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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微阳下】【消失宾妮】隐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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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2-04-28 21:00回复
    午休时,我在走廊遇见维诺抽烟。他站在角落。表情冷寂。我想走过去打掉那燃烧的滋味。但又不敢上前。我们交集尚浅。于是只好站在原处看他。
    这是夏初的午后。海边吹来很大的风。潮湿温热的气息,一阵一阵吹往走廊的窗口。暗蓝色的极大的窗帘被大风吹起,鼓涨成潮汐般壮阔的圆弧。然后升空。
    轻轻拍打起空气来。仿佛暗蓝色的巨大羽翼。在我们的头顶振动着。
    停风的那一刻,这羽翼忽然收拢起来。
    但我一直失神地看着维诺,以至于我忘了应该躲开这即将笼罩下来的窗帘。但我未能躲开。也便是这时,他丢了烟,朝我跑了过来。在窗帘快要拍打下来的那一刻,他伸手撑起了着一切。边境线被他握在手中,如同由此勾勒出一个世界。
    我仰面看着他,风又灌满这空间。
    维诺松开手,窗帘又飞了起来。
    世界刹那间明亮。如同光与影的幻觉。而名叫维诺的少年站在我的面前。他口中有浓浓的烟味,淡定,以及对我刻意的轻描淡写与不屑。
    他扭过头去:“别站在这,太危险了,窗帘会打到你。”
    我应和着朝他点头:“恩。”
    我与维诺认识有九年。从八岁,在奶奶家的楼道里遇见他,直至今日为止。九年。九年前我离开父母随奶奶生活。我不知我会在这个地方生活那么长的时间,更不会知道这少年会成为我心底长长久久的烙痕。
    八年前我觉得我很喜欢他。
    五年前我开始确认这感情会贯穿我所能惦记的岁月。
    三年前我知晓他喜欢上另一个女生,我陪他给女生挑选礼物,陪他算计女生的小心思,陪他分析失去与获得的可能。
    两年前他终于决定跟女生表白。他们约在走廊的落地窗前。那是冬季的傍晚。走廊非常安静。大风吹起窗帘,如鸟雀的羽翼在天空依次张开。我和维诺都觉得这场景很美,适合表白。但未能料及的却是风忽然转停。窗帘落了下来。
    那女生未能发现,最终被身后重重落下的窗帘推落下一米高的窗台。
    骨折。脸部划伤。然后转学。
    维诺开始抽烟,并且仇视我们一同喜欢过的的那扇通透的落地窗。他不再喜欢别的女孩子。并且极少愿意交谈。我也鲜少听他再谈起些什么。每天仍然一起回家,但总是一前一后的冷淡样子。或者他若有所思地在前一股脑地走,直到楼道门口才回神望我一眼。或者我故意放慢脚步等待他,然后回过头却发现他站在河岸边的小桥上,又开始抽烟。
    他忘不了的那些东西,也许是眷恋,也许是愧疚。那些缭绕着的困倦如同烟雾,在他的指间燃燃灭灭。
    我偶尔会走过去,轻轻喊他:“维诺。”
    他抽完手中那一口,将烟蒂远远扔往河中,然后无所事事般地朝我走来。
    他会故意问我:“为什么总是等我一起回家。”
    “怕你做傻事。”
    “切。”他双手插口袋,对我嗤之以鼻。然而他越是装得无所事事,我便知道他没有忘记。
    我们再也无法并行。不管他心里是否盛着对别人的惦记。无论光芒从哪个角度落下,我们的影子都无法平列或是交叠在一起。他故意放慢脚步在我身后,让时光系数穿越过去,成了我与他之间厚重的障碍与距离。
    新学期开学那天,恰巧是他的生日。我早起出门等他,其实他家就在我家隔壁。他开门时看见我,对我毫不吃惊。我等他晃晃悠悠地穿好鞋,随他慢慢下楼。
    经过河岸的时候,他忽然回头问我:“今年有没有生日礼物?”
    我追上去给他一拳:“想要什么。”
    但其实我每年都预备了一份手工巧克力,但觉得他不会收下,所以从来都伪装没有生日礼物。
    他沉默一会,道:“Peel出了哈密瓜味道的烟。”
    我停顿了一会,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这不行。”
    “那什么行?”
    “总之,烟就是不行。”
    “生日都不行?”
    “在你释怀之前,都不行。”
    他顿了顿,最后发出“切”的一声,转过身,朝学校走去。其实很多时候我非常想拿出巧克力然后问他“手工巧克力和烟,你选一个”。但两年以来,我的手始终藏在口袋里,表情淡定,但手捏的很紧。
    若是能看见任何一点异样的变化,我都想尝试性的拿出我珍藏已久的感情。
    但他总已经走得很远。
    我们走到学校。他被一个男生搭这肩拐到操场的角落里抽烟。他未能回头看我一眼。我在某一个角度瞥见他不由衷的笑脸,以及男生乖张的言谈:“喂喂喂,我们班要新转来一个女生!”
    “真的假的?”
    “真的。只是……”对方顿了一顿,“据说长得很怪胎,脸上有一大块胎记!”
    “哦?”维诺的表情像是卯足了兴趣。
    我只能上楼去。
    


