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 六月十五 星期五
"我觉得比较重要的事就是去做一些改变,"她说,"你知道,就是去改变一些事情。"
"什么,就像'去改变世界?'"
"不是整个世界。只是你周围的一点罢了。"
他们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互相蜷曲在一张单人床上,然后又用黎明前特有的低沉嗓音笑了起来。
"真是不敢相信我竟然说出这种话,"她在喉咙里呻吟,"听起来有那么一点陈词烂调的感觉。"
"对,有点。"
"我只是想尽量有点启发性!我只是想提升下你的肮脏的灵魂,因为在你面前有很好的前途在等着你。"她转过身看着他,"应该说是你需要它。我还以为你都把你未来的蓝图勾画在那里了。也许在什么地方有个表格了也说不定。"
"很难啊。"
"所以呢,你以后要干吗?那个伟大的蓝图是什么?"
"嗯,我爸妈打算把我在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过去他们那边,然后我就会在他们伦敦的公寓待上几天,看看朋友,然后就去法国----"
"很棒----"
"然后也许会去中国,看看那里,然后也许还会去印度,在那里度假什么的---"
"哈,旅行,"她叹口气,"那种东西太好预测了。"
"旅行有什么问题吗?"
"更多的像是在逃避现实。"
"我觉得现实被夸大了,"他希望这种语气可以表现出悲观所具有的魅力。
她吸吸鼻子,"好吧,我觉得这只属于付担得起旅游的人。为什么不直接说'我要去玩两年'呢?还不是一样的。"
"因为旅行可以开放视野。"他说,用一只胳膊撑起身来,吻了下她。
"噢,我觉得你也许已经太开放了那么一点点了,"她说,把她的脸别可过去,至少是有一瞬间。他们又躺回了枕头上。"怎么说呢,我并不是想问你下个月要干嘛,我想问的是有点远的未来,比如说…就比如说你四十岁的时候吧。你四十岁想是什么样的。"
"四十?"他好像挣扎着接受还会有那一天的到来,"不知道…我可以说…富有吗?"
"那个太,太肤浅了。"
"那就换一个,出名的,"他开始磨擦她的脖子。"我是不是有点有病?"
"怎么会,那样很刺激啊。"
"刺激!"他正模仿她的口音,她略微的约克郡口音,想以此来表示那是很傻气的音调。她已经受够了这些,上流社会的男孩弄出些自以为搞笑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不同的和过时的东西在口音里一样,然后不只是第一次,她又感到了一阵对他的确切的反感。她挪挪身子,抵在了凉爽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