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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斯民食餮》BY live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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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祭度受


IP属地:广西1楼2012-08-11 21:09回复

    “此为何物?可食否?” 敖翦吓了一跳,就像屁股被藏在沙下的蟹螯给钳到般整个人蹦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被肩膀上的大手掌按了回去,对方的兴趣显然并不是他本身,而是他手里那一大捧湿漉漉的新鲜海藻。 “这、这些是孔石莼……岩头青,都……都是海里长着的……” 丹饕对于敖翦的胆小真是莫可奈何,被他看一眼就能抖得跟打摆子似的,说句话都战战兢兢生怕惹了自己“嗷呜——”一口吞了他。敖翦想对方大概也是想吃所以才问,他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是不吃,不过暂时看来,他是什么都吃,于是把海藻一股脑地递了过去。丹饕也不见客气,低头张嘴,几口就把敖翦大概要吃上半个晚上的分量给囫囵吞了个精光。好不好吃他倒不怎么在乎,关键是分量少得可怜,落到他胃里转眼就消化干净。 “还、还要吗?我再下去……捞些上来……” “不必。”丹饕歪了头看着他,吃这么没分量的东西,难怪这条小鱼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让他兴不起一点吃掉的念头啊。却不想这天下之兽,唯饕餮贪食无量,岂是他族可以相比,更不要说像鲛人这般说得上弱小的族裔。 “汝以何为食?” “我?”敖翦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对自己吃些什么感兴趣,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鱼鳔。”想了想又补充道,“海藻也可以。” 怎么都是些没分量的东西?这得吃多少才能养胖啊?丹饕看来有些苦恼。敖翦不知他意欲何为,自然也不吱声。正在万籁俱寂之时,突然在南极之处传来一声惊天巨响!顷刻间所在之岛屿地动山摇,仿佛海上孤舟剧烈震动,随即一卷磅礴气浪自南方之极处席卷而来,仰面而来极为犀利,敖翦那副小身板哪里经得住,眼看就要像岛上被连根拔起的草木般吹跑,所幸背后的男人将他挡住,铁臂立下将其按倒避开风势。丹饕深知这绝非寻常动静,抬头去看,但见南方天角渐见倾斜,星相移位,更有流星划破长空直坠入海,乾坤合拢,天宙坠落。便是他这般的上古大妖,亦不由一时失声:“鳌足倾塌!” 敖翦闻言亦惊,南极鳌足之下正是族人所居之地,他心里慌张,也不知他们是否受累,不过有些庆幸之前因为丹饕的缘故他早早让族人远去避难,应不至有所伤亡,但那浓浓海雾中的故乡,却只怕再也没有了。可不及他再作多想,南极远处的海上滔天巨浪像这小岛直拍而来。 “跑!!”丹饕立时化出原型,一口叼起敖翦就撒腿踏水飞奔。敖翦看到丹饕身后浊浪排空,犹如一堵擎天高墙卷来,隆隆如战鼓狂擂,仿佛一头洪荒恶兽势要将二者吞入腹中。丹饕跑得飞快,但毕竟敌不过巨浪席卷,此时足下生风几乎已是凌空飞踏,可后面的水壁却也是越来越近。 “轰隆”巨响之下,覆下水墙将二者吞噬,卷入海底漩涡之中。敖翦当即被冲了个昏头转向,若换了平日在就被这般像墙壁笔直倒下的巨大冲击给拍碎骨头,然而这那头凶兽硕大的身体却替他承受了最大的冲力,他反而毫发无损。薄薄的身躯就像一片烈风中的枯叶,不过手还是死死攥着丹饕的颈毛,巨兽不知是被打昏了还是溺水,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像尸体般任得漩涡将之卷入深海。眼下身在海中,虽然海水的波动时剧烈了一些,敖翦的动作灵活起来。他放开手,一个弹身鱼跃,蹿到丹饕的腋下,环抱住一条巨大的前腿,使劲地往漩涡外游去。他一个人的话其实完全可以轻松离开。可要他就这么丢下这个大块头,他又做不到,尽管对方曾经扬言要吃掉他的族人,不过他却又傻乎乎地蒙受了自己的欺骗,被带着在南海上绕来绕去,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说不定他已经在饱餐一顿之后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身为海族的他非常清楚海底的漩涡有多可怕,它能把凡人的大航船绞成木屑,更别说是这头不会游泳的妖怪。敖翦咬紧牙,使劲地拖住丹饕,他并没有逆水而上,反而借海水翻涌推动的力量,渐渐逃离了夺命的漩涡,往海岛的方向游了回去。


    IP属地:广西9楼2012-08-11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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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第四章
      第四章尽管敖翦在水中有游鱼之灵,但丹饕少说有万斤之重,要换了平时以敖翦那副羸弱的小身板估计也就是蚍蜉撼树,可是眼下生死一瞬,更在海中借了浮力与水流之动,还是勉强地将丹饕带回了礁岛。精疲力竭的敖翦趁着涨潮的水势将丹饕放在岸礁上,下一刻就四肢脱力地趴在了一旁,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他在龙宫中虽说干的是织造粗活,但也没有像这般在生死一线间挣扎过。海潮在他身下涌动,慢慢退去,海面渐渐回复了昔日的平静。但是南极处云重密布,内里电光裂空跳蹿,不稳之息在天穹间蔓延开来。敖翦歇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才觉得稍微恢复了些力气,爬起身时见海潮早已退去。因为这一回不同往常的异动令此次的潮汐显然要比往事水势更高,他们所在之处居然已是一片高岗,便不必担心被之后的潮涨影响。丹饕卧在地上仍旧一动不动,浑身毛茸茸的长毛还是湿漉漉的没有干透,敖翦小心翼翼地绕到正前方的位置,摊开手掌凑近它的鼻头,感觉到平稳的呼吸流动,松了口气。想来像他这般的大妖怪,也应该不会轻易被淹死才对。于是他又推了推丹饕,见对方没有动静,随即为小心翼翼地说:“……我……我要走了啊……你不说话,我……我便、便当你同意了……” 敖翦说完往后退了一小步,见趴在那里的巨兽依然双目紧闭,一动不动,遂又退了一大步,再一大步,然后飞快地转身一溜烟地跑到海边,无比迅速地飞身入水,用逃命的速度转眼就没了踪影。就在敖翦慌慌张张地跑掉之后,那双一直紧闭着的眼睛居然慢慢张开了,里面一片清明,哪里有半点昏迷之状?能与人王舜帝抗衡,八元八恺尚不能灭之,最后只有囚于锁妖塔的饕餮凶兽,又岂会惧怕小小风浪?天塌之威确实不容小觑,水墙拍下来的时候也的确令他有那么一小会失了意识,不过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既敢入南海之极觅食,就算不熟水性,但也至少不会被莫名其妙地淹死。没想到醒来时却发现那条懦弱胆小的小鱼居然没有独自逃走,反而死死抱住它的前腿试图将它拖离漩涡。事实上丹饕从一开始就已经看穿了小鱼根本没有将他带去找食的盘算。像敖翦这般从脸上表情都能被轻易看穿心思,又怎么可能骗得过一头上古大妖?不过丹饕却没有即刻拆穿他。他见过很多惧怕他的妖怪,包括在人间曾叱咤风云的妖魔,可也没有见过像敖翦怕成这样的。心里有那么一只小鬼就把自己先给吓个半死,每时每刻都担心被戳穿的如履薄冰,好像随便看过去一个眼神就能把他给彻底吓死。可偏又咬牙发抖地继续撑着,筛糠地抖啊抖,愣是没挤出一滴眼泪。于是他觉得很好玩,想看看这条小鱼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被彻底吓死。不能说他无聊。试问一只在锁妖塔待了那么长的年月的妖怪,在塔里如果不找其他的妖怪作消遣,他可会真的很无聊。对于小鱼试图拯救“昏迷不醒”的他,倒是让丹饕有些意外,毕竟常理来说,是应该丢下它逃走吧?于是老妖怪故意不动声色,看看那条小鱼到底有什么打算。等听到敖翦小心翼翼的自说自话,然后飞快逃走时的脚步声,他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轻叹。虽然是全无必要的救助,不过至少对方确实费了不少力气,心意也是有了。所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于是丹饕重新闭上了眼睛,没有阻止他离开,然后决定打个小盹之后再去别处觅食。反正天下之大,还怕找不到吃食?何必非得吃一条塞牙缝都不够的小鱼?
      


