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姆——”
“嗯?该死又没进去…….”
“——扣错了哦。”
雷姆的手僵在半空。
布雷克低低笑了起来,尾声里有说不清的浓浓愉悦,“真是一点都没变啊。你还是一如既往在这方面意外地笨拙呢。”奶油杏仁棒棒糖在他的手里一圈圈打着转,他托着腮假装抱怨着,“好歹也算是个贵族,你也注意点自己的风度吧?嘛,虽然我也不能指望你。”
雷姆固执地偏过头,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因为无可辩驳,回避着布雷克促狭的目光。
布雷克轻快地走到他面前,拍了拍自己过长的袖子:“好啦,我来帮你吧。”
没等雷姆反应过来,他已经在雷姆面前蹲下身子,开始解扣错的纽扣。
雷姆眨眨眼,呆呆地低头看他。扎克西兹·布雷克现在正在服侍(?)自己穿衣服什么的……..实在是没什么实体感。呃等等——不会又是在玩我吧………..
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虽然他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布雷克轻巧地分开层叠的荷叶边,从最下开始,有条不紊地向上。
双排扣。从触感来看应该是银或者锡,指尖仔细描摹,便可以分辨出巴尔马家的家徽,精致而深刻地盘踞于光冷如镜的扣面。
他的动作缓慢而细致,不放过任一道褶皱,每一个细节都偏执地平整、简洁而完美。仿佛可以真实看见似的,他找到下一颗扣子的位置,犹疑一顿,然后动作继续了下去——
——啊啊,真是的……..
——太糟糕了。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做出扣错扣子的蠢事,但是这微妙的紧张感是什么………?
…..太糟糕了。居然被雷姆带坏了。
又是这种、无法控制的心绪。
无边的冷暗吞噬了整个视野。
咚。咚。咚。
滴答。
咚。咚。
滴答滴答。
咚。
世界太过安静,无意之间被时钟的足印与悠长的心跳占领。
“……还是看不见吗?”耳边蓦然响起青年低声的问句,在这样近的距离中刚好听得清。
他的手略一停,然后又动了起来。
“嗯。没可能复原的吧?这种程度的反噬也算是合理的代价。视野里每天只有一片黑色,无聊得要命啊。”布雷克平淡地回答道。他手中的动作有条不紊地继续着,指尖顺着绸缎滚边一路向上,精准地摸到又一枚暗扣。
他将上身抬高了一些,以适应高度的变化。
他莫名其妙地明白了雷姆莫名其妙的问句,他的平静甚至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雷姆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
说起来他从以前开始就喜欢打直球啊——
其他人总会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小心翼翼地把他包裹在温柔与同情的茧里。可是上帝保佑什么时候他成为了被保护的对象了?
“你在意吗?”
“嗯?不。失去一只眼睛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长年以来那只右眼也没有多大的用。我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轻描淡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