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套在防尘套下的，是一件精致的旗袍。白色绸缎，如意襟，琵琶扣，用极其精密的针脚绣出一副黑白两色的水墨画山水画，远山、流水，甚至小桥人家都栩栩生动的体现在这一件旗袍之上，宁静悠远，清新淡雅。
旗袍是海陆收到的一份礼物，她觉得自己和这旗袍的气质实在是不搭边，从收到那天起，就一直挂在柜子里从来没穿过。
钟静唯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件旗袍，轻抚着旗袍上细密的针脚，一声一声感叹，“真好看，”说着仰起脸看着海陆，“跟你，真的不搭。”
“是吗？”海陆邪笑。
“你看你看，瞅瞅你着表情，你应该穿那种胸前有朵大牡丹的旗袍，然后你走哪儿都是花魁。”
海陆掐着腰，低下头语重心长的说：“我说未成年少女，您能不能别时时刻刻暴露您拉皮条的身份？”
说完，一挑眉毛，就在钟静唯面前利索的把T恤给脱了，那两陀肉特别傲气的挺立在钟静唯眼前。钟静唯没好气儿的“切”了一声翻身滚到大床的另一端，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照相机。
“呦，挺熟的吗！”
“废话！”
海陆解开旗袍的扣子，毫不在意的说：“拍吧。”
“我可真拍了？”
“拍，反正我有，不怕丢人。”说完，抬头对钟静唯特别妖媚的一笑。

其实，海陆长得很漂亮，就像张启说的，她气儿太足，所以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美丽，只记住她那压人一等的气势。
穿上旗袍的海陆，低头奋力的系着腋下的扣子。这种盘扣好看是好看，但是太紧，系起来特别难。扣到最后一个，不仅盘扣很紧，领子还勒着她的脖子，她实在是没辙就招呼钟静唯过来帮忙。可是那闺女半天都没回声，海陆一回头，就看见钟静唯正眼睛发直的看着她。
“干嘛？”
“嗯，啊？不干嘛。”
“帮忙。”海陆仰着脸，指指自己的脖子。
“哦！”钟静唯跪在床上挪到海陆身边，拉着衣领往一起拽了拽，费力的把最后一个琵琶扣给系上。
“呼，”海陆揉揉脖子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感叹道：“遭罪！”
钟静唯往后一坐，点头附和：“会犯罪。”
“谁？”
“李佳航。”
听她这么说，海陆特别高兴，扭腰摆胯踩着小碎步到镜前，左看看右看看，镜中的自己除了有点儿别扭之外，她觉得还挺好看的。
旗袍本来就很挑身材，而海陆又恰好要什么有什么，刺绣的水墨图案高雅且清新，旗袍裹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只到膝盖的长度，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旗袍的开叉不高，白皙的大腿若隐若现。清纯与妖媚，原来真的是可以共存的。
海陆认为，马尾辫子实在是不适合这身衣服，应该像江南女子那样，把头发绾一个发髻。这么想着，就起手散开头发，微微低着头，自己用手抓住头发，实验一般在脑后乱拧着，几缕碎发垂在鬓角间。

“喂，如花。”
海陆全部心思都在脑后的发髻上，听见有人喊如花，她特茫然的抬起头看过去，一个闪光灯过来，条件反射一样赶紧用手遮住眼睛，还没有绾好的头发顺手滑落。
钟静唯就这样拍了一张今生她最为满意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子，宛若江南画卷走出一般，婉约且妖媚，一手在额前，几缕秀发散落，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点性感，带着一点娇俏。
“拿着这个，绝对能卖个好价钱。”钟静唯晃着手中的相机，兴奋的盘算着：“赶紧把这轱辘胶卷用完，洗出照片卖钱去喽！”
海陆揉揉被闪光灯闪到的眼睛，忿忿的说：“你丫为什么叫我如花？”
“我怕喊你美女，你一转身变如花，我可赔不起……”
海陆不理她，继续美美的站在镜子前各种“搔首弄姿，卖弄风骚”。
钟静唯跪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美丽身影，心下有些心疼，手指摩挲着傻瓜相机，下了半天决心，才说：“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李佳航选了你，他还是要出国，而且是和邵晓亭一起出国？”
海陆的身影明显一滞，手抚头发的动作也不再自然。“嗯。”
“即使这样，你依然义无反顾的决定把他揣到自己口袋里吗？”
“嗯。”海陆点头，这次很肯定，没有丝毫犹豫。
钟静唯刚想继续问下去，海陆手一挥，让她把原本想说出口的话又给吞回肚子里。海陆说：“别问我李佳航哪儿好，让我这么欲罢不能的喜欢，我的眼睛被屎糊住了，觉得他哪儿哪儿都是好的。”
钟静唯皱眉，嫌弃的说：“你丫真恶俗。”
海陆特睥睨看了她一眼，“眼屎！你丫才恶俗！”

