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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慢越开心 |←《空椅子》 第一部、帕奎诺克河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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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放开对讲机红色的通话按钮,隔着树丛往对岸看去。那儿没有男孩和他那新战利品的踪影。埃德气喘吁吁地跑回小屋,找到木门,把门踢开。门扇向内打开,发出碎裂的声音。他迅速走进去,伏在枪洞前。
被恐惧和兴奋的感觉刺激着,埃德集中精力思考着当那个男孩出现的时候他该怎么做。因此,他没有留意到有两三个黄黑色的小点儿在他脸前飞舞。也没有理会一阵搔痒正从颈部蔓延至颈椎。
但很快,搔痒突然变成剧痛,从肩膀、手臂向下蔓延。“哦,上帝啊。”他叫着,大口喘息,跳起身来——他看见数十只颜色鲜艳的大黄蜂聚集在他的皮肤上。他慌乱地驱赶它们,但是这个动作却更激怒了这些昆虫。它们刺向他的手腕、手掌和指尖。他大叫起来。这种痛楚超出他往日的体验,甚至比断了腿还疼,比不小心被珍妮放在炉上加热的平底锅烫到时还疼。
此时,小屋里的光线黯淡下来。从屋角的灰色蜂窝中飞出一大群黄蜂,如云似雾。他刚才踢门时,蜂巢被大开的木门撞烂了,因此招惹了这数以百计的小东西群起攻击。它们钻进他的头发里,落在他的手臂上,飞进他的耳朵里,爬进他的衬衫中,连他的裤腿里都是。好像知道隔着衣服叮不管用,它们专找皮肤下嘴。他冲向大门,边跑边扯掉衬衫,看到自己的大肚皮和胸膛上爬满了鲜亮的、有新月形图案的昆虫。他不敢用手扫掉它们,只得昏头昏脑地跑进了树林。
“杰西!杰西!杰西……”他叫喊着,但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耳语,因为刺入脖子的毒针已封住了他的喉咙。
快跑!他告诉自己。往河边跑。
他正在往河边跑。他穿过树林。他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他的双腿急速摆动。跑……接着跑,他命令自己。不要停。要跑在这些小王八蛋前头。想想你老婆,想想你那对双胞胎孩子。跑、跑、跑……尽管他还能看到三四十个小黑点儿挂在他皮肤上,它们弯起令人厌恶的后腿想再刺他一下,但是黄蜂的数目已经在减少了。
用不了三分钟我就能跑到河边了。我要跳进水里。它们会被淹死的。我会没事的……快跑!摆脱这种疼痛……疼痛……这么小的东西怎么会引起如此剧烈的疼痛?哦,疼死了……
他像匹赛马那样奔跑,像只鹿那样奔跑,飞速穿过那在他的泪眼中已经模糊的灌木丛。
他已经……
但是且慢,等等。怎么不对劲儿?埃德•舍弗尔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在跑。他甚至站都站不住了。接着,他一头倒在离小屋不到三十英尺的地上。双腿不是在全速奔跑,而是在失控地痉挛着。
他把手伸向无线电对讲机,尽管拇指因为毒液渗入而肿胀起来,但他仍试图按下通话钮。可是脚上传来的痉挛已蔓延到躯干、脖子和手臂,对讲机掉在了地上。有那么一会儿,他还能听见对讲机里传出的杰西的声音。讲话声停止后,他只听见黄蜂的嗡嗡声。这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一切归于沉寂。


