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口 文/雨香云淡
 
　　女人以为关了窗，风便不会再钻进来。然，帘依旧飘来，悄悄的触碰于须眉间，有微细的清寒爬上指尖。原来，这世界，总是有缺口的，大到天窗，小到缝隙。

 

 　坐在安静的夜，女人总会把心思结到最密处，她以为这样便没了缺口。可那一丝丝无觉的风，依然可以穿过她的情弦，错了她的音符。她听见极其遥远的雨声，敲开了寒冷的序曲，然后是一片片漫无边际的雪花，舞着细步，飘进夜色下的天鹅湖。她似乎不明白了，融入湖中的雪花最终的命运，是水还是冰？水是流动的，流动的水便没了缝隙；冰是静止的，静止的冰终会破碎。

 

 　男人喜欢女人柔情似水。是因为水的绵软可以弯成无穷美的身姿，是因为水的细密没有穿不过的缝隙。即便是坚硬如石的男人也终究会被“水滴石穿”，即便是再艰苦磨砺的爱情也会有“水到渠成”。只是，有谁会明白，水来，或许不是因为细雨，不是因为雪花，而是因为冰的破碎。

 

 　冰碎之水，如心痛之泪。痛因何来？皆因有了伤口。女人想到了远在天堂的父亲。天空是世界的缺口，而父亲或许就是缺口边缘的一个裂缝。因为父亲的离去，这条缝隙便开在了白日的脸郏夜晚的瞳孔，开在了女人内心的最深处。女人对着夜晚的天空，突然就有了心痛。风至遥远，冷如薄冰，却吹疼了女人脸上的泪。

 

 　当缺口被填补，只留下一点缝隙，女人应该感到高兴的。女人明白，生活，不会尽善尽美，没有缺陷便永远无法知晓完美。所以，女人，总忘不了过去，忘不了一路走来的艰辛。关于贫穷、关于外貌。世俗的眼光是那个时代的缺口，女人就站在缺口的中央，在时针的旋转中，被碾成了一个细小的黑洞，落入谁的眼睛，谁都感到生疼。可女人就这样坚强的站进瞳孔，直到站成眸中的一粒细沙，直到落入谁的眼睛，谁都不屑一顾。女人应该高兴的，因为自己终于只是缺口边上的一条缝，不会再有人称那是痛。

 

 　不会吗？女人会问自己。却分明听见水声涌入洞口。女人想要的完美，早已冰封于洞口处。洞内水声喧哗，洞外寒冷如初。弦涩、指冷，琴声嘶哑。女人想着要断了这弦，却无法正视断弦的休止符印进心头。女人想要的完美，停在了扬起的指尖，又缓缓地落下。

 　女人想起童年的欢笑，想起远方亲人温情的目光，想起寒夜里一处又一处的灯火，想起远方一声又一声的问候，洞口的冰开始破碎、融化，有水样的柔情弥漫于这一季的这一夜、这一刻。拾一根蜡烛，磨亮情弦，再用烛光，温热指尖，琴声由少女的羞涩，开始婉转成如水的模样。

 

 　女人总为情伤，伤口总开在心尖上。女人以为，冬天的寒冷可以冰冻一颗心，却不知冰也可以破碎为水，化为疼痛的柔情。

 

 　女人于是明白，生活里不是没有完美，完美里不是没有心碎。心碎是疼痛的缺口，可以大到天窗，也可以小到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