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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海。
海滩海水海风海浪……和海鲜。这些都是粤最喜欢的东西。当然他喜欢的还有很多，比如清晨起来到越秀公园看那些阿婆阿公舞扇打太极，听旧收音机里的粤剧，偶尔约上穗去喝早茶——即使他知道穗并不是个闲人。
但是海不同，尤其是在台风的时候。今年的台风总体来说比较特别，竟然转到华东去了。
但是他自己的地盘其实并没有少遭罪——粤西这片真是吹的厉害。
不过——说实话台风这玩意儿见多了也就不怕了，放个假就行。也只有电视台才会缺德到派那些可怜的记者和摄影师们到现场被雨淋，不然谁不知道要呆在家。
阿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站在湛家无敌海景房的阳台上，俯视楼下和这片受灾地区。至于湛，早就下楼搭救那些记者们去了。
……大浪卷来的时候，壮阔而可怕。
但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手机响了。粤从阳台回到客厅，倒坐在沙发里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划开键盘锁。
“嘿靓女，啥事？”以调侃作招呼，粤又拿了遥控器开电视，屏幕跳出了天气预报。
“……懒得和你计较，代表全家人关心一下而已。你那边没事吧？”对方以鄙夷的口气问道。
“放心啦，我才没你那么弱。”粤毫不客气的损着。
“……闭嘴吧你我倒还不如好好问候一下小琼来的痛快！”
“行啦都说没事，我大华南哪年没台风，倒是你们，上次吹的过瘾不？”粤笑了。惹恼好友可谓人生一大乐趣。

对方倒是个很了解他的人，便不去计较，咬着他字眼里的关心叹了口气。“我倒还好，以前也没少没被台风折腾，主要是阿苏阿沪他们比较不好受，阿沪那傻孩子没带伞被困在办公室，冒雨冲去停车场的时候淋感冒了，不过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要紧。”
“……我就说你们真是，几千岁一把老骨头了就少找那些每天都得风里来雨里去的活了，你看像我，自由职业者，对自己好点，免得哪天自讨苦吃。”
“得了吧你有广丨州养你阿沪可没有人养，不上班怎么吃饭！”
“话别这么说，我还是很乐意养起阿沪那后生仔当我广丨东的飞地的。”
“…………啧。”
“哎哎别这么快就不爽嘛靓女～”
“别叫我靓女！！”
“哈哈哈哈哈哈！”粤痛快的笑起来，“浙大少，Ok？总之谢谢欢心，过几天我去你们那儿出公差，要不要给你带点我亲手做的冰皮月饼？”
“这么快就做月饼了？好。另外我想阿苏会很乐意跟你再决斗一次厨艺的。”对方在电话里轻笑。
“又跟我下战书？！好，随时奉陪。先这样吧。”
浙放下电话，叹了口气。
他此时正坐在苏家沙发上，望向窗外阳光。
“怎么，”苏看着他笑了，“难道粤那小子不敢应战？”
“哪可能呢，他答应的可爽快了。还说给我们带月饼呢——虽然我不介意当甜点，但是月饼？太早了吧。”
“有什么所谓，他没给你捎只肉狗来不错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准备准备了！”苏爽朗的笑道，从沙发上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招呼客人去。”
“客人？”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满的反问道：“你就把我当客人？”
苏转头，婉尔一笑，“否则呢？别指望我会觉得你是来慰问的，我感冒早好了，要慰问慰问阿沪去，我还不知道你么？杭儿一蹲办公室你小子就不想亲手做饭来我这儿蹭吃蹭住我还不知道你么？别指望我会把你自己人，‘客人’已经不错了知足吧，少打我主意。”
“……哼，小人！”浙愤愤不平的抱怨道，“我什么时候打你主意了！”
“三十八年前。”
“什么三十八……喂那是情势所迫！”

苏拐进厨房，故意哼起了小曲。
……其损友也！浙咬着牙抄起手边遥控器开了电视，也故意把音量调高，盖过厨房的水声火声。
电视上放起了广丨东灾情。
浙盯着那些体重不超过九十斤的女记者在湛丨江港和茂丨名第一滩摇摇晃晃的对着麦克风喊出几句听不清字的话。
厨房传来一声叹息。
“总是这样，嘴上说别担心难道就会有人不担心了么。”
