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家谱
半个世纪以来,家谱一直是我心中的牵挂,其实对家谱似懂非懂,之所以对家谱常萦绕于怀,以至于梦寐以求,近乎于敬畏,根源在于祖母,在于我对寻根的渴望。
原始崇拜
小时候常听饱读诗书的祖母讲故事,尤其在滴水成冰的日子里。那时候小兴安岭的冬天,风大雪狂,大人、孩子等闲不敢在外面闲逛。日短夜长,吃罢晚饭,人们早早的歇息了。煤油灯下,祖母盘腿坐在滚热的炕头上,眼前是一个在山东老家带来的,装着针针线线零用物件的带盖提篮,戴着花镜,手里缝缝补补,天天讲着我百听不厌的故事。讲的最多是老家的人和事。老宅屋后的山,门前的河,冬天雪地里的大白菜,山上的栗子树,一草一木在奶奶嘴里讲出来都似有灵性,祖母常说:咱家的根在日照,那里有血脉相连的家人,有家族祠堂,有历代祖宗的归宿,将来就是不能叶落归根,也断不敢叫子孙后代忘了根本。临了,满腹遗憾,一声长叹,唉!可惜没抄一部家谱过来,几辈人下来,后人还会记得根吗?
在祖母日后断断续续的讲诉中,老家在我幼小的心目中日益清晰,彷佛老家的一切与我有了千丝万缕的牵连,家谱也在我心中日益神圣,直至深深植根于我的心中。
祖母说:家谱是一个家族的根。家谱记载着家族的起始由来,记载着明贤俊杰光耀门庭的事迹,有家族的秉性传承,有先人济世为人的心怀,有上辈宗祖的风骨。家谱是有根有稍人家才有的,非家族兴旺,子孝孙贤而不能继。
祖母还说:家谱,大多由长房保存,平时恭恭敬敬的珍藏着,等闲不予人看。只有在祭祀和大节日时,净手,焚香,方能请出来,供阖族瞻仰。祖母告诉我:家谱上有家规祖训,是合族上下千千万万人的大名册,上至祖宗下至孩童,家谱都有明确记载,那支那系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家谱上有预拟行辈,不管你在天涯海角,只要是老家在日照的,上下三辈对的上就是本家无疑。只可惜只记住了允世惟贤,嘉祥兆营,往下记不得了......。最叫我心灵震撼的是祖母临终对我的嘱托。
祖母患的是舌癌,临终前两个多月已是卧床不起,在全家三十多口人日夜陪伴的日子里,有一天,祖母拉着我的手,深情的看着我说:咱家来到这关外三十多年了,眼见得已是落地生根,你是长孙,要记着,往后啊,后辈们起名,要按家谱的行辈来,不能乱了规矩。将来老家续谱千万不能疏漏了,真要是漏在谱外,咱家这支人可真成了关东孤魂了啊!说完,眼里滚下大滴的泪来。祖母那一刻在我的心里定了格,时至今日依然清晰可见。这是一九七四年的一个冬天,我那年21岁。
初识家谱
日出日落,春去秋来,斗转星移,益发增添了隔不断的乡思。作为闯关东后裔第三代的我,对老家的情怀随着鬓发的斑白日甚一日。于九六、零六、和二0一一年三次回老家,祭奠列祖列宗,拜谒家族生息繁衍之地。苍天眷顾,在零六年回家终于圆了半世纪的夙愿,亲眼得见刘氏家谱。
二00六年春,因参加堂弟嘉兆婚礼,与爱人携二女儿去曲阜,事毕,与堂姑和堂弟嘉昌回老家日照,席间结识嘉臣,
嘉臣,族弟,和堂姑相熟,修撰我东马陵前支谱主持人之一。其太祖父世江于我太祖父世汉系亲叔伯弟兄。谈起为八修家谱而先续支谱一事,嘉臣颇多感慨。最后提到,亏了寻得七修老谱,否则支脉繁多,无处下手。听嘉臣提到家谱,我心头一震,血往上涌,九六年回家我就千方百计寻觅老谱,历尽周折而未能如愿,今日不经意间得知老谱下落,怎不叫我欣喜若狂?不会喝酒的我,竟然喝了半斤有余,满桌的海鲜无人在意,一家人不停的说家族,话家谱,聊家乡轶事,我醉眼朦胧说了许多,其实大致意思就是一个,嘱咐嘉臣赶快复印一份家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