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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转】First of May(真幸现实文,微虐)作者:风间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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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倘若没有幸村的话,“手冢国光”这个名字对于真田的意义大约也是非常重要的,但不至于像一个诅咒。
真田自小的荣辱感是强烈的,但因为太早就认识了幸村,他有些分不清这份执着的好胜心到底是自己的天性,还是幸村从小影响自己的关系。
如果从来没有认识幸村,会是怎样的一种人生?
大约不会坚持打网球到高中,不会以职网为人生定位。
大约会更侧重剑道的练习,从初中到高中都会选择剑道部。
大约不会跟家人坚持要进入立海大,搞不好还会去东京,成为手冢的同学。
但那些“如果”只是“如果”而已,倘若有平行空间,那样一个真田弦一郎的人生也和自己无关。
他们在一起太久了,久到真田偶尔会想不起刚刚认识幸村的情形,久到他觉得他们仿佛在出生前就认识一般。
幸村却是记得的。
他常常会念起真田“第一次在网球俱乐部认识的时候因为自己叫真田,我叫幸村,连起来是‘真田幸村’,所以特别要和我对战一场”、“小学的时候就和现在一样,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没变的是指体貌以外的一切。
真田本来就不是擅长隐藏自己的人,幸村太了解他,他在幸村面前几乎是透明的。
但真田却不敢说自己了解幸村。
他熟悉他眼睛里的笑意,熟悉他骨子里的好胜,每当他做出任何一件事来,真田都会在心底里肯定“确实是幸村的风格”。
真田只能对结果加以肯定,却从来无法预测出幸村将要做的事情。
他太善变了。
幸村的网球没有特别的招式,五感剥夺只是一种打球模式,他总是根据对手的球路加以相应的回击,随机应变,以至于变得难测。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幸村对于网球的执着。
国中时代,幸村在手术以前,曾经问过真田一个问题:
网球对你来说是什么?
真田说,网球就是唯一。
幸村说,网球就是我自己。
真田没有说出口的是,在他的生命里,幸村和网球同样也是划上等号的。
网球=幸村=真田的唯一
如果把这样偷换概念的等式说给柳听,恐怕要被那理科达人狠狠嘲笑一番。
他不会为此感到脸红,在那时的真田心里,不会想到太复杂的关系成分,网球和幸村都相伴自己生命的时间太长,这样的等式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21楼2012-03-11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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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幸村是真田的唯一,真田对于幸村的意义,却很难说。
    每当真田发现自己所不了解的那部分幸村时,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惶恐。
    比如在国中二年级的海原祭上。
    那一次,真田看了幸村导演的他们班上的话剧《茶花女》。
    在那以前,真田并不知道幸村还有这方面的兴趣,直到最后“综合监督赏”颁奖,被念到名字的幸村从真田旁边的座位站起,走向舞台接过奖杯时,真田才通过颁奖主持人之口获知幸村同时担任了整部剧的企划、演出和脚本。
    仿佛自己和台下所有的陌生人一样,是最后一个知道。
    幸村就是这样。
    如果你不问他,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就几乎不会说关于自己的事情,总是不动声色,对于真田这种并不敏锐的人来说,在结果发生以前甚至无法察觉任何蛛丝马迹。
    演剧部门的颁奖结束以后,真田陪着手握奖杯的幸村一起逛了海原祭里的摊位,纵使真田心有疑问,喉咙像哽了颗核桃,憋了半天也问不出口。
    真田在生气。他觉得自己像幸村人生中的局外人。
    他确定自己不是在生幸村的气,他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为什么对一切如此迟钝。
    直到夕阳西下,和幸村并肩一起回家的路上,真田才憋出一句显得过于笨拙的问题:“你喜欢戏剧吗?”
    幸村只是很随意地回答了“嗯”,好像在他眼中确实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但过了一会儿却又补上一句就内容的分量来说不算轻的话:
    “如果以后不打网球的话,说不定会去搞戏剧呢。”
    原本和幸村并行的真田的脚步不由地顿了一下,幸村却仍保持着自己的步调在前面走着。
    “以后不打网球的话”,这种事情,真田想都没有想过。
    但幸村却说了。
    之后的真田脑中也有掠过“以后不打网球的话,可能会专注剑道吧”这种设想,但在此以前,他想的却是“原来幸村也有那种打算”;而在此以后,他立刻否定为了“幸村一定不会放弃网球,我也不会”。
    真田很快就在脑中否定了幸村那个“如果”的可能性,他快走了几步,追上幸村,继续刚才笨拙的提问。
    “《茶花女》……很喜欢吗?”
    “嗯……确实……挺喜欢法国文学。”
    真田知道幸村在学法语,他也记得幸村说过,将来想去法国打网球。
    “不过戏剧方面的话,最喜欢的倒是英国的一部,是莎士比亚的。”
    以为幸村要说出什么冷僻的外国戏剧,听到是莎士比亚,真田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对这个脍炙人口的名字不可能一无所知。
    “《罗密欧与朱丽叶》、《哈姆雷特》、《仲夏夜之梦》……”
    “没错,不过我最喜欢的那部是《麦克白》。”
    


