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风雪说离开就离开。它想独自进山林生活。
阴阳差错,又遇见了那匹黑狼。
说到那匹黑狼,风雪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因为遇见了那匹黑狼,它风雪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那只黑狼像一只乌鸦一样,带来噩运。
它一定要消灭掉那匹讨厌的“乌鸦”狼!
风雪压低身体进了低矮的灌木丛,尽量不踩到树枝,慢慢朝黑狼逼近。它一边打量着黑狼,一边想着对策。
那是一匹浑身漆黑的母狼,身材跟它差不多,狼毛光滑如丝绸,亮如彩釉,尾巴蓬松而且尾尖的那一簇狼毛特别黑特别柔滑亮彩,而它的芳名就叫乌墨。
乌墨风雪,一黑一白,正好成了一个很明显的对比。
嗯,很好。看起来黑母狼还没有发现我。使用突击战术?不行,狼的鼻子比狗还灵敏。只能使用耐力消耗战,也不行,狼的耐力比狗的强多了。难道使用车轮战术?不行,狗不会分身……
突然,从乌墨身边蹿出一只肥大的野兔。在狼的食谱里,野兔算是美味佳肴了。野兔肉质鲜美肥腻,特别是两只后腿,肉质饱满美味,还有那颗砰砰跳的兔心,吃起来一定爽歪歪。
乌墨兴奋地嗥了一声,去追那只野兔。
风雪没料到会这样,赶紧从灌木丛里跳出来,发疯似的追着乌墨。
乌墨追着野兔,野兔拼命逃脱,风雪追着乌墨,乌墨浑然不知。形成一个很微妙的局面。
野兔慌不择路,逃进了一个雨裂沟。这个雨裂沟很深。
乌墨的身体正好可以钻进雨裂沟,所以它想都没想直接钻了进去。
风雪看着雨裂沟,有点犹豫。
如果它不钻进去,黑母狼就会在里面捉到野兔并吃掉,如果发现了它风雪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饿狗和饱狼打架,谁赢谁输还用说吗?再说了,如果真的打赢了,自己也免不了缺胳膊少腿的。以后还怎么活啊?狼和狗绝对没有任何牵绊的。
如果它钻进去,也许可以在黑母狼抓到野兔之前咬住黑母狼,与它纠缠一块儿。如果黑母狼还在留恋那只野兔的话那可太棒了。注意力没有完全集中到某一个东西,肯定有一点小纰漏,而这点小纰漏则是取胜的关键。也许在黑母狼稍微回了一下头的时候咬断了它的脖颈,也许在黑母狼扭身看一下那只野兔的时候抓破它的腰肢。如果这是一匹聪明的母狼,不去注意野兔也无妨。反正饿狼打饿狗,都差不多。况且风雪体型和狼差不多,也是可以打败黑母狼的。
前者与后者,当然选择后者。
风雪钻进雨裂沟,气势汹汹地“汪汪”叫了俩声。
黑母狼乌墨短暂地愣了一下,它捕猎怎么还有第三者插入?
好极了,风雪就是要让黑母狼乌墨愣住,然后可以让风雪冷不防地咬上它一口,咬掉狼的气势。
可惜乌墨是匹聪明的母狼,愣了一秒左右立马恢复清醒,想往后退一步,可是后面是悬崖,它一后退就会掉进悬崖摔死。
选择搏杀还是逃走?
一看那只大白狗,乌墨吓了一跳,咋一看以为是只狼,再看那饱满的耳朵和橄榄似的嘴筒子,才晓得那是条狗。呸呸呸,真倒霉,遇见了“裸猴”的讨厌帮凶。在乌墨看来,这狗的气味和形象对它来说像一坨臭狗屎,难闻又丑陋。
风雪狰狞地呲着牙,想不动武吓退那匹讨厌的黑母狼。这样是最好的,自己既不会受伤,也达到了消灭的目的。
乌墨犹豫了。
风雪慢慢朝乌墨逼近,它浑然不知脚底下有一块生长着青苔的石头。
“汪嗷!”风雪没有防备,踩上了那块石头,直接向乌墨滚去。
“嗷!”乌墨也受到了牵连一只后腿已经迈出了悬崖。还好风雪及时刹住,要不然乌墨和风雪会双双摔下悬崖摔成肉泥。乌墨拼命往前一蹿,把风雪也带到安全的地方。
风雪怔怔地望着乌墨,它不懂为什么乌墨在最后关头会把它送到安全地带,而不是以狼的习惯一起把它带下去。其实乌墨知道自己只要往前一蹿就可以活下来的,但是前面隔着一只讨厌的大白狗,唉,罢罢罢,就当救自己一命好了。所以乌墨才往上蹿。
乌墨惊讶地望着风雪,它不懂为什么风雪在快掉下去的时候刹住车,也让它减轻负担停下来,而不是不继续往下滑与它同归于尽。其实风雪凭着狗求生的本能才停止往前滑,快要死的狗求生欲望是很大的,哪里会管什么猎物什么黑狼呢?
阴阳差错,好变坏,救自己变救对方。
风雪如果还要继续扑咬乌墨的话,那么太没有道德了,虽然人家是狼,但是狼救过自己啊!风雪只好放下猎狗的扑咬本能,轻轻摇动那条华丽的狗尾巴。
乌墨看见那摇动的狗尾巴,心里恶心的要死。那是条背负罪孽的尾巴,为了生存才向人类摇动,那条狗尾巴被人生出来的火烤软了,再也硬不起来了。但是,那是你救命恩人的尾巴啊!乌墨只好放下狼对狗的傲慢,僵硬地摇动自己那条乌黑发亮的狼尾巴。
好了,既然都救过对方一命,“人”情也不用还了,该说拜拜了。
风雪转身欲走,背后传来一声凄凉又意味深长的嗥叫。既像诉苦,又像挽留,充满着神秘的韵味。那是乌墨的叫声。
其实,乌墨打心里已经有点喜欢风雪了,可是风雪是狗啊!它必须用离开狼群的代价换回风雪。可是一狼一狗,怎么一起生活呀?也许,可以帮助风雪蒙混过关混进狼群?
不可能不可能,狼的鼻子可尖了,只要把鼻子探进风雪的毛从,就可以闻出一股熟食夹杂着稻草的味道……狗的味道。再说了,狼群从没见过毛色是白色的狼,这种狼只有雪线上有。
风雪虽然不是狼,但也听懂了乌墨的语言。乌墨想让它留下来去狼群生活。一听它吓个半死。狼群啊,到处都是凶猛的狼。如果露馅了,自己不被咬死才怪呢。虽然风雪也有点喜欢乌墨,但是也不至于喜欢到替对方赴汤蹈火的地步。
乌墨一边使劲推挤着风雪不让它走,一边发出“嗷呜嗷呜”恳求的声音。
——你相信我,一定可以蒙混过关的!
——怎么可能?狼又不是驼马,一闻就闻出来了!
——谁说的!做一些小手脚谁会发现呢?
——唉,好吧,只好试试了。
一听风雪妥协了,乌墨比谁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