      IP属地:广西10楼2012-08-11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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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里外的海面上突然冒出半颗脑袋,琉璃珠般几乎把眼眶填满的大眼睛在水波上盯住了海岛方向。大妖怪的身形无比硕大,加上毛色光鲜,不需要仔细辨认就能看得真切。陷入打盹状态的丹饕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看起来就像仍在昏迷不醒。那颗浮上海面的脑袋自然就是早该逃得远远的敖翦。按说照他的速度此刻应以在十数里外,不应在这里徘徊。小脑袋上的表情相当犹豫不决。敖翦在海里浮啊浮,至少有两个时辰了。刚才那像天塌了般的水墙,要不是大妖怪挡去了那力量,恐怕自己早就被拍扁了,所以他一定是受伤了。快走吧!别想那么多了,等大妖怪醒了,可就跑不掉了!可是……把受伤的大妖怪丢在被海水铲平的礁石岛上面,难道要它饿得吃掉那个岛然后再掉进水里吗…… 敖翦一直很讨厌自己的优柔寡断,如果自己能像兄长那般杀伐决断、做事干净利索的话,父王也会更加喜欢他。更不会陷入眼下这般状况,他是恨不得往自己脸上甩几个巴掌,好让自己下定决心。最终拿不定主意的他忽然一个翻身潜入水底,摸上来一只绿毛大龟,嘀咕道:“龟壳向上的话就留下,倒个的话就逃走。”说罢用力往上一抛,看着龟壳慢慢往下晃晃悠悠地沉下去,而且很不巧的是龟壳肚皮朝上地落在水底,可就见那绿毛大龟的长脑袋从壳里一伸,顶住沙地往侧一翻,无比灵巧地翻了个个,然后慢慢悠悠地爬走了。 ……有必然结果的占卜答案显而易见。 “好吧,那就留下!” 蓝影鱼跃出水,飞快地往被他丢下的巨兽所在的礁石岛游了回去。 丹饕打了一个十天的“小盹”。对于能在锁妖塔瞌睡百年的凶兽来说,十天真只能算是眯了眯眼而已。不过可把敖翦给吓坏了,以为丹饕真的是身受重伤,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丢下他逃走。事实上敖翦不懂得疗伤之法,也没能耐去寻灵丹妙药,他能做的,只是蹲在丹饕身边驱赶那些觊觎这个大块头的海鸳和鲣鸟。也不知道是不是丹饕先前的胡吃海塞把这岛上的海鸟给得罪了,有一次敖翦跳进海里找食物不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回来一看那头巨兽身上覆盖了满满的一堆海鸟,幸而那身厚毛足够的浓密,就像褥子一样阻挡了锋利的鸟喙。所以后来敖翦也就不敢离开太久。除了他自己要吃的海藻外,他也想到丹饕醒来的时候一定会非常饥饿,为了不让丹饕吃掉这座礁石岛或者把自己给吃了,敖翦每天都会努力搜集食物,他在近岸的地方挖了个深坑让海水能够透进来,从海里带回来的食物都会放到坑里面保持新鲜,虽然以丹饕这样能把石头都消化掉的脾胃想必腐烂的东西也不在话下,不过怎么说也该是比较喜欢新鲜的吧?深居简出在海底被豢养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自从母亲去世之后,龙宫里的人对他不闻不问,有时他会悄悄溜出宫,不远千里地游去母亲的故乡找外祖父。在外祖父身上学到了不少鲛人的技巧,比如说其他海族所不能比拟的泳技,辨别水流方向,还有如何捕猎海鱼、搜集贝类和海藻。这一日敖翦在离岛较远的地方找到一颗巨大的砗磲,足有浴盆之大,外壳高垄鳞片重叠,厚壳呈瑰丽的绀色。砗磲乃佛家七宝之一,似这个少说有百年以上的大砗磲更是当中珍品,若流入凡间那绝对是无上之宝。可惜敖翦不懂这些,见了那么大的一个心想肯定能让丹饕吃顿好的,高兴地用水草捆了便拖了回去。刚上岸,抬头竟没看到往日满丘的海鸟,就只剩下一地的白色羽毛。而一直没有声息的巨兽正张开大得吓人的嘴巴……打哈欠!然后在看到吃力地拖着一个大贝壳上岸的敖翦,眼睛透出了几分诧异的神色。在丹饕的注视下,敖翦又开始“筛糠”了…… “你、你、你醒了……” 丹饕没有立即回答,他的沉默与无声的打量让敖翦更加害怕了,该不会在决定要把他生吃还是烤熟吧?!要是那个时候决定“龟壳向上的话就逃走”的话就好了。巨兽动了,向他走了过来,抬起巨大的爪子。要吃掉他了!敖翦吓得立即蹲腿缩身抱住脑袋,缩缩发抖。但是丹饕的爪子从他脑袋上面越过,一把抓了那颗砗磲,丢入嘴里“嘎吱嘎吱”嚼了起来,价值千金的砗磲转眼变成了碎片,肥美的白色砗磲肉味道极好,就算像丹饕这般不怎么在乎味道的妖怪,也是会觉得好的。碎渣砸了敖翦一头,吓得他把脑袋抱得更紧。丹饕收了兽身,虚以人相站到敖翦面前。变成蒲扇大的手掌这才按到敖翦头顶,不过力度轻柔,几乎没有一点力度:“尚未足肥,吾之不择。” 敖翦这才睁开眼,有点发愣,意思是说他还太瘦所以没打算吃吗?那么说日后要是长胖了,就会被他一个囫囵吞掉?!不过他反而放心了,长那么大,他还真没胖过。于是稍微镇定了下来,试探着拉了拉丹饕的衣摆,然后指向他挖的那个放了生鲜海产的大坑。丹饕跟他走了过去,当看到这个足有三四丈阔的池子里满是活鱼及海贝,更是颇为震惊。虽然这些伙食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塞牙缝的量,但却是自古至今首次有人为他张罗食物,就算当初在饕餮族中也是各自觅食,族人性贪婪,莫说分享,便是平日也常为吃食大打出手。他回过头,看向敖翦,见那条小鱼还是一副战兢模样。想到方才这副小身板艰难地把砗磲拖上岸,这坑里头的东西想必花了他不少功夫。有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一刻丹饕决定日后要好好对待这条小鱼,至少,不把他当做食物吧!敖翦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无比幸运地从这头大妖怪的菜单上被剔除出去。当他看到丹饕转眼间就把这十天里他辛辛苦苦搜集回来的活鱼海贝吃了个精光,美滋滋地舔着嘴唇似意犹未尽之状,居然感到有些高兴。因为见丹饕几乎都是胡吃海塞的,所以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喜欢吃哪一样,于是敖翦忍不住小声地问他:“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见丹饕回头,他连忙解释说:“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想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多抓一些回来……” 饕餮虽贪口腹之欲,可也确实没什么口味上的追求,见敖翦满脸期待,不由失笑,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吾自醒来,不必再作张罗。” 言罢转头,看向天维绝处。此时虽再无倾天巨浪,但南极失去天柱已见天角乾坤合拢,恐怕不久之时便要天海碰撞,再起灾劫,南海绝非久留之地。 “天柱折塌,此地不宜久留,且随吾走。”
        


        IP属地:广西11楼2012-08-11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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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第七章
          第七章敖翦苦恼地盯着水面上倒影着的额头。夜色未退的晨光并不足以照亮海面,但见他额头上却有橘红颜色的光芒流动成形,在浅蓝的鳞肤上就像多了一个头箍般现出兽面纹镌。见是纹印是饕餮凶猛兽面,古朴鲜明,颇有异兽神秘。敖翦听说过陆地北方的游牧民族会在他们放养的羊身上打上烙印,好作区分,免得被别的人牵了去宰。想必丹饕也是担心自己不小心被其他的妖怪给叼去吃了,以防万一,先往他身上打个“印”吧?存粮真不好当……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额头,是不疼不痒,可如果他带着这个纹印回去龙宫,父王看到了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不过……其实父王已经很多年没来看过他了,除非他额头上长出了龙角,否则也不会被父王注意到吧?这么一想,敖翦不由得更加沮丧。他弯下腰,想掬一把海水洗脸,忽然一片阴影略过,敖翦吃惊抬头,但见天空上有一巨物,似蒲帆横空而过,其状扁平,且宽阔无比,掠过空中带动呼啸风声。而这些并不足以惊醒沉睡的上古凶兽。岸边那一堆橘红色的毛团,除了呼吸起伏之外完全看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尾,微微的鼾声,显然是好梦正酣。敖翦不知道这回又来了什么怪物,忙扑进毛团里面,好不容易给他挖到了巨大的鼻头,当下又摇又掐,奈何力度不足,像是按摩似地,只换来巨兽舒服的哼哼,还把鼻子更探前了些拱到他怀里去了。敖翦无奈只好抓了长毛攀爬到耳朵的位置,抬起像帐篷般大的耳翼,大声叫道:“快醒醒!来了个奇怪的东西!!” 丹饕打了响鼻,迷迷糊糊地哼道:“甚好,有食也。” 然后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四肢着地站了起来,硕大身躯就像一堵巨墙,把天幕的日光都遮挡大半。蒲帆之物在天上盘旋不去,见了丹饕现形,也是吃了一惊,驻足张望后竟未逃离,反而呼啸落下,待那物落了地,敖翦才看清楚,这哪里是什么蒲帆,而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蛱蝶!但见蝶翅硕大如帆,色彩斑斓艳丽,饰有罕见的紫蓝色耀目斑纹,后翅更长有尾带更增娉妍之姿。如此体型硕大之蝶,敖翦是见所未见,不由一下子目瞪口呆。巨蝶落地之后,抖动翅膀,硕大的蝶翅慢慢收小,从厚变薄,仿佛紫色琉璃玉般美丽。粗壮的蝶身亦转眼化出人形,却是一位高挑的俊美青年。看似弱冠之龄,齿白唇红,面容细致精巧,又见柳腰桃艳,肤若凝脂,许是南海日烈温高,故他上身未着半缕,樱乳小点犹如茱萸点缀在雪白的胸膛上,浅红丝纱缠身而裹,若隐若现让雪白的长腿皓足更是撩人。阵阵幽香扑鼻而来,不知是何种花香,竟能让人心醉神迷。美目流转,瞧了一眼蓝色的小鲛人,对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嗤之以鼻,然后转目打量硕壮的上古凶兽。蛱蝶喜艳,丹饕那身橘红色的长毛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又见那巨兽居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顿时两颊顿染上醉人绯红。就听那蝶化的青年问:“你们可曾见到一只虎蛟恶妖?”声音软糯带魅,就像花蜜所酿的甜酒。丹饕不语,敖翦也不敢乱说话,半晌无人理会的青年顿时着恼:“问你们话哪!你们是聋子还是哑巴?” 颐指之意溢于言表,颇有人间贵家公子的派头。丹饕要是变作人形此刻定已皱眉。既是有心求教,就算不必每步皆仪,那也得有起码的尊重,口中恶言丑语,不谙礼数,实在有欠妥当。站在一边的敖翦听到丹饕肚皮因腹空而发出的“咕噜”声,连忙接话:“昨夜确实遇到一条恶鱼,便不知是不是你找的那尾。” 蝶化人形的青年看来并不想与敖翦说话,可要问明情况,只好不得不问道他:“想必是了。那恶蛟如今何在?” 敖翦犹豫了一下,对方来历不明,也不知是不是那虎蛟的同伙。