浙把脑袋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那也比惹人担心强。”
“你什么意思？这口气是说我？”
“正是。”浙悠然答道，“七十五年前你晕倒之后发生过的事足够让人喝一壶再狠狠担心一把了。”
“我那才是情势所迫！我总不可能放着阿宁不管吧！再说了我有责任，”苏为自己辩解道，“我是兄长。”
浙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精装修的天花板。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是兄长又怎么了？后来谁把你捡回来的？是兄长就能在任务完成后积极送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浙靠在厨房的滑动门上，盯着苏的背影，“我们身份特殊，无论什么时候一个都不能少，你知道么！”
苏的动作明显僵了僵，机械地翻炒着锅里的菜，小声嘀咕道：“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然后没了下文。
一切细节都看在浙眼里。他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抱歉。”遂故作轻松的走过去，左手扒上苏的肩膀一俯身，右手便顺势拉开炉底的消毒柜，挑出两根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不错有进步，手艺快赶上我了嘛！”
苏斜了他一眼。“本来就比你强。”
浙便笑，又夹起一口菜送到苏的嘴边，看着苏温顺的吃掉。“当年被折腾的很痛吧？”“当然”苏鄙夷的答道，“你要不要试试被人捅出个贯穿伤？”
“我可不想……”浙目光一偏，“……我充其量不过是害人被捅个对穿罢了。”
苏一愣，侧过头望向他，正好看到浙脸上的黯然。他腾出右手，拽住了挂在自己肩上的浙的左手。“都过去了就别在意了。抱歉。”
“无妨。”浙恢复了微笑，“只要大家现在好好的就够了。——几千岁一把老骨头了不是么？”

晚上。
像南丨京这样的城市，晚上看到的星星不算多，至少在苏的记忆里不算。他坐在阳台望着天空和整个城市。
阿浙那熊孩子在客厅里忙着把电脑连上电视，还特意下楼买了一堆零食，谓之享受补番时间。这小子，空闲时间的爱好跟阿沪阿粤阿京他们差不多，不过也只有阿粤那个次元意识超前发达的家伙才会鼓起干劲努力挣钱从日丨本搞回来一个等身大Saber的手办回家供着。
天哪这群人真可怕。苏无奈地想。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过去刻骨铭心的血泪伤痛已经能够不当一回事地充作谈资，还真是意外。
但是倒也是情理之中。谁记得那么清楚呢？就好比兄弟这河词，有时候为了利益不得不利用，有时候能为对方去死，有时候顶着极大压力周旋在兄弟和上级之间只求明鉴，无论最后惹了谁也无从补偿。
我们这种人的身份决定了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不过一向具有极强叛逆心的阿粤倒是曾经说过一句话，好像是，“我们再与众不同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活那么几千几百年了做的一切都是为别人，多痛苦，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干什么就去吧。”
什么时候说的呢？我重伤的前40多个小时。
苏在阳台上默默的想着过去的事，浙忽然走了出来。
“Staynight也补完了？”苏漫不经心的问。
“啊是啊，连Prototype都看了，”浙痛心疾首的答道，“游戏也打的差不多了，况且没打通Lamento全CG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爬墙去打DMMD的。绝对。”
“无聊了吧？活该。”苏白了他一眼。
“你才无聊呢大晚上的看什么星星。”
“醉翁之意不在酒。”
浙笑了。“想啥呢？”
“日丨本。”
“说说看？我还从来没以你这个角度了解过呢。”
苏叹了口气。“当事人的角度？啧啧。”
你还记得么，浙，民国二十五年的时候，也就是1936年，那个时候刚开年不久阿宁就已经开始部署作战的相关准备了。
