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水银泻地。
【意思】:水银倒在地上,很快就会全部渗入土中。比喻无微不至,极为细密周到。也比喻非常流畅,一气呵成。
【一】
安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晚上,然而却始终不见许彻。
他偏过头望着半掩的窗户,苍白的灯光下原本绿意盎然的植物也失去了勃勃生机,只剩下一片惨淡在夜色中分外寥寂。
伸出手慢慢覆上自己的胸口,隐隐可以感受到手掌下那心脏有力的跳动。
安培敛下眉眼,看不清情绪,只是笑得有些难过。
许彻。许彻。
许彻,你究竟在哪里。
【二】
安培的记忆里住着那么一个人,骄傲而冷淡,眼底落有一滴泪痣。
他的名字叫许彻。
许彻不常笑,但是笑起来时的美好足以让人恍神许久。甚至就连他右眼眼底的那滴泪痣也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久久凝视而无法移开视线。
然而这样惊心动魄的美,也只是属于他。也只是属于他安培一个人的,因为许彻曾用那冷冽的瞳眸异样认真的望着他说:“安培,我想和你在一起。”
在医院静养的日子平淡到让人无端烦躁。
更多的时候安培宁愿隔着窗户静静的看着外面人群的来来往往,带着满心的期盼极力在人潮中寻找着那一泓浸着冷意的眼眸还有眼底的那滴泪痣。结果却总是无疾而终。
胸口的心脏还在用力的跳动,只是又有谁知道不久前它即将枯竭呢。
门外有人在轻轻的敲着门,大抵是巡房的医生,安培只是冷冷看着不准备出声。最后门外敲门的声音停了下来,不久后那人自己推开了房门。
进来的医生并不是以前巡房的那个。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面上始终有着柔和的笑容,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过分的让人觉得舒服:“为什么不出去?”
安培只是定定望着那人的眼睛,狭长,微微上挑,若非是那多了的几分笑意,恐怕他定要将这人与许彻弄混。
安培垂眸一笑,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说太多的话,堪堪挪开了自己的视线不再把注意力放到那医生的身上。
对于他冷淡的反应那医生也并不在意,而是轻声嘱咐:“心脏的排斥期已经过去了,有时间的话还是尽量多出去逛逛吧。”
安培随意应了几声,忽然问他:“我的心脏原本是谁的?”
医生怔了怔,收起了原本的笑意微微叹息着说:“林医生交代过,不可以告诉你。你才刚从急救室出来,现下恐怕无法接受。”说着说着那医生又笑了起来,“不过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男人……”
安培触在玻璃上的手猛然顿住,声音听不出有太大的波澜。
“那个男人是不是叫许彻。”
医生抬手扶了扶眼镜,有什么从眼眸里一闪而过却看不真切,唯有那舒服的声音缓缓散开来:“不是。”
“你出去。”安培狠狠的关上了窗户,面无表情的看着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去的医生,又重复了一声:“你给我出去。”
医生担忧的蹙了蹙眉却还是没有离去的意向,安培讽刺的笑着问他:“就算是许彻的心脏,我又能做什么?剜出自己的心脏还给他么?”
最终那医生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出去,你不要想太多。”
待到门终于被人关住,安培才一言不发的跌坐到了地上。
是了,许彻已经死了。
他想起来了。
那天雪下得很大,整个城市都被覆上了皑皑的白雪,银装素裹。
因为屋子里开着暖气,所以并不是太冷,只是有些闷热,安培穿着一件薄薄的格子衬衫,袖子被微微卷起,望着许彻面无表情。
许彻淡淡的瞥着他,说:“不要任性,做手术。”
安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却依旧不依不饶:“不。”
许彻怒极反笑,就连眼底的那滴泪痣也跟着微微上扬,让人莫名的失神。
“原因呢?”
“没有原因。”换了心脏以后的他还是安培么,他只是不想用别人的心脏来爱许彻而已。
许彻的眼眸越来越清冷,直到最后他才抿着唇说:“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同不同意与我何干?是死是活都是我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安培想了想又故意说:“要我做手术也可以啊,只是我要你的心。”
只是我要你的心。
我要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