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

Never grow old
2011年1月10日，瑞士，苏黎世。
作为一个中立国，走在夜晚的大街上，会不自觉有些奇妙的联想，也许和你擦肩而过的一个普通人，就有可能是被通缉的要犯，被流放的政客。
灯光因为这种无比平和中的无比危险而变得异常的柔和，国际足球联合会的总部就设在这里，一个永远避开战争的城市。
瓜迪奥拉站在台上看着梅西走近，他无法想太多的东西，只是看着他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梅西很惊讶，还有些紧张，吐着舌头，喜悦和羞涩全部表现在脸上。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和身边的哈维以及因涅斯塔握手拥抱，起身后转身给观众席鞠躬以示谦逊，他只是往台上走，眼睛干净又明亮。
他走到瓜迪奥拉面前，在他想站得更近一点的时候，瓜迪奥拉稍微往后退了一点，梅西抬头看着他，脸上是迟疑的，却无法掩盖住的笑容。
金色的灯光照在梅西的头发上，呈现出一种透明的错觉。
那是2010年FIFA金球奖的颁奖典礼，瓜迪奥拉结束了和金球前三以及博斯克的新闻发布会后回到了酒店。其它球员大都有家人随行，他们间或穿过走廊，传来笑语。瓜迪奥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流，突然有人敲门。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会是梅西，后来他觉得这种想法实在可笑。瓜迪奥拉摇着头走去开门，是一个年轻人，两侧鼻翼带着雀斑，看得出他也非常紧张，他先是抓了抓头发，然后说：“瓜迪奥拉先生，请你提前去一下会场，做一下颁奖的演练。”
在此之前，瓜迪奥拉一直不解为何FIFA在和俱乐部沟通时，要求他一定要来到现场。瓜迪奥拉站在后台，听着一个工作人员紧张地用英语跟他介绍要做些什么。
最后，那个个子很高的工作人员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先生，这真的很简单，你拿着信封走上去，然后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卡片，念出获奖者的名字，”他摊了摊手，又耸了下肩：“非常简单。”
瓜迪奥拉拿着用来演示的信封，点了点头，看向已经布置好的领奖台，台下是尚空着的坐席。这次的主灯光是金色的，整个领奖台都被笼罩在一种辉煌的气氛中，有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做着开场前最后的音效和灯光调试。
瓜迪奥拉准备离开时，那个教他如何上场的工作人员突然叫住了他。
“还有事吗？”
年轻人抓了抓头发，有些迟疑地问：“瓜迪奥拉先生，我能问你希望谁拿到这个奖吗？”
瓜迪奥拉微微低了下头，又抬起来，笑道：“我不在除新闻发布会和专访之外的其它任何场合接受采访。”
年轻人也笑：“你知道，不是采访，只是一种意见，也不对，想法？好吧，”他又抓了抓头发：“确切的说，是一种偏爱。”
瓜迪奥拉看向领奖台，工作人员已经全部撤离，金色的灯光落在打好蜡的地板上，带来空阔的紧张感。
“你最希望看到谁站在这里。”年轻人又笑：“或者说你觉得这个金碧辉煌的领奖台在等待着谁？”
瓜迪奥拉跟着看向台上，良久才说：“三个小时后，你会知道答案。”
他转身离开，年轻人在后面叫道：“嗨！那我怎么知道你宣布的那个答案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答案。”
瓜迪奥拉摇了摇头，年轻人继续说道：“我希望是梅西！我是他的粉丝。如果不是他，希望你替我告诉他：他是最好的。”
瓜迪奥拉笑着，举起手来，向后摆了几下，大声说：“好。”
瓜迪奥拉13岁生日的时候收到了来自爷爷的礼物，是一张普拉蒂尼的最新海报，海报上的普拉蒂尼捧起来1983年的金球奖。他把海报贴在床头，晚上睡觉前总要看几眼。


