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七八口人过年能割三两斤肉吧,那是用家里的白豆子换的。刚入冬,村子里四十多岁,络腮胡子的屠户就开始杀猪了,勤快的农家人养猪一年,大都等着杀猪过年,杀猪成了村子的热闹事。一群孩子远远地围着杀猪场,看到四五个壮年男子按压住要杀的大肥猪,络腮胡子屠户明晃晃的刀子一下伸向猪脖子,猪嚎叫着挣扎,猪血淌了一大盆后就断了气,然后被塞进一大口开水锅中,烫后再拉出来拔毛,一头大黑猪变戏法地成为大白猪,那几个男人又用炉渣狠劲在猪身上搓,终于,白嫩光滑的肥猪被挂上高高的木架上剖腹开膛,一块块肉被乡邻分完。最让我们羡慕的就是屠户的孙子,他得意地擎起爷爷给扎的猪尿泡,一大群孩子跟在他身后,谁要是愿意拿树干排队当他的兵,就可以擎一会那只满是泥土的大气球,再使劲摔也摔不破。割回家的那三斤猪肉,熬得汤浓味醇。白瓷碗里热气腾腾的一层厚厚辣椒油吹不透,当挑起几丝筋韧的烙面时,那种浓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猪肉呢?没有吃过一大块,只有在肉汤里找到小肉末。母亲偶尔会给我们每人一个热腾腾的辣脂油荚馍,软绵香浓的味道,比得过今天四个月出栏猪肉精做的五元一个的白吉饼夹馍。肉很少,野菜多,孩子多,吃不够,可年的滋味怎么那样香浓呢?等一切准备妥当,除夕夜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