“你受了重伤…,虽然Adar已经为你包扎了伤口,但……关心一下你自己好吗?”阿拉贡侧过脸去看向那沉睡的精灵,“抱歉,亚纹,我已经欠了他太多,倘若能换回他,死、我也甘愿了……”他没有注意到亚纹的身子在轻轻颤抖。
      “我不确定这种方法能否唤回他,”爱隆紧皱眉头注视着莱戈拉斯说道,“他的毒延误的时间太久了,而且求生意识很薄弱,救回他的几率……很渺茫……”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阿拉贡默不做声,仅仅是看着那沉睡的精灵。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未好好观察过他,那精灵虽然美丽,虽然唇角仍保留着弧度,但不知为何在他的眉目之间却仿佛永远搁浅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不易察觉却那么刻骨铭心,就像萝丝洛林的歌声般总是能轻易的使人悲伤。他太沉默,总是默默的跟在阿拉贡身后,默默地替他观察敌情,默默的抽箭杀敌,默默的救人与危险之境然后又默默的走开,默默地看着他接受人民的爱戴与崇敬,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却从未要求过任何东西……
      阿拉贡想狠狠给自己一拳!
      “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他蓦地抬起头看向爱隆,“一%E5还有别的办法能救他,这毒最早出现的地方一定有解药,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的!”目光绝望而又坚定着,阿拉贡似乎终于做了某个决定。
      “你是说……去黑森林?”爱隆疑惑问道。
      “对,”阿拉贡接着说,“这毒最早是魔多带入黑森林的,瑟兰迪尔也必定想了很多办法来解这毒,也许现在就已经找到的治愈的方法,即使没有……”他残忍的为自己加上了一句,“莱戈拉斯是他的孩子,他必须知道这件事。”爱隆点了点头,想到瑟兰迪尔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瑟兰迪尔是个狂暴且爱子如命的精灵王,莱戈拉斯对他来说恐怕比整个中土都要重要!一旦让他知道儿子重伤的消息……阿拉贡,我怕他会对你不利。”他担忧的望向阿拉贡。
      ……
      ……沉默。
      “这是我的宿命,”蓝眸晃动,“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让莱戈拉斯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瑟兰迪尔恨我的话……那是应该的,我无话可说——随他处置。”
      “不!”亚纹惊恐的捂住了阿拉贡的嘴,一层层水细的薄雾在她的眸子里淤积,“停止再说这样的话,我要你活着回来……莱戈拉斯也会等你回来救他!”看着亚纹哀痛的面庞,阿拉贡的心直如麻绳般纠结着。
      对不起,亚纹……
      “既然如此,那就快起程吧!我只能抑制住毒素的扩散,再维持莱戈拉斯三天的生命——快去快回!”爱隆大声说道。
      阿拉贡点了点头,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沉睡的莱戈拉斯,又看了看眼前悲伤的暮星,最后点了点头,接着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便离开了林谷。


      22楼2013-04-20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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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9
        “什么事?”
        再次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时时间已近黄昏,卡林登揉了揉劳累了将近一天的双眼,有气无力的问道。那前来通报的精灵自知打扰了内务大臣处理公务,连忙低头禀报。
        “一个人类,擅闯城堡,执意要见国王陛下,被我们拦下了。”
        “哦,”卡林登重新把头埋进文件堆,“把他打发走就行了。”“是。”
        翻开文件,拿起羽毛笔。突然,他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他叫住刚想退出去的精灵,“谁放他进森林的?”
        “这……是他自己闯进来的……还打伤了我们几个战士。”
        卡林登不禁惊讶的抬了抬眉。“什么人?这么大胆?他有没有说他的身份?”
        “他说他叫阿拉贡。”
        “什么?!!”卡林登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慌里慌张的擦了擦额头上突然冒出来的冷汗,暗自嘀咕道:“杜内丹人?他怎么会来这里?——带我去见他!”
        话音刚落,他便跑了出去。
        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看到那人类时卡林登还是吓了一跳以至于差点没认出他来。那人类被一小队精灵用箭指着围在里面,浑身脏乱不堪,衣服上遍布着污泥与血迹,可以看出这一路的风尘把他折磨的不轻。但尽管如此,从这人类面对此景仍镇定自若的眉宇间可以看出他的从容与淡定,甚至连他灰蓝色的双眸都让人无法逼视。卡林登到时他还在跟护卫队长谈判。
        “重申一次,我没有敌意。”双眼紧盯对手,语气虽和缓却奍86冷的让人不寒而栗。那护卫队长看起来似乎有些局促却也很坚决。“没有敌意的人是不会伤害我们的同胞的。”“对于那几位精灵战士的事我很抱歉,”他低了低头,“但我的确有很重要的事,请您原谅。”
        “阁下,”队长放松了些但仍旧丝毫不让步,“自从绿叶王子离开黑森林后国王明令禁止人类踏足黑森林,也请您原谅。”
        阿拉贡无言以对,迅速膨胀的负罪感塞满了整个胸腔。
        “我明白……”他缓缓抬起了头,声音沙哑着,“但这件事关系到莱戈拉斯的生死,我非见瑟兰迪尔不可。”
        “莱戈拉斯?!!”未等队长反应过来,卡林登一个箭步冲到了阿拉贡面前惊慌失措地大喊道,“绿叶——绿叶他怎么了??!”与此同时,在场所有的精灵都开始骚动不安起来。看到昔日旧友的惊恐与众精灵的不安,阿拉贡连忙举起手,“不!莱戈拉斯很好……”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卡林登,“老朋友,他真的很好……”
        闻言精灵们都长出了一口气,唯有卡林登仍定定的看着阿拉贡,良久,“好吧!”他说道,“随我去见国王陛下。”
        “告诉我,”疾走在城堡里的走廊上,卡林登头也不回的问道,“莱戈拉斯出了什么事?”
        “我想知道,他对你们到底有多重要?”
        卡林登忽的停住了脚步。原本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颓唐,深灰色的头发在夕阳下衬得暗淡无光,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深远而又惆怅的望着远方幽暗的密林,低语道:
        “‘夜幕来临,
        万物归于沉寂,
        寒露鬼鬼祟祟爬上叶尖,
        阴影偷偷摸摸路边游移。
        黑与暗像巨大的漩涡般向人们逼近,
        吞噬着温暖与清醒,送来寒冷与空虚。
        但谁畏惧?谁又彷徨?
        谁哭泣?谁又绝望?