    22楼2012-03-11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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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克白》……这个名字虽然熟悉,在真田脑中也就仅此而已了。
      它说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完全无法假装知道而接口的真田有些尴尬地沉默了。
      “噗……”仿佛早知道会变成这种情况,当时的幸村看着真田为难的样子不以为意笑了笑,“如果我将来真的去搞戏剧,弦一郎一定会看不懂的。”
      “不要小看我了,精市。”
      真田有些赌气地回嘴,但回神想想,那不过是幸村揶揄自己的一句玩笑而已。
      抬头发现幸村那双好看的眼睛果然满是捉弄意味地观察着自己的表情,真田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了。
      那是幸村病倒前的两个月。
      大概是那天的夕阳烧得特别红艳,那个场景一直在真田的脑海中记忆犹新。
      在那之后,病愈复归的幸村也曾给部里安排了气氛轻松的演剧,却一次也没有提过《麦克白》。
      直到高中毕业升上大学间隙的休假里,网球部的毕业生们约好一起去东京游玩几天,出发当天早晨,真田去幸村家里接他,发现他的桌上和东京地图一起放着海外剧团在东京公演《麦克白》的票。
      ——只有一张。
      真田什么都没有问,就像他自己也会练剑,他对幸村除了网球之外偶尔独来独往的兴趣报以尊重和理解。
      他并不知道这场公演对幸村精市的人生有着怎样的意义,更不知道那时幸村提议去东京不只是为了看一场话剧。
      


      23楼2012-03-11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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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我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是去海外,哪个国家也不清楚,突然之间就已经变成全家移民,连个能问的人都找不到。”
        真田觉得自己滑稽极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在未曾同校过的不二看来都是甚为亲密的。
        “外人”看来如此,实际又是如何呢?
        五年以前自己又未尝不是幸村那片未知世界的另一个“外人”?
        大概仅仅是认识得早、一起打网球的时间比较长的队友而已……真田对于幸村的意义就仅在于网球……除此之外,或许还算有一些逾越的但更似消遣的关系……那是多余的,真田根本不愿意去回想。
        而五年后,他仍然是幸村精市,却不再是那个说着“网球就是我自己”的幸村精市,网球不再重要,幸村不需要网球,也不需要真田,无论是物理距离还是精神世界的距离,幸村决绝地丢开真田消失了。五年里,真田对于幸村状况的了解完全空如白纸,现在连幸村在哪里干着什么都要由一个周游世界恰好路过的人告诉真田……
        这种熟悉的苦涩和刚才见到幸村相片时的激荡相比其实微不足道,像两味调料融为一体,后者稀释了前者,变为更复杂的情绪。
        “他现在在意大利?在做什么?”
        胸口梗了个肿块似的,问出这种问题的真田觉得自己变得更加可笑了……可这些都不重要。
        “嗯,他在法国学了几年戏剧,这次来意大利演出。他对戏剧很有天分,年纪轻轻编导的舞台剧已经在欧洲搞了几次公演,在艺术圈小有名气呢。”
        后来的谈话真田几乎没有再出声,几乎都是不二说着他三天前所知的关于幸村的事情。虽然信息不多,对于五年未曾得到对方一丝消息的真田来说,却像是面前突然展开了幸村精市整整五年的生活画面一般。
        不二还拿出了那张日报——体育版写着日本选手真田弦一郎来罗马参加联赛的消息,文娱版则刊登着剧院的舞台剧演出信息。
        导演:法籍日裔幸村精市。
        Yukimura Seiichi
        即使无法读懂报纸上所有的意大利语,真田弦一郎也绝不会搞错那个五年来都未曾叫出口的名字。
        真田拿着报纸,视线稳稳落在那个名字上,他觉得自己的手指没有丝毫颤动。
        嘴唇默默地蠕动了一下,却像失声一样,仍然发不出一个单词。
        没有追问真田和幸村之间的事情,不二只是像要安抚他一般给为真田斟了一小杯酒,放缓了音调。
        “我是三天前见的幸村,提到了你,他好像知道你要来比赛。”
        