          IP属地:广西16楼2012-08-11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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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第八章
            第八章海市,为蛟蜃吐气而成,海中缥缈之洲。凡人若有机缘一睹海市,只见得是楼台城郭,碧瓦飞甍,能辨宫殿墙垣、亭台楼阁,乃至车马,人影来去。但若行舟追赶,却又渐远,始终未能靠近,待大风扬起,吹散幻境,再难觅其踪影。曾有博学善文者沈括著之《梦溪笔谈》载,登州海中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睹。此时三只巨蝶飞了约两个时辰,她们背上的两位客人,丹饕倒是还好,敖翦却何曾试过在天空中飞翔?御风而行跟在地上走、水里游的感觉绝不相同,凌空于海面让他既是新奇又不免紧张得浑身紧绷,幸好旁边有稳坐如山的丹饕,敖翦下意识地紧紧贴住他,不敢稍离半分。丹饕任他靠着,偶尔低头看看那瞪大了好奇的琉璃眼珠子,明明害怕又不想闭上眼睛错过自天空饱览大海浩瀚的敖翦,虽此去百幻海市路程遥远却也并不觉着无聊。忽闻敖翦惊呼:“快看!是海市蜃景!” 他便顺了他手指方向看去,果见远处海域上出现了一副巨大的海市蜃景。虚无缥缈间,宫阙华丽,辽阔之境连亘百里。巨蝶展翅横空,追赶般赶上了转眼便要消失的幻境,破空而入地穿入厚重的蜃气之中。这层蜃气原是白雾之状,极为厚重,巨蝶破雾而前,竟亦飞了一刻的功夫。待穿透之后,眼前骤然开阔,便见海面上一弯浮洲。洲上筑有华贵白玉殿宇,楼阁列栋间接有桥梁石道,缥缈蜃气缭绕其中,如梦如幻,只怕是蓬莱仙岛也不遑多让。待低空飞掠而过,更可见这洲上均是七彩蝶人,形貌纤弱姣美,偶尔振翅跃动轻灵,娇笑打闹,洲见繁花似锦,蝶影翩翩,胜似人间仙境,俨然是一方小国模样。待巨蝶降落于浮洲之中的宫殿门外,见是太子归来,马上有卫兵入内通传。蝶族太子方化作人形,便见有一位宫衣美妇拍翅而来,将太子搂入怀中:“我的王儿!你可回来了!” “你若有什么损伤,叫娘如何是好?”美妇又亲又抱,太子平日倒不觉什么,可如今旁边有丹饕在看,便不想他觉着自己像个三岁娃儿,便推拒道:“母后!又没什么事,你别大惊小怪的!” 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丹饕正忙着把看呆了的小鱼从蝶背上抱下来,瞧着他那副一双眼睛不够使、毫不掩饰自己很好奇,就觉着比起瑟瑟缩缩的模样更是有意思,遂决定让小鱼多看一阵这样的海市奇景,反正食物都端上桌了,也不急于一时。蝶王闻讯亦匆匆赶来,太子便将这二人带回来的缘由说了一遍,蝶王皱了眉头,就算是有恩于蝶族,重酬便是,贸然带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到百幻浮洲实在欠妥。当下打量二人,敖翦一看就知道是个年轻的鲛人,而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男子却看不出来历。百幻蝶族在南海上也算是一方望族,只可惜除了媚术与狐族相较,其他法术却极是一般,根本无法与丹饕这般的上古大妖相比,蝶王自然看不出丹饕真身。蝶王正要斥责太子鲁莽之举,可那美妇好不容易见宝贝儿子平安归来,哪里还听得丈夫斥责,当下泪痕斑斑地抱住儿子。蝶王无可奈何,只好应下让这两人在百幻浮洲留一夜,不能再多。太子心里可不高兴了,但就连一向纵容他的父王也板起了脸,只好点头答应。回头却见丹饕并未理会他的费心安排,反而一直守在那个土包子一般看得目不暇给的鲛人跟班身边,不由恼了,几步上前,喝那敖翦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海市吗?” 敖翦被震回了元神,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仍是坦然点头:“确实不曾见过。” 对方这般老实,反而让以为对方会说谎狡辩而预备了好些讽刺之言的太子语塞当场,脸色一红,便懒得与他计较地看向丹饕,语气虽仍倨傲,但声调放软了不少:“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丹饕有些被打扰的不悦,但人间做客,讲的是为宾为客,献酬交错,礼仪卒度,笑语卒获。
            


