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长叹一声:“后面的事情不用再说了,我能明白。当你再次带着军队出现时,边境驻军并未做好战争准备,兵马和粮草的储备短期之内虽然没有问题,但却经受不住长期作战。我一直奇怪,如果是哥哥亲征还说得过去,可父亲也来就毫无道理。一定是父亲觉得蹊跷才来的——可父亲为什么也会上战场呢?”
陛下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一声苦笑,缓缓说道:“我想起来了……大军攻来的时候,你哥哥在最前面,可却背对着我。现在想来,大概是他发现了异样而试图阻止军队攻击吧,而我却……你父亲看到儿子被杀,自然不会乖乖在城中督战,于是也亲自上阵了。”
我爱罗一语不发,甚至连苦笑都不能——多么讽刺啊,本是均无战意的双方,结果居然如此惨烈。不仅夏梨家破人亡,自己与她被迫分离,甚至连这已登基五年的君王,也依然没有逃脱算计。
“陛下,如果想要夺回兵权,就必须与我合作。”半晌,夏梨终于开口,“这是你欠我的,你没有其他选择。”
半年后,风王朝新皇后的人选尘埃落定,梨妃毫无疑问地坐上了皇后的宝座。
我爱罗站在前来谒见的群臣中,看见一身华服的夏梨,和她身边的帝王。他心中有些无奈,这半年来围绕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几乎都在当初夏梨的预料之中。谣言也不是没有,可是她的地位却并未因此而动摇。相反,陛下竟然似乎无条件地信任着她。
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那个冰凉的夜晚,夏梨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还在心中回荡。那晚知晓一切后,陛下先走一步,似乎是故意留下他们二人独处。夏梨看着陛下走远,才回头看着他,认真地道:“我爱罗,严格说来,是我对不起你。”
我爱罗摇摇头,没说话。
夏梨凝视了他许久,最后才冷冷清清地笑了笑:“以后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再参与进来……应该会有更复杂的事情等着我们,而你……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听明白了吗,我爱罗。”
他说不出话来,只好慢慢倾身,一如当年:“臣遵旨。”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拳,他不知道,那小指上的红线是否还在。【合】
历史其实是循环往复的,每一个朝代经历的事情也都大同小异。
在陛下逐步收回兵权的过程中,鼬自然也感觉到了威胁,于是暗中指示同一阵营中握有兵权的将军们先一步发动了兵变。陛下虽然已经收回部分兵权,但是这兵变来得太过突然,让他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只好紧急调回驻守边境的镇国将军我爱罗前来支援。
夏梨在御书房的屏风后听到这里的时候,竟然不自觉地有些想笑。
又是我爱罗,又是日夜兼程地赶回王都。
所以说,历史有时候,惊人地相似。
我爱罗带兵冲进皇宫的时候,一阵莫名地心悸让他几乎从马上摔下来。这场景太过相似,而他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皇宫中已是一片狼藉。战事一旦打响,即使目前王都还安然无恙,但是人心已散,早就四处逃命去了。
他一路策马前行,并没有看到尸体,想来,应该是安全撤离了吧。
为求保险,他还是决定四处巡视。结果刚来到御花园,竟然看见夏梨还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正悠闲地品茶。
我爱罗目瞪口呆,几乎疯了般地翻身下马,直冲到她面前,再也顾不得那些礼节,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疯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快跟我走,我带着你,一定可以逃出这里。”
夏梨却猛地挣脱了他的手:“带我走?那我爱罗将军府上几十口人怎么办?你能带他们逃出这里吗?要知道,发动兵变的可是当朝宰相,你的岳丈大人!就算你带我走了,你以为就能安然无恙地逃脱追兵的堵截和追杀吗?”
他一愣,竟哑口无言。
她静静地笑:“投降吧,我爱罗。陛下和樱姐都已经离开了,别再做无谓的抵抗。”
他急急地说:“那你呢?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她似乎有些无奈:“不能放我一个人在这里?为什么?”
我爱罗几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因为红线!只要红线还在,我就不会弃你不顾!”
她一愣,继而笑开,笑中带着满足:“我是皇后。我要留在这里,亲眼看着这个王朝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