        25楼2012-03-11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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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从真田记事起,去东京就意味着网球比赛,几乎都没有闲暇在那里好好玩乐一番。而真田本来对东京并没有特别的好感,比起东京,他更中意京都。
          但当幸村提出毕业旅行去东京的建议的时候的,真田给东京投了一票。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幸村定然有他的道理,而真田跟随幸村的决定。
          最后大家一起决定下来去东京的瞬间,明明是如愿的幸村,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一丝异样——这种异样真田无法用单单一个词汇去形容,而且它的出现和消失都太快了,以至于让他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那是一种难以察觉的,同时混合着恐惧、兴奋甚至是悲戚的眼神,致使幸村的瞳孔在难以察觉的一瞬放大,如果不是真田正好回头看他,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微小的变化。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真田下意识地伸出手,撩过幸村的前发,手心贴着他平滑的额头。
          这个动作来得突然,幸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真田宽大的手掌边缘触到了幸村的睫毛,痒痒的。
          明明已是春季,贴着真田手心的额头却沁凉的,但那是幸村的正常温度。
          “嗯……没有发烧。”
          但为什么总是那么冷?
          真田的手没有放开,无意中像是要把手掌的温度分一点过去似的。
          “噗……”
          闭着眼睛的幸村低低地笑起来。
          “没事的,病都痊愈好多年了,不要动不动就把我当个病人。况且为什么生病就一定是发烧呢?弦一郎的常识也太奇怪了。”
          “虽然生病不一定会发烧,但发烧一定是生病。总之……不要松懈了。”
          真田收回了手,对方额头沁凉的触感还留在自己的皮肤上。
          幸村睁开了眼,被真田手掌压过的睫毛根根分明,像是上面也结着笑意。
          “今天下午,可以陪我去老地方打一场吗?”
          “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幸村突然想去,真田必然不会有异议的。
          老地方,指的是一所靠近海岸的废弃工厂的停车场。
          传说在那里的第一家工厂曾经创下过垄断全国行业的业绩,破产以后老板半夜在流水线车间上吊了。第二、第三家买下场地的工厂都相继破产,成了地产商和工厂主都不愿去碰的不祥之地,被废弃不久以后,当时还在读小学的幸村发现了那个停车场,第二天放学跑去另一间学校抓住真田,一起搭网划线,建成了简易的网球场。
          “这里正好在你家和我家中间的位置,以后要是网球俱乐部没活动,想打球就在这里碰头。”
          那时候真田还没有想到他和幸村对网球的热情竟然如此之大,除了有俱乐部活动的日子,他们几乎天天都在这里打网球。无论是俱乐部还是两人合力建立的简易网球场,只要一直打网球,也就一直会和不同校的幸村见面。
          从小学起,真田就是乐意见到幸村的,那个姓氏和自己的连在一起就会变成战国豪杰的男孩子,漂亮的笑脸总是很温和,网球却是极厉害的。
          真田从来都不需要也没想过要弄清自己坚持着这个爱好到底是因为太喜欢网球还是为了能每天见到幸村精市。
          不过“老地方”自从两人一起进入立海大附中的网球部就不太常去了,毕竟有学校的场地可以练习。
          如果幸村把真田约在“老地方”,那就是不希望他人在场的只有两个人的练习赛。
          在咖啡店草草告别了计划一起毕业旅行的同伴们,两人分别回家换好衣服,带上球具,几乎同时出现在“老地方”。
          即使是练习赛,真田也不会松懈以待,幸村也不是会因为相熟多年而手下留情的人。
          打到中途的时候,真田的败势已经很明显了。虽然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每回输给幸村,真田还是会感到一种比输给其他人加倍的挫败感。
          