        精灵的目光,遥望远方,
        看那星辰之后的光芒,
        刺破乌云,带来希望……’
        精灵游吟诗人比德尔诺将此诗送给我们挚爱的星辰之后,她是我们的信仰。就像刚铎的白树,洛汗的骠骑,也许莱戈拉斯不能与星辰之后相提并论,但于我们而言,他亦是信仰与希望,也是所有力量的源泉,这点从他的母亲西渡阿曼起我们就坚定不移,黑森林的子民会用生命捍卫绿叶,所以……”
        说道此处,卡林登转过头看着阿拉贡,目光里是掩饰不了的愠怒。
        “所以,为何莱戈拉斯走后国王会下令禁止人类进入黑森林,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出走与你相干,并且生命受到了威胁……”他的声音颤抖起来,“你明白会发生什么……”


        23楼2013-04-20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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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快死了。”
          安静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夕阳依旧恋恋不舍地往下爬,被镀上金边的云,也慢吞吞的走着。只不过是卡林登的叹息被染上了血色;只不过是瑟兰迪尔的背影顿时僵在了原地;只不过是杜内丹人阿拉贡平静如常的话在空气中不断的飘荡、扩散……
          “魔多的尸毒,三天了,没有解药,爱隆也不过是在拖延死亡的时间,一直昏迷。”平静如水,他的声音没起一丁点的波澜,仿佛是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遥远的,神话里的故事。
          没人说话。
          夕阳终于坠下去了。
          橡树的阴影笼罩住了僵立的瑟兰迪尔。
          多久了?没多久,血红的晚霞还在,阴影还在。瑟兰迪尔缓缓转过身来,表情未起任何变化,依旧是如冰的冷漠。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他的死讯的?”
          “求你……救他。”
          人类的声音终于不再平静,颤抖的尾音,带着几分哀求。而那冰雕似的的金发精灵王却仍无动于衷,他走近橡树,抚摸着古木狰狞的树痕,毫无来由的他的嘴角突然扬起了一抹冷笑。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救他?”
          阿拉贡终于不再平静了,他正要说些什么卡林登却抢先一步喊道:“陛下——”
          “安静!”瑟兰迪尔怒吼道,“我只想问你,为什么我要救他?是你带走他,并承诺会保护他,可是现在你却来求我,为什么我要答应你?他执意离开我,他瞒着我加入护戒队,他固执的要跟随着你,可是结枥9C是什么?你告诉我,结果是什么?你除了把他带入险境你还给了他什么?!!”
          晴空霹雳般的怒喝让人类终于再也说不出什么,只剩下绝望与悔恨潮水般汹涌而来。
          “陛下!”卡林登焦急的喊道。“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卡林登,你出去。”
          “陛下——”
          “出去!”
          他的话被精灵王的冷漠生生噎了回去,看着那张从来到黑森林以来不知看了多少次的顽固的面孔,卡林登只得无奈的叹息道:“好,不过,瑟兰迪尔,你必须清楚,他是莱戈拉斯,是绿叶莱戈拉斯……”说罢,他摇了摇头,走出了庭院。
          “你还没告诉我……”瑟兰迪尔说,“为什么我要救他?而且,你为什么相信我能救他?”
          “没有为什么,”阿拉贡斩钉截铁的说道,“就因为他是你的儿子,就因为……爱他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如果我说,我不会救他,就让他回瓦林诺,让他重新获得新生命,让他忘了中土所有的事,包括你,你又该如何?”
          “你不介意吗?”阿拉贡穿透一切的灰蓝色眼眸射向瑟兰迪尔,“他会忘记的也包括你。”
          精灵王的身躯顿时僵硬起来。
          “好,”瑟兰迪尔妥协下来,“你很聪明,但如果我说……”他缓缓拔出了藏在长袍下剑,并将它架在了阿拉贡的脖颈上,“只有你死我才会救他,你会如何选择?”
          沉默。
          人类的嘴角奇异的升起一丝释然的微笑,他轻轻地闭上了眼,似乎接受了命运的审判。
          “救他。”


          25楼2013-04-20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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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0
            如同大地的血脉般缓缓流淌的沙线,在玻璃瓶内不断堆砌下一座又一座的坟墓,他是死神的胸膛,是时光的使者。它被叫做,沙漏。无情的沙,淹没了岁月的叹息,枯萎了年少的轻狂,也带走了沉淀进时光里的希望。
            夜风肆无忌惮地扯开窗帘,将窗户摇的吱呀作响,窗边的常青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摇曳的烛光也被惊吓的连忙熄灭自己化作一缕青烟升入天际。
            淡淡的暗影,屋内弥漫。
            一双洁白如玉的手臂突然伸出扶住了摇晃的木窗。
            暮星安多米尔纤长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前,正欲关窗,目光流转间瞥到天边微弱的星光,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漆黑如墨的夜幕上,仅剩一颗几乎被乌云吞没的星星,似乎是在挣扎着散发着自己最后的光芒。亚纹幽黑的双眸远远地遥望着那暗淡的星光,不觉有些失神。月光下,这精灵如同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就连夜风拂过她肤若凝脂的脸庞时也不禁轻柔了许多。良久,她终于回过神来轻轻关上了窗。
            转过身,目光的终点是那安静的沉睡着的精灵。
            昏暗的房间里,只那一角光芒微弱。
            银白色的光辉如穹庐般笼罩在他的身上,瘦弱的身躯除了胸前那若隐若现的起伏外看不出一点生命的迹象。修长的双手被安放在胸前,像是正在祷告的虔诚的圣徒。象牙般洁白的双颊深深陷了下去,显得异常瘦削,幽黑浓密的睫毛覆在紧闭的眼睑上,如同一眼望不到底的古井。唯一不同的是唇片间放着一朵百合般洁白的花。细长的花瓣如羞怯的少女般半开半闭着,既不像花苞也算不上花朵,似乎是在等待着以80么。精灵们叫它“一如之声”。它静静的躺在他的唇间,映的他是如此的美丽。
            甚至美得让人心痛。
            突然,亚纹不安的发现笼罩在莱戈拉斯身上的光芒正在一点点变弱,甚至一如之声也开始合拢起来。她连忙走了过去,看着他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咬了咬唇,接着向那花伸出手去。就在她如青葱般的手指即将碰到花瓣时,一双大而有力、布满沧桑的手掌拦住了她。
            她抬起头,是爱隆。
            “Adar,”黑亮的眼眸定定的看着爱隆,“阿拉贡回来之前他不可以死。”
            “让我来。”爱隆的决绝掷地有声。
            “不,这次让我来好吗?您已经用了太多了。”
            亚纹的眼眸里流露出哀求。爱隆撇过脸去。
            “好,那么你告诉我,”他顿了顿,“你还有多少福分可以挥霍?”
