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哦,对了!校长让你过去。”
“…就为这事?”
“嗯哪!”老实人鬼鲛很欢实地点了点头。
“鬼!鲛!”听着自己的名字被对方咬牙切齿地念着,鬼鲛突然觉得今年的夏天似乎有点儿…冷!
“嘶——南方怎么比我们东北那旮沓还冷呢?”
“最好冻死你!哼!”留下一句气话,迪达拉卷着一阵怒气冲向了校长办公室,独留鬼鲛呆呆地立在原地,不明所以。
“我又犯啥错啦?”
校长办公室。
被擦拭得纤尘不染的落地窗为整个房间增添了不少光亮。素色的木制家具整洁而有规律地坐落在深色地板上,泛着被时光所打磨出来的深沉光芒。宽大的梨花木办公桌后面,双手交叠于鼻尖的两天秤眯缝着小小的圆眼打量眼前这个昔日亲密无比而今形同陌路的青年,欲在眼神交流之中向对方施加压迫性的威严。而血气方刚的金发青年明显接受到了这样的讯息,微愣瞬间,即刻瞪大天空色的水眸,不甘示弱地与养父对峙。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然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浓烈呛人。总有一方会有意无意地示弱的,总得有那么一方。
两天秤深深地看了一眼和自己一般倔强的青年——虽然在他眼中一直还是个孩子,轻声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迪达拉。”苍老沙哑的声音足以证明他的年迈和无力。
迪达拉紧抿着薄而不锋利的双唇,见两天秤让步,也放缓了溢满疏离与警惕的眼神。但仍不愿开口回答。
“第几个月了呢?”两天秤低沉着嗓音,“从你离家出走到现在,已经是第几个月了呢,迪达拉?”
迪达拉不说话,只是在心里数着。是啊,第几个月了?从他与两天秤闹翻跑出家门搬到蝎的公寓里,已经几个月了?或者说,他与养父的对峙,战火究竟弥漫多少时间了?
两天秤似是猜到了迪达拉的沉默依旧,停顿片刻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几个月以来,你就没有想过我这个糟老头子吗?虽然我是最反对你们在一起的,可我依然是你的养父啊。从在孤儿院将你领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发誓一定要照顾好你,不让你像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一样没有出息,受尽委屈。所以这些年来,我一面宠溺着你,一面也当心着不让你变成玩物丧志的纨绔子弟。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如今的成就,我有多高兴!我以为你的将来会比我还要灿烂。”他的眼中似乎闪着回忆过去时的温柔光芒,作为一名长辈所特有的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可惜啊,迪达拉,为什么会这样呢?喜欢男人?不是我歧视同性恋,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是断然不会反对你去追求你眼中的幸福的。可是,我不是,迪达拉。我是大学校长,是教育界的人士,是家长眼中可以托付的教育者。迪达拉,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会,还没有开放到人人都能接受同性恋,平等对待同性恋的地步。如果那些守旧的家长和学生知道我——教育界德高望重的教育家两天秤养出了一个同性恋孙子,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看我们言仁!迪达拉,你也该替我想想了。你已不是个孩子了。”
语毕,两天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迪达拉的事情和学校的事情使日渐年迈的他这几个月心力交瘁,力不从心。刚刚的一番长篇大论更是费去了他大量的精力,不得不深呼吸来缓一缓因激动而急促的呼吸和开始难以控制的情绪。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冰凉的落地窗过滤进来,抚摸屋内那些触手可及的家具,在其上面投下隐晦的光芒。细小的灰尘无序而凝重地穿梭于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无声的懦弱,无形的嚣张。空气似是要停滞了,难以吸取,也难以释放。
迪达拉看似面色平静,眼中依然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却也是用尽了极大地力气才得以苦苦支撑这平静的假象。他抬起头,掩去眼中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定定地凝视两天秤。
呵,苦肉计吗?一直以来以强硬的手段千方百计地阻止自己的追求,双方都会很累吧。上了年纪的身体终于也要撑不住了吗。所以不得不放下姿态故作低声下气地请求自己吗。演技可真好。就如此自信吗,为什么如此自信呢?
为什么你就这么相信我是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呢?
我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笨蛋啊。
不可以低头,不可以妥协。在进门之前,我已经反复坚定这个信念很久了。
呵,竟然…
“我知道了,爷爷。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听,就连身体都不愿听我的使唤,说出如此违心的话。开什么玩笑,坚持了这么久,我怎会轻易放弃。可是,话一出口,就已证明我是如此善良的人,善良得愚蠢。
所以,今天的这场战役,你暂时赢了。
但你也输了,和我一起,输给了命运的捉弄,世俗的眼光。
何苦呢。
“出去吧。”两天秤疲惫的声音回荡在清冷的房间内,无力的挥挥手,转过身眺望远处的风景,不再理会迪达拉。
迪达拉看着爷爷在阳光下染上点点微光的晦暗瞳仁,似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又似是不知道。
“是。”告辞后退,他带着难以言明的愧疚轻声合上门。
是他伤了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心,在累累的伤痕上又狠狠地划上了一道难以抹去的沟痕。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两个人,两份感情,他一个也不能放弃。实在不是他贪心,也不是他不孝。只是无论缺了哪个,他迪达拉的生命就会不完整。所以,即使是那个男人曾经邀请他离开这里,与他共赴彼岸的国度,他也不曾放弃过。真的是,谁也不可以缺少啊。
为什么,都不愿理解他呢。
从行政楼走出来的时候,学生都差不多散尽了。校园里恢复了往常的寂静。迪达拉从位于阴影处的大厅边缘走出来时,夏日的一束阳光正好打在他年轻的面庞上。他抬起手。挡去令人不适的光束,一股厌恶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
夏天,果然是令人讨厌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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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章节题目改动了。
果然还是喜欢这种风格的题目啊~【其实懒人某渣本来连题目也不想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