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叶菩提出生那年，是八十年代的最后一年，母亲跌了跟头，然后她就降生了，这个早到的生命让全家人措手不及，就连名字都是赶工的，叶菩提，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起名字的是母亲所信奉的高僧，高僧问叶妈妈是男孩还是女孩，母亲说，是女孩，早产，出生的时候只有五斤二两，是一条捡来的命，对母亲这样信佛的人来说，早生，或者晚生都代表着上辈子的债还的太早或是太晚，才会在这一世迫不及待，又或者是对那一世恋恋不舍。
高僧说：“女子是前世的花所幻化，施主夫家又姓叶，就叫叶菩提吧，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那之后叶菩提这三个字就成了叶菩提的名字，伴随她走了整整一生，尽管，大话西游上映的时候，那个菩提老祖随着至尊宝而出名，她也强求母亲给她改名字，但是就像佛家所信的一样，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所以不能妄改。
在很多人眼里，叶菩提都是个幸福的女孩，因为早产，所以瘦弱，因为好学，所以是很多人眼中知性又漂亮的女孩，而叶菩提也跟着妈妈，是信佛的。
我是高一那年认识的叶菩提，那时候整个市一中都对这个安静淡雅，微微有些像茉莉花的女孩有着由心底的好奇，我也一样。因为好奇所以偶会在不经意间关注她的一切，也知道叶菩提有一个完美的家，我和叶菩提不一样，我的家并不幸福，有着一对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异的父母，跟着年老的奶奶混日子，成绩不好，能上市一中也是再婚的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的恩惠。
很久之后我都记得那个下午，体育课，老师让女生跨栏，男生是双杠，只是玩双杠的男生都没心思在那两条铁棍上，反而对着女生跨栏的地方吹口哨，我说过我不是个好孩子，所以我怒了，当我对着那些男孩叫嚣的时候，从众多男孩身后走出来的竟然是沈世然。
把所有的跨栏调到最高，沈世然看着我说：“不服气，你就一个个跳，跳过这十个，我让他们都走。”
那时候的沈世然比我和叶菩提都大，而且不止大一岁，因为总是犯错，所以被一次次的留级，很久之后，当我坐在天桥的德云社，听着郭德纲说，新来的老师都要向我打听学校内幕，身边的人都笑了，我却哭了，那让我想起了沈世然与叶菩提。
正是那场所谓的比试，我认识了叶菩提，跨栏跨到最后一个时候，我抬头看沈世然，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变了，而我却没理会，依旧努力跑然后抬腿去跨，可是腿上的肌肉已经拉伤了，跨栏被撞倒，我的鼻子就这样磕在了地上，血一下就从鼻腔里涌了出来。
我跌落的一霎那，四周的女生窃窃私语，男生欢呼雀跃，只有一直安静的站在队伍末尾的叶菩提走了过来搀起了我，然后对沈世然说：“你真无赖。”
那天下午，我看着身边女孩安静的侧脸，然后等着校医为伤口包扎，而一直陪着我的叶菩提却什么都没说，带我离开的时候才说：“伤口千万不能碰水，以后再遇见那样的人，不要理他，不值得。”
我一笑，问着身边的叶菩提道：“为什么不值得，你怎么知道不值得？”
叶菩提一愣，我看着那个天真的女孩笑道：“菩提小姐，这世界比你想象的复杂多了，你知道沈世然是什么人，他家很有钱，而他也很有钱，如果不用一些手段，我怎么能认识他。”言下之意，这一切都是我为了认识沈世然做的一场戏，而她却成了突如其来的配角。
那天下午，没有再上剩下的课，我一个人离开学校，只是离开的时候，叶菩提却追了出来，到底还是把那瓶碘酒递给了我。然后什么都没说的就离开了。看着那个穿着宽大校服所掩盖的有些懵懂的背影，我对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孩产生了很大的好奇。
其实主动勾引沈世然的话，我不过是玩笑的，即使再不是个好孩子，也终究还有这女孩心里的高傲。