            亚纹的身体猛的一滞。
            她缓缓收回了僵硬的手。
            爱隆不再言语,轻轻将手伸向那花儿,在手指触到花瓣的一刹那,只见一股橙色的雾气从爱隆的指尖传到了花蕊中间,那花儿终于大发慈悲不再合拢,而是慢慢打开来,但仍未完全开放。
            雾气消失,爱隆收回了手,但脸上竟有些苍白。伴着有些摇晃的身形,他缓缓走到沙漏旁边,年轻而又老成的脸上露出一种悲哀的无奈。
            “一旦一如之声完全合拢,便再也无力回天,他是瑟兰迪尔唯一的儿子,就算用尽我所有的力量……他也不能死……”
            长长的一声叹息。
            亚纹一言不发的走到了父亲身边,轻轻挽起父亲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身旁,离开他,在此时显得那么残忍。
            两人的目光定格在那越来越少的沙漏上。
            空气,安静的可怕。
            突然!毫无预兆的!屋外的狂风骤然间千军万马止于胸前般戛然而止。门窗被残留的夜风轻轻推开,卷着落叶吹进屋内。一声马鸣仿佛从遥远的地平线传来,又似乎近在耳畔。笃笃的蹄声在门前突然停了下来,落叶卷着一匹高大的骏马和一位白衣胜雪的精灵呼啸而至。
            飘逸的翻身下马,傲岸但又不失轻盈的身躯轻轻落地。伴随着金色的落叶飘过,修长的手指缓缓掀下兜帽,露出了高贵俊美如阿波罗般的瑟兰迪尔的怒容。


            26楼2013-04-20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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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已静,风亦止。
              细如蚕丝的沙线闪烁着晶莹的夜光。寂静。
              灰如远山的双眸略带惊诧的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前的金发精灵王。发丝耀眼的金,长袍胜雪的白,还有那双眸深海般的蓝。
              他料到他们会再见面,却从未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精灵虽拥有不死的身躯却阻挡不了岁月留在脸上的沧桑,自己的双鬓早已不是当年那般模样,而面前这个精灵却仿佛从未穿越时间的长河,仍旧停留在那段青葱岁月。
              一如许多年前,他们一起走过的那条林荫道。
              他忽然觉得有些愧疚,愧疚于自己这个拆散他们父子的身份——他明明知道莱戈拉斯对瑟兰迪尔来说有多么重要。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到挤不出一个字眼。
              于是,只得沉默。
              “他在哪儿?”暮星亚纹打破了沉默,幽黑的目光望着屋外,似乎在等待着另一个人。
              没有回答。
              瑟兰迪尔不去看她。事实上从进入石屋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未曾离开那有着昏暗光芒的一角一刻。莱戈拉斯静静地躺在那里。微微有些发紫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不知从何处钻入的夜风轻轻拂起瑟兰迪尔耳后的金发,仿佛林谷终年随风飘零的落叶……
              他迈步向莱戈拉斯走去。
              长袍簌簌作响。
              飞扬的发丝像愤怒的金色火焰,在挣扎,在怒吼!
              掠过爱隆,他的目光不曾移动一分。
              石床上银色的光圈前,他的脚步猛然停下!刚刚还狂舞着的发丝无力的垂在了他的肩头,整个身躯像崩塌的城堡般佝偻下来。他一点点地蹲下身去,如同冬日破碎的湖面般的目光静静地望着沉睡着的莱戈拉斯。
              ——那安静的仿佛死了一般的莱戈拉斯。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莱戈拉斯的脸庞。拂过淡金色的发际,拂过幽长的睫毛,拂过高高挺起的倔强的鼻梁,一如之声默默地躺在他的唇间……
              他的手指猛然一滞!
              眉头紧皱,暗蓝的双眼倏地泛起了一片潮红,仿佛一头愤怒的哀鸣的兽!
              蓦地,他的嘴角奇异的扬起了一个虚弱的微笑。
              “叶子,”他用嘴角的弧度低低呢喃道,“现在你终于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有种晶莹的液体星辰般在他的眼眸里闪烁。此时此刻,没人会注意到他是那个黑森林的金发精灵王,那个暴躁、冷酷的精灵王。他只是一位父亲,一位永远不会再孩子面前露出脆弱,永远像山一样的父亲。
              他唇角的微笑虚弱地像冬日奄奄一息的日光。
              沙漏簌簌的响,他也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略微起身,轻轻掀开了莱戈拉斯的右肩,那条死灰色的伤疤赫然在他面前狰狞着,仿佛在嘲笑他作为父亲的无能!目光里,隐隐作痛。顾不得太多,接着他从长袍里拿出了一片树叶,那是一片像树叶,嫩青的叶片,微微有些泛白的脉络静静地躺在叶片上,似乎还泛着一层柔白的光。
              瑟兰迪尔定了定神,将叶子平铺在了掌心,接着将整个手掌覆在了莱戈拉斯的肩头。
              他的手掌很暖。
              如果莱戈拉斯能感觉的到的话,他一定会这样说,就像小时候一样。
              瑟兰迪尔悲哀的想着,因为莱戈拉斯的肩头凉的就像一块冰。突然,他开始颤抖,围绕在他周身的光圈开始紊乱,唇上的一如之声随着他变得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与此同时,瑟兰迪尔似乎也因为某种痛楚而紧紧闭上了双眼,他的呼吸变得沉重,甚至额头也渗出了一层薄汗。
              石室内的空气变得烧灼!
              蒸腾的雾气在他们的周围旋转,甚至连石床都变的炙热!瑟兰迪尔的身体开始摇晃,如同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旗帜,额头细密的汗珠顺着他如雕塑般的脸颊缓缓流下……
              莱戈拉斯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突然变的血红,如饮血了般的双唇映的一如之声白的让人惊恐!瑟兰迪尔的手掌紧紧地覆在他的肩头,如同被某种来自掌心的神秘的力量硬生生的吸在莱戈拉斯的伤口上一样。他的脸变得煞白!
              “停下!危险!”爱隆惊恐的喊道,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在跟他换血!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方法,这种橡树叶能在某种力量的控制下清除掉病人体内的毒液并注入新鲜血液,如果能及时控制橡树叶的吸噬最好,但如果一旦控制不住,橡树叶会吸掉注血者身上所有的鲜血,那么——
              爱隆不敢再想下去,他逃也似冲到瑟兰迪尔身边正要阻止他——
              “别过来!”一声怒吼从瑟兰迪尔咬紧的牙关中冲出来!将爱隆生生定在了原地!
              爱隆狠狠地握紧双拳,几千年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刹那间,莱戈拉斯血红的面色突然退去,恢复成了以往的白皙,而瑟兰迪尔却比刚刚更加苍白了!只听得不知从何处猛然爆发出的一声巨响,瑟兰迪尔的手骤然被甩开了去,整个身体被狠狠地摔倒了地上!
              雾气,消散。
              最后一刻——他努力睁开双眸,望向床上的莱戈拉斯。一如之声,终于开了。他呼出一口气——
              闭上了双眼。


              27楼2013-04-20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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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光粼粼的湖面,泛黄的蔓榕叶静静的飘在湖面上,仿佛条条摇曳的船只。
                金色的发丝随风轻轻扬起,莫名的不堪。
                “莱戈拉斯,你醒了啊……”
                瑟兰迪尔的的嘴角,脆弱地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微笑。
                “父亲……”莱戈拉斯慢慢低下头,“父亲,对不起……”
                瑟兰迪尔微笑的幅度大了些,他走到莱戈拉斯面前理了理他在风中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说道:“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很久不见,不要总让不开心的事情围绕我们。”
                莱戈拉斯抬起头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父亲,突然恨透了自己的自私。他撇过脸去,不敢直视瑟兰迪尔深海般的蓝眸,低低的说道:“您……为什么会在这儿?”
