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关于那个岛
相信我,我的的确确是被陷害的。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四年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非典闹得很厉害。大家出家进门上床下楼都戴着大口罩或者简易的防毒面具。医生护士们很愤青,打住,当然,这是题外话。那天是六月三日,天气还是难得的明媚且凉快的。我从我的心理咨询师那里离开以后觉得心情还不错,注意,是咨询师不是医生——决定去探访一位久违的朋友。
我有好几个月没去看过她了。几个月以前,突然有一群**记者科学家等等五花八门的人类挤进她家的小屋,从此她就再也没在街上自由地行走过。她家的窗户被邻居从外面贴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门口每天都有两名手持水果刀的志愿者守着,对前来的拜访者宣布“里面的住户疑似非典,已被隔离”,除了她那精神失常的母亲以外,谁也不准进出。原因呢?原因是某位媒体人爆料,所有被她用食指指着画了一个圈的人都离奇死亡了,包括跳楼坠井车祸等等。**们说是假的,巧合巧合而已,连**局局长都在报纸上露面说要“破除谣言”,但是却暗中派人去她家里调查顺便拔掉了她家的电话线。所以,我从此跟她“久违”。不过这天我觉得好歹事情也过去了几个月了,学者们也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来,也许能偷偷混进她家去瞧瞧也说不定。
她家果然比几个月以前平静多了,只有楼下还守着两个黑衣服的人,脸上口罩的款式跟我的很像,叽叽咕咕在聊天。我猜会不会是便衣,赶紧把口罩拉上去几分,快步走进楼里。
门口的志愿者也退了,也许因为是午饭时间。我敲了很久的门,没人开。我就顺手推了一把,门居然就开了。屋子里一股闷闷的怪味,另外因为窗户上的黑纸,屋里大白天的还黑漆漆一片,我赶紧摁开灯,她的妈妈正躺在沙发上睡得很香,手里握着削了一半的梨,刀落在了地上。我把大灯关掉,打开壁灯免得把她妈妈惊醒,轻手轻脚走进她的房间。难以想象在这个黑得跟山洞般的屋子里被软禁了好几个月的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奇怪的是,她的房间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她已经自由了?所以上街去晒太阳了?”我寻思着回头,看到地上水果刀的尖端是红色的。然而水果篮子里面并没有西红柿一类的红色水果,确切地说,是符合那种红色的水果。
她的妈妈睁开眼睛,慢慢坐立起来看着我,花白的头发蓬蓬地散在肩上。
“啊,阿姨是我,我是里里,路恩的好朋友。我——”我不再说下去。我看到阿姨的嘴角流出了跟刀端红色一样颜色的液体。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我,抬起手抹了抹嘴角:“里里。”
我脑子里突然涌起一个奇怪的想法,也许阿姨把路恩给吃掉了,然后她觉得太咸,所以又给自己削了一个梨吃。我自己并不奇怪我会有这种想法,因为这就是我去见心理咨询师的原因。
“里里。”阿姨突然微笑着向我招手,“过来坐。”
我正要过去的时候,刚才还在楼下的那两个黑衣人突然闪现在我的面前。我还来不及吓一跳。
“路恩?”他们其中一个说。
“找你很久了。”我刚要对上一个问题作否定回答,第二个黑衣人就接上了这么一句。于是我犹豫了,也许他们两人说的是同一句话,应该组合起来听——“路恩找你很久了”。就像《侠客行》里的赏善罚恶二使。
既然是路恩找我。于是我说:“哦。”
当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这个岛上了。我想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究竟是哪里呢?不过就算我找到问题所在,好像也晚了,黑衣人早已不见……我说了,我真的是被陷害的,就是这么被陷害的——可是到底是谁陷害了我!
天呐!其实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被丢在了一个岛上。这里看起来就像我居住的那个城市的某个郊区。街道很宽阔,有树,有花草,对街还有一间小小的酒吧。但是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除了刚从长椅上爬起来的我。
我本来打算叫辆出租车载我回去,但是等了不下半小时,连辆公车也没有。估计是夜深了。我想,我至少得找个人问问我这是在哪里吧!于是我向对面的酒吧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