1楼2012-02-26 12:15回复
    只有上帝能治好他。但他老人家好像并没有这个兴致。
    不过这也没关系,因为林肯•莱姆相信科学,而不是神学。而且他既不是去卢尔德 ,也不是去都灵 ,或者是其他什么准备采用疯狂的信仰医疗法的施洗信徒的营帐,而是来到了这家位于北卡罗来纳的医院。他希望即使不能把他恢复成个全乎人儿,至少局部能有所改善也好。
    莱姆操纵着他的”暴风箭”牌轮椅滑下旅行车的坡道。这辆轮椅就像一辆鲜红的考维特跑车 。从曼哈顿到这里,他的看护和阿米莉亚•萨克斯开了足足五百英里的路程。他用嘴叼着控制管,很专业地转动轮椅,加速爬上了通向医院正门的斜坡。这所医院正是位于艾维利的北卡罗来纳大学附属医学中心的神经研究学会。
    看护托马斯收起旅行车的坡道。这是一辆可供轮椅使用的克莱斯勒旅行车,它发着幽幽的黑光。
    “把车停在残疾人使用的车位。”莱姆笑嘻嘻地说。
    阿米莉亚•萨克斯冲托马斯一挑眉毛。托马斯说:“他心情不错,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不然稍纵即逝。”
    “我听到了。”莱姆大声说。
    看护把车开走,萨克斯赶上了莱姆。她正在给当地一家租车公司打电话,等着他们的回复。托马斯下周的绝大部分时间都会呆在莱姆的病房里,而萨克斯想为自己争取些自由时间,在周围逛逛。另外,她是个开跑车的人,不喜欢旅行车,尤其不想开最高时速只有两位数的车。
    萨克斯等了足有五分钟,最后只好沮丧地放弃了。“我不介意等,但是这电话里的背景音乐也太糟糕了。我待一会儿再打。”她看了看手表。“才十点半。但是这儿也太热了吧,我的意思是说,热得有点过分了。”曼哈顿的八月天虽然也不是最宜人的,但它比北卡罗来纳更偏北一些。昨天他们离开纽约经过荷兰隧道往南开的时候还不到华氏70度(摄氏21度),空气干燥得像盐巴。
    莱姆倒不介意这里的热天。他的心思全在他来这儿的目的上。自动门顺从地在他们面前打开(他寻思:这应该是第凡尼供残障人士使用的装置),随后他们走进凉爽的走廊。萨克斯向人问路时,莱姆四下打量着主厅。他注意到有五六辆落满灰尘的空轮椅扎堆儿放着。要么是治疗太成功了,他们干脆就把轮椅扔了,变成了可以自由行走或者可以借助拐杖自由行走的人。要么就是有的人情况恶化了,只能困在床上或者改用电动轮椅。
    或者有的人已经死掉了。
    “这边。”萨克斯说,点头示意大厅的方向。托马斯在电梯间赶上了他们(门比普通的电梯宽两倍,扶手和按钮离地只有三英尺高)。几分钟后,他们便找到了要去的房间。莱姆滑向门口,发现门上有个免提式对讲机。他调皮地大喊一声:“芝麻开门。”门居然应声而开。
    “这样的设备我们有很多。”他们进门后,一位活泼的女秘书拖长了声音说,“你一定是莱姆先生,我这就告诉医生你来了。”
    乔莉•韦弗医生大约四十五岁,身材苗条,穿着入时。莱姆很快注意到:她眼神锐利;作为外科医生来说,她的手臂可算是相当结实;她的指甲没有涂指甲油,修剪得很短。她从桌前站起身,微笑着与萨克斯和托马斯握手,然后向她的病人点头示意:“你好,林肯先生。”
    “大夫,你好”,莱姆的目光落在她书架上那些书的书脊上。然后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一大堆证书奖状,全都是一些名校和知名机构颁发的。不过他一点儿也不惊讶。数月的研究让莱姆深信,艾维利的大学附属医学中心是世界上最好的医院之一。这里的肿瘤和免疫专科都是全美最忙碌的部门,而韦弗医生主持的神经科更代表了研究与治疗脊椎神经损伤的最高水平。
    “很高兴终于见到你了。”医生说。她手边放着足有三英寸厚的马尼拉文件夹。这位刑事鉴定家判断,这些应该都是他自己的档案。(他想知道保管档案的人在预评估下添加了评语:“令人鼓舞”?“可怜”?还是“毫无希望”?)“林肯,我们曾在电话中谈过,但是本着为彼此负责的态度,我想再把程序说一遍。”
    莱姆只是点点头。他已准备好去忍耐那些程式化的东西,虽然他对这些走形式的东西根本没有什么耐心。接下来这些就是走过场。
    “你已看过我们这个学会的书面材料。你应该知道我们正开始进行一些新的试验,主要关于脊椎神经再生与重建的技术。我必须再强调一次,这些都还正处于试验阶段。”
    “我明白。”