                瑟兰迪尔笑容退了下去,转身望向不远处的山峰,缓缓说道:“那么,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莱戈拉斯疑惑的望着父亲的背影。
                “在圣盔谷,你因中毒和刀伤昏过去之后被人送到了林谷医治,但爱隆也没有办法医治……后来爱隆派人去黑森林让我来到林谷。还记得路利亚和阿尔迪尔么?他们都是因为这种古尸毒而……我曾发誓绝不会让这毒再伤害一个精灵,后来我找到了一种办法来医治它……没想到,第一次用竟然是在我儿子身上……”
                瑟兰迪尔嘲讽般笑了笑。
                “所以说,是Adar您救了我……”
                “你想知道……”瑟兰迪尔依旧背对着莱戈拉斯,“是谁送你到林谷的么?
                莱戈拉斯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是他。”
                莱戈拉斯的呼吸有些紊乱。
                “他不是应该……在洛汗么……”
                “圣盔谷之战结束后,是他将你送到了林谷……”瑟兰迪尔握紧了双拳,“但是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莱戈拉斯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答应爱隆到黑森林寻求我的帮助,但是中途……他听到魔多半兽人进攻白城的消息,然后他……放弃了去黑森林……回到了白城——”
                “够了……”
                他低吼道,脸色骤然间苍白如纸。
                “如若不是褐袍拉达盖斯特手下的飞禽无意间将这个消息带到黑森林,”瑟兰迪尔仍旧背对着莱戈拉斯,紧握的双拳几乎暴起了青筋,“我们恐怕就再也无法见面了——”
                “够了!”
                莱戈拉斯的声音沙哑的可怕,血红的双眼就像被困住的野兽,双拳紧握,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他转身走向身后的蔓榕树。
                “砰——”
                狠狠的一拳打在了老蔓榕树上!树干被打出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坑,浓稠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背缓缓流下来……
                云,遮住了肆意的阳光。湖面的蔓榕叶,缓缓沉入湖底……
                “Adar,”良久,从他的唇齿间挤出几个字,“我想念黑森林了。”


                29楼2013-04-20 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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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2
                  天,灰蒙蒙的,不见一丝云影。空气沉闷的如同上了浆,低低的压着,让人喘不过气来。脚下一颗灰不溜秋的石子一个不小心滑进了黑乎乎的沼泽地里,鼓起一粒泛灰的水泡。
                  忽地掬起一捧黑水,冲掉了左臂上一大块血迹,翻出皮肉的伤口暴露出来,被沼泽水染上了些许的黑。他似乎浑然不觉,麻利的撕掉衣服下摆一小截布,缠上了左臂。
                  巴拉罕之戒熠熠发光。
                  一直站在他肩头的一只深褐色的斑鸠不满的白了他一眼,随即又梳理起自己那仿佛永远也梳不顺的羽毛来。他抖了抖肩头,那斑鸠吱哇乱叫地滑了下来,接着万分不满地围着他乱糟糟的脑袋绕了一圈——看样子很想用自己的尖喙啄他一下。他无奈地笑了笑,对那鸟儿说道:“我知道了,替我谢谢拉达盖斯特。”他顿了顿,欲言又止的样子,“可不可以请你……”斑鸠歪着头看他,“……算了,还是谢谢你。”他苦笑一声挥了挥手,算是下了逐客令。
                  那老斑鸠极为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呱呱”叫了两声便旋转着越飞越远了。他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黑点,闭上眼睛让意识慢慢从左臂的剧痛中稀释出来。
                  他,应该已经得救了吧?那个人答应过自己的不是吗?他现在会不会已经回到黑森林了呢?会不会永远不会再受伤?在黑森林和那个人的保护下一直安全下去呢?
                  他……信了那个人吧?
                  我希望你信。
                  然后,平静地生活在黑森林,忘了中土,忘了魔戒……
                  忘了我。
                  他使劲甩了甩头,强行将那亥9B乱七八糟思绪逐出脑海。睁开双眼,眸色晦暗。
                  举起手中刚刚从老斑鸠腿上解下的纸条,那老鸟飞了那么久才找到自己也挺不容易的。展开纸条,上面平铺在两个被他深埋在记忆里不知多少年的单词。
                  丁蒙。亡灵之师。
                  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因此单枪匹马、一腔热血冲去刚铎非但不会解救白城,反而极有可能带领白城子民为魔多半兽人铺就一条攻陷白城的血肉之路。所以,丁蒙山脉的亡灵之师是他最后的王牌了。
                  希望自己请得动他们。
                  他扶了扶腰间的巴希尔神剑,朝着丁蒙山脉疾奔去。
                  泛黄的落叶被微风卷起拍打在马身上,没有一丝声响。
                  寂静的林间小道,只有马蹄“笃笃”的鸣。
                  墨黑的睫毛微垂,铺满落叶的小道缓慢地向后退去。他仿佛在淡淡地望着马蹄下的一点,也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只是低垂着头,看不出一丝生气。淡金色的发丝顺着肩头披下来,如丝如绸。
                  “不要放弃他……莱戈拉斯……不要放弃他……”临行前亚纹的低咽与带着哀求的双眼浮现在眼前。
                  可是,我才是被放弃的那个,不是吗?
                  “听到半兽人攻打白城,他便弃道去了米纳斯提里斯。”身旁的父亲在林谷的话,平淡的陈述句,却透着股斩钉截铁。
                  我,果然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啊……
                  埃勒萨,当你放弃去黑森林而转道白城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在想,和一城子民相比,一个精灵算得了什么呢?
                  埃勒萨,曾经我那么努力让自己变强,那么努力地想要站到你身旁,原来对你来说我真的不过是个包袱……
                  抑或一个工具而已么?
                  于是,很轻易的我便被放弃了是吗?
                  一点都不心疼……是吗?
                  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眼眶微湿,世界顿时迷蒙成了一片。
                  可是,埃勒萨,我的心……很疼。


                  32楼2013-04-20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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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有些阴冷。
                    入口是一条窄的只允许一人通过的狭道,内是漆黑的一片,却缭绕着一团团的白雾,使人看的更加不真切。仿佛那如墨般的黑暗镶嵌着无数双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着自己,又仿佛一踏入那黑暗便是无边的炼狱。
                    阿拉贡定定的望着那片黑暗,想起初次听闻亡灵之师的事。
                    亡灵之师,一只因背叛了埃西铎而被他诅咒不得安息的军队。阿拉贡不愿称呼他们为“逃兵”,他觉得有时候自己也充其量不过是个逃兵。
                    不带一丝犹豫,踏入黑暗。
                    总不能永远做逃兵。
                    那一团团的白雾忽然有生命似的逐渐向他靠拢,并不断变换着形状:空洞而凹陷的双眼,露出白骨的腐身,干枯的四肢,一截截腐烂的皮肉挂在臂上欲落不落。
                    阿拉贡挥了挥手,将一团趴在他肩上的“白雾”挥落。
                    那其实并不是什么白雾,是未来的他。他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样,腐朽、溃烂,归于黄土,或记入史册,或被人遗忘。
                    抑或……活在谁的心里。
                    死亡是一如赐予人类的馈赠。不是吗?
