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走在大街上,怀里抱着的,是一盆新买的盆栽。他以前从来不养植物,之所以会买这盆东西,不过是前一阵子风水先生说他的房子阴气过剩,需要点阳物镇压罢了。
单手拿钥匙打开门后,他把盆栽放在了入门的角柜上,转身去拿了把剪刀。
卖盆栽的人说这东西多年长成未经修剪,需要他自行处理。
看着那葱葱的枝叶,齐感到无从下手。
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美丽形态,下任何一手都仿佛会破坏其美感。茂密的叶子一层层地往上叠着,呈现出的是一个和谐的球形。
齐不忍下手。
他最终还是把剪刀放了回去,任那盆栽自然抽枝展叶。
这盆栽确实做到了一株植物应做的。言觉得屋内的空气清新了些,便愈发有意识为它浇水,偶尔替它除除盆内的杂草。他从来不施肥,一来是他认为对于这种小盆栽没有必要,二来是他的确没什么钱——那种小小包的肥料一次便要一百多,他负担不起。
但盆栽似乎对他这种不太负责任的行为不怎么满意。它或许在意自己养分不够,随日子一天天过去叶渐渐泛黄,愈加萎谢。言让它天天晒太阳也无济于事。
言终于下定决心去买了包肥料,在那小盆栽美丽的叶子掉了一半后。
施了肥,灌了水,言想着这回总该有起色了吧,事实却是与他所想的相悖。盆栽的叶依旧在不停地掉落,大片的葱翠不复存在,只剩下一枝枝干脆的树条。
言终于慌了,他看到那盆栽只剩下了最顶端的两片叶。那么嫩的两片,晶莹的,透着阳光,刺痛了言的眼。
他去找了盆栽店的老板。老板告诉他,盆栽是需要常常修剪的,不然最顶端的叶子会妨碍到其他叶子的成长,最终使叶子完全掉落。
于是言回到家,准备把那两片叶剪掉——即使是最后的两片。
看着那叶子未成熟,言的心触动了。他颤抖着手。而那盆栽竟像懂得他心境,随之抖动,枝条相碰发出沙沙声。
如果把你剪掉能够让你重获新生……
言终于提起了手,“好吧!”
“修枝!!”他喃了一句,手起刀落。
嚓一下,唯二的两片叶随后飘落。那盆栽是一片也都不剩了,干枯枯的只剩了枝条。
却感到一阵风扫荡而过,枝条被碰得七零八落,而那些剩下的枝条上,竟奇迹般瞬间长出了鲜嫩的绿叶!
那盆栽的叶愈长愈旺,最后交叠错成一个完美的充实形状——就在言望着他的几秒内。
言内心激动无法言表。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些新长的嫩叶,感受他们柔软的触感。手指却莫名被枝条缠住。
正疑惑着,他便看到了那小小的盆栽忽地无限增大,枝干的棕色渐渐变浅成浅白色,叶子的绿色渐渐变深成浓墨色——竟成了一个人形!!!
言目瞪口呆。
那人拥住言——言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叶香——轻轻地在他耳旁哈气。
——“这么些日子,你总算肯唤我的名替我解咒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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