爷爷把海报交给他时，拍了拍他的脑袋：“爷爷要看你像他一样站在领奖台上。”
瓜迪奥拉点点头，高兴地笑。
1984年的冬日清晨，瓜迪奥拉每天踩着覆盖冰碴的路面走去训练场，比任何人都努力。他总觉得他才13岁，一切都有可能。
达利并不喜欢普拉蒂尼，他总是撇嘴说他觉得当年排名第二的来自利物浦的达格利什更应该拿奖，瓜迪奥拉在这个时候总是唱起小曲不予回应。
后来烦到受不了，就对达利说：“金球奖又不是只评一年，达格利什还有机会。”
达利很不满地摇头，说达格利什的天赋远在普拉蒂尼之上，只不过达格利什的国籍是苏格兰所以争取不到更多的选票等等，瓜迪奥拉搂住他的肩膀说：“达格利什并不是因为金球奖才踢球的。”
“可是，”达利抬起了头，他努力地组织了一会语言，开口说道：“可是，如果没有这些奖，达格利什会被人们忘记，他已经33岁了，等不了了。。”
瓜迪奥拉一愣，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同年，巴萨青年队的球探从曼雷沙带走了瓜迪奥拉和达利。
第二年，达格利什结束球员生涯出任利物浦教练，而普拉蒂尼蝉联了此后两年的金球奖。
得知达格利什退役消息的时候，瓜迪奥拉和达利正在拉玛西亚的食堂里吃午饭，达利从面包里挑出了一条小黑虫想恶作剧地把它丢到另一位队友的咖啡杯里，瓜迪奥拉边喝汤边翻看着报纸，在一个很小的角落里，他看到了达格利什的名字，苏格兰最天才的前锋退役。


“达利。”瓜迪奥拉去扯达利的袖子。达利忙于和队友打闹，没有回头，只是笑着问：“怎么了？”
“达格利什退役了。”达利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手中裹着黑虫子的那小块面包掉在了地上。他呆愣了半晌，连忙抢过瓜迪奥拉手中的报纸。只有几行的报道，瓜迪奥拉觉得他看了十分钟。
“这，这太突然了，不是吗？”达利焦虑地把手中的报纸攥成了一团。
达利并不想做一个门将，他喜欢模仿那位苏格兰天才的射门动作，尤其那个前无古人的护球转身，尽管刚开始他做不好，但是他一直在努力。
达利端起自己吃了一半的餐盘，走了出去，瓜迪奥拉在身后想叫住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他转过身安静地吃完了自己的饭才走去训练场。
达利果然一个人在那里，夏日正午的阳光刺眼，即使站着不动身上也会覆盖着一层薄汗，达利背对着球门把球挑起然后快速地转身恰到好处地触球打门。一遍又一遍，仿佛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候。
瓜迪奥拉沉默地看着，他觉得如果达利真的踢前锋一定会很优秀，只是他已经14岁，所有的教练都觉得已经来不及了。
总有些天赋，是要被浪费，要被磨灭的。
瓜迪奥拉懵懵懂懂，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却有点想哭。
1986年初，1985年的金球奖第三次授予了30岁的普拉蒂尼，引来了无数的争议，除了法国本土球员的优势以外，更多的人将疑点放在“这是否是一种造神？”，而这种造神运动在一个“并非最卓绝的天才”身上进行是否合适？
达利安慰每天早晨听着广播皱眉头的瓜迪奥拉：“世界杯就要来了，普拉蒂尼可以证明自己了。”
瓜迪奥拉无法确切地理解天才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只是知道不断地训练可以造就一名伟大的球员。任意球的技术可以通过练习来完善，对比赛的掌控也可以通过练习来完善。只是，他能够预知球的走向，他能够比别人更快地适应新的队友，当时的青年队教练告诉他：“这就是天赋。”
“佩普，你是有天赋的。”头发斑白的教练拍着他的肩膀：“你需要更多的机会。”
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所有的目光都给了普拉蒂尼，他就是当时的“神”，足球界的王者，不世出的巨匠。
巴萨青年队组织大家一起看了那届世界杯的每一场比赛，瓜迪奥拉穿着一件普拉蒂尼的球衣，外面再套一件西班牙队的球衣，和队友挤在一起，夏天的闷热让每一个人脸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电视发出的荧光在映在上面，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因此变得恐怖且扭曲。
1982年的西班牙世界杯，是普拉蒂尼在西班牙所有喜欢足球的孩子中赢得最多尊重的开始，即使他带着法国队止步半决赛，但是瓜迪奥拉仍然记得爷爷是如何激动地推搡着他：“佩普，像他一样，像他一样踢球。”
瓜迪奥拉拼命点头。
但是他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像他一样。
普拉蒂尼的体格和速度都是瓜迪奥拉永远无法企及的，永远。


