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交情】
相传唐贞观年间,薛仁贵尚未得志之前,与妻子住在一个破窑洞中,衣食无着落,全靠王茂生夫妇经常接济。
后来,薛仁贵参军,在跟随唐太宗李世民御驾东征时,因薛仁贵平辽功劳特别大,被封为“平辽王”。一登龙门,身价百倍,前来王府送礼祝贺的文武大臣络绎不绝,可都被薛仁贵婉言谢绝了。他惟一收下的是普通老百姓王茂生送来的“美酒两坛”。
一打开酒坛,负责启封的执事官吓得面如土色,因为坛中装的不是美酒而是清水!“启禀王爷,此人如此大胆戏弄王爷,请王爷重重地惩罚他!”岂料薛仁贵听了,不但没有生气,而且命令执事官取来大碗,当众饮下三大碗王茂生送来的清水。
在场的文武百官不解其意,薛仁贵喝完三大碗清水之后说:“我过去落难时,全靠王兄弟夫妇经常资助,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今天的荣华富贵。如今我美酒不沾,厚礼不收,却偏偏要收下王兄弟送来的清水,因为我知道王兄弟贫寒,送清水也是王兄的一番美意,这就叫君子之交淡如水。”
此后,薛仁贵与王茂生一家关系甚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佳话也就流传了下来。
……
2012年夏。
佟林难得按时回家,天黑了儿子睡下以后,他顺手拿过桌子上儿子的语文作业随意翻看,无意中在阅读理解题中看到这篇短文。
文章的名字叫《君子之交淡如水》。
君子之交……
佟林一怔,那个他们曾经承诺过君子之交的女子,现在依旧因合同诈骗罪被关在监狱,两年的期限即将终了,而他一直在寻找的与她有关的证据,还迟迟没有完整地联合在一起。
佟林皱眉思索着,他永远都不能忘记,那段三十多年的君子之交。
1980年。四川。
十岁的佟林还是那个思想单纯没有烦恼整天蹦蹦跳跳的年纪。和这里的许多孩子一样,住在酒厂的佟林从小最喜欢的一种饮料,就是酒。
只有十岁的孩子,喝酒已经像喝水一样平常,丝毫不会有醉意。而佟林的父亲是懂酒的人,佟林喝酒自然也就不只是喝酒那么简单,更准确地说,应该叫做品酒。儿时的佟林就十分聪明,可以准确分辨出厂里几乎所有酒的类型,记住每一种酒的独特味道,品出不同的感受。这令他的很多哥们都不服气得很。
而每次人群中最不服气的那个小男孩,就是佟林最好的哥们,高越。
这天,高越又拿着一小瓶酒,一副不把佟林考住就不罢休的阵势。
“佟林,你尝尝这个,我保证你说不出它的名字。”
佟林接过那瓶酒,煞有介事地喝了一口,脸上故意做出很陶醉的表情。转着眼睛思索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开口说:“嗯…好酒。这一定是厂里昨天新出的品种,就是你爸爸生产的,对不对?”
高越一脸失望中带着不可掩饰的惊讶:“喂喂,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这个品种的酒从来没有人喝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快说快说!”
佟林只是在笑,笑得很有深意,是不说话。
“其实很简单,昨天晚上厂长把那瓶酒送给你爸爸让他回家尝尝的时候,佟林也在一旁,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并且他料定如果你要考他的话,用的一定是这瓶所有人都没有喝过的酒,佟林并不是靠品酒认出的种类,而是靠推理。我说的对么?”
佟林被身边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侧过身去,发现说话的是个女孩,比佟林大五六岁的样子,五官清秀端正,气质不俗。她微微笑着,说话的语气很平淡,配上她特有的温柔的声线,却让人觉得很好听。
佟林睁大眼睛看着她:“你是…..陈姐?”
女孩笑了笑,带着赞许的眼神:“说对了,记忆不错。”
陈雪是佟林和高越都听说过却不熟知的女生,她今年大概16岁的样子,据说,她的家在北京,是很富有的大户人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却和母亲离开大城市到四川的乡下生活,因为陈雪的外公是酒厂的退休职工,她们才住在了酒厂,对于酒厂大院的孩子们来说,这个从远方来的具有高贵气质的姐姐显然是一种神秘的存在。
此刻,佟林歪着头,学者陈雪的语气说:“你也说对了,陈姐,你的推理能力不错。”
陈雪就坐在那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