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赤裸的皮肤浸泡在微凉的海风中,亚瑟彻底瘫软在松软的沙滩上。明澈的双眼里收敛了平日的锐气,变得有些迷糊,他的唇因为过度的吮吸而红润。翠绿色的眼眸中显示的满满的都是遍布璀璨繁星的夜空。
Gilgamesh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论破相,他比亚瑟更惨。脖子上、手腕上坑坑洼洼的一片,青青紫紫,个别伤口甚至被咬出了血。不知情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指不定会以为他被某种利齿肉食性动物袭击过。
“喂!你是没被喂饱的狮子吗?就算那个时候再怎么痛也没必要咬得那么重……嗷!”
因为亚瑟的一记肘击,Gilgamesh被迫闭上了嘴。
“混蛋……”亚瑟拿沙滩上的贝壳砸他,因为没什么力气,只是轻轻地蹭了一下,不痛不痒。
“你除了几个骂人的词汇还能说些什么?”Gilgamesh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唔,你有什么值得我赞美的吗?”
“要不是当年余正好路过,你早就死在那一片废墟里了!”
“X,十几年的旧账还翻出来讲!——我没有顺利死掉真是对不起你了!!”
“啧——你这家伙!……话不是那么讲的!”
“混蛋!喂!——滚下去……唔……!”
Gilgamesh就仗着亚瑟现在没力气,迅速攀上他的身子牢牢压制住猎物,空出的手就捏着亚瑟的脸颊来回揉捏,迫使亚瑟乖乖向他求饶。
Gilgamesh很少会像这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纠结著过往的旧帐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但当时的那笔帐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实在让他不得不介怀。
深夜里空无一人的小镇,被鲜血洗涮的斑驳战场,被掩埋在废墟旮沓中的昏迷少年——
那种无力感——
那种只能紧紧抱住躯体,却无法守护灵魂,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东西被破坏被摧毁的自我憎恶——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Gilgamesh先生难得有矫情一回的嫌疑,还没等他矫情矫情完,底下压着的那个死小孩似乎又不安分起来了。
“喂喂,大少爷这回又是什么把戏啊?”
亚瑟扭了扭身子,想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无奈身上那个神经病死沉死沉,论他怎样努力都没法把他甩下来。
“喂喂别乱动成吗?余会起反应的。”Gilgamesh随口提醒道。
亚瑟的身体僵直了。
“嘛,其实你不动余也是会起反应的——力气还没恢复过来就不要拿枪!小心擦枪走火!”
确认了有枪在手,亚瑟多少安心了一些,至少Gilgamesh不会再贸然地挑战他的忍耐底线。
他本想站起来整整被对方弄乱的衣服,却不小心被略长的裤腿绊了一下,险些跌倒。虽然顺利地稳住身形,但本人没发现的是,这反而让他稍乱的衣领敞开了更大的口子,某个神经病几小时前故意留下的痕迹,清清楚楚印入始作俑者眼中。
但这只是暂时的,还没等Gilgamesh发出略带恶趣味的笑声,亚瑟已经系好了西装领带,恢复了平日里庄重严肃的模样。
所以,无论Gilgamesh心里再怎么觉得遗憾也只得咂咂舌,感慨亚瑟·潘德拉贡这人实在是无趣得很。
接着——
亚瑟朝着他转过身,以不亚于上战场赴敌的严肃神情说:
“喂——你有烟吗?”
脑子暂时还没有转过弯来的Gilgamesh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单音节:
“哈?——”
“别发愣了!都是被你和库丘林给带的——烟给我。”
亚瑟这句话说得相当认真,Gilgamesh回答的也很认真:大少爷您是给海风吹傻了么平日里烟酒色避之不及甚至对别人在您办公室里吸烟相当痛恨怎么今天突然想着要烟抽了?
然后Gilgamesh见证了这辈子最恐怖的事,亚瑟·潘德拉贡不怒反笑,如春风和煦般地冲他微笑着,可是他顺势将他一个过肩摔的动作却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残忍无情:“把烟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