                    只是不知道作为精灵,面对着流水般飞逝的时光、一成不变的自己、伤痕累累的阿尔达、千年如一瞬的岁月到底该是怎样悲哀……
                    他忽然很为那个精灵心痛,得到的是永生,失去的却是永远。
                    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石壁上那忽然冒出的暗影和黑暗中泛着幽幽的暗红色的光。
                    突然,暗影中的其中一个向他飞来!他利落的一挥剑,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的声响回荡在狭道里,淡淡的血腥氤氲开来。
                    寂静,突然驾临。
                    紧接着,仿佛是暴风雨前夕的平静,那暗影似乎是被长久以来未曾嗅到的人的生气与血腥刺激到,突然一股脑向阿拉贡扑将过来!铺天盖地的暗影与猩红!铺天盖地的闪烁着阴冷的光芒的利齿!
                    阿拉贡即刻举起巴希尔神剑抵挡!
                    蝙蝠的利齿撞上剑身发出刺耳的声响,浓重的血腥仿佛“轰”的一下充斥了整个狭道!无数蝙蝠的残肢断臂掉落在脚下,踩在脚下发出骨肉相连的咯吱咯吱声。
                    渐渐的,阿拉贡的呼吸有些紊乱,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肩膀与小腿也因无暇顾及而被蝙蝠撕裂下大片大片的血迹。然而那暗影却丝毫不见颓势,锲而不舍的攻击着那持一柄神剑,在这黑暗中身形渐渐不稳的人类。
                    光影突然有些浮动,眼角的余光蓦地瞥到那一大片暗影后隐隐出现一条小道,当下不容多想,手上猛地一使力,剑身扫过蝙蝠群打出了一个小缺口,一纵身便闪进了那条小道。那蝙蝠群却仿佛忌惮着什么没敢再冲过来,反而慌张的径自逃开了去。
                    阿拉贡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身望向小道,却忽的撞上一张死白的脸和一双空洞无神的瞳孔。
                    “嗷——嘶——公主殿下,麻烦请您温柔点行吗?好歹这是胡子!胡子!是有生命的!会喘气儿的!”矮人吉姆利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腮帮子气呼呼的喊道,原先浓密的胡须现在不知怎的已经被烧掉了一半,隐隐还发出一种焦糊味,滑稽的露出了被烧得通红的左腮。
                    “好~~我的矮人阁下,胡子,是会喘气的!”伊奥文掩着嘴偷偷地笑道。
                    吉姆利尴尬的咳了声,一张老脸也不知是羞得还是烧的憋的满脸通红,活像一只煮熟的龙虾。伊奥文兀自偷笑看着他这幅破败相,手下包扎的动作却不曾停下,尽量放的轻柔。
                    佩兰诺平原的一座小城楼,外面是杀声连天的战火,里面是满身血泥的伤兵。
                    洛汗,最终还是来了。哪怕少了他。
                    ……还有他。
                    “该死的奥克斯!”吉姆利撕扯着衣服继续咒骂兽人祖宗十八代,“长成那副德行竟敢用弓箭!用箭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在箭头浇上火油!奶奶的,浇油也就算了,还好死不死烧了老子悉心保养的胡子!要不是我擅长用斧子没练过箭非得把那恶心玩意儿射成筛子!!!竟然还敢玩儿箭!?要是那精灵小子在这,百发百中非得——”
                    顿住。
                    伊奥文包扎的手猛地一僵。
                    要是他在这儿……要是他在这……
                    那么,他也会在这……是吗?
                    她苦笑一声,继续手上未完成的动作。
                    吉姆利轻轻咳了一声,抹了把脸,起身望向城楼外连天的喊杀。
                    “差不多行了,”他拢了拢已包扎好的右臂,拎起斧子道,“他们不在,我得把他们俩那份也砍回来。”


                    33楼2013-04-20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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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总能做出这样的事!就跟我们都离不开你似的——真叫人即恼火又嫉妒!”
                      人类扭了扭自己的臂章,向那矮人露齿一笑。
                      “我真荣幸。”
                      紧接着紧紧抱住了这似乎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欢迎回来,游侠。” 米纳斯提里斯。
                      整个白城都沉浸在战后的喜悦里,梅里和皮平这俩活宝赤脚蹦到桌上大声唱着歌,一丁点也看不出梅里这家伙因为捅了戒灵王而差点一命呜呼。围观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掌声与欢呼。
                      似乎已经没有人记得洛汗的骠骑王和无数为了胜利而失去生命的战士。然而事实上,他们是记得的。记得每一个为了黎明而与黑夜战斗的勇士,记得每一滴洒在这片热土上的血液,也记得每一只刺入敌人和自己体内的刀枪棍剑。他们只是不愿再回味,每回味一次都像是在心头扎上一把利剑,让他们无法享受这一分一秒本就应该属于他们的平静。战火纷飞的年代,平静的时光无论多么短暂都显得那么的珍贵。所以,他们宁愿抛开这一切,去享受这哪怕片刻的轻松。
                      然而,这并不包括所有人。
                      一个安静的角落里,阿拉贡与一众在这场战争中扮演领队者角色的人聚在这里,商讨着下一步的战术。
                      “法拉墨说,他见到了佛罗多,这就证明——”
                      “佛罗多仍是我们的希望。”甘道夫接着阿拉贡的话说道。
                      “我早就知道,那小子不会那么容易死!霍比特人真是能给人太多惊讶了!哈哈!”吉姆利大笑,被烧掉一半的胡子在下巴的晃动严8B左摇右摆。
                      一时之间,这场战争仿佛仍是充满希望。
                      决定好战术后,众人便又径自散开了去。毕竟快乐的诱惑力还是很强的。
                      阿拉贡揉了揉额角,喝光了手中酒杯里的液体。这已经是第几杯了?不记得。反正喝光就是了。自己的酒量虽不如那个精灵倒也抵得过这些。
                      他刻意的想忽略掉心中隐隐的晦暗。却发现似乎是欲盖弥彰。干脆大着胆子让自己心中的想法畅通无阻的冲上了大脑。
                      如果那个精灵在的话肯定会很高兴吧,他那么天真快乐的性格……
                      始终是有些不对劲。
                      他摇了摇有些稍显混沌的大脑。
                      那个精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那么天真快乐的?