瓜迪奥拉曾经想过，也许1986年的世界杯，是普拉蒂尼的完美谢幕，但是在这片绿茵场上，谢幕从无完美。
1986年世界杯开始之前，媒体口中提及最多的人，是三届金球奖得主普拉蒂尼，但是一个月后，一切都不同了：马拉多纳来了。
那个连过五人的进球让电视机前所有青年队的孩子发出了惊呼，也许没有人想到，原来球可以这样踢。不需要配合，不需要传球，淋漓尽致地挥洒天赋，仿佛被上帝眷顾一般的无人能敌。
1987年，普拉蒂尼宣布退役。
瓜迪奥拉看着墙上的三张海报，1983年，1984年，1985年，三次金球奖，无数场经典之战，但是，一个时代结束了。
半决赛法国队败给西德之后，普拉蒂尼站在场地中央，导播给了他的背影一个很长的镜头，长到瓜迪奥拉觉得时间就此静止。
他曾经以这个人为榜样努力过，并且现在还是在继续努力，不知道未来在
哪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升入一队。是像很多人一样放弃足球继续学业？还是被卖到小球会把踢球当作一项养家糊口的职业？
所有的一切，都无定数，但是还是要努力。
“佩普，”达利拍了拍他。
“啊？”瓜迪奥拉猛地回过神来，发觉汗水湿透了两层球衣，紧紧地贴在身上，非常地不舒服。
“他也老了啊。”达利指指开始往球员通道走去的普拉蒂尼。
2010年末，瓜迪奥拉入围了FIFA最佳教练前三。梅西磨磨蹭蹭等到队友全部走出更衣室，然后扑到他怀里长久地亲吻他。瓜迪奥拉靠着衣柜摩挲着的背，直到梅西先停下来，脸稍微移开了一点，亲昵地抵住他的鼻尖。
“佩普，你能跟我一起去苏黎世。”
1956年，《法国足球》创立了金球奖，曾经被称作“欧洲最佳球员”，五十四年后，金球奖与FIFA世界最佳球员合并。有人说这是欧洲足球向南美，向整个世界的妥协与让步，足球政治在其中忽隐忽现。瓜迪奥拉有时会翻看这些新闻，皱起眉头，看向趴在玩游戏的梅西，梅西总会很快地察觉他的目光，抬起头来，给他一个微笑。瓜迪奥拉立刻觉得他从那种繁琐的甚至滑稽可笑的言论缠绕中被拉了出来，梅西在那里，对整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样子。一个金球奖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块甜饼一根棒棒糖一样，他很喜欢，这是一种奖励，没有其它任何的意思。
但是……
瓜迪奥拉站起来，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抱住他，梅西倚在他怀里继续玩游戏，瓜迪奥拉用脸颊蹭着他的头发，然后嘴唇去碰触那柔软的棕发。
梅西的头发会让瓜迪奥拉联想起阳光下的金色麦田，温暖又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每一根发丝都是饱满的，仿佛可以发光，皮肤碰触上去，能够感受到那种来源于内心的温度。
“里奥。”
“里奥。”
“里奥。”


