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余]
高二的日子比较紧张。高考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也明白。说实话老师在报成绩的时候我挺紧张的。但是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装作很不经心的垂下头在桌上写写画画。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原谅我无法目睹老师这不堪入目面容。
老师第一个报的是武艺的成绩。149。满分150。无可置疑的第一名。我猜老师现在的脸上肯定是洋溢着自豪的激动的恨不得认武艺为干儿子的欣慰表情。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还没有愚蠢到去观察这只公狒狒的表情。这是自杀自残损坏我星星眼的白痴行为。
然后是陈翔。139。第二名。相差了10分。我用一种极度不友好的眼光瞟着他。我和他的关系一直都不是那么饱和。我有点看不惯他一副好学生骄傲满满的样子。更看不惯他坐在武艺后面老是扯武艺的帽子和他说说笑笑。不知道武艺上课要认真听讲嘛!有时候想起他我会很愤懑,没由来的。
其实我也知道我这个看不惯有点别扭。但是为什么别扭哪里别扭我不知道。或许是看不惯我最好的朋友和我不喜欢的人关系这么好。又或许是我最好的朋友除了我以外还和别的人关系这么好。但我吴俊余平常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我瘪瘪嘴。
当公狒狒第三个名字报的我的时候我就什么也不顾的冲上讲台领卷子。137。是很高的分数了。而且是第三。我在一群羡慕漠然或是嫉妒的眼光中找到了熟悉的那一抹。武艺看着我笑然后用嘴型说,中午请我吃饭。
如果你要问我我是不是一个品学兼优又开朗有平易近人的讨人喜欢的好学生。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不是。成绩忽高忽低,可以媲美正弦函数。脾气向来不太好。要面子。
我记得有一天大家围着一道数学题争执。最后我自信满满的把题目和答案拿给权威武艺同学看。他以一个坚定地“你错了”就直接否定了我。碍于面子我冲着武艺发火”错了就错了呗。你那么高傲干什么,好学生就了不起阿。”刚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看到武艺眼中的错愕。然后他把头埋到书里。这时候陈翔站出来说”好了好了。吴俊余不要那么激动嘛。武艺也没干什么吗不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我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看不惯他。无聊的正义感。虽然是我错了。
后面的那一节课我明显的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抬头看黑板最后总会莫名其妙的把视线定格在武艺的背影上。一如既往的笔直柔和的线条。下课后我跑出教室找被陈翔拉走的武艺。
在教学楼拐弯的小花坛里那么一个画面突兀的撞进我的眼睛。武艺站在花坛边靠着墙,仰起头笑着看着站在阶梯上的陈翔。眼睛里闪着细碎的阳光。陈翔逆着光拍着他的头,那表情分明是宠溺的。
一瞬间非喜悦的情绪灌满我的胸腔。什么东西塞满了心的最深处又重溢了出来,蜿蜿蜒蜒顺着血管流向身体各个地方。我眨眨眼,转身狠狠揉揉眼睛。进沙子了。什么时候的事。
后来我们当然和好了。但我就一直讨厌这陈翔。
[武艺]
今天下课后被数学老师拉去了竞赛班培训。然后吴俊余在教室自习等我回家。我答应了他最多40分钟。
我们学校的数学竞赛班一直是稳拿全国奥林匹克金奖。而在这里培训的人一般都是在高二的末期或是高三的初期被名校直接录取。学校很看重这个班,甚至比理科实验班都看得重。
老师在20分钟的时候就讲完了重点。之后是学生答疑。我刚想请假收拾东西走,数学老师就抓我去给了初三的小学弟答疑。学校一直不会放过免费劳动力,所以那些高三被直接录取的学长们都留下来给我们上课。学校解释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无奈的当了免费劳动力。时间一下子从宽裕的过分到里40只有几分钟。我负责的初三小学弟中有一个似乎是今天遇到瓶颈。怎么讲也不明白。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出来了,我叹了口气。“没事。我再讲一遍。首先由A和B的坐标我们可以求出解析式。。。”
我放柔声音,试图掩饰住那似乎被放大了一百倍在我耳边循环叫嚣的针表声。
已经超过40分钟了。不知道吴俊余怎么样了。我有些急躁的想。好不容易小学弟弄懂了,我飞快的抬起手看表。“武艺小朋友你今天在40分钟内看了42次表阿。你妈要生了?”陈翔偏过头对我说。他也是免费劳动力之一。“呵呵。”我轻轻的笑。陈翔给我的感觉像邻家大哥哥,相处很自在。而吴俊余恰恰相反是小孩子一样的性格,奇怪的让我更自在。
阿,吴俊余。遭了。
我抓起书包火急火燎的冲向教室。在看见吴俊余坐在阴影的角落里,夕阳照不到他的轮廓。只露出将校服捊到手肘的线条。轻轻地握着笔。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忐忑的停下了脚步。手机意外地亮起来了。“宝贝,晚上我们去吃饭,你要不要叫俊余一起?”是妈妈。
我走到吴俊余前,声音有些支支吾吾“那个,我妈等下带我出去吃饭,你——”话还没说完,他猛地抬起头,我对上他明亮的眼眸,此刻他眼睛里像有一层的雾气,像早晨被晨雾笼罩的城市,充斥着朦胧感,里面闪烁着我看不清的情绪。
“那就是说我要一个人回家了?”他莫名的安静。反而让我更不知所措。“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慌乱地想解释清楚。“好了。再见。”他不耐烦的拽起书包撞开我跑出教室。
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追出教室。只来得及看到他被气流冲起的衣角消失在拐弯处。“你没事吧。”卡在喉咙里的话现在才吐出口,和已经慢半拍的声音与尘埃颗粒一起在夕阳中飘荡。
没有传来回应的声音。肩上被撞得地方隐隐的痛着。我从来没有这么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