            IP属地:广西18楼2012-08-11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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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别人府上作客,还是节制一些比较妥当,于是便回答道:“吾名丹饕。” “哦!”太子装作不甚在意,眼梢一挑,“本太子名叫瑞珀,你可得记住了!” 敖翦只道需要彼此介绍,便连忙说:“我叫敖……” 瑞珀对一个随从的名字没有半点兴趣,听也懒得听,翩然转身只留下漂亮的蝶影,敖翦不及说完,只好作罢。婢女带他二人下去安顿,瑞珀想一并前去,可美妇担心儿子好不容易见着了怎会让他离开,不得已只好随她一同回宫。蝶族对外来者颇有戒心,蝶王虽答应收留他们一晚,却有意将二人安排了在宫殿一角极为偏僻的房间,又暗地里派去守卫监视。待安顿了房间,婢女问客人需何种膳食。闻敖翦说吃的是鱼鳔,不由露出厌恶之色,百幻蝶族虽生在南海上,却不喜鱼腥之物,自然不可能会有鱼鳔这类的食物。敖翦怕她为难,便连忙摆手道:“没关系。浮洲四面是海,我自去寻些吃食便是了。” 婢女实在不愿沾得满手鱼腥,对方既然要自行觅食,那是最好不过了,转身退下。敖翦没想到对方没问丹饕吃什么,大概是以为他也是吃鱼鳔的,正想叫住她,不想丹饕大手一伸却将他拉住。丹饕蹲下身来,他身材太过魁梧,即使半蹲之状竟亦几乎与敖翦同高。就见他竖了一根手指头在唇前,嘴角翘起了深刻的笑弧,故意压下的声音低沉神秘,内容却是足以让这浮州上的所有白幻蝶毛骨悚然。 “洲内皆为吾食,何急一时?” 敖翦向宫里的人问了路,与丹饕走出了皇宫。浮洲之上弥漫了一层如雾如幻的蜃气,宫外的居处也与皇宫一般以白石砌成,亭台楼阁,巧夺天工,到处栽了各式奇花异草,所有的鲜花都开得灿烂夺目,仿佛不受四季影响,散发花香不但甜腻,更有醉人之魅。花丛间美色如云,南海蝴蝶不愧有百幻之称,女子妩媚,男子俊美,有幻化百变之魅,他们背上硕大的翅膀或红、或黄、或蓝、或绿,纹路千奇百怪,灿烂耀目。他们身上裹着轻盈的纱衣,不似凡物,似透非透,似实非实,阳光下更见得有萤光折射。这纱衣下的曼妙身段若隐若现,酥胸半露,藕臂裸足,蝶人爱美,并无半点羞涩之意。敖翦这般浑身是鳞的异相走在其中,便似在争相斗艳的百花丛中突然突兀长出来的怕丑草。引得百幻蝶族人纷纷侧目,更甚者掩嘴嘲弄轻笑。这些敖翦全不在意,反而不敢多看地闷头往前走。敖翦这般绝不是因为他自惭形秽,更不是见了许多美人所以害羞,其主要的因由……是因为一旦想到这些漂亮的人很快就会被身后的大妖怪吃掉,心里多少有些为虎作伥的惭愧。再说了,仓库里的存粮跟餐盘上的热食打招呼……那算个什么事啊?二人来到洲边之处,抬目不见远海,蜃气就像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球体将整个浮洲笼罩住,连日光也被遮掩大半,近岸处倒是风平浪静。敖翦想要直接跳下去捉鱼,被丹饕拦下。想到之前小鱼下海险些被虎蛟吃了,虽说他现在脑门上有他的饕餮纹印,不过眼下百幻浮洲乃他族之地,丹饕虽说不惧,但对于这条自保能力不足的小鱼来说,还是小心为妙。丹饕不许,敖翦也没问因由,但不下海去如何能捉到海中游鱼?南海七太子呼风唤雨的本事没多少,更没有饭来张口的福气,一向自给自足的龙太子有一双灵巧无比的手。他显然没有被难倒。凡人不如海族水性之好,可他们却常常捕得大量渔获。便见他伸手下水,细长指甲的蓝色手指在海水中不住穿动,指腹之间仿佛连了半透明的皮翼,渐见指尖所动处,光影成形,待半刻功夫,就见他手臂出水,扬手一掀,一张渔网从水下被他抽上来,甩动间珠玉飞碎,网绳玲珑透亮,彷如轻纱却又强韧有力。南海出鲛绡纱,泉室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金。丹饕虽知鲛人有巧比天女云裳的织造之术,却未曾一见。如今见敖翦在转眼间赤手织出渔网,便不由心中赞叹,无怪世人谓鲛人为异宝,趋之若鹜。然后看着青年抱起渔网,跑到海边开始撒网捕鱼。绡纱入水不濡,自是比麻做的渔网不易潮湿腐烂,加上网眼细密,更易于捕捉小鱼虾米。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渔网,估计让真正的渔民见了,定是奉为不世神物。只是如果那位“工”本身不善其事,便就另当别论了。敖翦曾经见过渔船上的凡人抛网捕捞,只不过他也是海族,见了那大大的渔网自然是掉头就跑的,更不可能去仔细研究怎样捕鱼。看他像模像样地抱着那一大捧的渔网走到海边,往前一抛,力度不足加上手势不对,渔网就像乱麻纠结成团“啪嗒!”落在海里,完全没可能网到半条鱼。他只得把网拉了回来,又甩了一遍,这次好点,不过仍旧没有散开。连续抛了几次网,敖翦已是气喘吁吁,可他并未就此放弃,反而很有越挫越勇的势头。歇了口气,鼓足了力气,用力往海面一丢,网终于被抛了出去,非常有张力地罩了出去。敖翦大喜,却再眼看网就要落下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阵海风,绞纱轻盈当即就被吹了回头,兜头给他罩了下去。渔网被他织得细密,又软又韧,就连小鱼都逃不走,就更不用说慌乱间急于挣扎的敖翦了,当下是越缠越乱,笨手笨脚地乱扯一通之后,最后竟把自己给卷成一个茧子。瞧着本来是撒网捕鱼,可没想到把自己给捕到的小鱼,一直抱臂作壁上观的丹饕没忍住吃吃笑了出来。这算不算是凡人所说的“作茧自缚”?挣扎不出来的敖翦实在没办法,只好躺平在岸滩上,瞪着一旁笑个不停却不来帮忙的大妖怪。便算是食物,也不能这般戏弄的!颇觉伤了自尊的敖翦用最后的力气翻了个身,那后背对着丹饕,决定要保留作为一份“存粮”的最后尊严。可这反而换来丹饕更大的笑声,发自胸腔的大笑强而有力,在岸滩上传开到附近海域,仿佛能震开层层蜃雾传到外面去,放肆得很。
              


              IP属地:广西19楼2012-08-11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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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丹饕也凑近了来,瞅了一眼食盒,诸色的蜜糖糕点看来不错。寻思着若等这条小鱼把渔网补好了再去打捞渔获,怕是他得先把自己给饿死。看了看现成的精致糕饼,于是伸手拿起一块尚算完整地琥珀糕,送到敖翦嘴边。敖翦也不知拒绝,张口咬了,龙眼蜜甜丝丝的滋味在舌头蔓延开去。他有些吃惊,南海龙宫里自然不乏精致点心,但他却从来没有尝过,没想到味道竟如斯香甜。 “美否?” 听丹饕问来,敖翦老实点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上的碎屑。对于敖翦过于瘦小的身板丹饕早是看不过了,见他觉得好吃,顿时来了兴致,盘膝一坐将敖翦捞过来放到膝上,彻底掀开那食盒,又拿出一块蜜煎,敖翦不敢反抗便乖乖坐了张口来吃。看见碎得厉害的蜜酥饼丹饕也大大抓了一把,看着小鱼低了脑袋啄食般就着他宽大的手掌一点一点地吃掉糕点,粗豪脸上笑纹见深。几块蜜糖糕下肚敖翦就觉得饱了,可是丹饕却像喂上了瘾,一块一块地往外掏出糕点,往他嘴里填。难道是想把他喂肥了好吃?!敖翦边吞咽嘴里的甜糕,边想起曾经听在凡间游历归来的兄长说过,凡人有种饲鸭之法,是将鸭子蓄养于绍酒坛中,以泥封之,仅容头颈伸于坛口外,用脂和饭饲之,六七日即肥大可食,肉之嫩如豆腐。不…… 他不想变成肥美的肉食!坐在丹饕粗壮的腿上的鲛人青年,居然边往嘴里塞美味的糕点,边开始发起抖来…… 事实证明,若是家中豢养小鱼,一般不会饿死,但绝对很容易因为喂食太多而撑死!而且如果是矜贵的鱼类,比如说千金难求的南海鲛人,那就更应该小心…… 虽然在丹饕看来,这么一点分量完全不在话下,可他显然忘记了敖翦从不曾吃过鱼鳔、海藻之外的食物,或许他能够吃,但在第一次尝试便一下子吃下许多那绝对是不合适的,更不用说较之平日暴增了三四倍的食量。于是没有打到鱼却一路打着饱嗝回宫的敖翦简直到了闻到花蜜甜香都想吐的地步。等到了半夜,闹肚子了。敖翦向守夜的卫兵问了茅房的位置,匆匆忙忙地抱着肚子奔了过去。卫兵见他不过是个小随从,也没在意,加上蝶族不喜污物,也就没有随后监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对蝶族美食无福消受的南海龙太子双腿发软地打算回房,但入夜之后蝶宫内蜃气更浓,缭绕不散甚至比隔绝外界的那一层浓雾更捉摸不清,敖翦方才走得匆忙,完全没有仔细认路,绕了几圈,便迷失了方向。他抬头欲观星辨明方向,奈何蜃气甚至隔绝了天空,只有朦胧月色,敖翦只好凭着记忆往回走,可越走那弥漫不散的蜃气便更是浓重,终不得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现在何处,只好站住了脚步,想着等巡逻的卫兵过来好个路。过了一阵便听到战靴踏地的脚步声,敖翦连忙循声跟过去,跟了一阵,就听一个卫兵的声音说话:“弈路,今夜又是你来当更啊?” 另一个略沉的声音应道:“嗯。” “怎么?你又给那家伙带食!何必呢?就算不吃不喝它也死不了!就算你给它投食,也不见得有半分感激!” 对方沉默不语。大概是对他的态度无奈了,卫兵道:“你可真倔啊!就你是这副憨脾气,就只能当个牢狱的看守!明日我便要升迁庭殿守卫了,你就该跟我学学,与上面的人打好关系才是!” 听不到那厚沉的声音回应,只听到渐渐往地底深处走去的脚步声。 “讨好一个阶下囚又有何用?好好好,说你不听,活该一辈子守苦牢。”换更的卫兵啐啐念叨。敖翦循声过去,想要追赶,可惜那个换更的卫兵巴不得早早回房睡觉,翅膀一拍早就飞了个没影,无奈之下,他只好看向另一个卫兵声音消失的方向。见是一个硕大的地牢入口,从入口处蜃气像白色的浓浆般不断流涌而出,在空气中化开成蜃雾之状。敖翦觉着这里面肯定关着可怕的罪犯,说不定还有吃人的妖怪,心里不免犹豫。但在门口站了老半天,再也没有见到一只蝴蝶经过,想必是半夜三更百幻蝶们都睡了,于是只好咬咬牙,钻进地牢去追赶那个卫兵。
                


