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还是死了。
从一开始我的幸运物拿错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条路一走,就没了尽头。
我不在意所谓的生死,让我在意的是在岛上当服务生的黑子。
人在死之前,眼前会放映自己这一生的片段。
零零碎碎,一块又一块地拼接成了我现在这个灵魂。
想着再过不久又会一块块地散落,我的心像被一阵无力抓出了流血的伤口,一股一股地耗尽这辈子的所有。
记忆里的他总是不笑,并不是像我会笑却不笑,而是他不知道怎么笑,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更好地去表达出自己内心火苗似的蹿动,他只好选择什么也不做。
所以我萌生了想把他藏起来的想法。
喜怒哀乐都是同一个表情的那张脸只属于我的话,该多好。
可是一旦篮球在他手中的时候,他的光芒会盖住全场,甚至会盖住我慌张的心。
太耀眼了。
不是黑子存在感低,而是他与篮球同在。
他的眼里似乎只有篮球。
我庆幸没有别人同时也怨没有自己。
既然走到这座岛上,我就只能尽力保全我自己,这是被选为平民的悲剧,只能被动的感觉太单薄。
岛上的落暮夕晖被湛蓝的粼粼波光映衬得金鳞尽闪,渲赤的云飘浮在天穹中,摇晃着太多灼热的心。
我才知道永远别用语言来形容自然,因为它实在令人不能遽语。
海风徐徐拂过我的额发,掉在衣领上的一两根墨绿还泛着光,虽不是一个颜色,挥洒的力量却都时刻能让我被吸引。
那个人有着蓝发,纯粹的蓝。
眼前是多么熟悉……
等等,是黑子吗?
“绿间君。”
“嗯。”在任何时刻我的话总是短暂,抱着不能被人猜透的想法。
“绿间君为什么会来这里。”
“抽奖 ,中了五天豪华游。”
“你不该来这里的。”
“为什么,你不想见到我吗。”
“不是,我只是怕。”
“你怕什么?”听见这个怕字,我心里的弦一下就绷紧了,黑子从不会说怕。
“我怕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即使是戴着眼镜也不能阻挡我炙热的视线射向他,一阵莫名的暖流直通向心间,眼眶突兀的湿润让我能更清楚地端详他的脸。
黑子突然做了几个手势,和他温和而清晰的口型交织在一起,我颤颤地走过去,抱住他。
终于,我的怀抱有了归属,名叫黑子哲也。
我想我到死都不会忘记他说了什么。
流动的空气中他无声地说:
我们,一起死。
我承认起初我真的以为黑子是想突出我的重要性,开了个严肃的玩笑而已。
就像在教堂里身着洁白礼服郑重起誓的新人说的那些生死不离的话一样,好听却不实用,别说一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成真。
可这句话是真的,只可惜后来我才发现。
最近还认识了柳生君,作为价值观相近的人,我总是愿意多交谈一些,也正因为他,我捡回一条命。
几天以来,中途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起伏,我也等待着终结,可是第九天的时候,黑子死了。
死因是公开处刑,行刑的过程是秘密的,没有公开。
偏偏在要到终点的时候,他死了。
没有和我一起,走在了我的前方。
他是想给我指路吗?
放心,我
即使最后是无人生还也罢了,连死都不能和我死在一起。
令我绝望的,不是阴暗的天命,即使它用尽全力掐住我的脖子我也顶多轻蔑地瞟它一眼。不能同生共死才是杀死我的毒药。
已经到了这一刻,我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欲望,永恒,希望,重生,甚至是爱,都不能再阻挡我们在一起了。
你等着我,黑子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