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如果」,所以……
别做梦了。月说。
我从来不做没有根据的假设。尼亚说。
尼亚把夜神月的头往枕头里压,他的手滑进了后者冷冰冰的头发。
白天的时候两个人在街道上走。——这是一个错误。
感觉了一次八点档爱情剧中的「阳光之下的手牵手」。——他们承认「这是一个错误」,却不纠正。放任。
尼亚抓着夜神月的头发,紧紧地抓着,直到后者愿意说出疼痛才会放手。
可是夜神月从来不说,不说痛,不说感受。
尼亚喜欢看着这个人精致的脸上浮现压抑——夜神月疼痛的时候总是先皱眉,然后,他琥珀色的眼睛会向左上方飘。
尼亚问过夜神月,有什么东西他是不舍得的。
月给他的回答是,不舍得的东西你没有理由应该知道。
穿过巷尾的那一瞬间,好像跨过了一个世纪。
感觉说不上来的奇妙——好几个纯白色的人硬是要从他们中间穿过,他们把握着的手分开,然后,再一次交握。之后,有一个背着翅膀、并且化妆得已经看不出男女的人给了他们两个人一份贴着同样的纯白色羽毛的铜版纸。消失。
夜神月对此的解释为,「恰巧一个民间剧团在做演出前宣传」
尼亚很不解
月问他难道从来没有看过演出?
尼亚摇了摇头,毫无作做地说从来没有。
月看了一眼手里宣传单页和尼亚手里的白色羽签,然后却说了一句你这小鬼的人生真没趣。
尼亚告诉他,他不在乎之前的日子在别人的眼里是不是无聊。
月就笑了。
尼亚觉得夜神月和自己在一起的经常笑,包括鄙视。
——但是他们两个生命只有稀少的时间在同一个空间存在着,因此,尼亚觉得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被嘲笑,意思却是,在此苛刻的前提下,他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看见夜神月的脸上挂着排除所有负面形容词之后的所谓的愉快的神情。
尼亚从来没有离开过孤儿院——他没有机会离开,也不会被允许经由他人的收养而离开——很多很多的知识,在尼亚的脑子里就只是「知识」而已,它们很简单的被他从书本上吸收。
尼亚第一次了解到「罪恶感」这个名词,是从夜神月的身上——说一个谎,骗走了保护他不被KIRA伤害的人们去和会杀了自己的人见面。并且,一次又一次,在可能的条件下。他从夜神月的身上不仅学到了「罪孽」是何物,当然,也学会了很多美好的名字可以变成形容词,譬如,他从来不没有接触过瓷器,但是他能想象感知,书上用来描写肌肤质感的词,在夜神月的身上能实实在在的通过触觉来理解。
可是,尼亚始终不了解,夜神月为什么不杀了自己。
——即使是用双手掐死他,也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咬着彼此嘴唇的时候,尼亚带着不为人知的孩子气的任性。
月什么也没有说——当然,他不也不想自己开口的时候听见的是自己的□,或是别的什么,连□都算不上的气息。
夜神月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迷失自己和淹没理智虽然是不可能的,可还是动摇了,开始不去想他是谁。
夜神月索性带着尼亚去看戏剧,就是他们被塞入宣传单页的那一个团的演出。
他们走到演出中心,发现首例宣传单上印着的那一场剧目还没有公演,不过,当天也不是空档,有另一出的最后一场。——他们没有权利挑挑拣拣,因为他们对彼此、甚至是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应有的支配权。
演员在台上说什么,两个人压根儿就没听。
尼亚只是来这里体会一下,他看见了舞台,看见了剧场,看见了陆陆续续进来的并不多的观众,然后他抓了夜神月的手,离开。
在演出开始的2分钟前,离开了那个即将上演剧目的空间。
月说,满足了?
尼亚说,看那种完全不用脑子的剧目根本是在浪费时间。
月说,生活不是在撰写剧本,如果人人都和你我一样生活的如此刺激,那么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尼亚说,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所以……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月说。
我们之间的立场不需要你说我可爱。尼亚说。
抬头的时候,夜空如水,却什么也没有,只一块墨蓝色的天鹅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