                IP属地:广西21楼2012-08-11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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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第十章
                  第十章通道上像潺潺溪流般流淌着乳白色的蜃气浆流,并非像看上去的潮湿,不过像过重而沉淀的气体,有些凉意,就像赤脚淌过清浅的小溪。墙壁上有些淡淡的鳞粉,散发出幽深的光芒,勉强照亮地牢。敖翦小心翼翼地靠着墙壁往前走,这地牢也不知为何如此深入,越往里走便越觉得没有尽头,他甚至觉得蜃气之中仿佛融入了一丝野兽吹息。走了好一会儿,忽见眼前骤然开阔,敖翦一阵目瞪口呆,没想到竟是一个地下溶洞!溶洞极大极广,一眼难到尽头,似乎是镂空了浮洲下面的土地。内里空气十分干燥,点点蝶粉荧光下,只见晶莹透亮的柱石指向洞顶,而洞顶对应着缀有各式其色的石笋石花,仿佛是花团锦簇,比起洲上的奇花异草亦是不遑多让。挂顶的石幔上点缀鳞粉闪闪,便如一幅幅蝶翅悬于壁上。敖翦没想到这浮洲下竟然有这般景致,边是赞叹不已,边是沿着脚下一条石阶梯盘桓而入,内里更是洞中有洞,层层相连。走了好一阵,便要穿过一个起伏的洞眼,敖翦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腹洞中说话:“又去大洲岛了?莫非你觉得去捉几只金丝燕,便能抵消你们百幻蝶族的恶行么?”这人说话语带戏谑,不像个正经人。然后是在洞口说过话的卫兵相当厚质的声音:“我把东西放这,吃是不吃悉随尊便。” 敖翦不敢贸然打扰,于是悄悄探头张望,瞧着腹洞里完全是一个密封的石室,以粗如婴儿臂的铁柱作笼,似乎是为了囚困什么恐怖的怪物。一个高大的蝶族卫兵正把一串用麻绳穿好的鸟雀挂到柱栏上,那些灰褐色的羽毛带了些金丝光泽,俨然是能产贵重燕窝的金丝燕子。却在此时,忽然黑暗中一只爪子骤然探出,将卫兵的脖子一把掐住。敖翦吓得险些叫出声,还好及时自己捂住了嘴巴。洞壁鳞粉荧光之下,乃见一只巨大的怪物被困在铁笼内,浑身暗土色鳞片,且自腰向后逆向生长,脊背上长有红色鬃毛,头顶鹿角两分,四肢如蛟龙之状,极是异怪丑陋。那卫兵被擒住却未作反抗,任得那怪物渐渐收紧的爪子把他勒得无法呼吸,直到两眼翻白,眼见不活。怪物却突然松开了爪子,卫兵扶住栏杆才勉强站立,脖子上险些被勒毙而留下了一片惨不忍睹的瘀痕。 “放心,我不会杀你。你若是死了,谁给我去抓燕子吃?”怪物咧开尖锐的嘴巴,爪尖锐处忽是横地一撕,卫兵身上的铁甲顿时被破开,连里面的丝衣也被从上而下一分为二,顿变了一身赤裸。敖翦从后面看去这卫兵裸背,并不像外面见到的百幻蝶那么纤弱白皙,反而是肌肉结实皮肤黝黑,且背上竟然没有漂亮的蝶翅,大异于族人。 “像你这样的残废,才会被叫来伺候囚徒吧?”怪物的身形开始拔高,变出比卫兵更高大的人形,但他的手部并没有变化成指头,仍见是锋利爪形,从铁栏间穿出的手臂环过卫兵的背部,慢慢地扫过赤裸无物的背脊,抱了一丝恶意的调笑,“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去的大洲岛?你应该飞不起来吧?” 一直沉默的卫兵因他的话浑身一震,猛地挥开怪物的手臂:“闭嘴!”将地上碎开的盔甲碎布抱起,狼狈地往敖翦这边奔来。虽然没有偷窥的意思,但敖翦下意识地想要避让,可他又不懂钻天遁地之术,不由得后退半步,却奇怪地撞到了一堵墙壁,他方才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墙壁啊!不等他分辨究竟,一条有力的手臂横过他腰间,整个人无声无息地腾空飞起。慌忙间敖翦转头去看,没想到竟是应该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的丹饕!丹饕带着一条小鱼毫不费力地跃起离地数丈之高,空出的手利爪一出,钟乳石就像豆腐般被他轻易抠入五指,两人便凌空在洞顶上。卫兵在心慌意乱间并未察觉他二人,紊乱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敖翦不由得松了口气,耳边响起丹饕故意压了声线,带了些调侃笑意的声音:“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敖翦顿觉浑身燥热,他虽无心偷窥,但确实看到了别人不愿泄露的秘密,而且似乎还是非常隐晦的事情。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问路……” 丹饕带着他落了地,嘴角带着一丝意兴盎然的调笑,看着觉得做了坏事而不知所措的小鱼。 “你、你怎么也跟来了?” 丹饕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皮:“腹中饥饿,夜不能寐。” 敖翦这才想起之前丹饕把食盒里面的糕饼都给他吃了,自己反而一点都没尝到,当下心生愧疚:“对不起……那要不要回去问问还有没有吃的,请人给你送些过来?” “不必。”


                  IP属地:广西22楼2012-08-11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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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才他出来的时候已经吃了一队负责监视他的蝶族卫兵,然后跟着敖翦进来的时候,又吃了不少躲在暗处准备放箭射杀敖翦的守卫。若非如此,以敖翦这般冒失行径,早就被格杀当场,关禁了怪物的地牢岂能容他人闯入。 “既已来此,礼不可废。” 看着丹饕率先走入囚室,莫非是打算跟里面的“主人”打招呼?敖翦有些为他的大胆担心,毕竟里面关着的怪物好像挺厉害的。果然进去之后看见笼子里的怪物将那一串金丝燕捞在手里,一只只丢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嚼着鸟骨,连肉带骨吃得香,至于进来的两人却是全不理会。近来见惯了丹饕豪气无比的进食,眼前这怪物以人形之貌在阴影中吃得鲜血淋漓,情景颇为骇人,以前或许还会被吓得嗦嗦发抖,可现在敖翦竟然不觉得有什么好可怕了。忍不住问丹饕:“它是什么妖怪?” 丹饕看了两眼,道:“此乃蜃蛟,与汝同宗。” 敖翦闻言瞪圆了眼睛,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怪物吃完了金丝燕,从口中吐出浓雾般的白气,竟就是方才廊道上不断流淌的蜃气浆!原来这浮洲岛上的蜃气竟是由这头怪物吐出来的!蜃乃龙属,栖于海岸或河口之地,有吞吐雾气化作幻影之异能,喜食飞燕,故作幻影诱其自投口中,海市之幻因蜃气而生。被说出来历,那怪物是全不在乎,吊儿郎当地瞧了蓝色的鲛人一眼,咧嘴哼道:“好几百年没见过蝴蝶之外的东西了,没想到一见就是南海鲛人,可真是大开眼界。”他的话多有言不由衷,不过看来倒是个有见识的。百匠虽巧却常遭鄙薄,敖翦却觉得能以巧技成器,本就比用嘴巴说道理要更厉害许多,更何况是巧夺天工的蜃楼海市?对蜃更是赞叹佩服:“浮洲上的幻境俱为你吐气所成,真是厉害。” “厉害?”蜃抱臂靠在铁笼边,像是听了个极大的笑话般大笑起来,笑声放浪形骸,传出囚室在溶洞深处回荡不散。待他声音一收停滞,在仍未平息笑声回音之中,露出了恨极的狼毒,“老子若是厉害,又怎会被那些鬼蝴蝶囚禁于此?!” 敖翦有些难以置信:“莫非你是被迫的?” 蜃笑着,一脸浪荡地敲了敲铁栏:“莫非你觉得我是自愿的?” 是因为方才这妖怪的语气太过自在,完全没有一个囚徒该有的憋屈,所以敖翦才有所误会,此时不由为自己的愚钝感到抱歉。南海龙宫里虽然众太子勾心斗角争斗不休,反而在龙宫只事织造的敖翦却完全不曾涉入其中,以至于他过于单纯的脑袋还一时想不通百幻蝶族里面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龌龊隐秘。可这些对于丹饕而言,且不过是小菜一碟。自入见了海市浮洲,他便看出了不妥。百幻蝶族华美绝丽,可以他们的能耐,却制造不出如此恢弘的海市浮洲。言辞闪烁的蝶王,坚决拒绝外世之人入岛,必定隐藏了不可告人的隐秘。不过,就算是丹饕,他不曾料到百幻蝶族竟然敢把一头蜃囚禁在浮洲之下,以其吞吐之蜃气造就幻妙浮洲虚境。蜃纵然相貌如雉,但亦属龙族。鳞虫之长的龙向来倨傲霸道,岂会容忍此种蔑视龙族威严的行为。若不可告人之秘密一旦败露,必引两族交兵。龙族豪勇,区区蝶族,岂是对手?!怕是踏平百幻浮洲也不为过。丹饕却并未急于拆穿,反正食物有多少弯弯肚肠、有多少繁复心思,吃进肚子,也是一样的味道。不过他身边的小鱼似乎并不这么认为,瞧他震惊不解的模样,丹饕突然有些后悔,就该一来就直接把这里的蝴蝶都给吃光,免得让这条单纯的小鱼多看这些不见得光的晦暗。只是敖翦却比他想象的要更坚强冷静,没有悲天悯人的安慰,也没有义正辞严的愤慨,认真地思考他方才听到的一切。丹饕喜欢看到那颗小脑袋使劲的模样,于是凑到他耳边说:“如何处置?汝作定。” 敖翦眨眨眼,也不为难,问蜃:“你想离开吗?” 蜃翻了翻白眼:“我在海边逍遥自在,莫非还比这种等不见天日的地牢好吗?” 敖翦是懦弱但非愚蠢,他知道一旦放出这头蜃蛟,百幻蝶族就再会失去海市,浮州只怕再不能遗世而存,而且蜃受了如此屈辱岂会就此罢休? “可是放了你……你一定会报复他们吧?” 蜃想起昔日风光,却因百幻蝶之私欲而囚禁在地底近数百年之长,心中早是恨极,当下怒极反笑:“你若是与那些鬼蝴蝶沆瀣一气,那还是不要放我出去的好!哼哼,若能出去,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丹饕闻言摸了摸下巴的胡渣,倒无所谓地说:“洲上蛱蝶皆吾食,明晨难有活物。” 蜃愣了,不由重新打量面前的两人,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奇怪。他们是如何突破浮洲外的重重蜃气?又是如何能够进得这个守卫森严的地牢?浑身蓝鳞的青年他倒是认出是南海鲛人族,鲛人与百幻蝶族素无往来,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比蝶族还要隔绝。至于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粗壮高大的男人,他就看不出来历了。这个中年壮汉有股奇怪的气势,沉稳而难于捉摸,眼神中积累了岁月沉淀的干练,被他看着的时候,就算是蜃这个近千年之龄的龙族,竟亦有吾辈少年,长者面前不得放肆的错觉。 “你们……到底是谁?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对于他们的目的敖翦显得有些尴尬,踌躇了一下,觉得被关在这里面的蜃和他们算是“目的相同”,应该不会漏气,于是很老实地说了出来:“其实我们……是来吃饭的。” “……” “……” 就算被抓住,被强迫吐气造海市,蜃也不曾有此时这般觉着被动且无力。 “就是说,你们打算吃光这里的百幻蝶?” 敖翦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们,是他,我不吃蝴蝶肉的。” “……这个我没兴趣知道!”得知他们来此的目的,蜃看上去有些毛躁,对那些他恨之入骨的百幻蝶,他是巴不得它们倾巢覆灭,只是…… “不会打算连我也一锅端了吧?” 丹饕打量过来的眼神让蜃很有自己是一挂腊肉的错觉,忍不住脑门有点冷汗。然而非常意外地,丹饕对他竟然兴趣不大:“不。一洲蝶食,足矣。” 事实上以丹饕的胃口,多装一头蜃并没什么。只是曾从他的囚友口中得知,蜃族因极难孕育,实乃龙中稀少之类,故海市奇幻之境鲜于人前。若把这头蜃吃掉,那么以后想在南海看到海市蜃楼便更不容易。言下之意,却也代表了百幻蝶这个南海上的一方望族,已逃不过覆灭之祸。 “能不能打个商量?”蜃这话说得有些艰难,听来有些言不由衷,可又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只百幻蝶去其翅足秤有八十斤,我想用一条手臂跟你们换一只。” 丹饕不置可否。蜃咬了咬牙,骤然现出原形,龙族身壮体健,一条前腿绝不止百斤之重,确实比一只南海蝴蝶重了不少。 “我想换一只……” 怪物一般的蜃蛟蛰伏在地上,数百年的囚禁该令他对百幻蝶族恨之入骨,然而此刻,他竟愿意舍弃一足去交换一只蝴蝶?丹饕深邃的视线,仿佛看透了蜃内心的挣扎。 “一只没有翅膀的百幻蝶。”
                    