像我们这类人，在关键时期都要承担关键责任，所以我们所有人都是为军丨方工作的，无论是偶尔卧卧底也好在各排里当小兵亲自上战场也好——甚至像阿湘那样秘密支持着一批人另起炉灶也好，多多少少都是能够直接为执丨政丨党所用的。至于阿宁，他大概是出于感情的原因经常把我当工作上的副手，所以他提议把我们划分为几大国丨防丨区时，我也同意了。
那个时候秘密成立了一个什么“京丨沪丨抗丨日丨秘丨密丨指丨挥丨部”，具体的记不清了，我只知道阿宁需要掩护，我就把苏丨州留园给了他们的人。张丨治丨中张先生又把这个指挥部的名字改成“中央军校野营办事处”，以为幌子。
“天哪原来是那玩意儿！”浙惊叹出声。
苏点点头，“当时没人知道。”

浙难以置信地扫了一眼苏，“看不出来啊你。你是在那儿调兵遣将了么？”
“是，我留在那些人身边端茶送水来着。不过我一直关注报纸，在指挥部有所作为之前桂就来了。”
“我知道，”浙跟上了苏的思路，“那是不久之前。”
那个时候桂跟蒋委员长闹得很僵——往夸张了说粤桂那两兄弟从民国建国第一天开始就没跟委员长说过一句客气话。委员长点名要了一批大将来南丨京开会，阿宁就要了华北西北，川、晋、陕、豫、桂，等等等等。本来桂是最看阿宁不顺眼的几个人之一，但是他最终还是来了。我记得他来时对阿宁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是来抗丨日的”。
“阿桂真的这么说了？”苏问。
“不信问阿宁去。”
“我信，”苏答道，“那个时候还是我建议调遣的。”“哪个时候？——哦，原来是你小子把我调出来的啊，真有你的。”浙想了想，笑了，“还是同一天的事，我都没去开会呢。”
苏仔细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是同一天，我那时候刚好从指挥部带着一堆文件去开会。——我估计那时候去的全是宁的仇人。”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空位。虽然如此，但也并没有显得会议室有多拥挤，反而还是空空的，角落摆着一盘花，看着很舒服。宁站在他的座位旁边，等待着没来的人，以示庄重。
“我是来抗丨日的。”桂推开门时扫了一眼已到的人，最后把视线集中在突兀地站着的宁身上，冷冷的说。
“不是来吵架或者把我制服在地上的话，我很感谢。”宁点头，抬手作出请的手势，示意他坐下。川的旁边正好有几个空位，于是桂便靠着川坐下来。川看了桂一眼，玩味似的笑了。
“不想来就别来呗，大将军。”川道。
桂的神色忽然就缓和了很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针对谁不针对谁；他双手交叉起来垫在脑后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微笑着调侃道：“比不上你，大军师，我不过区区连长而已；”他意有所指地扫了坐在对面的晋一眼，“再说你们都来了，我能不来么？”
晋心领神会地摆了一个微笑。
“我是放心北方才来的。”他不着痕迹地瞟了身边还站着的宁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是么。”桂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寒气。
宁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在他们暗箭常发的闲谈里，川看了看在场的几位，气定神闲地摇起了扇子，仔细斟酌着。
在这里坐着的基本都是名声在外的常胜将军，这一仗，除了会用到中丨央军之外，老丨蒋肯定想要借此机会削削我们大家的气势。
这里有几个人会买阿宁的账呢？——他已经惹了晋了，不过晋那样的直爽大度之人看起来没打算跟他计较那么多；——至于桂，——诸多实力跟宁——或者说更多的是跟老丨蒋的矛盾一直很深，这段时间尤其是桂，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本来还以为桂是最不可能来的，毕竟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坚决反对他来南丨京开会，结果还真来了。
谁不知道中丨央的意思？大家都是应了桂那句话，都是来抗丨日的——不是抗丨日的话谁都不会来。恐怕他们以后免不了要找宁把旧账新账一起算了。

