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能否遇见星辰?」
高中的生活平静而充实,星见依旧参加了报道委员会和合唱队,在遇到重大活动的时候和阿叙两个人轮流担当主持人,在高一的时候遇到和善的前辈们,既会对自己悉心指导,在平日也能够打打闹闹玩成一片;在高二升为学姐的时候又遇到了一群可爱的学弟学妹们。
已经记不起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和不二两个人好像走得越来越近。他会笑着和她说起很多很多,在她不小心一愣的时候拍拍她的头。她已经可以鼓起勇气向他请教学习上或者和学习不相关的各种问题,然后听他细致地为她讲解,语气温柔却丝毫感觉不到疏离。
他不拒绝她请他为合唱队伴奏的邀请,一遍又一遍耐心地陪着他们练习。在合唱队去探望病院的小朋友时,他为孩子们弹起他们喜欢听的歌曲,微笑着为一个穿着病服的小女孩的歌声弹起伴奏——即使对方的声音稚嫩,节奏也不甚和谐,甚至抱起一个小男孩逗着他说话——而不是把小孩子弄哭。
她知道,他的心里从来都不是别人想的那样疏离。
这样真的很好。
星见这样想。在不经意间她又想起那个曾经有过的疑问——“白日能否遇见星辰?”
却又还是一笑而过。
或许是因为渐渐了解,知道那个少年温暖如冬日却不似太阳高高在上。
或许是因为渐渐长大,曾经有过的卑微也逐渐只是针对喜欢的人才有的心情,却不是更早前少女心性里时常出现的不自信。即使如星般小,也依然能够在夜空中持久地闪烁,自有一种坦然,让人每每在仰望夜空的时候就会心安很多。
而每一颗星星,只要你愿意走得更近更近,就会感受到它其实同样美好的光。
即使是黑夜和白天的距离。又有什么关系。
当下的美好,她已十分感激。即便心中仍然有更多期待,心境里却比从前有了更多的从容,知道时光终究会给出答案。
结束了一天的活动,太阳已经渐渐西移。不二送星见回家,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远处已经能够看到灿烂的霞光。
笑着说完了今天的活动,两个人却沉默了很久。星见本想再提起什么,却感觉到他好像有话要说,也不敢打扰这片刻依旧美好的平静。
在夕阳下,他们走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走过人烟熙攘的天桥,终于走到一处安静的街道。这傍晚的阳光洒落在街道里。住户家门口摆放的盆景,从墙头垂下的爬山虎叶子,还有角落里轻声喵叫回头看看他们又跑走的猫咪,悉数被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好像能够感受到太阳落山前的恋恋不舍。
蓦然,星见发现身边的男生停下了脚步。她转过头。
他微笑着站在夕阳里面,笑容温暖耀目。
「答案」
不二伸出手,一张已经发黄的纸条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在夕阳下有一种怀旧的色彩。
星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从他手里拾起那张按照原样折起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
比之如今显得稚气的字迹,笔触依然清晰,让人觉得恍若隔世。她曾把这张字条夹在海德格尔的那本《论真理的本质》里,以为把之前的所有回忆都放在那里。
“其实我无意发现,我曾经借过的书的卡片上,后面好像都有你的名字。”他笑着说,“某一天我试着把自己借过的书都找出来,然后发现了它。”
“果然,在那样有深度的文字里,夹着那样的理解……”她在高中时曾经采访过某位从德国归来的海德格尔的研究者,那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关于那个问题的解释远比她所疑问的更加深刻。
然而不二却只是笑着摇头,安慰她不要在意,然后对她说:
“我曾经问过大石,白天观测到星星这种事情有没有可能实现。我们俩讨论了一段时间,最终推导出的结果,是有可能的。其实当时将近傍晚,还是可以看到金星微弱的光呢。”
他转头看天空,她追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个地方已经有一颗星星就悬挂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像现在一样。只是我觉得,这样的白天,不算是一个满意的答案吧,呵呵。”他说。
“星见。”他唤她的名字,温和的声线里有一种区别以往却依旧温暖的认真,“在我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再简单不过。”
——“天上的星星,在白天依旧是存在的。”
——“虽然人们的眼睛看不见,但心却知道,它一定在天际闪耀着自己的光芒。”
——“在更大的宇宙里,和太阳相映成辉。”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