                      那个会惊恐地自己大喊“天哪!我做了什么!”对自己对他的指责丝毫不在意的精灵;那个会指着雪山说“我去追寻太阳了~”迈着轻盈的步子跑开的精灵;那个仰望着静静立在宁若戴尔河畔的雕像满目忧伤的精灵;那个金色萝林会捧着银瓶说“我没心思给你翻译,我自己都还在哀痛中。”的精灵似乎已经悄悄的改变了。
                      是生命里原本只有永生却不得不面对朋友的死亡的恐惧?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扬手又喝光了手中的刚刚不知被谁倒满的液体。
                      在战场上的时候偶尔瞥到一个金色的身影,下意识的去寻找却终无所得。
                      幻觉吧……
                      阿拉贡啊,原来你已经被他折磨成这样了么?
                      还好,他已经回去了。这样就再也不会接触到这些可怕的事情了吧?这样,就再也不会……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有人挥舞着大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抬头发现吉姆利,而且还正提溜这酒壶往他杯子里倒酒。这下他知道自己杯子里的马尿是打哪儿来的了。
                      “在想到底哪个兽人这么好心,终于让我们看到了你的下巴。”他打趣的看着矮人烧的露出了胡茬的下巴。
                      矮人胡噜了一声,低下头大手摸了摸下巴,用矮人语低声嘀咕着些什么。突然抬起头看向阿拉贡。
                      “怎么?”阿拉贡觉察到他似乎有什么要对自己说,
                      “说真的,那小子……你知道是谁,他……怎么样了?“
                      “他……现在应该在黑森林的吧,瑟兰迪尔答应我会医好他……”他举杯又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液。
                      “你……你确定?”
                      阿拉贡不解的看向吉姆利。吉姆利从身后抽出了那只金色羽箭。
                      “这是在今天战场上发现的,而且我隐隐约约似乎是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影子,如果那小子是在黑森林的话,那就这不是——”未等吉姆利说完,阿拉贡已经摔掉手中的酒杯,抢过吉姆利手中的羽箭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35楼2013-04-20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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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5
                        金色羽箭!金色羽箭!金色羽箭!
                        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这专属于他的箭矢?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那一抹金色的身影?
                        他懊恼地狠狠握紧了拳头,为自己的疏忽也为那精灵的执着。该死!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来了?
                        他迈着长步子在白城四处冲撞,慌乱的冲进一个又一个角落,慌乱的搜寻无果后又慌乱地冲出去继续寻找。微凉的夜风吹过他的头,因为酒精而混沌的脑袋似乎清明了一些。
                        白城里到处都是为胜利庆祝的人们以及正在治伤的病患。跑到靠近前线,被兽人的石头攻击的满是坍塌的地方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像一只魔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脏。
                        不要……不要……
                        恍惚中他开始颤抖着手在一片废墟中挖着。
                        到处是血肉模糊的尸体……
                        无果。
                        他的胸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猛的往下一沉,甚至脱离了他的身体,穿过了阿尔达。找不到。不知道是该在庆幸还是该失落的阿拉贡重重的将身体倚在身后的城墙上,抬起头,重重的喘着粗气。
                        是啊……是啊……自己是在平原上看到他的,即使是被……他也不会在这里。阿拉贡啊阿拉贡,你的脑子是该送去曼督斯返修了么?
                        他咧出一丝苦笑,揉了揉额头,强自定下心神,手中的羽箭又握紧了几分便向平原跑去。
                        几个小时前还是枪林弹雨的战场此刻安静的犹如坟墓,除了满地血肉模糊的兽人和猛犸的尸体,只剩下一些寻找亲人的呜咽哭泣着的孩子和妇人。阿拉贡想告诉她们是找不到的,因为活着的已被抬去治疗,死去的也早已集体埋葬,现在还躺在这里的只有敌人的尸首。
                        然而他可悲的发现事实上自己同那些人并没有两样。
                        他突然觉得同她们一样,苦苦寻找的不过是一个执念罢了。尽管那执念可能已经死无全尸。
                        他握紧手中的羽箭。
                        死无全尸也好,身首异处也罢,我不想再放弃了。
                        似乎是已经离战场很远了,他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只知道那些同他一样的人们已经痛苦着离开了这里。那是不是这里只剩自己一个活物了?他摇摇头,甩掉那突袭而至的的同身处丁蒙山脉时一样的恐惧。
                        抬头,不远处的一个巨大的石头上,阿拉贡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一瞬间停止了。
                        惨白的月光下,那瘦弱的身影坐在石头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般不真实。仅剩几只羽箭的箭筒与弓箭放在一旁。冰冷的夜风吹起他染上了些许血污的淡金色的长发,在漆黑的夜幕里缠绕成一幅仿佛虚构出来的画面。
                        阿拉贡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走近。
                        那身影似乎是在颤抖。右手艰难的举起似乎刚刚从衣服下摆撕掉一节布条,正试图将布条包扎到左臂靠近肩膀的地方。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横亘着,隐约还在往外流血。
                        更近了。
                        近到阿拉贡已经能清楚的看到精灵在月光下惨白的脸,布满密集的汗珠的额头,因疼痛而紧紧闭上的双目和似乎隐隐爆出青筋的太阳穴,几乎抿成一条线的薄薄的泛紫的唇角,和轻轻颤抖着的肩膀。
                        阿拉贡突然想把那精灵拥入怀里,很想,很想,想到要发疯。
                        于是,他便这么做了。
                        为自己的愧疚,为那精灵的逞强,也为像那伤疤一样横亘在心中的不安。然而他明白,大多数是因为那在体内翻涌着的酒精。
                        所以说,精灵的灵敏并不是普通的人类能够理解的,即使这人类并不普通,即使那精灵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流着血。
                        还未完全将那瘦弱的身体纳入怀中,莱戈拉斯一个激灵闪身跳起抓起身旁的弓箭将金闪闪的箭头直直的对准人类的眉心,目光凌厉如鹰。这一切不到一秒。
                        待看清面前的人后,他发现自己之前对受伤的左臂所做的一切补救都毁之一旦。然而高举的箭矢仍旧没有落下,目光里的凌厉闪烁了片刻便又恢复。
                        紧紧地站着,谁都没有开口,弓箭也没有放下。像对峙,也不像。
                        良久。
                        “又在流血了。”
                        阿拉贡直直的看着莱戈拉斯高举的左臂上那狰狞的伤疤,仿佛紧紧盯着就能把那伤疤盯掉似的。太过专注以至于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在微微颤抖。
                        莱戈拉斯看着眼前的人类,蓝色的眸子里有种本不属于他的冷漠。终于,他放下了弓箭。
                        “与你无关。”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与那金发精灵王一样,似乎是数九寒天凝结下的寒也融进了他的口中。提起箭筒,转身离开。
                        “为什么?”阿拉贡觉得自己的嗓音有些发哑,“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该来这……”
                        精灵的脚步顿了顿,仍是背对着人类。
                        “那我应该在哪里?”仍是那仿佛结冰了的寒冷,“维林诺?还是曼督斯?”
                        似乎空气中也凝结着刺骨的冰冷。
                        阿拉贡静静地看着那精灵,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对这精灵其实并不了解。
                        你只知道他会举弓杀敌的勇敢的战士,你只知道他会默默站在你背后,你只知道无论多么危险他都会在某个地方等你。
                        你可知道他的不甘?你可知道他的倔强?你可知道他的无助?你可知道他的痛苦?