          26楼2012-03-11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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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受好像吞贴了。


            28楼2012-03-11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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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真田,有时候人一旦起了个失败的开头,就会一直输下去。”
              面对已经打得气喘吁吁的真田,幸村在对面气息平静地说着。在比赛中,幸村和真田都是互称姓氏。
              下面的10个球,幸村依旧从容不迫地一一回击。
              无论使用怎样的招式,都无法找出对面的死角。
              “太难看了,真田,你就是这样才一直输给手冢。”
              刺痛。
              “你已经输了。下面继续比赛已经毫无意义。你赢不了我,也赢不了手冢国光。”
              痉挛。
              结局惨败。
              虽然输也算是预料之中的,只没想到输得如此凄惨。
              不只是胃部,连手脚都在痉挛。
              坚持到最后一分的真田,在完结的一球击出了幸村的界外以后,双腿无法控制地发着抖,在支撑不住身体而即将跪下的一刻,幸村已经来到这边扶住了真田的身体。
              就像幸村说的,太难看了。
              想要拒绝幸村的帮助,但身体持续着颤抖无法控制。
              是被剥夺五感了吗?
              “我没有。”
              仿佛直接听到了心中的疑问,幸村就是那么直接回答没有说出口的真田的。
              “弦一郎,你会忘记失败的滋味吗?”
              怎么会忘记呢?失败就是,每一次听见幸村嘴里手冢的名字,胃就会痉挛到想吐。
              怎么会忘记呢?每一回要忘记的时候,幸村就不断在身边提醒自己,你是个失败的“皇帝”。
              怎么会忘记呢?因为幸村精市不允许真田忘记。
              


              29楼2012-03-11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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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懂为什么吞贴,测试机也测不出,只好用图


                32楼2012-03-11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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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幸村精市,输给越前龙马以后的幸村精市,成为了真田那未知痉挛的一切根源。
                  然而在沙滩上坐下的幸村只是望着贴近海岸线渐渐下沉的夕阳,仿佛变回了过去那个男孩。刚刚那些关于痉挛的咒语,一句都没有再提。
                  “身体好些了吗?”
                  “没有事。”
                  “谢谢,弦一郎。”
                  “嗯?”
                  “陪我打球的事情。”
                  “哦……”
                  “作为谢礼,你可以亲我一下。”
                  “嗯……啊?”
                  “玩笑。”
                  幸村像平日一样,无所谓地笑起来,又漫无边际地说起了去东京游玩的计划。
                  真田压低了帽檐,试图让思绪紧跟上幸村嘴边的话题。
                  或许是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真田一下子忘记了关于失败者的咒语,也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幸村捏在手里,像网球一样被准确无误地瞄准,游刃有余地击向了半空。
                  


                  33楼2012-03-11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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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真田保持着比赛前先在会场热身的好习惯,在罗马的比赛当天,提前四个小时就出发。
                    前往会场的车上,真田通过翻译询问司机,那张报纸上的剧院在哪里。
                    “就在今天的球场附近,等一下就能路过。”
                    等真的路过的时候,司机特意询问要不要停一下。
                    真田没有回答,热情的司机却自作主张地停下车来。
                    真田摇下车窗,近在咫尺的剧院外墙悬挂着一张巨幅宣传海报。
                    一个巨大的黑色铁王冠孤独地映在鲜红的底上,没有一个人物。
                    王冠中间原本应是镶嵌宝石的地方却镂空写着一个日语汉字。
                    ——“败”。
                    海报下方密密麻麻写着宣传词和演出信息,在那些看不懂的文字中间,真田只认出了“Yukimura Seiichi”。
                    “这海报真有意思,设计者不是日本人就是中国人吧?你有兴趣?要不要下车去看看?”
                    “不用了,比赛要紧。”
                    真田回答有些困惑的翻译,没有一丝迟疑。
                    他重新摇上车窗,闭上眼睛,对异国的街景再无兴趣。
                    原本天气预报说那日是阴天,然而一开场便下起了零星的小雨。
                    真田的第一球发球失误。
                    原因简单到愚蠢,他的视线不在场内,而是在观众席上。
                    太松懈了。
                    发出第二球之前他闭上了眼睛,把从未真正出现在看台上的那个人影从脑中扫除。
                    “他好像知道你要来比赛。”
                    仅仅是因为不二的那一句而平添了杂念,虽然真田知道,那个人就算了解自己正身处此处也没有出现其实是如此正常的事情……这五年来,明明知道自己一直在立海大,一直在职网,那个人也未曾出现过一回。
                    第二球,仍然发球失误,对手先行得分。
                    “弦一郎,你会忘记失败的滋味吗?”


