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启洲
从二小到三帆时,我很不屑,因为校务管理及学校设施皆不如二小。甚至让我嗅出它在学习二小的味道,这令我很恶心。当时我就觉得如果有一天我从这个学校离开,应该不会像留恋二小那样。
荏苒时光,我竟然毕业了。一开始,我还沉浸在假期的逍遥,在电脑和足球场上享受着人生,不如说是游戏人生。可是时间一长,我不免会越发觉得孤寂无聊,越发地想念同学们、老师们,越发地思念从前的生活。我一直压抑着这种情感,严严实实地将它包裹起来。我当初不是说了吗,绝不会像想念二小那样想念三帆的。
一开始还好,我尽管不去回想,直到去新学校报了到,我的眼前便开始偶尔浮现出几许天蓝色校服在绿油油的操场上追逐的身影。我的目光时而呆滞,时而陶醉,时而振奋,时而沮丧。
于是我开始自责,我怎么会老这样想。
到了军训,很多时候这种思念已经无法控制了。晚上睡觉时,我躺在嘈杂之中,常常又幻想回到了从前,很少有人说脏话,有礼貌、素质高、能力强……
那记忆中的一抹天蓝色挥之不去。
之所以离开这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成绩太差。我并不想回避这些。我正视这些曾经的失败,我从未后悔过去的行为,因为后悔是没有用的。我只是遗憾,莫大的遗憾。
在军训中很多时候我都在心里大喊:“我真的好想念三帆啊,我真的好想念足球啊!”
军训休息时,也有很多同学聊起足球,聊起我感兴趣的足球队员。这又使我恍惚间回到了我以前的生活,心中有说不完的话。静听三两言,才发觉区别之大,这些人与我之前的伙伴们不同的一点就是,他们把足球当成一种时尚来侃,从没有自己对足球的感悟,也不愿自己亲自去踢。包括他们打篮球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潇洒。
看着他们,我老想起从前与此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内心不停地发问,我到哪还能再找一群无论有没有绿茵场都追逐着足球的少年们啊!
想那时在艺术节上吹小号,想那时运动会上在跑道上狂奔,想那时体育嘉年华在足球场上的喜悦紧张与沮丧。最后时刻教语文的班主任对我们的不抛弃不放弃。我尤其想回去看看我曾经的校园了。
九月一日时,我实在按耐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不顾家长的唠叨到了三帆门前。可惜,警卫根本不让进。我还有另外一个一起毕业的同学一齐哀求都没能进去。
我们把刚上锁的自行车打开锁,这时,有个穿着校服的学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对保安说:“我英语书忘拿了,回来取。”
“好,进去吧。”
我们一怔,倏然抬头,目送她进入了三帆校园。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那天,我灰溜溜地回了家,遗憾,无奈。就像个退伍老兵,颓坐在木椅上,手里轻轻抚摸着我的校服,我以前那天蓝色的校服。
终于,九月十日到了,我一大早起来就给以前的班主任发短信问能不能回去看她。五点十分发的,五点十一就回信了。说是可以。我的目光一下喜悦了,双手捧着手机,说不出的高兴。
这天很长很长,下午五点才从学校出来,。我负着沉重的书包,不知疲倦地奔向地铁站。
坐上地铁,本身2、3分钟一站却觉得能有10分钟,我不停地看表,秒针有节奏地一动一动。我心急如焚。我怕晚了,那保安又将我拒之门外。
地铁走得如此之慢,我渐渐地有些绝望。心想,算了,哪怕是只看一眼“北京市三帆中学”那块门牌我都知足了。
终于到站了,我纵身把自己投入人海中,在大街上背负着几斤书飞奔。
不禁又想起了当年这时自己说的:背负几斤书本,以圆旧时梦。
我辜负的不仅是老师、家长、同学和所有关心我的人。我辜负了我自己。
进入学校所在的那条小胡同时,我已经大汗淋漓,沉重的书包将双肩压的酸痛。往前一看,好熟悉的景象!一簇簇学弟学妹们从学校里出来,激动的讨论声,欢乐的大笑声,鸟鸣声,声声入耳。
我突然感到了久违的快乐感。
迎面走来几个穿着二附校服的同学,他们好像已经看完老师了。我再看看我的校服,感到无地自容。正要与他们擦肩而过之时,一个轻声道:“段启洲?”
我顿时定住,好熟悉的声音啊!我扭头正视着他们,惊讶地重复着他们的名字。故人重逢,感触良多,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他们穿着二附校服荣归故里,而我呢?
寒暄数语,一一告辞。我灰头土脸地走进了我以前最熟悉最热爱的地方。
走进教学楼,我重温着当初的稚嫩与青涩,看着走廊里随处可见的名人名言。突然眼睛有点发热,而后渐渐模糊起来。我擦干了我已经好久没掉过的眼泪寻找着我以前的班主任。
如果不是她以前使劲管着我,我也许就要结束求学之路了。
终于在三层,我找到了她。她在和我们班当初的第一聊天,我背着书包,轻轻地走到她背后立正站好,等着老师和她聊完。老师马上回过头来道:“段启洲?回来了啊!大小伙子了。”
我说了一句“老师好。”之后就哽咽起来,一转头趴在窗台上痛苦起来。她关切地问:“怎么了?”我断续地哽咽地说:“见到。。。您。。。我太。。。。。。激动。。了。”
班主任那朴素平凡的脸,勾起了我内心深处对三帆所有的感动与留恋之情。交织着我离开三帆的悲伤,与毕业后所有苦全哭了出来。
她安慰着我,鼓励着我,连声说“没事”。
她说今天我能给她发短信去看她,她就很高兴。
说了几句,老师也要回家了,我向老师道别。顺着楼梯,走下去,看见了三帆的足球场,我一步一步走进去,单膝跪在我曾经奔跑过的地方,埋下头去亲吻。
我又走到足球门前,前额贴着门柱,又忍不住小哭起来,我悄声说:“三帆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亲了一下足球门后,我才离去。
走出校门时,已经很晚了,我没有看见我其他科的老师。我借着月光往地铁站走。
我的老师们,节日快乐,你们还好吗?
我曾经的同学挚友们,你们还好吗?
我以前的生活啊,
你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