4.
叶菩提来的时候，穿着漂亮的裙子，很精致的一张脸，看到我她先交了钱，然后不住的问怎么了，是不是让沈世然打的，对沈世然的偏见，即使到最后叶菩提都是固执的，固执的觉得我们之间一切的伤害都是沈世然给我的，因为在她心里我比任何人都坚强。
坐着十七路回家的时候我和叶菩提说：“等以后有钱，再给你……”
“嗯，不着急，不过你这样回家，你家人会不会担心，不如去我家，我给你妈打电话，说你跟我一块复习？”
听她如此说，我笑了起来，真是天真的一个女孩，这样的把戏，在我小学的时候在景翕然那里已经不管用，而现在我也没有一个合格的母亲会管理我的这些。
见我笑，叶菩提的脸一下就红了，看着我说不出话。
那天，叶菩提固执的把我送回家，江城市区那个小巷子里，外婆坐在躺椅上，听着江城老人才喜欢听的评弹，然后苍老的手很没节奏的跟着敲竹椅。听到声音，她狩猎一样的眼睛就睁开了，然后是往常的唠叨：“一个女孩子家，整日带伤回来，以后谁要。”
“谁都不要就嫁给您。”说着我拉叶菩提进我的卧室，卧室并不大，却被奶奶收拾的很干净，原本贴在墙上的照片又被清理干净，留下一个个黄色的印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些照片上都是的女人景翕然，而奶奶就像所有恶婆婆一样，觉得景翕然和杜海生离婚，所有的错都是景翕然的，是她为了更好的生活抛弃丈夫和孩子，所以从小，她就不让我叫景翕然妈妈。
听着我说，叶菩提道：“那你怎么姓夏？”
“为了纪念什么爱情，我出生的时候杜海生固执的让我跟景翕然的姓氏，所以七岁之前，我一直都是叫景荃，他们离婚之后，我变得没人管，奶奶一直就反对我跟景翕然的姓，她姓夏，就添了一个夏字当我的姓。我的人生很有意思吧？”
看着我，叶菩提点了点头，那天晚上，就像她和我说的那样，我打电话骗了叶菩提的妈妈，说我们要一起学习，而她留在了我家，和我躺在了一张床上，那是我们之间最亲近的一个距离。
我一直都觉得我和叶菩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就像一个圣者让人不敢亲近，更不敢亵渎，因为干净纯澈。所以只能活在回忆里，而不能活在身边。
我第一次去寺庙，就是叶菩提带着我，小丫头有我想不到的固执，她说我，性格太倔强，应该让人化解一下，在求个平安符保平安，所以当我和她一块坐在那个老和尚面前的时候，我忍不住的想要笑。
而那老和尚却和我说：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我并不懂那话的意思，却在之后因为信佛而变得虔诚之后，游走在能到的每一家寺院，聆听经文，才明白，原来我们之间的一切早已注定。
我求了平安符，还给沈世然求了一个，我伤后，他虽然不高兴，却没有再佯装恼怒，对我认真了很多，只是那场意外到底还是给我的胳膊留下了一道七厘米长的疤痕，那之后沈世然去北京上学，我拿着尺子量叶菩提家的中国地图，江城和北京也只有七厘米。
就这样，我们从高一走到高二，我和叶菩提高二那年，沈世然已经高三，虽然学习依旧不好但是已经有了出路，所以他的整个高三也都是和我们玩闹这混起来的，而我和沈世然的关系，在整个市一中也已经不是秘密。
2007年的六月，我在逃学去了沈世然的考场外，等着他出来，然后上他妈妈的车离开，然后会很满足的笑，从一开始的有利可图，到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在乎的付出，我就像个为了信仰而出卖自己的傻瓜。
而到那间铺子的时候，赵晨总是为我放那首征服，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是被沈世然，征服，还是他征服了我。想来这两种征服都是一样的结果。
6月底出成绩那天，我拉着叶菩提一起去找沈世然，也正是那一天，我第一次和沈世然的妈妈坐在一起。