但是这不是一个麦田自由地向四面八方延展的时代。瓜迪奥拉轻声地叫他的名字，近乎于一种自言自语的呢喃，梅西从游戏里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点莫名的惊诧，他看着瓜迪奥拉，眼睛非常的干净，眼底的所有情绪全部地流溢出来。
2008年，他在训练场边看着梅西和马奎斯吵架，所有的不满全部挂在脸上，瓜迪奥拉只是看着，嘴角挂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直到马奎斯发起火来，才走上去把梅西带走。
瓜迪奥拉年轻的时候也常常和队友起冲突。尤其是在场上，防守失误或者是队友无法理解自己的传球意图，他都会忍不住大声地斥责，也许这可以被称作某种领袖气质。足球本来就是一种升级版的游戏，在球场上吵得再凶，一般走下场就会言归于好。所有的情绪，就像瞬间的爆发力或者启动速度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本来瓜迪奥拉可以让梅西和马奎斯自己解决这点冲突，他也是这样打算的。但是他看到梅西那张气恼的脸，明明不会吵架却要硬着脖子不服输的表情，还有……还有眼睛里的悲伤焦虑种种复杂的情绪。
就像一个小孩，不会掩饰真实的自己。被剥掉壳的软体动物，却还是龇牙咧嘴的恐吓着这个世界。后来，瓜迪奥拉逐渐明白，梅西并非如他所想，其实他异常的强大，但是每次面对他，内心总是要浮现出很多温柔的东西。他的里奥，金色的麦田，干净的眼睛，他在球场上奔跑，对着队友大声喊叫，抿起的嘴角，坚定的眼神。
瓜迪奥拉弯下腰，和低着头的梅西耐心地讲话。梅西嘴唇很薄，嘴角尖尖的，不高兴时就会耷拉下来。瓜迪奥拉忍不住放慢了讲话的语速。
也许07第一次见到他在训练场上，不穿鞋子玩球的时候，他就想纵容着他，这个来自阿根廷的小天才，带着瓜迪奥拉未知的，对于足球的单纯的热爱。
至少瓜迪奥拉在他身上看到了这些。这让他想起小时候覆盖着冰碴的地面，想起刚入一队时的远大理想，想起1992年温布利之战后的光荣与快乐。
每个人都是有偏爱的，这来自于每个人心底最深的那种热爱。
瓜迪奥拉微笑了一下，这个微笑抹掉了梅西眼中所有的迟疑，他绽放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十分富有感染力的笑。瓜迪奥拉握住他的手，把手中的金球奖杯递给了他。
2010年的时候，梅西曾经发短信给瓜迪奥拉抱怨奖杯很重，在瓜迪奥拉捧着奖杯那很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切身感受到了那种分量。梅西单手来接奖杯，瓜迪奥拉很小心地确认他拿稳了之后，很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感受到梅西的手指划过自己的手背，他微笑，然后提示梅西去拥抱另外两位嘉宾。
这一切都将被镜头无限地放大，被记住，被纪念。
瓜迪奥拉有生以来第一次站在金球奖的领奖台上，是因为梅西。
在金球奖后的采访里，梅西说是瓜迪奥拉给了他一切，是瓜迪奥拉让他成长。他穿着橙色的运动服，嘴角带着微笑。
他把瓜迪奥拉按在电脑前让他看这段采访，瓜迪奥拉只是微笑，梅西趴在他背上，把他的头扳过来，很轻柔地亲吻他，然后把脸埋在他颈窝里笑。
瓜迪奥拉看着屏幕里梅西的眼睛，非常的明亮，也许十年之后，还能如此。
瓜迪奥拉把一只手放在梅西的背后，微微用了点力，嘴唇几乎没有动过，但是他相信梅西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里奥，去吧。”
他知道梅西非常地紧张，他知道梅西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他知道梅西很可能会说出一些话来让有心人士抓住把柄。