                        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总是自己一个人安排好他的一切,然后让他毫无选择的执行,然后告诉自己告诉所有人你这是为他好。你有没有想过,他喜欢这样吗?你有没有想过那种仿佛被当做无用的工具抛弃的滋味?你没有,一刻也没有。选择亚纹时没有,在圣盔谷对他大吼时没有,黑森林里面对瑟兰迪尔做出选择时也没有。
                        阿拉贡,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对不起。”低低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我现在知道了,晚不晚?
                        精灵的肩膀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说过,我的生死与你无关。”他直直的望着远处飘渺的雾气,眸色冷漠而淡然,“我回来只是为了完成当初对佛罗多的诺言,谢谢你把我送到林谷。用不着赶我,一切结束后我便会离开。”
                        语毕,抬脚离开。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走出阿拉贡不知被什么东西模糊了的视线。直到,消失。


                        36楼2013-04-20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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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6
                          ——————Aragorn——————
                          我站在这万千军士之中,手中紧握着巴希尔,剑身在这晦暗的天地之间映射出一片黯淡。
                          我看着不远处看起来高大厚重的黑门,那之后便是索隆的魔眼,门前是成千上万足以将我身后的士兵踏成灰烬的兽人。我知道,这大概是我的最后一战。
                          我的士兵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目光死死的望着那看起来坚如磐石的黑门和兽人,我能看到他们战栗的身体和恐惧的眼神。我想,我大概也是如此。
                          我转过身来,看着我的士兵,看着他们眼中同样占据了我内心的恐惧。
                          我知道,他在这里。
                          纵使我看不到他,听不到他,至少我能感觉到,他,就在这里。或许在不远处的哪座高石上,或许隐身在士兵中的某个角落,我知道,若他不想让我看到,我便永远都看不到。但我知道他就在这里,这样想着,我便觉着很平静了。
                          乌云,在天空翻腾。
                          我很想告诉他,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他能站在我身边,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是熊熊烈火,是刀山火海,只要他站在我身边我便什么都无所谓了。
                          但我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我闭上眼,想起黑森林,瑟兰迪尔将剑从我脖子上拿下来时,他说“我会带他回黑森林,告诉他你已去了白城。”以96将剑插进剑鞘,“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那时,我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佝偻成一颗桑树,看着他金黄色的发间隐隐蹦出的几根白发,看着他蓝的宝石一般的双眼蒙上的一层薄薄的浑浊。我便知道,我和他,那个精灵,我们回不去了。
                          我突然庆幸起自己人类的身份来,恍然间明白为何一如说死亡是他给人类最好的礼物。无尽的生命中无数次的失去与分离才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这才是人类的幸运,精灵的悲哀。
                          我想到,如果我和他在一起,那是不是会有一天他坐在我的面前,看着我衰老的身体一点点的冰凉,死去,然后独留他一人面对着阿尔达的日月更替,斗转星移?
                          我想,那该是多么的残忍。
                          我抬起头,看着那背对我的伟岸的身影,说。
                          “Fine.”
                          我睁开眼,入目仍是一片晦暗。
                          举起手中的巴希尔,看着战栗的士兵。
                          “坚守阵线!”
                          我紧握住手中的剑柄。
                          “刚铎的人民,洛汗的人民,我的兄弟们。
                          从你们的眼中我看到了同样占据我内心的恐惧。
                          也许有那么一天,人类会丧失勇气,
                          遗弃所有朋友,断绝所有联盟。
                          但绝不是今天!
                          也许有一天,豺狼攻陷我们的城池,人类的时代彻底结束,
                          但绝不是今天!
                          今天,我们的目标是奋战!
                          我以这片美好的土地上你们所拥有所珍爱的一切命令你们,
                          坚守阵线!西方的勇士们!”
                          我脑子里突然响起他说的那句“为了履行对弗罗多的承诺而来”,转过身,我看着那高高耸立的魔眼,对甘道夫,吉姆利,梅里,皮平以及所有我热爱的士兵勇士们微微一笑,说道;“For Frodo.”
                          For Legolas.
                          我昂起头,向着那如山如海的兽人冲去。


                          37楼2013-04-20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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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egolas————————
                            我从林谷离开,目光所及,是满目的落叶与苍黄。
                            父亲的白马沿着林谷铺满落叶的小路蜿蜒前行,哒哒的马蹄扬起了碎叶微尘,散落在路旁的行道树下,如落英的护花,似枯叶的归根。我看到我的父亲,黑森林的精灵王瑟兰迪尔,流光溢彩的金发间偷偷埋着几丝白发,在夕阳的落辉下如针般刺入我的双眸。
                            包袱。
                            我与他,我与我的父亲,是不是除了战斗的机器,便是包袱,是工具,是使用过后便可以肆意丢弃的棋子?是软肋,是盲肠,是横亘在心头多余的荆棘?
                            我的存在,到底是来折磨自己,还是摧毁他们?
                            所以,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我还是不明白,那天,在林谷那条铺满碎叶的小路上,我究竟是为什么向他说了那句话。但我知道,我不后悔。
                            “对不起,父亲,我必须回去。”
                            我说,对着我的父亲,对着他顿时僵住的背影。
                            他没有说什么,直到我掉转马头,奔向白城的方向,他还是没有说什么。
                            直到我最后一次回头,他仍静静地待在原处一动不动。
                            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我唯一能看到的是那天落在在他肩头的落叶,弥漫了整个黄昏的的晚霞,和晚霞中他如雕像般的背影。
                            我回过头,握紧手中的缰绳,向白城的方向疾驰去。
                            对不起,父亲,就让我再任性最后一次。
                            所以……
                            所以……
                            当我来到佩兰诺平原,看着他在兽人中拼命厮杀的身影,我还是会举起弓,磨灭掉他身边所有的危险。
                            “You have my bow.”