6.
整整三天没有出现的我，再出现在叶菩提面前的时候，脸上仍旧带着那种自豪无比的笑，我说我去了北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沈世然，脾气一上来就回来了，然后把烤鸭给了叶菩提一只，给了赵晨一只。
我是个坏女孩，却并不擅长说谎话，所以，叶菩提跟我一块回家的时候逼问了我整整一路，都是，是不是沈世然不要你了？夏景荃，你别什么都不说行吗？
看着叶菩提我笑道：“没有的事，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没有回家我转车去了医院，医院的病房里，年迈的奶奶带着氧气罩，那是我所无力承担的一切，就像我和叶菩提说，我怕奶奶走后，这世上就剩下我一个人，我怕。那时候叶菩提抱着我说：“别怕，怕什么，生老病死，这些都是人要经历的，死了是转世去享福的。”
那天晚上，我抱着沉睡不醒的奶奶哭。因为知道那时候我才发现，不管我多坚强，我都是脆弱的，为了照顾奶奶，我逃了整个四月的课，叶菩提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给外婆熬鸡汤，那时我们之间唯一的一次争吵，也是最后一次，她骂我为什么不履行诺言，我们说好，要一起好好学习，一起到大学还做姐妹的。
看着叶菩提我说：“叶菩提，我求你了行吗？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
看着我，菩提说：“景荃，你别这样。”
没再理会，我看着锅里的鸡汤，仿佛那时候我的世界只剩下那锅汤，在没有别的。而那天晚上，我到底是被叶菩提拉了出去，从未在我面前喝过酒的菩提在小馆子里要了两瓶啤酒，她和我一人一瓶，那天我们喝了很多，我不知道醉了的我和菩提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那么固执的要去北京，要去北京从沈世然那里为我要一个公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她早来这个世上亦是要早走的。
因为没有上学，所以我并不知道叶菩提请假，如果我知道，或许我能在她去北京找沈世然的时候拉住她，告诉她一切，即使那时候她会骂我没出息，但也会陪着我。
叶菩提意外的消息是五月的初传来的，那个被我存了小三的电话号码打来的时候，我接通了，这是这么久那女孩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电话里是有些胆颤的音调，女孩说：“夏景荃，对不起……”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是我所熟悉的沈世然的声音。
我拿着电话看着面前燃了很久已经糊掉的炒锅，电话里沈世然说：“景荃，菩提出事儿了。”
我安静的听完了沈世然的所有话，然后对着电话吼：“沈世然，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凭什么动叶菩提，你凭什么。”
我买了去北京的火车票，然后全世界的找人照顾才病好的奶奶，找不到赵晨，我便找了景翕然，可是奶奶又不乐意，听着家里摔盆摔碗的声音，那拿着已经过时的车票哭的泣不成声，我真的没有力气去改变什么，那怕我宁愿在北京出事的是我。
五月初，叶菩提回来了，她瘦了很多，也不说话了，她变得一个小小的木匣子就能把她装起来，然后永远都沉眠于地下，叶菩提的事情被学校传了很久，大家都说她是因为去北京找沈世然出的意外，说其实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和沈世然不明不白，可是我知道不是那样的，叶菩提是为了我，为了给我一个公道才去找沈世然，才会被沈世然的女朋友从那么高的高台上推下来，才会连最后的话都没有和我说就离开，只是我并没说，把自己明白的一切都留在了心里。
整个五月，我就像疯子一样，把自己埋在题海里，报了被所有人都嘲笑我一定考不上高等学府，六月八号离开考场，然后看着考场外接学生的人群哭泣，一年以前，我也在这群人之中，像个傻瓜一样付出着不该付出的一切。
整个六月，江城就像与叶菩提和沈世然认识的高一一样，整条街上都飘的是漂亮的油桐花。我没有考上，叶菩提所向往的学校，但是却也超水平发挥去了北京念大学，我走的时候赵晨说：“店要不要盘出去。”
从十三岁到十八岁，我认识这个男孩五年，我说：“盘出去干什么，就让他留着，不挣钱也是一个念想。”
赵晨点了点头，为我依旧守着那个铺子。

7.
离开江城那天，赵晨和许久未见的母亲来送我，其实对我景翕然一直都是愧疚的，景翕然给我买东西和办理手续的时候，我和赵晨说了本来只有我自己才有资格知道的故事。
故事里，外婆脑淤血那天，我的整个世界都乱了，我找不到叶菩提，也知道赵晨没钱给我，慌乱中我送外婆去医院，却意外碰到了沈世然的母亲，而他母亲是个聪明的人，看到我哭泣的脸，我颤抖的手就已经明白我需要什么，其实那时候我真的特别害怕，害怕我身边唯一想要留下的人都离开。
沈世然的母亲借了钱给我，我明白，从我接过那些钱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已经不能改变了。沈世然的妈妈说：“景荃，钱，阿姨可以给你，但是你记住，我付出，就要有回报。”
拿着那些钱，我低着头，我没有爸爸，唯一的妈妈已经再婚，我也不能去打搅她的新生活，所以我的一切都要我自己承担，所以我点头了，拿着那些钱出卖了我原本珍惜的爱情。
外婆手术，脱离危险之后，沈世然的妈妈送过一个果篮来，就像她说的，我们是一样的人，明白做一切是为了什么。只不过她一直有着坚韧的信念，我却会在得到温暖之后放弃原本的执拗。
尽管那钱在景翕然知道奶奶脑淤血入院之后尽数还给了沈世然的妈妈，但我知道从我接过那钱，有些东西就不能变了，我在沈世然的生日那天，拿着钱去了北京，我以为我会用无耻伤害沈世然的真情，却没想到，原来，自离开我们就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已经有了我要的结果，就没有理由再去自讨没趣，所以我回了江城。
因为有些事情只能是自己有资格知道的，所以我没有告诉叶菩提，也没有告诉赵晨，却没想到为了我，叶菩提会去北京找沈世然，还会出现意外，这些都是我所想不到的，因为想不到，所以在接受的时候那么困难，只能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没有他们的日子才是我该过的。
我和赵晨说：“你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叶菩提要为我承受这些？”
抱着我赵晨说：“或许你走，菩提会更伤心。”
景翕然回来的时候，赵晨依旧抱着我，所以送我上飞机的时候，景翕然小声说：“如果有个好男朋友，就好好珍惜，女孩是要好好地谈一场恋爱的。”
“不想谈了。”我拿着行李笑着说。“我爱不起了。”
我去了北京念大学，虽然在一个城市，却没有和沈世然见过，再见沈世然的时候已经是大一那年的寒假了，寒假，因为打工我没有回江城，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二十九了，那年的江城就像我和叶菩提初见那年一样下着大雪，来机场接我的是景翕然，而她身后的是已经有一年没有见的沈世然。
机场的咖啡厅，我和沈世然坐在一起，一年多没见，他成熟了很多，叶菩提出事之后他打过电话给我，几乎是数不清的，但是我一个都没接，我怕我接了对不起叶菩提。
卡布奇诺的味道在嘴巴里回荡，耳边是沈世然像是故事一样的现实。
沈世然上大学的第一年并没恋爱，就像他走的时候说的，他让我等他，他就一定能做到，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坚定就能做到的，大一那年学校里追沈世然的女孩很多，