这时会议室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门被推开。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去。
“抱歉，刚才一直在家里整理文件，所以来晚了。”苏一边匆匆走进来一边把原先夹在手边的文件递给宁，解释道：“调遣记录。”
“谢了，哥，坐吧。”苏深呼吸了一口气，坐到桂与沪之间，“各位好。”
桂向他微笑表示招呼，调侃道，“还是一股子书生气嘛苏，跟你哥真像。浙呢？”“他哪儿书生气了，发起火难搞得要命。”沪忍不住接话。苏用充满了不屑的眼神蔑视了他一眼。
“浙已经出发了，他要比大部队先一步去敌丨军丨基丨地了解情况。”然后苏正面回答了桂的问话。
桂一皱眉。“他一个人？有点危险了吧。你们谁让他去的？”
——随时都对某些人剑拔弩张的桂还真是危险宁和沪对视一眼，耸耸肩。苏只好替他们顶了桂的苗头，“我。”
“啧，有兄弟就是好使。”桂似乎知道那实际上是宁和沪的主意，眯起眼睛瞅着宁。苏赶紧转移了话题。
“对了那阿粤呢？”
“他？他顶个屁用，我说用不着他来他就没亲自来。”桂叹了口气。
宁抱起双臂，似乎报复一般笑道，“他不来，这趣味就少了很多了。”
桂冷冷的白了他一眼。“无论是带兵打丨鬼丨子还是带兵打你，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众人都默默在心里盘算着，或微笑如川晋，或沉静如陕冀，或担忧如苏沪。
——看来阿宁跟两广的梁子结得比想象中大的多嘛。
“咳。”宁似乎也厌烦了无谓的斗气，严肃起来，“既然委丨员丨长同时正在开幕丨僚丨会丨议，那么我们这边我就不多说了，开门见山直入正题。”并顺手抽出文件中夹带的地图，把余下的文件递给身边的晋：“传阅。”
接着，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地图摊开，转了个向，正对着桂和川一行人。
“华东地图。地图上已经标好了调遣方案，地形上的疑问可以问我和苏、沪，有什么建议和意见直说就行。”
桂便收敛了笑容。
他撑着会议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地图。
川、冀、陕等也站了起来，围着地图。宽敞的会议室忽然就挤了很多。
“这个。吴淞的这个红点。”川忽然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示开口了。
“那是八十七师。”沪答道。
“第九集团军的，这次是张丨治丨中亲自带。”还在研究文件的晋说道。
“靠谱么？”
“靠谱，他不错的，我过会儿开完会就要和他们会合准备参战的，我可以盯着他。”苏回忆了自己平日驻地里常见的这位军丨长，答道。
“我担心的倒不是张丨治丨中靠谱不靠谱。”晋意味深长地答道。
“那是担心什么？”
“当我没说。八十八师呢？”
“也是他。八十七、八十八、三十六师都是。”
“守京沪线用三个师两个重炮兵团？”桂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个圈。
“嫌多还是嫌少？我可不想死。”沪耸了耸肩。
“波及范围太广的话，阿苏你要注意安全。”桂没有反驳，“沪杭线的守丨军谁带？”
“张丨发丨奎。”
“两个师一个独立旅，”苏接了话，“第八集团军的人，到时阿浙会在他那边参战。”
“那么你就是跟张丨治丨中走了？”
“没错，”苏答道，“我跟浙分据两边，我在北他在南。”
“辛苦你们了，哥。”沪感激地答道。
“傻小子，我们俩可是你哥。”苏给了他一个微笑。
川点了点头。晋想把文件传给陕，陕则挥了挥手表示拒绝，示意他直接给川。
桂皱了皱眉。

“所有想要了解的事项都了解了吧？”会议结束前，宁环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总结性地问了一句。
刚才沉默了好久的桂严肃地说：“理论上是个好安排，但是不排除几个致命因素。”
“什么因素？”
“第一，委丨员丨长的态度；第二，我们装备太过落后；第三，内部问题。”桂托着下巴，直接点出关键。——这种敏感问题一般没人愿意在宁的面前提出来。桂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和宁的尴尬，而是转头看向苏，“你搞得定么？别忘了你随时都有可能被委丨员丨长或者自己人否定，到时候怎么出奇兵就要靠你自己了，江亦平参谋长。”
