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柏林，大雾的天气。阴霾，看不见阳光，正如一人的心情。
路德维希犹豫许久，终于按下了那曾经被删除的号码。但是在按下确定键的时候，手指痉挛似的颤抖了一下，却还是按下了。
“嘟。嘟。嘟。。。。喂。。。”沉稳，霸道，却又冷漠的声线，熟悉到让路德维希无法忍住眼眶里的泪。用力咬住下唇，不想让电话那头的男人发现自己的狼狈，满口腥甜。几秒的沉默，路德维希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抖，“喂，王耀吗？现在有时间吗？”说完，路德不禁自嘲，那人当然有时间，只是没有一部分，可以属于自己。
“有什么事吗？”电话传来的声音没有起伏，让人怀疑是不是那冰冷的机器让它一起变冷了。还是时间，还是距离，是什么可以让那可以让灵魂沸腾的爱意，变成曾经。
路德维希有些无法相信，电话那头的，是那个让自己血液倒流，骨髓燃尽的男人。王耀，耀，曾经的光，为何现在会如此冰冷。
心像被开了一个洞，柏林的冷风不停地往里吹，偏偏不冷，也不痛。麻木了。
“没什么，只是下个月我就结婚了，你。。。。来吗？”
电话那头一阵的沉默，路德维希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头脑已经僵硬，无法思考了，趁着那阵沉默，路德维希说出了自己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的话“我不知道那时候你为什么会说要和我分手，我没办法理解你在想什么。我怀疑我是不是一直没明白你。但是，为什么一直不出现，为什么一面都不肯见我。”话语里已是藏不住的哽咽“如果一开始，你就觉得我妨碍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温柔。。。为什么就算给你打电话，你也不肯多说两句。。哈哈哈，好恶心对不对。王耀你一定在鄙视我吧。。。哈哈哈，我好恶心。。。哈哈哈。。。”
水蓝的眼睛已经无法聚焦，眼前模糊一片。却还是能看到他的背影，渐渐，渐渐离自己远去。
“嘟”，对方挂断了电话。
路德维希微张着嘴，站在雾气弥漫的街头。像死人一样。
他却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不是王耀，而是王耀的弟弟，王港。
王港看着手里的电话，沉默无言。电话那头连着电脑，桌面上显示着一个个音频文件夹。都是王耀的录音。
都是王耀，死前做的录音。
录音内容很多，基本日常的都有。王港无法想象出，癌症晚期的哥哥是如何整理出如此繁杂的句子的，更无法想象，王耀是怎样压住治疗的疼痛，一句一句地把这些句子录下来。
王港还记得，在哥哥接到病危通知书的第二天，就和那个叫路德维希的男人说了分手。哥哥说，不想让那个男人参加自己的葬礼。这样自己会没法投胎的。、
那时候的哥哥，笑得，比哭还难看。
王港能做的，只有用那些录音，和那个男人“对话”。因为那是哥哥的心愿。
刚刚的王港，一直在那些录音里找一句话，却怎样，怎样都无法找到。
在那标注为“结束”的文件夹里，王耀只留了一句话，“祝你幸福。”
王港却怎样，怎样都无法找到那句“我爱你。”
就这样，电话断了。
故事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