邵晓亭生日那天，海陆其实已经开始要上课了，在这个以分秒计算时间的关键时刻，海陆一张假条甩到老师面前，假期继续。她要在李佳航走之前把他搞到手，时间紧任务重，怎能再把时间浪费在学校？！
邵晓亭请了很多她的同学和朋友，因为和李佳航关系好，所以认识了海陆和钟静唯，她们自然会在邀请之列，至于张启，那厮果断是来看戏的，他想坐山观虎斗，还是母老虎。
司机把三个人送到邵晓亭生日会的酒店，海陆刚下车，就能感觉到有不同的目光从各个方向各个角落射过来。她很少穿裙子，这件旗袍，她本来也是打算压箱底的，她承认旗袍是很漂亮，可是穿起来就各种不舒服，要时刻注意仪态，抬头挺胸、收腹提臀，还要将下巴微微抬高，与水平线成5°角，这样才更有气场。
张启从出门第一眼看见海陆，就愣了，愣了足足有10秒之久，接着他就开始叫唤：“你丫是去砸场子的吧？”
海陆含羞娇笑，声音缓缓的说：“怎么会？人家从不做那么粗鲁的事情。”
张启承认，她笑的很好看，但是他总能感觉到阵阵的阴冷，大夏天的傍晚，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生日会还没有开始，邵晓亭在四处招呼朋友，李佳航充当她的左右外交大使，和她一起招呼客人。邵晓亭今晚很开心，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褪去过，她的朋友看见她身边的李佳航，总是一番很隐晦的说他们相配云云，邵晓亭的脸颊两片红晕，样子分外娇羞。
可是看见海陆那一刹那，她整个笑脸都僵在了脸上。邵晓亭有些为难的回头看了看李佳航，他的眼光完全锁定在海陆身上，眼里闪着光彩，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她从来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而这一刻，她却觉得，海陆对他来说，也许真的是不同的。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说的美人是我而不是她？”海陆没有回头，但是一抬手就特别精准的指向了邵晓亭。
“她算什么？你才是。”左骁低头看着海陆，他比她高出很多，笔挺的西服裹出他俊朗的身材。
“左大少，帮个忙呗？”
钟静唯端了一杯饮料给他，左骁收回看着海陆的眼神，“唯唯你可不能被他们给带坏了，我还是喜欢听你甜甜地喊我左骁哥哥。”
“那你说要不要帮忙？”
左骁是聪明人，他能猜出来海陆为什么打扮如此美艳，看了看不远处和今晚主角站在一起的那个身影，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放下空杯子讲条件道：“只看，不说话！”
钟静唯打了一个响指，“就这么定了，孺子太可教也！”
海陆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插嘴，也没有阻止。
邵晓亭还没有正式到台上说什么，场内有些噪杂，宾客的说话声，还有音响的音乐声。钟静唯为了够效果，扎好马步，双手放在嘴边，牟足力气对着邵晓亭大声喊：“邵晓亭，生日快乐！”
瞬间，宴会厅除了音乐声，再无任何声音。
本来围在海陆周围的宾客都顺着钟静唯的声音看向邵晓亭，自然空出了很大的空隙，李佳航和邵晓亭看过来，先入眼帘的自然是夺人眼目的海陆，而后就是站在她旁边玉树临风的左骁。海陆笑着看着他们，左骁却含情脉脉的看着海陆，任凭钟静唯的喊声再大，也不能对他形成任何吸引力，仿佛在他的眼中，世上仅海陆一人而已。

