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per one 赐路
麒零对于银尘的离开和追随吉尔伽美什的举动感到释然了,毕竟吉尔伽美什与银尘的感情就好比他对银尘的感情一样,甚至更好,这样的师徒感情他没有办法说什么话出口,毕竟那是师傅和师傅的师傅两个强者的交流,他一个小小辈分才不可能去参加呢。
但是他有点遗憾,不知道是为了谁、为了什么,就是一种淡淡的想念化成了仿佛亲人之间血脉相融的感动。
他已经在名义上成为了人人尊重的王爵,只是内心的世界,就像是古董花瓶的缺口,碎掉的一小块就算被修补成功,也终究会有一道小小的划痕直通胸口最软弱的地方。
——让他不得不蜷缩起来,这种痛苦,像是秋天盘旋在空中被挽起的最后一道风,滴滴答答地打散了内心刚刚完满的幸福感,不留一丝余地。
【西之亚斯蓝 帝都】
亚斯兰帝都的冬天来得悄无声息又诡异莫测,冬天一到便会让那些曾经熙熙攘攘的街道全都被扫得一干二净,仿佛不曾有过的萧条,麒零只好一人孤独地走在街上,干净的街道似乎是打扫过很多遍,冰蓝色的棱棱角角已然纤尘不染地映出了千百个他:俊秀的眉毛薄薄地竖起,已经有模有样的肌肉把宽大的纯赤色长袍塞得满满当当,上下起伏的长袍舔试着他的皮肤,唯有他沁染着时光浅浅刻痕的脸上弥漫着的人畜无害、纯净天真的笑容才能证明他只是个稚嫩的孩子。几个月的磨砺,已经让他相当有其他王爵的风范,虽说还比不上幽冥或是漆拉的独特,但是在隐约中,成为了诸多少女眼球的所属。
“唉…”他微微叹口气,收敛了属于曾经的他的笑容,依旧带着“银尘式”有条不紊的步伐,从空冷的街道上迅速地穿行,突然,他翻了个白眼,对着满是冰碴、参差不齐的树木呵了口热气气,顿时,蒸腾的白雾摇撼下几块冰碴:“喂,幽花,又找我干什么啊?”话毕,他腼腆地摸了摸脑袋,一排洁白的牙齿从唇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天真的孩子气又突然显现:“哈哈,吓到你了么?这是我新学的法术哦。”
街道两旁仍旧是连绵起伏的冰蓝,瑟瑟地被东风吹出音调,滴滴答答滑落下来的冰棱刻进了街道上薄薄的冰层,哗啦啦零落了一地的霜白冰屑,唱起歌来,隐约淡蓝的风不留余地地刮走了它们,旋过他的身边,又偷偷溜走,仿佛都在嘲笑着麒零的举动幼稚和无用,这让他不禁有些恼怒,根本不管那是不是幽花,轻轻地嘟囔了几句话后,麒零又匆匆忙忙地向着亚斯兰的心脏赶去。
“真是的,怎么又开这种玩笑,就不能像银尘一样正经一点。”麒零抱怨了一句,愕然间发现,空空如也的街道似乎无穷无尽地没了尽头,那些细碎的冰块合着冰冷的风刃,有一拨没一拨地拂面而来,半点迟疑都没有,平日里原本就四分八岔的路口此刻就更像是个永无止境的迷宫,想把进入它的人,一个个永久地困在这鬼影迷踪的地方,牵强又无奈。
“不对…”麒零隐忍着想要爆发出一声大吼的心情,试探性地向前挪动了三步,然而,令他吃惊的是,他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瞥见【心脏】的边边角角,而是又回到了街道的原点,一分不差、一尺不落,就像是有人刻意设下了这个陷阱,让他不得不沦陷其中,却又悠悠哉哉地留给他反抗的机会,不让他彻底地绝望。
麒零蓦然转身,鲜活的赤色长袍在阴冷的风中穿梭并翻滚着,像极了极北之地中盛开着的一朵鲜嫩欲滴的莲花,绽放出盛夏中本来应有的色彩,他小麦色修长的躯干从风的侵蚀中透露出少年的气息。
麒零微眯起眼,呵呵笑出声来,从尾锥的最后一截蔓延出的赤金色纹路,已经缓缓苏醒过来,爆发出他原本应有的能量,从麒零的寸寸血脉里活动着、舒展着,如同男女之间最纯朴的本能,又如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孩,在刹那间睁眼的一瞬,突然卷起了燃烧世界的火焰。
“你在干什么…?不要抗拒我的魂力…”一个少年纯真又诡异的呼唤拉长了街道与麒零的距离,那些冰棱和湿冷的栅栏狰狞地扭曲着从麒零的视线中被剥离,天地间呈现出诡异的色彩:须臾生长的惨白色植物包围住正中央的少年,蚕食着他的血肉和魂力,他惊恐地发现,那个病怏怏的少年已经被那些植物吸收了大部分血液,几乎快要虚弱地倒下去,但是似乎面前又有些什么牵引着他,少年的视线专注地、坚定地对着麒零的视线方向,痴迷而艰难地缓缓向前,深可见骨的手中依旧执着地握住一颗散发着阵阵雾气的金色小球,可以十分清晰地在呼吸间发现魂力的波动,但是少年消瘦的身子根本掩盖不住聚集的金光,他依旧踏在那些疯狂生长的植物上,哪怕他本来就吹纸可弹的皮肤已经被惨白的植被狠狠地啃食到露出一根根雪白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