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沉闷的房间,我第一次诚心赞叹忍足的品位,借鉴古典欧洲风情的小花园与和风池塘假山结合得分外协调;两棵樱树也很美,可惜已经过了花期,只能想象婆娑。
“我一直想见见你呢,龙马。”
不二站在我身侧,笑容比星辉灿烂;我皱眉,对他用词的过度亲切表示不满。据我所知,手冢不是喜欢到处宣传的人,天知道他是不是用低级恭维消除距离感。
“侑士常对我说,你是个相当可爱,绝顶聪明的男孩。”
我的眉皱得更深,如果这是手冢说的,我可能还不至于如此不舒服。
“开玩笑吧,”我淡淡地应着,“那个人一直讨厌我。”
每次见我就大小声翻白眼,还会说这些?笑话,当我白痴还是自以为今天四月一?
“其实他很喜欢你。你也许不知道,他经常去学校看你呢。也许,就是因为真的喜欢,才变得更讨厌吧。”不二轻轻拨弄我的头发,笑得意味深长。
不二说的话,那时候的我一点也不懂。
但是,终于也没能当成隔夜笑话,忘个干净。
或者,是在可以遗忘之前,我看到了印证。
那天晚上我一直和不二在一起,很快撇开忍足的话题,我们聊天聊地,从科学灾难论到东方哲学精神。我初次知道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思维路数可以如此接近。就是和手冢依偎温存,他的对白也是有限几句,我可以倒着背出来。
要不是手冢说我不能睡得太晚,说不定我会和他熬夜说到天明。临走时忍足意外地温柔,把一个精装的点心盒送进我手中,说以前他的态度不好,让我原谅。
我知道那是商店街限量制作的推荐洋点,不早起排队绝对买不到。
“以后,请你多多照顾手冢,这个人……其实很寂寞。”
我看看蛋糕,看看他认真的脸,然后点头。
不二站在忍足身旁笑得暧昧,看到我的目光转向他,冲我一个飞吻。我心想,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不愧是手冢的朋友。
蛋糕不大,但是我至少吃了一个星期;因为手冢说,甜食对身体不好。
在我开始不断回忆那个蓝莓蛋糕的香味时,忍足突然出现。
有点意外,因为不二告诉我那天的party其实是为忍足的告别,他要去欧洲读法律PHD。那之后我和不二还见过几次,每次天南海北狂聊,偶尔提到英国的忍足如何。
我没想到不出两个月他又现身东京,手冢的公寓,我的面前。
那天手冢请假没有去上下午的数学课,我自然就有逃课借口;反正,成绩就是通行证,除了手冢没人干涉我的迟到早退。
身体早就养成习惯,走着走着就到了手冢的公寓,正寻思着我没有钥匙,是就此打住回家去,还是干脆坐在门口等;结果我看到那辆汽车,有点眼熟的暗蓝色,明明价值不菲却很低调的外形。
我突然想起,摆放在手冢的茶具柜里,时常被小心擦拭,好像随时会有人来用的咖啡杯,暗蓝色。
等我回神的时候已经走到门口,并不意外,门虚掩着。下意识屏住呼吸,我放轻了手脚。我发誓,我真的不想发现什么。
哪怕,那就是真实。
“……你不该突然回来,至少要先和我打个招呼。”
这是手冢的声音,凭我对他的了解,这过分坚定的语气代表某种逃避。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淡?知不知道我用了多少时间才能勉强面对你选择别人的事实!是的,我们算是兄弟,但这又怎样?谁规定兄弟不可以在一起!”
“我现在爱的是龙马。”
“骗人……”
衣料扯动的声音中夹杂着桌几的碰撞,我还听到什么东西被狠狠推在墙上的声音。
“你骗人!手冢国光,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只爱越前龙马一个人,说你从来没有爱过忍足侑士!”
我紧紧咬住嘴唇,和那个激烈的声音一起等待答案。
“我喜欢龙马,是真的。”
这不是肯定,而是逃避;忍足知道,我也知道。因为他如此期望着,而我,太聪明。
颤抖的声音增加了希望的成分,我清清楚楚听到那个人的话:
“……你其实也喜欢我对不对?我们是表兄弟所以无心忽略了很多,在可以面对之前你又遇到越前,所以你自己也迷惑着是吧?”
“侑士你放手。”
“我不放,绝对不会放的。国光,其实你并不擅长骗人;以为我不知道你讨厌烟味吗?喜欢抽的,其实是我吧,连牌子都一样哪里有这么巧……难道你想说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