“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众人在钟静唯的引导下，开始纷纷对邵晓亭喊出祝福的话语，那一秒钟的宁静对大家来说实在平常不过，而对某些人来说，也许就是整晚的折磨。
“等小宇回来，必须让他请我吃饭。”左骁轻轻点着钟静唯的额头说，可是口气却是过分的恶狠。
钟静唯对他吐吐舌头。左骁越过人头，看见了李佳航。他的脸上仍旧是那副表情，有微笑，没有丝毫破绽，他有完全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城府。仿佛在他眼中，一切仿佛都是过眼云烟，包括海陆。可是事实呢？没有人知道。
“我走了，这群倒霉孩子，小小年纪不好好做祖国花朵。”
“不送，左骁哥哥。”钟静唯挥手和他saybye。
“怎么样，我这招可以吧？”
“我今晚的对手是邵晓亭，不是李佳航，你和左骁一左一右的演着，不是净合了邵晓亭的心意了吗？”
“那你刚刚怎么不反对？”钟静唯提高嗓门宣泄不满。
海陆很慈爱的拍拍钟静唯的头，“不过，看看李佳航什么反应，也是可以的。”
“切。”
海陆张望着满场越来越多的宾客，对钟静唯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在邵晓亭上台前，先去给她家后院松松土。”
“你想干什么？”
“等着。”海陆撇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就“摇曳生姿”的向邵晓亭走去。
钟静唯看着她的背影，真不是埋汰她，是夸她，她的背影太妖娆了，绝对的走哪儿都是头牌。

“晓亭，生日快乐。”
“谢谢。”邵晓亭笑着说，手臂特别自然的挽上李佳航的。
海陆不动声色，“还有，恭喜你留学。”
“呵呵，谢谢。”
“只是啊，”海陆抚了抚额头，颇有些为难的说：“国外胸大腰细的女人太多，当心让乱花迷住李佳航的眼睛。”
邵晓亭笑的很幸福，回头看了看李佳航说：“你放心，我一定看好她。”
海陆非常满意的点头，“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晓亭。”
邵晓亭懵了，海陆脸上那种分外感谢的表情，让她来来回回琢磨了好几遍其中的意思。怎么听都好像李佳航是她海陆的，而她只是帮忙看着不让他被洋妞撬走而已！
邵晓亭缓缓心情，今天是她的生日，说什么也要笑着过下去。不管海陆怎么说，李佳航现在是站在她的身边，海陆不过是嫉妒罢了，所以也只能过嘴瘾！！“海陆，今天我生日，你空手而来，不太好吧？”
海陆挑眉，有些不可思议，“怎么是空手？李佳航不是借给你了吗？今晚他属于你，好好享受。”
邵晓亭彻底撑不住了，胸膛起伏的厉害，被牙齿咬着的下唇因为太用力而泛白。
海陆冲她眨眨眼睛，最后目光定格在李佳航脸上，他终于不再是那张“官方笑脸”，薄唇紧抿着，看不出是开心还是生气，她永远猜不透他的神色，这是她觉得自己最失败的地方。

后来，张启特别语重心长的“教育”她道：“你一道行高深的师太欺负人一茅庐都没出的小姑娘，太不道德了，看，把人气跑了吧？”
“她马上就要和我男人‘双宿双飞’了，气气她怎么了？还不许我得意啊？”
“人比你小，你就让着点儿怎么了？”
“什么话？她18，我年芳二八才16好不好！”海陆说的理直气壮，瞎话顺嘴而出，都不带卡壳的。
“呸！”张启啐了一口，又赶紧道歉说：“不好意思，没忍住。”
就像张启所说，海陆把邵晓亭气走了，李佳航还站在原地，没有找海陆，更没有跟着邵晓亭。时间分分秒秒划过，却没有在见到寿星，最后没辙了还得让李佳航出马。当李佳航和邵晓亭再次同时出现，海陆就有点儿火了。
“这不明白藏起来等李佳航来找？”钟静唯说完，看着海陆马上就要破功的样子，立刻后悔自己的多嘴多舌。
是啊，专等李佳航去找，而他也真的去了！
“顶住！”钟静唯拉住海陆的手，“深呼吸，放松，淡定，她是被你气跑的，你应该开心才对，要不你也跑一个试试？李佳航绝对去找你。”
海陆一个深呼吸自我调节，然后扯出一抹微笑说：“我为什么要跑？我就是当桩子，也要钉到最后一秒钟！今天是给邵晓亭打个预防针，从零点开始，李佳航就是我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出国怎么了，那也只能看不能动！”
钟静唯拼命的点头，“嗯嗯，就是就是。”
“只能看着，痒死她！”