                    IP属地:广西23楼2012-08-11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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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人还是野兽,一般吃了顿又好又饱的,心情也会变得欢畅。便觉着这头可怕饕餮凶兽像头撒欢的巨犬,在海上奔了一气。敖翦想,丹饕来南海饱餐一顿的目的还是终于实现了。对于百幻蝶族代替了鲛人族被丹饕吃掉,敖翦虽然觉着此举不妥,却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多余心思。能够保护族人不受侵害那是海族首领的责任,无论是龙族、鲛人族、还是百幻蝶族。当日他受了外祖父的委托照顾鲛人族,他已尽之所能保护了族人。而百幻蝶族,自然也有承担这个责任的人物,不劳他一个外人操这心。再说……他也没这个能耐。自知之明,他不但有,而且极其充分。想起今早他一觉醒来的时候,走出房门,已经看到了舔着嘴唇极其满足的大妖怪,长长的橘红色沾满了漂亮的鳞粉,很好看,也很可怕。这样一个庞大的族群覆灭只在一夜之间,它们也许反抗了,也许试图逃走,可是最终却尽数被丹饕吃掉。敖翦忽然在那一瞬间有了领悟,浑身打了个颤。不过大妖怪的强大,还是让敖翦发自心底地惊叹,还有羡慕。如果他也有像他这般强大的力量,那么父王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吧?不过现在…… 他不但没有很厉害,而且还只是大妖怪一口不够吃的“饭”…… 胡思乱想了一通,也不知道丹饕这一口气跑了多少里的海路,只待抬头去看,便已是茫茫大海,再看不到浮洲之影。 “咕噜——”肚子发出了饥饿的抗议声。这回倒不是吃来吃去都吃不够的丹饕了。丹饕的耳朵极是灵敏,自然听得够清楚,当下停了脚步,敖翦要能脸红现在肯定已经红了脸,他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可以自己抓鱼的……” 可丹饕却不是这般想。小鱼再能耐也得是一手抓一条,那抓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完?他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道:“织网!” 敖翦有些莫名其妙:“织网?” “汝且织一网,须二十丈阔,以长绳系于网口两侧,吾自有主张。” 敖翦不知他意欲何为,不过他一向不问缘由地听话,于是也没埋怨挨饿,照着丹饕的吩咐织出一张漂亮的绡纱渔网,这一回比上回大了不止十倍,足够网住海鲨。他按吩咐把两条长绳系在了丹饕的腰上,然后也不用抛,将网沉入海中,绳子很长,网一直地往海底沉都快没影了。丹饕又开始奔了起来,系着的绳子马上拉紧绷紧,拉扯了沉在海底的渔网也跟着张了开来,网眼细密只容得海水流过,就像一个大口袋,不管是大鱼小鱼,反正只要是渔网所过之处,都一并兜进来。按理说那鱼兜了越多,这网的重量就越大,之前可能轻如蝉翼,可随着里面被网到的鱼增加,那绝对是有千斤之重!可丹饕奔跑的速度非但不见半点减慢,脚步在海面溅起高高的水花。敖翦可没见过有这般捕鱼的法子,颇为吃惊,没想到丹饕竟有如此智慧,不由更是佩服。可是又忍不住担心他这般捕鱼,会不会把南海的海族都抓光?!不过显然他的脑瓜子还太嫩了,没把事情想仔细。丹饕毕竟是陆上的怪物,没有他织得强韧无比的渔网,估计丹饕本事再大也弄不出这幺蛾子来。 这一路的跑下来,后面的渔网是越来越沉重,鲛绡纱虽看似透亮轻薄,可韧性十足,居然没有被鱼扯破网眼。忽然敖翦注意到侧前的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仔细再瞧,隐约是条船! “有船!”敖翦紧张地抓住丹饕的毛发,“我们绕过去吧?” 奔跑中的丹饕居然还能发出野兽嗥吼般的笑声:“向来人避凶兽,岂闻凶兽避人?”言罢一声长啸,声传百里之远,便往船的方向奔去。可逐渐近了,敖翦看到那船桅杆都折断了,船底开了个破洞,竟是条遇难的航船。而他们脚下出现了一大片暗礁,从海底长上来的珊瑚还没能升出水面成为海岸阶地,这条遇难的航船卡在了暗礁的缝隙间。丹饕绕着船跑了一圈,嗅了嗅,发现并没有尸体的腐烂气味。这艘搁浅的船许是作海贸之用,船身约有十丈长,阔三丈开外,所用木料极好,令船体结实坚固,大概是刚出海不久就遇了海难,底下被撞出了个巨大且致命的破洞,但因为内有隔舱并没有完全漏水看完了这艘船的情况,丹饕转头把一大网鱼拖上暗礁,网里的小鱼虾米在暗礁水域纷纷趁机逃走,只剩下十多条肥厚肉多的马鲅鱼、足有十尺长的宝刀鱼等等就像搁浅的船一般被留在的暗礁滩上。敖翦见了这渔获,更加是对丹饕佩服不已。这比自己下水捕捞要省事多了。而且还不大不肥不要!
                      


