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雨微微,羽飘落。天空中雷声轰响,厚云乌黑。在福秀阁后院的荷花池旁,一具衣衫不整的男尸卧躺着,身上沾着些许羽毛和水草。黑发少年凝重地看着这具男尸,皱深了眉:“只能确定这具尸体是窒息而死的?没有仵作来替他验尸吗?嗯?!”他抬起手就拎起身旁的那个贴身侍卫,厉声喝道:“随从部队里的仵作都是吃白饭的吗?尸体放置在这那么久了也不来验尸?!”
那个侍卫被吓得不清,他颤抖着用手指指着男尸,结结巴巴地说:“随从部队里唯…唯一的仵作就是这个暗…暗影。”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正拎着他的黑发少年,见他没有插话的意思,稍咽了口唾液,才颤颤地继续说道:“现在…随从部队里已经没有仵作了…而这个镇子只是个小镇…没有仵作,下一个城镇,距离这里还要两天的路程,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仵作。”
“混蛋!”黑发少年狠狠地把侍卫扔到地上,而那侍卫虽然有些摔闷了,但也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站起,他对他的脑袋还是挺依恋的。幸好黑发少年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他只是径直走到尸体的身旁,蹲下身来仔细地端详着这具男尸--嘴唇呈现出青白色,头发散乱,几支羽毛沾在上面,那应该是鹰的,但不能确定是哪种鹰。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些淤伤,现在不过呈青蓝色,表示它是在这具肉体从活人转化成尸体不久前印上去的.
可恶!根本无法判断这个暗影是如何发生窒息而死亡的。哪怕身为仵作,要加入暗影也应该会那么一点点的格斗枝巧,不会那么容易缇落下这荷池…难道…有刺客?!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少年的脑中闪现。心中隐约的慌张明了了几分,毕竟还年少嘛。他咬了咬嘴唇。虽然可能性很低,但还是得给这具尸体验尸,看一下那伤是怎么弄出来的。还是以防万一比较好,如果部队里真的有刺客,就麻烦了!
可是没有杵作……黑发少年抚平自己紧锁的眉,对身边的男人下令:“命人好好保管他的尸体,然后……尽快找到杵作给他验尸,不管是这个小镇还是下个小镇,总之尽快!”“是。”男人接下命令,指挥几个人搬走尸体,然后带着一队人马利索地退走了。少年目送着男人远去,漆黑的眸子深沉得像是破晓前一秒的天空。‘如果…如果部队里真的有刺客的话……’
雨莫明奇妙地大了起来。黑发少年微微抬起头,仰望着正在哭泣的灰色天空,不愿让人看见此刻他眉目间紧紧蹙起的焦虑。------------分割线------------少年回到客栈的时候,天空已整个儿黑了下来,大团大团的乌云聚在房顶上,从低空一直一直地往下压,直压得人连喘口气都觉得闷。雨更是不要命地往下泼,简直像是天上的神仙在过泼水节;偶而还有蛇形的闪电掠过天际,伴着永远比闪电迟一拍的炸雷声。
推开门,少年正要进去,一惯灵敏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身后突兀响起的细碎的脚步声。带着几分好奇,他转头望去。白底淡青色碎花的油纸伞,精致得不像话的脸蛋,珍珠色的皮肤,被金色刘海垂盖着的左半边脸颊,微微上翘的嘴角,青蓝色瞳仁黑色眼线眼角上挑。一袭冰蓝色十二单和服的漂亮少女,怀抱一只亮色瞳仁的黑狐,自滂沱大雨中迈着夸张的小碎步,款款朝客栈走来。和疯了似的大雨相比,她的身影显得很单薄,可是那大雨像是和她隔了界,没有一滴打在她冰蓝色的和服上。她走得很悠然,像江南小镇里自画卷中走出的仕女。雨幕中看一个人,往往会像隔了层毛玻璃,但是黑发少年看到的她,却仿若近在眼前般,清晰的容颜从此刻入他的脊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