    2楼2012-04-28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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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节课后我就见到了那个转校生。如传言所说,女生,很怪胎。左边脸上有几条天生而来的胎记,远看仿佛伤痕。我出教室们才发现维诺正在另一侧的门边,看见我,什么也没有说。走廊里熙熙攘攘都是人群。远方的楼梯口,同年级另一层的同学成群结伙的走了下来。
      “嘿?据说转来个怪胎?”
      我皱眉时,才发现维诺也皱着眉。
      转校生似乎听到了大家的议论,一路往墙边躲着,这样走走走走,一直躲到了窗帘下面。落地窗的窗帘下,完好的将她藏了起来。然而维诺一直注意着她,看见她躲在窗帘下,他忽然绷紧了神经。
      我知道这是为何。
      有人见不到转校生,就大声询问:“人呢?人呢?”
      另外一群人指了指窗口。
      暗蓝色的窗帘下,光芒隐隐而跃。女生的身影依稀可见。人们见她躲在一旁,也无人敢去揭开窗帘,只是任由她站在那里。我想要走过去带她出来,怕她被窗帘推下窗台。但带她出来,却是遭另一番奚落。也只好站在原地。
      却在那时,初夏的风又辗转而来。
      女孩在窗帘后紧紧拽着窗帘的一角,生怕自己的面孔变成笑柄。
      却在这时,维诺将烟狠狠仍在地面,咒骂似的说出一声“别这么过分”。他踩灭了烟,走过去将窗帘拉开,阳光涌入在走廊。凛冽的大风吹起窗帘,呼啦啦的如同盛开的花瓣,在空中柔弱的漂浮着。
      转校生显然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只是仰起头看着维诺。
      维诺却低下头,对转校生说道:“来,不用躲着,他们那群混蛋你不用理的。胎记是一个人幸运的凭证,不会是丑陋的。其他人是无福才得不到。”
      顿了顿,又继而说着。
      “要不小心摔下去了,伤了脸,那才可惜。”
      走廊上看热闹的人悉数散去,惟有我还站在那里。维诺将窗帘的尾部绑成大团,确认高过一人并且不会伤及旁人才离开。我远远得看着他,心里有略微的温暖。然而待他转身走向教室的那刻,转校生从他身后温柔的牵绊住维诺的衣角。
      “喂……那个……谢谢你嗯。”女生一直低着头。
      “没事的。”
      “那个……你叫什么……”
      “哎?”维诺有些吃惊,终而笑了起来,“你别那么紧张嘛,我叫维诺。和你一个班。”
      对方低着头,但我能清晰地看见,她耳朵都已涨的通红。女生矮小却并非那么胆小。她一手死死的拽住维诺的衣角,另一手紧张地捏成拳。
      “我叫绿央。”
      她终于轻声说出姓名来。
      后来时常撞见维诺与绿央一起。或者因为这胎记的缘故,绿央转学多次。她心思细腻又热衷写作,阅历比一般的学生多,因而报刊书籍上常见她的篇章。若非胎记使然,她必然会是学校里风光的人物。
      维诺觉得她很好。
      “聪明,敏感,唔……你们女生会这么形容吧。”他思索了一会,给我一个词语,“纤细。”
      “嗯,对。”我表面冷冷的应和,但内心始终无法相信。
      “可惜了那胎记。”
      “你不是觉得是有福的人才有的么?”
      “喂,安慰的话总要说的漂亮点呀。”维诺朝我哼哼着,转手去掏兜里的烟盒,结果打开来,里头的烟都空了,倒是被人换成了烟卷型的巧克力。他“咯吱”咬下一口,然后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问他。
      他摇摇头:“白天绿央说借烟盒去看看,说是为了写作找素材。结果还回来就这样了。什么呀……这用心……”维诺仍旧微笑着,“还真险恶。”
      险恶。
      是的。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巧克力卷啃下一口,啧啧的感叹着……感叹着着烟卷型巧克力的芬芳,不知不觉已经渗透至整个烟盒里。甚至已经悄然地,被替换掉了。
      维诺“吭哧”又吃下第二根。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在黑暗里走的越来越远,嘴中咀嚼得声音却那么分明,忽然觉得这季节似乎一会儿就要变了。寒意已经融在了空气里了。
      后来也是维诺介绍绿央给我认识。但实际上,也许只是托词。绿央想要认识我,因为维诺说我与他是“青梅竹马”。四字成词仿佛蕴含了许多含义。但我与他之间终究也只剩下这四个字。干干净净,冷冷清清。
      