                    34楼2012-03-11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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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田咽下一口口水,竭力把回忆排出身体之外,想让胃部平静下来。
                      但是不行,对面那张显然是白种人的脸也渐渐幻化成一张回忆中的脸孔,微笑着,无论真田打出什么样的招式,每一个球都被轻巧回击。
                      才刚一开始,对手就轻易领先了两分。
                      真田握着球拍,手心的冷汗打湿了手胶。身上的运动服湿漉漉的贴紧皮肤,也不知道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
                      在真田眼中,这样的雨算不得大。小学的时候和幸村在简易的网球场练习,比这更大的雨都照打不误。
                      然而比赛却不再继续了,裁判组认为接下去的雨势会越来越大,为避免事故,还是推迟到明天。
                      就像是老天突然帮了一把败势尽显的真田,虽然他并不因此感到高兴,反而油然而生了一股耻辱感,即使他自己也知道,今天的发挥绝不是平日的水准。
                      只是收拾球具的功夫,雨倒真是越下越大。真田正要转身,视线却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牢牢钉在了雨水中国已然人影稀释的看台上某个正在离去的背影
                      幸村?
                      经济人撑着伞进入场内,催促着真田赶快回酒店。
                      真田却把球具包一把塞进了经纪人的怀里,一脚跨过了隔离,冲上了看台。
                      “幸村!”
                      真田的音量不小,在宏大的雨水声中也清晰可辨。然而那声大叫似乎是徒劳,当真田进入看台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其他人。
                      真田无法分辨那到底是自己的一时错觉,还是他真的来过。
                      雨水彻底沾湿了他的帽子,他把它摘下,一只手不断擦脸,一只手紧紧压住把不断滴水的前发,
                      “精市!”
                      他再叫了一回,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背后气喘吁吁的经济人,催促着真田回酒店的车正在场外等候。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然,明天一定会输。”
                      真田对经济人抛下不明不白的话,也不管愣在原地的对方是否明白,就冒雨匆匆地奔出场外。
                      