    2楼2012-02-26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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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病人中,大部分人比一个全科医生还了解神经学。我敢打赌,你也不例外。”
      “我对科学略知一二。”莱姆轻描淡写地说,“对医学也略知一二。”他照例耸耸肩,这是他的招牌动作。韦弗医生好像注意到了,但暂时置之一旁。
      她接着说:“好,如果我重复了你们已经知道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了解这项技术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对你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好的,”莱姆说,“请继续说下去。”
      “我们的方法是集中对付受伤部位。要利用传统的外科减压的方法重建脊椎的骨骼结构,同时保护受伤部位。然后我们会往受伤部位移植两种物质:一是来自患者自身的末梢神经组织,二是胚胎中央神经系统细胞,这来自——”
      “啊,鲨鱼。”莱姆说。
      “没错,是蓝鲨。”
      “林肯也一直是这么跟我们说的,”萨克斯说,“但为什么是蓝鲨?”
      “这是出于免疫方面的考虑,它跟人体比较匹配。”医生笑着补充道,“这是一种体型庞大的鱼,我们可以提取到足够多的胚胎组织。”
      “为什么要用胚胎?”萨克斯又问。
      “因为成人的中央神经系统无法自然再生胚胎”莱姆嘟囔道。他很不高兴阿米莉亚打断了医生的话。“很明显,只有我们不可能抽取婴儿的神经系统。”
      “没错。除了减压手术和显微移植外,还有一件事——一件令我们兴奋的事儿:我们研制出了一些新的药物。我们认为它可能对提高再生功能有显著疗效。”
      萨克斯问:“有危险吗?”
      莱姆扫了她一眼,希望能捕捉到她的目光。他自己清楚危险性。但他已经做了决定,不想让她质问他的医生。但是萨克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韦弗医生身上。莱姆认得她这种表情,这种审视犯罪现场照片的表情。
      “当然有危险。药物本身没有特别危险。但第四颈椎受伤的患者其肺部功能一般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害。虽然你不用呼吸机,但是在麻醉后,仍有呼吸衰竭的可能性。此外,治疗时的压力可能导致自主神经异常反射,并引起高血压——我相信你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进而有可能造成中风或脑溢血。另外,手术可能会伤及你当初受伤的部位——你现在没有任何囊肿和分流现象,但手术产生积累的体液可能增加体内压力并导致其他损害。”
      “意味着他也许会恶化。”萨克斯说。
      韦弗点点头,低头看着档案。虽然她并没有打开档案夹,但很明显想着什么。她抬起头说:“现在你的第一蚓状肌还能动,就是说你左手的无名指能动,也能控制肩膀和颈部肌肉活动。但是手术后,你有可能会丧失一些或者全部运动能力。甚至不能自主呼吸。”
      萨克斯一动不动。“我明白了。”最后她说道。这几个字听来就像一声叹息。
      医生的目光牢牢地逼视着莱姆的眼睛。“你绝不能抱太大希望,你不可能再站起来走路了——如果说这是你的希望的话。这种医疗方法对腰部和胸部脊椎神经都受到伤害的人功效有限,这还是仅是针对那些没有你情况那么严重的病人而言。而颈椎受伤的人成功率很低,至于第四颈椎受到伤害的人则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我是个赌徒。”他很快地说。萨克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林肯•莱姆才不是什么赌徒。他是个科学家,一辈子都靠概率而活。他简单直接地说:“我要做手术。”
      韦弗医生点点头,看不出她对他这个决定的反应。“你需要进行一些检查,可能要花好几个钟头。治疗程序从后天开始。我给你准备了上千张表格和问题。现在我就去拿文件,很快回来。”
      萨克斯站起来,跟着医生走出办公室。莱姆听见她问道:“医生,我有个……”门关上了。
      “阴谋,”莱姆对托马斯嘟哝,“公然背叛上级。”
      “她是担心你。”
      “担心?这个女人把车开到时速一百五十英里,在南布朗克斯玩儿枪战。而我只不过是把小鱼的细胞注射进体内。”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莱姆不耐烦地摇摇头。他打量着韦弗医生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副脊椎神经骨架,安放在一个金属架上,应该是真的。看起来它是那么脆弱,似乎无法支撑那个曾经附着其上的复杂生命。
      门开了。萨克斯走进办公室,有人跟在她后面也进来了,但不是韦弗医生。这个男人很高,除了鼓出来的胃囊,全身都很细溜。他身上套着郡**的棕色制服。萨克斯面无表情地说:“你有客人。”
      一看见莱姆,这个男人立即脱下头上的“护林熊” 帽子,点头致意。像大多数跟林肯见面的人一样,他没有盯着林肯,而是先赶紧把眼光投向医生桌子后面的骨架上。不久,又移回到犯罪专家身上。“莱姆先生,我是吉姆•贝尔。罗兰•贝尔的堂弟。他告诉我你会来镇里,所以我就从田纳斯康纳镇开车过来了。”
      罗兰在纽约市**局服务,曾和莱姆一起办过几件案子。他最近的搭档是朗•塞林托,也是莱姆认识好多年的探员。当他决定到北卡罗来纳动手术时,罗兰曾给他一些自己亲戚的名字,说如果他手术期间想有个访客什么的,可以给这些人打电话。莱姆想起来了,吉姆•贝尔就是其中之一。他往这位郡警身后的大门望去,他那救苦救难的天使韦弗医生还没有回来。这位犯罪学家心不在焉地说:“很高兴见到你。”
      贝尔露齿而笑。他说:“说实话,先生,我认为你这种感觉持续不了多久。”


      3楼2012-02-26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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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2012-02-26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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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来你这里顶顶吧


          IP属地:北京6楼2012-04-04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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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手~


            7楼2012-04-10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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