不知道是不是李佳航和邵晓亭说了什么，她的情绪越来越好，生日会的氛围也越来越高涨，各种活动各种游戏。李佳航本来和邵晓亭一桌，中间插了空挡跑到海陆做的这一桌，坐在张启旁边。张启看了看左右，一个没表情，一个假装没表情，把他夹在中间，他觉得空气相当稀薄，呼吸不畅。
“那什么……”张启看了看海陆，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又转向另一边，那位标志性的笑容已经不知道被遗忘在哪儿了。
这时候，突如其来的电话救了他的命，把砖头一样的手机往耳边一杵，很认真的听着那边再说什么。“下雨？什么时候？我……忙着呢，她在呢，你回来了？真的？得了我马上回去，放心不会把她给忘了！”
张启兴奋的挂了电话，“小宇回来了。”说完看看左右，没人理他……
“梁韶宇回来了？”钟静唯各种桌子问道。
“是啊，路上呢，走不走？”张启对她摆摆手，又使了个眼色，“咱俩先走，剩下的事情让这二位爷自行解决。”
钟静唯轻声试探海陆，问她要不要一起，结果被她一个杀气特重的眼神给瘆住了，麻利儿的起身和张启一起离开，留他们二人“联络感情”。
李佳航并没有一直坐在那儿，后来又被叫走和邵晓亭搭伴做游戏，看着邵晓亭灿烂的笑脸，不时的扶着李佳航的胳膊，或者抓住他的手，海陆看了看表告诉自己，“还有40分钟，我忍！！”

生日会渐渐接近尾声，兴奋的玩了一晚上的人们个个面露疲惫，海陆一整晚跟老佛爷似的坐着，有人喊她也不应，节目、游戏统统不参加，猫一样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时刻看着李佳航，和他身边的邵晓亭，想让邵晓亭任何时间回头都能看到她“安之若素”的眼神。海陆誓要在邵晓亭的心上洒下一万只蚂蚁，让她整晚不能安心！
宾客渐渐散尽，邵晓亭和李佳航最后离开，刚一走出酒店大堂，海陆便如幽灵般出现，拉住李佳航的胳膊，眉眼生花的笑着看李佳航，那深邃的眼眶里仿佛能溢出水一般。
“邵晓亭，不好意思，佳航没办法送你回家，你的司机在那边。”海陆手指的方向，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司机先生已经站在车边等候。
邵晓亭垂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强压下怒气，“这种事情不能强求的，要问佳航的意思。”
“我说过，李佳航借你一晚，现在已经是零点零五分，已经不再是你的生日，别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不是自己的还拼命往回拽。”
“你！”邵晓亭被气的不轻，胸膛起伏的厉害，自己十八岁生日全被海陆给搅和了！从她出现那一刻开始，她就无时无刻不在与自己作对，忍了一个晚上，早已经对海陆自然是恨之入骨。
海陆瞥她一眼，挽着李佳航的胳膊，撒娇般轻声呢喃：“送我回家好不好？”
一整晚都没有和她说话的李佳航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嘴角慢慢挑起细微的弧度，转头说：“晓亭你先走吧，我和海陆一起。”
海陆笑了，笑容异常的张狂，看着邵晓亭的眼睛里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得意。
邵晓亭毕竟也是名门出身，人家已经这么明显的拒绝送你回家，她自然不可能死皮赖脸的缠着不走，生气归生气，恨归恨，不服归不服，但还是转身，昂首挺胸的一步步走下台阶。

