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真岚连着几日都不能安寝。原本想与苏摩讲和。却被严断拒绝,也大抵是因为亲耳听见他唯一的执念是白璎。
无风的夜晚很宁静,一点也没有苏摩的跋扈。
真岚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苏摩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从第一次他跪在殿下硬生挨住自己玉玺的一击,他便萌生了这种莫名的情愫。说不出是喜欢,也不是怜悯。
真岚原本是西荒一个牧民,却因为身上一半血统的尊贵被强力卷入权势的斗争之中。看见如苏摩这样的人,也不由得想起两人同样流经着倔强的热血。与身份相背弃的是,苏摩没有真岚这么好的运气,摊上一个显赫的血统。
真岚不过金笼中日日束缚的丝雀,苏摩是被环境压抑的独狼,他亦知道狼的本性,一旦发动攻势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过特别就是特别,苏摩以白蔷薇的香气,正式进入了真岚的灵魂。
翻来覆去始终是睡不着的痛苦让真岚愈加烦躁,真岚还是披上外衣,轻轻地爬上了房顶。在房顶椽梁远眺处,正好是浪涛翻滚的碧落。
海色连天,深蓝色盈满视野,澄澈如斯,衬着周围的高墙白瓦,也让人顿生苍凉之情。真岚坐在瓦缝参差的地方,想起许多年前自己结下空海之盟时发下的毒誓。
“他们将在蓝天碧海之下幸福地生活,远离一切战争混乱,住在珊瑚的宫殿里,子孙绕膝,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真岚只是笑笑,索性一了百了。“ 我又何曾做到呢。我的明日,又岂不是星尊帝的昨日?”
城内的子民尚且安好。真岚被风吹起的衣袂与月色融为一体。而眼睛只是直直地看着碧落沧海,像是在看一件失去许久的珍宝。
有些事情比意料还要来得更迅速。目不暇接让人难以接受。未到三日,苏摩便带着鲛人来到城下。真岚得到消息后,没有大失惊色,只是命人缓缓扶自己起来。
“ 派人告诉苏摩,身系空桑命运,百姓总归无辜,真岚一人可担国运,稍侯片刻,出去见他就是。”
真岚靠在床头的雕栏边上,喃喃细语,“ 苏摩,最后耐心一次吧。” 旋即阖上双眼,像是昏阙一般地深思。两个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也鲜少有些心平气和地闲聊几句,苏摩毕竟不是西京,不能听自己的满腹牢骚和壮志雄心,甚至是喜欢苏摩,并不是从白蔷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