                      IP属地:广西29楼2012-08-11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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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饕了然一笑。与其先祖足能擎天之巨相比,这只壳背之端为百里海岛的鳌算来也不过是只小的罢了。又听不廷胡余道:“这只鳌乃愚弟座下驭兽,其子自幼贪玩,没想被饕兄一网捞去。不知能否卖愚弟一个面子,放了那小鳌?” 虽说可惜,但既然是老朋友开了这个口,丹饕也是爽快的人,君子坦荡,自不会做那讨价还价事情。小鳌从网里被放了出来,“唧唧”地叫着潜下水去,那巨鳌的脑袋也重新沉入水下,岛屿下沉恢复了原状。不廷胡余遂笑道:“饕兄难得到南海一趟,愚弟自当尽地主之谊。若饕兄不弃,不如到愚弟岛上一聚,用几杯水酒如何?” 丹饕与不廷胡余算得上是故交,一头是上古凶兽,一位是远海神明,上一回把酒言欢,那已经几千年前的事了。 “饕却之不恭。”丹饕也不扭捏,一拱手,便应下邀约。不廷胡余在前引路,把海浪阻隔的法障在他举手之间撤去无踪。丹饕带着敖翦上岛方才放他下地。此时不廷胡余注意到敖翦的存在,微笑着打量着这个瘦小的鲛人,似乎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敖翦长年居住深宫,鲜少与外人接触,更不用说像不廷胡余这般厉害的一方海神,被他这般注视,不由得困窘当场,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地不自在。而且不廷胡余虽然笑得很温和,可他总觉得打量他的视线像极了初次遇到丹饕时对方打量自己的那种,有种掂量砧板上的肉有多少斤的意思。 “真难得,是南海鲛人。”不廷胡余看向丹饕,“这个莫非是饕兄给愚弟带的礼物?”也无怪不廷胡余作这般猜想,孱弱的鲛人跟贪兽饕餮本来就不像是能够扎堆的。丹饕回道:“非也。” “看来是愚弟误会了。”不廷胡余倒也大方一笑,“鲛人族行藏隐秘,便连愚弟也找不到他们的居处,没想到饕兄一入南海便得其一,愚弟佩服!”看向敖翦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颗价值连城的珍珠,“愚弟愿以这百里岛上活兽作换,不知饕兄能否割爱?” 饕餮本性贪食,要从他嘴里夺食那得有跟他决一死战的觉悟,不过不廷胡余可知道饕餮不重味道,只管吃饱,若以岛上活兽来换这个并不肥重的鲛人,丹饕定会应承。谁想丹饕想都不想,便道:“不可。” 随遭拒绝,不廷胡余倒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只是多看了敖翦一眼,一笑作罢。遭到觊觎的敖翦心脏突突乱跳,就算没见过世面,但还是能看懂厉害,像当初一见丹饕就知道他来者不善,而这个不廷胡余,不知为什么,就算他笑得比丹饕还亲切,可那笑容里却藏着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他很想能躲多远躲多远。


                        IP属地:广西33楼2012-08-11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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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丹饕莫名其妙地发现手臂提着的小鱼又开始筛糠地发起抖来。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这条小鱼也恁儿胆小了吧?有时看来挺有担待,有时看来又挺有主见,偏偏更多的时候就是小身板抖啊抖地,就底气什么的全都消失个无影无踪。他并不知道敖翦为何突然害怕。其实他会留下来,是因为考虑到在不廷胡余的地盘上放小鱼一个睡有点危险,所以才决定跟他睡一块比较稳妥。不廷胡余是个什么样的海神,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他这个老朋友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说得好听,就是爱做表面功夫,说的不好听,就是凡人所言之斯文败类。虽为一方海神,偏性喜猎奇,嗜好收集稀奇之物。他身边常常会有些奇特的飞禽走兽、或甚是妖精海怪,但等他下一次再见到不廷胡余时,却绝对不会再看到之前见到过的豢养之物。不过眼下不廷胡余显然是对这条蓝色的小鱼产生了兴趣。虽然丹饕并不觉得鲛人有何奇特之处,会织个布什么的也没啥大用处,可他却清楚不廷胡余看上的东西向是志在必得,且不择手段。这海神一时心喜的玩物下场如何,丹饕向来不在意,也没有多问一句。这一回,丹饕却有了绝对不能让他把小鱼拿去玩的想法。好不容易把他养壮了些,可也绝对经不起不廷胡余那家伙的折腾!再说自己也答应了要带小鱼去东海,君子岂可言而无信? 然而敖翦却不知个中缘由。他被吓坏了。也许有的人能在被妖怪吃掉之前表现出无比的勇气,或者英雄的气概,但这绝对不包括敖翦。他看过丹饕吃虎蛟那是一个干净利索,掂量着按自己的这份量,想必也是几口就能下肚。虽然早有觉悟,但临了还是会觉得害怕。那条拖住他的手臂有力而且强壮,可能一下子就能把他的头给拧下来吧?能够一下长成尖刀状的指甲,可能一下子就能撕破他的肚皮吧?凡人吃鱼可能得刮鳞呢!那得多疼啊……哦,不过大妖怪应该没关系,之前就没见他吃鱼的时候吐过鱼鳞。丹饕还没有半点动作,敖翦就已经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彻底僵硬掉了。作为口粮,敖翦觉得还有需要尽到最后的义务。所以他颤颤巍巍地向丹饕提议:“要……要不……我先去洗洗吧?……”东西被吃掉之前还是先洗洗干净比较好。丹饕想起方才不廷胡余说过他身上还有残留了百幻蝶的香气,确实要好好洗洗干净,于是点头:“也好。” 可这一点头,小鱼就抖得更厉害了。出门寻了个仆人问了,仆人连忙应说岛上有沐浴的澡堂,并引他们前往。见敖翦边发抖边跟在他身后,就差没脚下一软昏倒过去的模样,丹饕照旧上前一把将他托上手臂,毫不费力地迈开大步向前继续走。所谓澡堂,却是个露天的汤房。四周栽种了竹林隔开了外面的视线,竹子篱笆在围住了一块地方,上面爬了翠绿的蔓藤,鹅卵石铺设了地面不会因为水湿而泥泞,中间放了一颗巨大无比的砗磲。这颗砗磲比敖翦上次在海底捡到的还要巨大,宽达四五尺,定不止千年之寿,佛家视之隗驱魔避邪之宝,像这颗之巨,只怕连海龙宫也不见得有此宝贝。也不知不廷胡余是在哪里弄来这可大砗磲,此刻用鹅卵石堆了底座稳稳放在汤房中央,上下打开地张开大口,内里经打磨得非常光滑,仆人在里面放好了干净的热汤便垂首退了了出去。丹饕也不客气,衣服一脱,往里一躺,舒舒服服地泡起难得的热水澡。他身材魁梧高壮,两条小腿是挂在砗磲边缘外头。不由嘀咕这砗磲的澡盆也恁小了,以不廷胡余的神通,造出十丈宽的浴池也是轻而易举,转念一想,那家伙就是喜欢这种古怪的调调,也就不再计较。强壮的肌肉完全舒展开来,就算不需着力,也见得撑紧了黝黑皮肤下是岩石般坚硬的肌肉块。说实话,约莫有几千年没这般享受过。