看着邵晓亭远去的背影，海陆收起魅惑的笑意，眼睛瞪着李佳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双手环胸，下巴扬起，“打现在起，李佳航我告诉你，不能离开我视线之外，不能远离我方圆10米，我走哪儿你必须跟哪儿，看不见你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什么！”
“会做什么？比如一下。”李佳航不怒反笑，他的眼睛在酒店外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细的光彩。
“想知道？那不如你试试看？”
李佳航点头，没有接话茬，对着前方扬扬下巴，“走吧，送你回家。”
“等下，”海陆拉住他的胳膊，“昨晚，你生气了是吗？”语气笃定，眼神直直射进他的眼睛里，不打算让他逃掉一丝一毫的不自然。
“你觉得呢？”
“是。”
“那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海陆皱眉，抓住他胳膊的手劲增大，紧咬着牙齿，有些狠狠的说，“不会！”
李佳航拉开她的手，把她塞进车子里，“温柔”的说：“回家。”
驾驶和副驾驶没有语言交流，一个开车一个看窗外。已经是凌晨，路上几乎没有来往的车子，空旷的马路上只有一盏接一盏的路灯，整个视线被昏暗的颜色铺满。
说实话，海陆觉得累了，一整晚的老佛爷，那可不是一件舒服事儿，首先坐姿要摆好，要挺胸收腹，要时刻盯着邵晓亭让她不爽，更要咽下看见李佳航和邵晓亭站在一起时的那股气！

仿佛看穿海陆的疲惫一样，车子飞快的冲回大院，在大院门口一个急刹车停住。海陆没系安全带，差点儿就从车前玻璃飞出去。例行的检查，之后车速减缓了很多，直到海陆家门口。看了看窗外的那栋房子，确定是自己家之后，海陆回头看着黑影中的李佳航，“我说了，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李佳航挑眉，声音里有细微的笑意，“你的意思是，我也住这儿？”
“或者，我跟你回家，你可以做选择。”
李佳航点头，不再二话，发动引擎，一个油门踩下去，车子冲了出去。所幸的是，这里每栋房子隔音效果超好，应该听不到这俩半夜不睡觉在外面穷折腾的人闹出的动静。
将车子停好，李佳航自顾的下车，海陆自己开门亦步亦趋的跟着李佳航进门，家里的人都睡下了，只有几盏灯亮着。海陆跟着他上楼，踢飞高跟鞋在二楼客厅坐下。
李佳航放下车钥匙，弓着腰板儿，“毕恭毕敬”的询问道：“可否准小的去洗个澡？”
海陆斜斜眼睛瞥了他一下，淡淡的回道：“准了。”
“得了！”
“哎，你还没谢恩呢！”
李佳航手扶着卫生间门把手，回头笑说：“存着下次一起。”
海陆有点儿后悔，她刚刚应该回家的！应先回去洗个澡顺便换身儿舒服的衣服，然后，再来！这件旗袍折腾的她整个身子都快成僵尸了，大腿抽筋，老腰抽搐，屁股发麻，后背僵硬……苦不堪言……
一晚上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喝了一肚子水。其实那不是水，是一种调的很淡的鸡尾酒，酸酸甜甜，酒精度不高，，被整晚无所事事的海陆灌了好多杯，她这会儿也觉得，脑子有点儿混沌不清了。