      3楼2012-04-28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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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八岁时的仰面。
        和此刻的仰面并无不同。只是唯剩我惦记这一切。而他早已不记得。那时他牵起的世界,在绚烂的风中被吹成展开的羽翼,仿佛花瓣一般慢慢被大风打开,一瓣一瓣的张开,露出其中备受呵护的蕊。
        某一瞬,我甚至看见天使的羽毛落至了我的瞳孔里。
        化解掉我那时所有的慌张。
        但过去九年之后,我再一次站在这窗下,仰起脸去注视学校那被大风展开的蓝色羽翼时,他却淡淡地随绿央一起从我面前走过。
        “喂,浓浓。”
        我低头看见他微皱的眉。
        “不要站在窗前,很危险。”
        是的。
        我知道,很危险。
        但不止临近窗很危险,临近你才是危险。即使你从始至终都未能发现我临近你,但危险的不是被攻陷,而是对方尚未出手,你却早已沦陷。
        “听到了没?”你停下来,绿央牵着你的手,你似乎有些隐藏的意思,拉着她的手往身后掩藏。
        我推开窗帘,踏入走廊来。
        声音很淡。
        “是的,很危险。我知道。”
        过去三个月之后,是元旦节。距离在楼道的窗前遇见维诺已经十年。似乎亦是我作为隐形人的第十年。新年假期的傍晚,绿央早早等待楼下,待维诺与我下楼,一起去学校看新年汇演。
        维诺的烟盒里早已装满巧克力,早已被吃光很多盒,而绿央也储备了更多的数量等他一盒一盒的对巧克力上瘾。
        维诺的习惯有很多,但是已经一个个被更改。
        但我还没来得及。
        汇演开始的时候,我从剧场里出来,爬上二楼,在那扇落地窗前等待。在三年前那个维诺预备表白的日子,我也是这样站在这扇窗前。事实上有许多秘密无法说出来。诸如那个从窗台跌落下去的女生,并非是因为窗帘的缘故。她知道我喜欢维诺,于是答应我让我站在这扇窗前。
        而自己站在另一扇窗前。
        她很好,喧闹可爱,喜欢看些小秘密。她将身子探出窗口,想要看一眼我所在的位置是否得当,然而哪里料得一失手,就这样掉下去。
        她仍然很好,走之前保存了这个秘密,意在让维诺对她死心。
        但维诺也不再靠近这扇窗。
        甚至为此忘记了我们共同拥有的,关于这窗的秘密。
        只是隔年的这一天,第二年的这一天,一直到今日,是第三年的这一天,我一直等你放下对过去不能释怀的烟卷,等你吐出心口那些优柔的雾气,等你有勇气再走到这个位置来。可是汇演过后,天空绽放开礼花,你仍然没有来。
        情感被燃烧成烟屑,高高抛至天空。
        落下时余光散尽,被夜风吹冷。一转眼就灭了。
        我时常会梦会那一日。
        而在梦里记不得此刻是梦还是现实。
        假如那一天没有意外,那个女生不曾给我那样的好意,我仍然站在窗口的时候,你待晚风吹来重重迷雾,能否料得我的存在。你又能否辨明我不再是那个日渐稀薄无影隐形人,而日渐察觉出我追随着你的的轮廓来。
        窗帘像是迷宫的入口,或者幸福的帷幕。
        迟迟未被打开。
        维诺站在窗前看着我,他伸手握住的飞舞的窗帘,等夜风灌入浓厚而迷幻的气息,仿佛夜神呼出的叹息之气。那气息将窗帘吹起,借着维诺仍然握在手的部分,绵延成成柔软的圆型的屋顶,笼罩在头顶。
        然后他松开手,窗帘舞成羽翼,从空中绽开枝脉。
        是第三年等待时的烟花打散了我幻觉的结尾。我未能记起那个反复出现的梦,便已遇见了维诺与绿央手挽手并肩站在窗下。他们亲昵的姿态让我蹲了下来。
        冷光在天空连珠闪过。
        我明明就在维诺头顶那么临近的距离,当他仰面开烟花时,也许再后倾一点便能接到我落至他眼里的泪水。
        可他从没有发现。
        我始终只是站在他最邻近处,那个他看得到的,隐形人。
        我擦掉眼睛里的泪水,想要唤他的名字,但是烟花炸响的声音像巨大的海潮把我的声音吞没至深海的黑暗峡谷。
        连绵不断的爆炸声里,维诺揽过绿央的肩,慢慢贴近她的唇。
        而我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
        


        5楼2012-04-28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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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悲叹着爱情。


          6楼2012-04-28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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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


            7楼2012-05-15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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