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陈士铎《辨证录.牙齿痛门六则》: 五人有上下齿牙疼痛难忍,闭口少轻,开口更重,人以为阳明之胃火也,谁知是风闭于阳明、太阳二经之间乎。此病得之饮酒之后,开口向风而卧,风入于齿牙之中,留而不出,初小疼而后大痛也。论理去其风宜愈,而风药必耗人元气,因虚以入风,又耗其气,则气愈虚,风邪即欺正气之怯而不肯出,疼终难止也。古人有用灸法甚神:灸其肩尖微近骨后缝中,小举臂取之,当骨解陷中,灸五壮即瘥。但灸后,项必大痛,良久乃定,而齿疼永不发也。然而人往往有畏灸者,可用散风定痛汤治之:白芷三分 石膏二钱 升麻三分 胡桐泪一钱 当归三钱 生地五钱 麦冬五钱 干葛一钱 天花粉二钱 细辛一钱 水煎服。一剂轻,二剂即愈,不必三剂也。此方补药重于风药,正以风得补而易散也。 六
人有上下齿痛甚,口吸凉风则暂止,闭口则复作,人以为阳明之火盛也,谁知是湿热壅于上下之齿而不散乎。夫湿在下易散,而湿在上难祛,盖治湿不外利小便也。水湿下行其势顺,水湿上散其势逆,且湿从下受易于行,湿从上感难于散,故湿热感于齿牙之间,散之尤难。以饮食之水,皆从口入,必经齿牙,不已湿而重湿乎。湿重不散,而火且更重矣,所以经年累月而痛,不能止也。治法必须上祛其湿热,又不可单利小便,当佐之以风药,则湿得风而燥,热得风而凉,湿热一解,而齿痛自愈矣。方用上下两疏汤∶茯苓五钱 白术三钱 泽泻二钱 薏仁五钱 防风五分 白芷三分 升麻三分 荆芥二钱 胡桐泪五分 甘草一钱 水煎服。四剂而湿热尽解,而风亦尽散也。 盖茯苓、白术、泽泻、薏仁原是上下分水之神药,又得防风、白芷、升麻、荆芥风药以祛风。夫风能散湿,兼能散火,风火既散,则湿邪无党,安能独留于牙齿之间耶?仍恐邪难竟去,故加入甘草、胡桐泪引入齿缝之中,使湿无些须之留,又何痛之不止耶?况甘草缓以和之,自不至相杂而相犯也。第五种跟第六种牙痛很好玩:前一种牙痛是一开口吹风就觉得痛得受不了,但一闭起嘴巴就觉得好一点,这是什幺?这是「牙齿的桂枝汤、麻黄汤症」证不对?这是牙齿受风邪、被束住了所以发热,所以要用发这个牙齿风邪的药来开通它,用升麻、白芷再加一些细辛跟补药。他说这个症,也可以来灸肩膀后面的穴道,这一类穴道,一般来讲指的是手阳明大肠经的肩髃穴或是列缺穴,但我也没灸过,不知道效果好不好。因为牙齿也会恶风恶寒,所以就用这样的药来散它的风寒。第六种牙痛呢,就是上下牙都痛,开口吹凉风就不痛,闭起嘴巴就很痛,这又是怎幺回事呢?牙齿会怕闷、想要透气,这表示牙齿不是受风寒所伤,是被闷住了,什幺会闷住牙齿呢?是湿气,这表示身体的湿气太重,牙齿被闷得受不了想要出来透气,所以这样的话,就要用去湿清热的方法来治牙痛。这样看张仲景的辨证跟傅青主派的辨证,就会让人有种,张仲景的辨证是那种正大光明、好像房子的大栋梁的辨证;傅青主派的辨证就好像是房子里细部装潢的感觉。对我们这些学仲景辨证的人而言,看傅青主派的辨证,会觉得他鬼神莫测、不知道怎幺想出来这些奇奇怪怪的辨证点的,觉得很好玩。讲完了蛀牙的方,那幺如果是老了掉牙怎幺办?我们不像鲨鱼、鳄鱼牙齿可以不断再生,但我们可以用牙齿能不断再生的动物药,来帮助牙齿再长回来:清.陈士铎《石室秘录》:长齿法∶方用雄鼠脊骨全副,余骨不用,尾亦不用,头亦不用,骨碎补三钱,炒为末,麝香一分,熟地身怀之令干,为末,三钱,但熟地必须自制,切不可经铁器,一犯则前药俱不效矣,生地亦须看一做过,经铁针穿孔者即不效,细辛三分,榆树皮三分,总之,群药俱不可经铁器,当归一钱,青盐二钱,杜仲一钱足矣,各为绝细末。鼠骨去肉不用,新瓦上焙干为末,不可烧焦,乘其生气也,用一瓷瓶盛之。每日五更时,不可出声,将此药轻擦在无牙之处。三十六擦,药任其自然咽下,不可用水漱口,一月如是。日间午间擦之更佳,亦如前数。固齿方∶用雄鼠脊骨一副,当归一钱,熟地三钱,细辛一钱,榆树皮三钱,骨碎补三钱,青盐一钱,杜仲二钱,各为末。裹在绵纸成条,咬在牙床上,以味尽为度。一条永不齿落矣。然亦不可经铁器,经则不效。此药可救数百人。大约一人须用三条。拿老鼠的骨头入药做成牙粉,然后塞在掉牙齿的地方,这样牙齿就能再长回来。台湾乡下也有人报导说拿晒干的蚂蚁来吃,吃一吃掉了的牙齿也再长回来,我想,有兴趣的话或许可以试试看吃蚂蚁,因为老鼠的骨头好像还更麻烦一点。虽然这个方不是傅青主派独有的,其它的医书里也有,但傅青主派非常强调「地黄这个药绝对不能碰到铁器」。但我们在台湾买到的地黄,都是在大陆就用铁刀切开了,怎幺还能不碰铁?或许要从自己种地黄开始,然后用陶瓷刀切它,然后自己再来制,蒸也得用竹蒸笼。所以老鼠骨头或许还简单,其它药都不能碰铁器,倒是麻烦。以上是中医牙科的发展史的一些大概整理介绍。因为我们教到细辛这味药,一时想到古人用细辛来散牙齿的风邪的一些方法,就顺便岔题来学学牙齿的保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