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恩挂了电话。怒目瞪着面前坐着的人。这是设计公司的七楼,现在正在上司办公司。苏恩站着,手中握着一份文件。上面的内容是,出席者名单,名单上面有苏恩的名字,却没有金不输的名字。苏恩的名字,四个大字“设计总监”,却没有金不输的名字。却没有,没有金不输的名字。“什么意思?时装秀却没有首席设计师的名字。这算是什么意思?”苏恩质问着眼前的男人。这个,七楼的男人。
“之前约翰尼就说,想要见你一面。你去年的展出让他很欣赏,想好那天穿什么呢吗?”那个男人一脸笑意的望着苏恩。苏恩捏紧拳头。
他记得,他说过金不输是个软性子的人。其实,其实啊,那家伙,比任何人都要勇敢。即便是,抱着那种回忆,依然勇敢的笑着的人。
是啊,对金不输来说,将自己辛辛苦苦熬夜画好的手稿,去换总裁一张邀请卡,这不算挫折。是啊,对金不输来说,那些个混账男人用那种懒理由和她分手,这也不算挫折。
因为她很坚强,很勇敢。所以,就肆无忌惮了吗?去践踏也好,去剥夺也好,去抛弃也好。因为金不输坚强的把这些都不当作是挫折,所以,以为她软弱吗?
“管他妈的谁谁谁,老子还不乐意待见呢!”苏恩猛然开口,脖颈已经鼓起青筋来。那家伙啊,不了解她的人,就不说了。既然是了解,那么,一定要捍卫。“***还真以为羊屎上面喷了香水,就成巧克力豆了?”
“你什么意思!”那男人也是勃然大怒。
“随便你怎么样,我就是这幅德性了,你能奈我何?”苏恩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上司,指尖不停的点着。“今日,若是不给小爷一个交代,我代表金不输消灭你,妥妥儿的!”他几乎是破口大骂,完全不顾形象。纯粹来个破釜沉舟。“告诉你,那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欺负!”
“你将来想做啥呀混蛋?”苏恩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偏头去问金不输。那时候他们还是同桌。金不输埋头画着,压根儿不搭理苏恩。苏恩知道,这家伙又画出神了。“反正我和你一样。”他说道,放下镜子,然后趴着,眯缝上眼。
“说定了。”金不输没有抬头。
“嗯。”苏恩也没睁眼。
苏恩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只觉得风把自己吹清醒了似的。他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呼出一口气来。暴风雨之前,是宁静。暴风雨过后,依然是宁静。我们活着,就在一场场的暴风雨之中,死死的撑着。雨后,总有彩虹不是吗?虽然这句话很俗,但很受用。至少,被不少人用来当作座右铭。
“我回来了。”金不输进了门。然后关上门。手中握着一个档案袋,里面是评分表格。她换好鞋子。再开了灯。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凝视着自己的屋子。沙发上的猫儿,有那么两只在低声叫着。她缓缓的关上门,然后朝卧室去了。出来时,已经换好了T恤短裤。她将头发盘到头顶,从冰箱里拿出卤菜,还有啤酒。
打开DVD放了一部外国文艺片。她很少看文艺片。今天,她遇到了两件尴尬的事情,第一,遇到了那个混账男人。第二,作品再次被人夺取。不过,那些都不算挫折不是吗?她打开一袋薯片,笑嘻嘻的看着两位主角在屏幕上接吻,一边嚼着薯片,一边抠着脚丫子。
李润允进了门,将外套脱下,挂在架子上,再进了客厅。这房子一如既往的空,却莫名的让人安心。他望了望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过了。每天,过了十二点,就是工作的时候。他找出手提电脑,然后败在茶几上,点开制作软件,认真的盯着,再继续编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坐好,已经将那张评分表铺在茶几上了。很讽刺,他不想打分。换句话说,他隐隐之中觉得,似乎没那个资格。朴老头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让两个不相干的人,对对方做出评价呢?明明,不想去融入别人的世界。
“睡了吗?”林卓文进了房间,房间里甚至都没给他留一盏灯。他闻到了一股香味。打开灯。朝茶几上望去,茶几上摆着炸鸡的盒子,却只剩了骨头。还有三个碗,碗中什么也没剩。林卓文笑了笑,然后将东西收拾好,把碗端到厨房,清洗起来。水哗哗的流着,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水槽。
安小苏的母亲在门口等了好一阵,直到朴医生将她送进门。“小苏啊,冷不冷?我做了排骨汤,快喝一些。你爸爸也还等着呢。医生,谢谢你了啊。”母亲从门外念叨到屋中。硬是要留朴医生吃过夜宵再走,但朴医生家里妻子在等着。送走朴医生。母亲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握住小苏胳膊的手,也松开。“还不去睡?”安小苏自然是不会说话的,径直朝楼上走去。父亲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
“小苏啊,要不要起来喝排骨汤啊?小苏啊?被子里暖不暖和?要不要多盖一层?”楼下响起了母亲的声音。安小苏收紧了腿,紧紧的抱住。再抬头望向窗外。
朴安接着月色,朝自己家走去。他望着前路,目光很深。“充满障碍的人生。”他踢开一个小石子,像个孩子一样的笑出声来。步子更快了一些。
(诊疗的第三阶段)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