                            我终于明白,其实这句诺言,并不是给佛罗多的。
                            所以……
                            所以……
                            当我臂上的伤口不停的涌出血液的时候,我的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我在兑现我的承诺,他要与不要都已无所谓了。他有没有放弃过我,有没有罔顾我的生死,有没有将我当做战斗工具也都已无所谓了。
                            我们,进不能相合,退不能相忘。
                            我们,这样最好。
                            他去做他的人皇,娶他的暮星,不用再为我为难。我回我的黑森林,做我的王子,不用再日夜不安。
                            永世不忘,永世不见。
                            所以……
                            所以……
                            当他惊慌失措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当他灼灼的目光望向我的伤口,我用最冰冷的表情,最伤人的语言回绝着他。
                            阿拉贡,你做不了的决定,我来帮你做。你放不下的曾经,我来帮你放。
                            你是对的,你该拥有你的王位,你该拥有你的子民,你该放下我。
                            所以……
                            所以……
                            现在,我站在黑门前他看不到的角落,看着他高举着巴希尔,奋力的在兽人中拼杀,他的士兵跟随着他的脚步呐喊着,我的挚友吉姆利,我所尊重的长者甘道夫,我的朋友梅里和皮平,在他的带领下为中土奋斗着。
                            这才是他。
                            这就是他。
                            还有我在这隐蔽的角落射出的每一只箭矢,这才是属于他的世界。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参加护戒队,跟随佛罗多,保卫洛汗都不过是因为他,如果可以我一点也不想去理会中土的纷纷扰扰,精灵的时代已经没落了,我也早该褪去一身铅华前往维林诺,那才是精灵的归宿。
                            但偏偏这世上没有如果,偏偏我就遇上了他,让我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自私——世界毁灭了也好,只要他还活着。
                            我死也好,只要他还活着。
                            所以,当我看着那只丑陋的食人妖挥舞着锤子将他踩在脚下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世界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和他。
                            我动弹不得。
                            安静。我很久没有体会过的那种刺入骨髓的安静。
                            我的视线里只剩下他和他吐出的那片蔷薇花般的血迹,铺在他的胸口,异常刺眼。除了自己的呼吸声,我什么都听不到。
                            很久以后,当我离开中土,在维林诺的星辰下回想我们曾一起度过的那在精灵漫长的一生中极少的年月时我还在想,如果当时他就那样死了,我该怎么办?我会怎么办?
                            然而现实是,当我的五感重新回到我的身上时,我的身体已经先于我的大脑做出了它的反应——我如疯了一般向他奔去。
                            无数的兽人拦在我和他之间,就像我们那些永远也冲不破的阻碍,我扔掉了弓箭,忘了自己还有双刀,忘了自己所有的战斗能力,像最普通的人类那样向他冲去。
                            我大喊着他的名字,我很怕这是最后一次他听我喊他。
                            Aragorn.
                            隔着重重兽人的阻隔,他回头看向我。那是第一次我见到他用如此平静的目光注视我。然后,他微笑了一下。下一刻他转过头,抽出腰间的短刀狠狠刺向食人妖。
                            我的视线一片模糊,为我那不堪一击的脆弱。
                            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因为恐惧而流泪。
                            =====TBC======


                            38楼2013-04-20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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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7
                              这大概就是最后的结局了罢,莱戈拉斯想。
                              其实无所谓好不好,结束了也就解脱了。有时候人那么执拗地追寻一件东西,其实不就为寻一个答案。于是,便无所谓这答案对与错,是与否。
                              于是,他现在看着那轰然倒塌的巴拉多和如树倒猢狲散的兽人,倒没生出几分喜悦,不过是一声终于结束了的长叹。就像有些孩子,同玩伴争抢玩具,未得到时觉得这玩具即使掉了个角也是种缺憾美,争抢到了便也觉得不过是个玩具罢了。
                              其实这世界乱不乱世,和不和平,今日谁主宰天下,明天谁统领四方,和他这个早该西渡的精灵又有什么干系呢?赖在这儿不回不走,找出各种理由让自己安心的留在这儿,这娓娓的一切,怎就不是自己死皮赖脸一厢情愿呢?
                              有时候,感情这种东西,的确会让人变得自欺欺人。
                              月亮清清楚楚的从乌云后滑出来,郎朗的月色再也不是当初那种让人想起沼泽地的死白。白城上下虽残破不堪,但也里外透出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这么多年笼罩在米纳斯提里斯上空的黑暗终于消失殆尽。
                              人们在默哀,也在欢呼,纪念死去的亲人,迎接将要来临的光明。
                              城墙的一角,坍塌的城楼安静而骄傲的躺着宣告着曾经那段不堪的岁月和自己的奋勇和忠诚,也悼念着无数站在自己身上抵御邪恶的勇士。一个在月光和城墙的映衬下显得单薄易碎的身影安静的立着,既与这破败融为一体,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纤细而骨节分明的手掌紥A7紧握着萝林的长弓和羽箭,染上些许的污秽还来不及清理的淡金色长发服帖的躺在精灵的肩头,映的精灵的脸越发的苍白。巴拉多之塔倒塌兽人四散逃走后莱戈拉斯便迅速离开了战场回到了米纳斯提李斯,没有和人类共同欢呼胜利和等待佛罗多,自然也没有看到人类国王阿拉贡在一片狼藉中寻找他的焦灼的目光。大概,看到了也不过如此。所以从战争结束直到现在,他一直待在这城墙的一角,无人知晓。
                              他其实有些茫然。你在等什么?
                              然而此时或许是最智慧的智者也无法解答。
                              精灵静静的低着头,目光似在看着下方收拾战场的忙碌的人类,也似乎什么都没看。像极了当初那个在圣盔谷城墙上等着人皇归来的守候者,却也不像,那时他心境不致于此,还是期望着的。
                              他在想些什么,也似乎什么都没想。就只是静静的站着,目光说不清的迷茫还是等待。直到那个黑影的出现。
                              陌生的气息突然闯入了莱戈拉斯的感官,刚刚那个消沉的精灵霎那间变成了目光凌厉不到一秒就搭起了弓箭明晃晃的箭尖直指黑暗中的身影的猎杀者。
                              “出来。”他低沉着嗓子说道,话音通过夜雾飘忽着传到黑暗里,弥漫在两人间。躲在黑暗里的影子果然走了出来。
                              来人穿着厚厚的黑色斗篷,低低的兜帽压着,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是谁。”弓箭丝毫没有松懈。
                              “你不该在这里。”不速之客的声音有些暗哑怪异,竟有种不像是人体能发出的音节的感觉。更加怪异的是这声音于莱戈拉斯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然而无论如何却也想不起这般的嗓音该属于谁。
                              “与你无关。”他顿了顿,“你到底是谁?”
                              来人转了下身子,面对着城楼下的士兵。
                              “底下的这些人,有的站在这里,穿梭在废墟之间,蚕食胜利的果实。有人本应该站在这里,却因为命运和战争而失去了生命,甚至可能尸骨无存。他们本应是享受亲情爱情,或是任性妄为的年纪,却死于非命,你觉得他们会是谁?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莱戈拉斯握弓的手有些微颤。
                              “他们的父母在家乡等着他们的归来,等着他们品尝自己亲手为他们烹制的菜肴,等着他们唱歌、欢笑,送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等到的结果却是一堆白骨,你觉得,他们会是谁?”
                              莱戈拉斯的手已颤抖到无力支撑长弓的重量。
                              “但他们还是来到了这儿,即使是死亡,也没人……退缩。”莱戈拉斯的声音有些紊乱。
                              “因为那是他们的职责,他们在保卫自己的家乡,所以即使那些待老家中的人们知道最终只会得到一堆白骨也毫无怨言。”黑衣人继续说道,“但有些人,他们的家在遥远的北方,他们家中的人无一日不在思念着远去的人,他们也早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早该将这个世界留给人类,你觉得,他们是谁?”


                              39楼2013-04-20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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