苏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担心。“我很清楚。”
桂彻底无视了宁，接着说：“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不可能万事都等到上头答复之后才行动，无论上头命令再死，都要靠自己的判断，你明白么？”
苏抱着手臂打量了他一下。“这算是你这么多年征战在外的经验么，桂？”
“世上兵法皆如此。”
苏带着一种无奈而犹豫的声音，说：“……抱歉，桂，这个要求我恐怕不一定能答应得下来。军官之间的内部矛盾很深，就像——”他扫了一眼桂和宁，“——足以让变数增加三成之多，不听上头会更难办。”
桂沉默了几秒钟。
这个道理他太清楚了。果然叮嘱只能作为叮嘱来听，毕竟他们这类人没办法摆脱命运。
“……总之，别太乖——大可以认为我是在指使你跟宁闹不和，我一点都不介意，当然我更不介意你以后投靠我——”桂笑了起来，想要化解这份不安，随即恢复了严肃的口吻，“保证自己别出事。”
“这可不是什么好笑话。”苏无奈地看了一眼抱着臂盯着窗外一脸不爽的宁，“只是我怕万一——”
“没有万一。”川果断地打断他后半截话，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会战败，也不能战败，更加承担不起战败带来的后果。”
——万一战败，就不单只是宁和沪的事了。
一来宁、沪，包括苏和浙，都会有生命危险。排除个人作为家人不愿意看到他们受伤的因素在外，二来客观战略上，华东一破，沿海必将有更大的损失，那样会殃及多少无辜，又会给经济带来多少打击？
日丨军在北方作乱，让黑、吉、辽等身陷水火之中，现在晋、察、冀等也处于相当危险尴尬的境地，这次又扬言一个月内取下上丨海；苏、浙军丨事才华虽然优异，但强敌当前……
对于任何一个单独的个体而言，实力差距都太大了。
苏叹了口气，坚定地点点头。
“——各位放心。无论如何，我江亦平誓与上丨海共存亡。”
沪拉住了苏的手臂，带着说不清是绝望还是悲伤的语气低声喊道：“哥，别……”
——别这样。
他们的最终目的一定不会是我，该放弃时就放弃，不要浪费力气。
——一定要优先保护好宁。
苏拍拍他的手，温和地微笑道：“你浙哥在出发之前留了封信，一会儿给你，别担心。”
宁低下头，不语。
“哎，”晋摆了摆手，“还有我在你背后指挥呢！”
“先占据有利因素，”川突然发话了，“必须先占据有利因素。”
苏有点哭笑不得。“我不是小孩子……”
“行了都闭嘴吧！”沉默了很久的桂略带恼怒地打断道，“我们是来抗丨日的，不是来送死的！——”他撑着桌子从座位上站起来，随即转身向会议室大门走去。拉开门把手时他停了停，回过头盯着苏，一字一声地说：“我何永宁以桂系军的名义发誓，你们几个绝对不会有事。”然后往前踏了一步，顿住，又补了一句，“算上陈越之的份。这份担保由两广来下。其他的，”紧接着门重重关上，“——秋后算账。”
苏望着桂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
“这性子，也就阿粤那小子治得了他，”川颇感兴趣地微笑着，摇着扇子，“阿宁你可要多多关照他们两兄弟。”他转而望向苏，神色温和而坚定：“代表我大西南全力支持华东，如何？”“算我一份。”晋也跟上。
“国难当头，各位保我华东之大恩，江亦平无以为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倾尽帮助大家渡过难关，”苏站起来，以旧礼作揖，“谢谢。”
——即使是这样不言自明的结果。
谢谢大家。

沪从苏那里拿到浙给他的信之后，便匆匆潜回上丨海境内，待在相对安全的办公室中，拆开来看。
夙兴贤弟亲启
见信安。兄江谦此行上丨海敌军基地，本不应多虑，然终日不得心宁，便于启程前书予夙兴，读罢便罢。
时年东北沦陷，华北不平，华东岌岌可危。助你我之人必将不少，望夙兴常感念其恩泽。为人如你我，宿命如此，一世身不由己。谦常有不祥之想，不知日后何如？今谦领右翼第九集团军，亦平领左翼第八集团军，如有危难或救人之需，夙兴出城后任走一路均有护卫。亦平早已预见此战，故七月之时，谦已疏通越之、嘉耀，必要时可前往香丨港暂避。人多则乱，亦平与亦宁直属中丨央，还望贤弟谨记：身不由己之人，不可发难怪罪。
兄 江谦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