却有一个最执著，那个女孩叫叶雪，为了让沈世然和她恋爱，她给我发短信，甚至于威胁沈世然如果不喜欢她，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沈世然上大学是因为关系，所以并不像闹出大的事情，但是也并没有答应叶雪，答应叶雪开始和她交往也不过是叶雪生日之后，那晚沈世然喝多了，醒过来的时候，他和叶雪已经躺在了小饭店，尽管那样的事情大学会发生很多，而沈世然却不得不对叶雪负责，我去北京他已经和叶雪在一起，而叶菩提出现的时候，叶雪以为那是我，所以两人吵得很凶，她失手把叶菩提推下三楼，然后便是叶菩提的死讯，因为叶菩提的事情，沈世然和叶雪分手，而也叶雪也因为忧郁症去了国外，故事讲完已经是一刻钟之后，我看着面前的沈世然，尽管眼里已经回荡了眼泪，却还是挤着一抹笑容，我想如果没有这个故事，或许在四月的时候我也会和沈世然分手，而叶菩提或许就不会死。
看着我，沈世然说：“景荃，我真的没想到菩提会出意外，真的没想到。对不起。”
望着沈世然略带悲伤的脸，我的声音很轻很轻，我和沈世然说：“沈世然，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
“是没有听菩提的话，和你分手，如果我们不在一起，没有那该死的故事，或许谁都不会受伤害，而菩提也不会死。”
离开机场的路上窗外是鹅毛大雪，我哈着气流着眼泪，耳边是母亲的声音：“景荃，那男孩是谁，要是有男朋友就和我说，其实赵晨那孩子就不错，尽管比你大了几岁，但是人踏实，你们也认识好几年了。”
“嗯，我知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谈恋爱啦，不然好男人都被别人抢走了。”
“妈，你好三八……”母亲的笑声中，我告别了与沈世然有关的一切，离开咖啡厅的时候，我和沈世然说：“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是彼此所不知道的，我都不想再追究了。我们不要联系了，我不能再对不起菩提。”
大一那年之后我再没见过沈世然，而我也开始喜欢拜佛，每周都要去京郊的寺庙，买一张票在寺里坐停一整天，中午虔诚的吃一顿斋饭，偶尔能遇见几个僧侣，也只是偷笑从不说什么的。安静的寺庙里有小溪流水，我走遍寺庙，直到身上染上浓重的檀香才会离开。那时候才能感到叶菩提所说的心静。
而整整四年不管走过多少寺庙，面对高高的大殿，与所有虔诚跪拜的信徒，我永远都是那一个愿望：“求诸神保佑，以我之命换她重生。”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菩提，你是这世上唯一的一粒菩提子，带我觉悟，引我新生，望来世勿见，你得幸福一生，再不要陪我历经磨难。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而我们在这八苦中游荡，经历着不能预测的苦，品尝着转瞬即逝的甜，只是不管如何，该经历的一切，与该放弃的一切在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求不得，放不下，爱不起，抓不回。

==================Ending==================

当年就喜欢看这种小说……一大沓男生女生现在都找不到了。

过去的青春，至少，有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