当他的手放在他的背后时，他能感觉到那种僵硬和几不可察的颤抖。
但是，瓜迪奥拉能做的，只有这些。
他跟在梅西身后，等到梅西在话筒前站定时，和其他嘉宾一起退到了暗影中，把那个金光璀璨的领奖台，完全地留给了他自己。
瓜迪奥拉在采访中说：我们只是在梅西身边帮助他展现所有的天赋。
梅西开始说话时，忍不住趴在了桌子上，瓜迪奥拉看着他微笑。不够周到，也不够得体，可是现在趴在桌子上的那个让他内心柔软的年轻人，是他的偏爱。
梅西终于完成了发言，他拿着奖杯退到后面来和瓜迪奥拉站在一起，瓜迪奥拉还是在他站在过近时微微地往旁边挪动，始终保持着一点距离。梅西显然有些不满，又有些慌乱。瓜迪奥拉用余光看着他的表情，内心是一点点的悲哀，和很多的骄傲。
0809赛季艰难的开始，终于到了现在。
主持人让女足金球获得者玛塔上台，瓜迪奥拉终于侧身去拥抱了梅西。他刚刚伸出手，梅西立刻察觉，很快地回抱。瓜迪奥拉拍了拍他的脸，两人赶在玛塔上台前分开。瓜迪奥拉退开一步，让玛塔站在两人中间。
颁奖礼结束后，瓜迪奥拉拥抱了分列二三的因涅斯塔和哈维，惋惜和遗憾是难免的，瓜迪奥拉不知道最好的处理方式究竟应该是什么，偏爱本就不是个褒义词，他所能做的，只是紧张地拆开信封，把名片拿反，让全世界的观众比自己更早的看到获奖者。
每个人都有无数的理由捧起那座奖杯，但是偏爱梅西的人多了那么一点。
走下台时，那个一直守在那里的工作人员叫住了他：“先生，这是你想的那个结果吗？”
瓜迪奥拉看着他，突然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选择梅西吗？”
年轻人又去抓头发，他说：“他让我想起天赋，让我想起年轻。”
瓜迪奥拉点点头。
达利曾经说过，梅西让他联想起当年的达格利什，也许他们的踢法截然不同，但是他觉得自己当年的那种对于足球的热爱可以因为梅西重生。
“我多希望，他永远不老。”达利看完金球奖直播后给瓜迪奥拉发来这样一条短信。
“The same to you.”瓜迪奥拉用英语回答那个年轻人。
他走到楼梯间里，点了一支烟，看着烟雾缠绕在空气中，只吸了几口就掐灭了。
梅西一直在张望，看到他走过来就笑了，把手中的奖杯递给他：“我要接受采访。”他坐回到了沙发里，记者正在等着他。
瓜迪奥拉显然有些没回过神来，楞了一会，才想起来也许要嘱咐梅西一些事情，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捧着奖杯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梅西接受采访，也许他还是会忘记很多事情，被报纸抓住漏洞进而加以诟病，也许他还是会天真地认为金球奖和进球后得到的甜饼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金球奖的奖杯实在是太重了。
烟草的味道沾在了衣服上到现在还没有散去。瓜迪奥拉忍不住去想金球奖之后会面临的一切，但是现在一切都尚未开始。
2008年，里杰卡尔德对瓜迪奥拉说：“梅西拥有你无法想象的天赋，你要耐心地一点点发掘。”
瓜迪奥拉不会说梅西会再拿多少个金球，但他知道一切都只是开始。
金球奖后的第一场国王杯比赛，瓜迪奥拉安排了梅西首发，下半场四十分钟，瓜迪奥拉向助理教练示意换人，诺坎普十万观众起立鼓掌。打入三球的梅西走下场来，瓜迪奥拉向他伸出了右手，梅西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握住。
不是拥抱，而是手心相碰，梅西看着他，眼睛里的光芒，如同当年他们一起在这个球场面对嘘声时，一模一样。
瓜迪奥拉想说点什么，最后保持了沉默。
2011年，BarcaTV为瓜迪奥拉四十岁生日制作了专题节目，其中一个MV叫做《Never Grow Old》，瓜迪奥拉看着自己从很小的时候一点点变老，无数未实现的梦想在一瞬间铺展在眼前，镜头定格在他和梅西一起捧着金球站在台上，那应该是他尚未来得及把手抽走，导致那种画面给人一种两个人同时获得金球的错觉。
瓜迪奥拉知道，也许这是一生中，他们唯一一次正装合照的机会。
为了未曾实现的梦想，不能被浪费的天赋和热爱。
“里奥，去吧。”


这个是≪魇≫里面的一篇番外。太佩服作者了,文风很美,也看得出对巴萨非常了解,而且对毛鸡蛋情有独钟。

看了好想哭啊

又看了一遍,写得真的好好啊!!!

好想毛鸡蛋,好想好想他。今天看体育新闻,我爷爷说巴萨以前的那个教练有五六十岁了吧,我说没有啊他才四十多。爷爷回答说那个人看上去年纪真的很大了。那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在越想越难过,他给巴萨的太多太多了,而巴萨给佩普的只能说是还从前欠着佩普的东西。

我觉得我快精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