                          IP属地:广西37楼2012-08-11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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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锁妖塔?很抱歉那是关妖怪的牢房,不是客栈里的天字号客房。等躺舒服了,便看向敖翦那边,见也脱了衣服的小鱼正光着屁股蹲在砗磲不远处,手里捧着一个水晶钵子好奇地嗅来嗅去。敖翦也算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怕不怕都得被吃,他也适应了过来。那钵子里装满了粉末,看起来像豆粉,可是看起来又不像是吃的东西,里头还散发出许多种的花香,敖翦嗅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辨出里面居然有磨碎了的珍珠粉。他却不知,此物正是以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奈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白蜀葵花、旋覆花、麝香,捣花研珠作粉,合以豆沫制成的澡豆粉。以其浆水洗浴,咽喉臂膊皆用洗之,臭气粉滓皆除。不过在海里生活的敖翦不曾需要过澡豆这种东西,自然是不知道用处,就像发现了鱼钩上面鲜饵的小鱼,想试探又不敢轻易触碰,表情变化之复杂极是有趣。最后终于忍不住用湿漉漉的手捏了一撮,澡豆粉因为沾到水溶成了黏黏的水浆,香香稠稠的,他连忙用水冲洗,发现洗过之后的手又清爽又干净!太神奇了!于是他把整钵的澡豆洒在身上。一边的丹饕给瞧得清楚,艰难地忍住笑,躺在大砗磲澡盆里吊着脚看着外面的敖翦如何忙忙碌碌把自己弄得像沾满豆粉的酥炸小鱼。敖翦洒完澡豆粉,用水泼湿了身体,本来就光滑的蓝鳞现在更像刷上了一层透明薄浆,就像扫上了一层蛋清。这是挂浆吗?待会该不会要下锅了吧?呵…… 丹饕忍不住笑出声来,强壮的胸腔剧烈起伏,把砗磲浴盆里的水弄得起伏不定,溅出不少水来。他也看出了澡豆的用途,便想用一些或许能洗得更干净吧!不过好像都给小鱼涂光了…… 于是健臂往外一伸一捞,要把蹲在一边擦擦洗洗的小鱼给捞进盆去,可是滑溜溜的鱼鳞居然令丹饕一下子没抓紧,“唧溜”从他掌中滑掉了。被抓了一下的敖翦吓了一跳,愣愣地回头。丹饕也不再去捞他,躺在澡盆里,抬手指头向下,指了指身边澡盆空出来的位置,意思非常明显。砗磲澡盆虽然不算宽敞,但多装一条小鱼还是勉强能够。是让他跟他一起洗吗?敖翦也没敢反抗,站起身来挪到砗磲边,犹豫了一下,抬腿跨了进去。跟丹饕的强壮魁梧相比,蓝色的小身板确实就像大榕树下的小柏苗,而且还属于盐碱地上移植过来的。他还本能地屈膝地蜷缩了身体,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魁梧的大妖怪。砗磲里放肆地仰躺着的丹饕全无半点尴尬,光裸的身躯肌肉发达,体毛旺盛,扁平结实的腹肌完全想象不到曾经吃掉了那么多的食物居然还不见长出半点发福的赘肉,水面涟漪稍稍遮挡了让人看着害羞的部位,不过就算如此,那根粗长的男形完全像潜伏在水下的可怕巨兽。敖翦对于那东西的大小其实也没有很深的概念,但是跟他自己的豆芽菜相比……实在没什么可比性。忍不住给自己打气,要是他不用当食物,能够继续长大,这根一定会长得比他大,他可是龙子!不是吗?龙族的真身可大了,所以那里也绝对会很大!脑袋想着不着边际的东西,完全没觉察到旁边男人的动作。大手摸在敖翦滑溜溜的背上,蹭到不少澡豆浆水,也不嫌是从别人身上拿到的,抹到自己的胸膛上,几下便揉出了泡沫,从头到脚,浑身上下,抬起胳肢窝一顿猛搓,最后往脸上也搓了一把。虽说澡豆有洁面之用,用之一百日其面如玉,光净润泽,可惜丹饕那张胡子拉碴的脸粗糙得够可以的,怕是擦一百年也不见得有效果。等他把自己搓了个干净,用葫芦瓢舀了热水冲干净,舒服得是神清气爽,难怪凡人持沐浴之礼,如他这般的化外之民亦是受益不浅。洗完了转头却看见旁边的小鱼还在那里发呆不知想些什么,于是收起双脚竖起膝盖,坐直了身,一把将敖翦捞近了放在双腿间空出来的位置,双手给敖翦搓了起来。粗糙的手掌在他的鳞肤又搓又揉,敖翦不敢反抗,耷拉着脑袋,恨不得变成一条真正的小鱼完全沉进水里,奈何他不懂法术,连化作人形的幻术都不会,更遑论变化之术。他正很乖地等待着对方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嗷呜”一口吃了。丹饕边洗边掂量,瞧见抖抖索索的薄肩膀,有时抓起敖翦那条细胳膊,有时又不怎么满意地捏了捏只有皮没啥肉的脸颊。心里不由叨咕,族人就算吃的是牛皮猪骨都能长出个膘肥体壮,怎么这条小鱼养了这么些天怎么还是一副瘦瘦巴巴的难民模样,真是太匪夷所思了。事实上敖翦已经比离开龙宫的时候要有肉了些,甚至还抽高了不少,不过这些在给丹饕刷毛,打捞渔网的时候都给炼精细了,长出来的绝非软绵绵的脂肪赘肉,都变成隐藏在皮肤下的结实肌肉,不过只在雏形之始,而且在丹饕看来是完全达不到标准罢了。他给敖翦冲了水,然后往后躺倒两脚左右两分往外一挂,又恢复之前泡水的姿势,双臂交叠于脑后枕了,好整以暇地打量蹲在他两腿间的小鱼。 “有道人与天地相应。春气之应,乃养生之道也。” 对养生之道他也颇有心得,在锁妖塔里闲着无事,他便也广为涉猎,塔里的妖怪有千年之寿,这养生之道自然也是各有所长,故此他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不少学问。 “春日宜省酸增甘,明日嘱不廷胡余多做甜食,汝多食方得健壮。” 敖翦愣了半晌,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你是说我还……还太瘦吗?” 丹饕浓眉一挑,露出一副“你觉得呢?”的表情。然后横出一条手臂,肘位折起,握拳向上,稍稍一使力,粗壮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尽数凸显,一丸丸的腱子肉,蕴含强大的爆发力与雄性的阳刚气息。无需言语,这条比敖翦的大腿还粗的胳膊足以说明一切。于是,作为达不到标准的“口粮”, 敖翦自尊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沉重打击。
                            


                            IP属地:广西38楼2012-08-11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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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对父王抱有极深的歉意。他不想说,所以把小袋子扎紧了放回衣服里贴身收好。不廷胡余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勉强。这时候敖翦手里的小娃娃像是感觉到他的背上,居然抬起手安慰地拍打敖翦的脸。敖翦回过神,朝他安慰地一笑,然后问不廷胡余:“这个孩子到底是谁家的娃娃,家人怎么把他随便丢在草丛里,虽说岛上无凶恶的野兽,可要是不小心爬去了岸边掉海里可要糟了……” “他在海里能玩翻天,要不怎会差点被逮去吃掉?”边说,不廷胡余一伸手,揪了小娃娃的红肚兜,往草丛里一甩!敖翦当下吓了一大跳,灌木丛下可有不少乱石,那白白胖胖的娃儿怎经得这般跌摔?连忙扑上去拨开灌木,惊讶地发现那小娃娃完好无损地四肢躬前仰天,而背部竟多出了一个硬邦邦的大龟壳!有这龟壳掂着,自然是摔不疼的。就见那娃娃翻了个身,翘起圆圆的小屁股,站了起来,背上沉甸甸的龟壳对他来说像是与生俱来并不沉重。原来他也是海族!敖翦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天都没见过他的父母。背着龟壳的小娃娃摇摇晃晃走过来,抱住敖翦的腿不肯放开:“翦……翦翦……” 不廷胡余见状笑了:“看来小鳌很喜欢你。” “小鳌?”敖翦当下想起那天被他的渔网给捉到,差点变成丹饕一顿晚餐的大海龟,“难道是那天的……” 不廷胡余道:“小鳌乃异兽遗族,在这岛上一直没有玩伴,好不容易寻到位年岁相当的玩伴,也难怪会缠着你不放了。” 敖翦更是吃惊不已:“年岁相当?我……我已经两百八十岁了……”这娃娃,细胳膊短腿肉呼呼的小脸小身子,怎么可能?!可不廷胡余接下来的话让他更是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地下:“小鳌应该比你还年长五百岁。” “……” 年近“八百岁”的鳌娃娃还试图往敖翦腿上爬,忽然手被滑滑的鳞片一溜,整个跌了下去,背部龟壳着地,四脚朝天,像个不倒翁般极是狼狈。眼看那张胖乎乎的小脸又开始皱起来,敖翦也不顾上理会他到底是不是比自己大上“五百岁”,连忙将他抱了起来。鳌娃娃抓过敖翦的手指头塞进里吮,马上就高兴了。 “看来你与小鳌极是投缘。” 不廷胡余微笑地看着这一大一小。 “真不打算留在这里吗?”他看到敖翦吃惊的脸,继续道,“本座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只要你愿意在这里陪本座一段时日,本座定不会亏待于你,又何必要跟在饕兄身边晓行夜宿,劳碌奔波?” 敖翦摇头,他不懂得如何说才能婉拒对方的好意,但他却知道事情是一定要一开始就说清楚的,不能让人不明不白地拖拖拉拉。于是他告诉不廷胡余:“我要跟他一起走。” “难道你不怕饕兄一时失控,把你吃了?” “那不是早晚的事吗?”敖翦对不廷胡余的恫吓是完全不为所动,而且态度还绝对的理所当然,“他带着我就是为了要吃的啊!” 看到那张蓝色的小脸露出“怎么这都看不出来?”的神色,身为南海海神的不廷胡余数千年来非常难得地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无法接话。不愧是经历了万年风霜的上古神明,不廷胡余马上把握住了问题所在,眼中一闪而过的是发现更有趣玩意的意兴盎然。他露出惋惜的神色,但也不再坚持:“确实可惜。” 敖翦对于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始终觉得不好意思,便连忙道:“让您失望了,真抱歉……” 不廷胡余道:“无妨,本座也是早有所料。明日便要到东海之边,本座与东海海神有些旧怨,就不再远送了。” 敖翦连忙说:“让您费心了!”忽然胸膛上的鳞片被一只小手挠了挠,敖翦想起了怀里的鳌娃娃,连忙低下头,“也辛苦了你的娘亲!”换来小娃娃讨喜一笑。不廷胡余叹息一声:“明日一别,许也无缘再会。难得你我同为南海之族,有些事情,本座觉得还是需要提点一二。” 上古神明见多识广,自不是他这般浅薄见识可比,不廷胡余的态度更未拿乔作派,就像一位良师益友,敖翦当下不疑有他,洗耳恭听:“敖翦愿听。” 不廷胡余微微一笑:“本座只是觉得,你反正都得死,又何必如此顺从?” “啊?!……” 鳌娃娃看到主人脸上的笑容,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跟了他那么些年,每次看到这种笑容的时候总是会有人倒霉的!他吓得把自己的眼睛都捂上不敢看了。呜……呜呜…… 主人你鬓角的蛇都显形了…… 怕……怕怕…… 然而敖翦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正觉得对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可又好像挺有道理的。 “就是说,你可以更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你如何任性,也逃不过被吃掉的结局,不是吗?”


                              IP属地:广西43楼2012-08-11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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