                      35楼2012-03-11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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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忘记自己到底跑了多久,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一阵无头苍蝇般的寻找很快便让真田迷了路。
                        真田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仿佛心中缠绕多年的困惑具象化成了现在这般强烈隐喻的形态。
                        等冷静下来发现刚才一时冲动从球场直接冲了出来,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
                        太松懈了。
                        真田在心中责备自己,但不是后悔就那么跑了出来。
                        即使没有找到那个人,他仍然觉得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这场大雨中大叫着痛快,好像压抑五年的力量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语言不通,连路牌都看不懂。
                        独自沿着陌生的街道一直走,看上去落魄又滑稽,但真田并不怎么在意他人的目光,反正这里没有什么人认识自己,若是碰上认识的人,反倒可以让对方带自己回酒店。这样的心情竟然是豁然而轻松的。
                        鲜红的底色上写着“败”字的黑色王冠——有三层楼高的巨幅海报不可能让真田错过。
                        不知不觉竟然就走到剧院来了。
                        如果在这里的话,见到那个人的可能性的确很高。
                        然而浑身湿透的真田此刻像个落魄的乞丐,没有钱根本买不了票入场。
                        真田有些踌躇地绕到了剧院的后门,屋檐底下站在一个保安,见了浑身湿透的真田,神色相当古怪,但也只是警戒地看着他,大概以为他只是来屋檐下避雨,没有做任何驱散。
                        剧院的后面入口处竖着一个公告架,透明的玻璃下面压着小张的海报。浑身湿透的真田伸出手指,一滴雨水从他的指尖滑出,落在黑色王冠的“败”字上,沿着平滑的玻璃滚下,拖出长长的水渍,划过“Yukimura Seiichi”的字母Y。
                        “Yukimura……”
                        仿佛为了呼应真田的视线一般,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虽然发音有些奇怪,但的确是叫着那个日本姓氏。
                        声音从里面发出,有一个女声絮絮地说着话,像是和人在聊天,越来越近,在那扇门里,很快出现了好几个人影。
                        无论何时,真田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36楼2012-03-11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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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皙的皮肤,在男性中尤为精致的五官,过于清澈反而难以捉摸的目光,嘴角总是带着笑意……
                          幸村精市确实没有变。
                          原本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画面,真的看到他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真田的双腿却像是被打入地下的桩子,只能呆愣在原地。
                          昏暗中,幸村的目光转了过来,只是一瞬,从真田的脸上擦过。甚至没有停留到一秒钟。
                          真田试图张嘴,却只是发出了一声沙哑又模糊的声响,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叫住他。
                          仿佛代替无法开口的真田一般,那个刚刚叫着幸村名字的女声再度响起。
                          “Yukimura……”
                          一个打扮入时的西方美女正亲密地挽着幸村的胳膊,在幸村耳边说着除了幸村的名字以外真田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几句话下来,幸村只是淡淡地笑,熟识幸村的人都了解,那不一定是被女人的话逗笑的,他平日的表情就一直如此。
                          他就带着笑意和真田擦肩而过,再没有多看屋檐下那个浑身湿透的人一眼。
                          身体里的冲动,连同喉咙里的声音都像是泡沫一般散尽。
                          直到背后的幸村越走越远,许久再也听不见那女声叫着幸村名字嬉笑的声音。真田才像是猛然从梦中惊醒,转身望去。
                          剧院后面的小巷再无人迹,只有雨幕,淅淅沥沥地洗刷着地面,仿佛从来没有人经过。
                          真田望着雨幕,头脑中那人的背影比过去的任何记忆都要鲜活。
                          从剧院走出的幸村……
                          他的头发是湿的。
                          


                          37楼2012-03-11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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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段当初我看到哭了。。。。papa好可怜


                            38楼2012-03-11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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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前往东京毕业旅行的车上,右手支着头面向窗外的幸村突然这样问道。
                              “诶?”
                              虽然幸村的视线是朝着车外飞速后退的景色,但在这排只有幸村和真田的双人座上,幸村不可能是在问其他人。
                              真田有些措手不及,倏时脸涨得通红,连忙压低了帽檐。
                              “现在……”
                              “‘现在考虑这样的事情还太早了’——弦一郎一定还是会这样说吧。”幸村淡淡截断真田的话,脸还是朝着窗外,看不到表情,“从很小的时候你就总是那么说。可是,现在已经不算早,我们都要上大学了。”
                              知道幸村说的没错,真田不知道如何接口,只好选择沉默。
                              其实,如果可以,真希望永远不要和幸村谈论这个话题。
                              如果可以,也希望时间不要走得太快。
                              只要被提及这样的话题,真田竟然会对未来产生一种恐惧。
                              “田中真理子,那个女孩从我们国中时起就喜欢你了吧?听说这次也直升成功了。”
                              真田不由得记起了那双运动鞋,脑中就像是扎进了刺一般生疼。
                              幸村向来擅长谈论人们不愿意听到的话题,在他需要的时候。
                              虽然真田并不清楚此刻幸村的用意,或者说,真田只是不想弄清楚。
                              偶尔他觉得幸村太过了解自己,其实是可怕的事情。
                              “如果不讨厌的话,不如就和她交往好了。”
                              停下来。
                              “反正她那么喜欢你,弦一郎也不会吃亏。”
                              停下来。
                              “其实,毕业典礼上我也被女孩子告白了,三个,还没有回复,要是弦一郎也恋爱的话,那我就随便选一个好了。”
                              够了。
                              “不要说了!”
                              真田难以忍耐地脱口而出,音量没有控制好,连坐在前面戴着耳机的丸井都万分诧异地转过头来。
                              但幸村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望着窗外。
                              


                              39楼2012-03-11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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