等李佳航半裸着上身、发梢还滴着水珠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海陆已经歪在沙发背上睡着了。绾在脑后的发髻有几缕头发散落，垂在脸侧，脸上的淡妆几乎已经全部脱落，能轻而易举看清楚她脸上的疲惫之色，眼下有淡淡的阴影，眉头还蹙在一次。
李佳航慢慢走过去，手臂撑在沙发背上，压低身子，拉近脸与脸之间的距离，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指腹轻轻扫过她的眉眼，他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深情，深邃的眼睛看不见尽头，在这一望无尽头的深潭中，自始至终只有海陆一个人而已。
发梢上的水滴落在海陆的额头上，身子轻抖了一下，李佳航屏住呼吸看她伸手抹掉水珠，吧唧吧唧嘴巴翻个身几乎是趴在沙发背上，继续沉沉睡了过去。
李佳航轻笑，将她散落的头发挽到耳后，拦腰将她抱起，走回房间。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海陆这一夜睡得非常沉，早上醒来坐在床上，脑子里是一坨浆糊，茫然的眼睛盯着房间看了好久，才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不是她的床也不是她的被子。可是身上却是自己的睡衣，而且！内衣的没有穿……
昨天怎么了？
海陆揉揉脑袋，奋力的回想着。
从酒店出来，赶走邵晓亭，李佳航一起回家，然后他说要洗澡，接着自己就……睡着了？那后来呢？
下床，赤脚到门口，拉开门缝四处看看，没有人影。最后干脆拉开门走出去几步，听见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呦，陆陆醒了。”
“七嫂。”
“怎么不穿鞋子就出来了？昨晚睡得好不好？”七嫂是李佳航家的保姆，在他家好多年了，做的一手好菜。
海陆上去拉住七嫂的手，“您跟我来！”说完，不等人回声，直接把她拉回房间。

海陆洗了澡，从李佳航的衣柜挑了一件白色衬衫换上，对她来说过分宽大的衬衫完全可以当做是一条短裙，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又将袖子挽起来露出小臂，拢拢头发随便扎在脑后。拉开房间门下楼。
李佳航正在餐厅吃早餐，旁边还放了一份报纸，不时的瞄两眼。海陆就那样大喇喇的迈着两条大长腿走到餐厅，在他对面坐下，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李佳航抬眼看看她，他的衬衫穿在她身上，的确是另一番风味。海陆还故意空了几个扣子没有系，白皙的脖子及以下在领子下若隐若现。
“醒了？”
“显而易见。”
“睡得好吗？”
“你说呢？”
李佳航放下手中的筷子，桃花眼里是满溢的笑意。没有接话，等着她下一句。
海陆一巴掌拍在餐桌上，低吼着，“李佳航，你要负责！”
李佳航挑眉不说话。
“我是在你的床上醒过来的，衣服甚至内衣都没了，李佳航，上次让你逃过一劫，但是！作为苗根正红的红军后代，这次你必须负起全部责任！”
七嫂拿了碗筷过来，放在海陆面前，表情甚是为难，看看海陆，又看看李佳航，“我……”
“七嫂，”李佳航喊住她，“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
“那……那有什么事情叫我。”七嫂心里忐忑极了，事情不是那样的，怎么现实就这样了呢？
海陆的眼睛里，是倔强，是不服输，还有些许死皮赖脸。其实，她心里还真有点儿没底，自己没脸没皮的往前蹭，这到也没什么，可是万一被拒，那就是一辈子的耻辱！但是，即便如此也要试一次，这辈子只对李佳航耍流氓、死皮不要脸又怎么了？

“海陆。”
“嗯？”
“你想让我怎么负责？”李佳航说的很认真，眼里没有戏谑没有笑意，认真地语气甚至让海陆愣了好久。
“全……全部。”
“每个方面？”
“对！”
李佳航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了？真的知道了？海陆有点儿不确定，她害怕她和他的对话中，有太大的出入，万一是一个错误的理解……那也不成！已经答应负责，那从今天起，他李佳航就只能是海陆的！不管他不是不是这么理解的，不管他是不是认真并且当真，反正她是认真地，比珍珠还真！
李佳航站起来，“你先吃饭。”
“你要去哪儿？”
“换衣服。”
“然后呢？”
“马场。”
“我也去！”海陆仰着脑袋，倔强的说。
“好，先吃饭。”
海陆觉得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患得患失的傻子，一步不离李佳航，甚至赖在他家不走，过家门而不入，比大禹都“伟大”。
李佳航说什么都要出国，劝不动拦不住，他有种不让步，那让步的只能是她。海陆真的不要看见李佳航和邵晓亭在一起，不愿意，非常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