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展昭处在围攻之中,出剑如幻,心思却一瞬不停的转动着,看这些人的武功路数,与之前在雪夜里攻击他的黑衣人应该是一路人,那么可以肯定与宿州一案脱不了干系。眼见和自己交手的几个黑衣人都没有用尽全力的样子,展昭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先前黑衣人拼力杀他,是为了阻止他将证据交给包拯,现在却舍弃他而要直取包拯,却正是因为证据已到包拯手上,只有杀掉他,幕后的人才可以保全。
眼前刺客个个武艺高强,莫说是宿州府衙的衙役们抵挡不住,就连王马张赵那边也已经是左支右拙了。展昭深知自己现在的情形,十成功力最多能使出三四成,只能速战速决,此番要护得包大人安全,说不得只有大开杀戒了。
一声清啸乍起,犹如龙吟,直欲穿透层层夜幕当空破去,惊人心魄,正是巨厥剑出鞘。一时间,剑气大作,势若风雨,瞬时便有两人丧生在巨厥剑下。
忽然周围几声尖啸由远及近,展昭心里一沉,扬声道:“琳儿小心,又有敌至!”
话音刚落,便见几人落在院中,还是一色黑衣装扮,与前一批黑衣人果是同路。
这几人扫了一眼院里的情况,为首一人一挥手,几人便直奔赵琳那边而去。
这几人的武功显然要比前一批刺客又高出一截,赵琳以寡敌众,又要护着包拯和公孙策,不过十几招便已经是险象环生了。
展昭眼见赵琳已然支持不住,心内焦急,一剑逼退自己这边的三人,飞身向赵琳那边抢去。
破空之声响起,数十暗器已从四面八方射向身在半空的展昭,欲趁他无处借力之机逼他稍退。
展昭咬牙不理,一口真气提满,如箭矢般急冲向前。他虽功力大减,但眼光犹在,于战局看得分外清楚,此刻只要稍退,立刻便会被周围的黑衣人封住所有进路退路,身陷包围,再难脱身——所以,绝不能给他们短兵相接的机会——所以,只能进,不能退!
寒光乍起,一柄雪刃映着冷月幽芒,直逼展昭面门。与此同时,赵琳一声惊呼,手中清泓剑被对方一刀绞过,巨力之下,虎口剧痛,清泓剑脱手飞出。展昭眉头一皱,心里更加着急,勉强含紧一口已浊的真气,一个旋身,身子紧贴着雪刃刀锋掠过。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动手的黑衣人首领见状,漆黑闪着寒光的眼目微微一眯,抬手做出一个手势。雪刃阴光再起,两道刀光闪过,两柄长刀直向赵琳和包拯头上砍落。黑衣人首领的目的很明显——他要展昭即使想救,也不知救谁,他要展昭不管救下谁,都只能遗恨终生!
刹那间两条人命便要消逝在展昭眼前,这两人,都是他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也是于大宋山河极为重要之人,不管谁死,都会是一阵地动山摇。
黑衣人首领的唇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他就是要看看,这两人之间,展昭要如何选择。
谁生?谁死?
又是一声清啸乍起,如龙行九天,凤鸣天外。展昭哪个也没有选,他神色不变,方向也不曾变,手中的巨厥剑更是一丝不变,仍然笔直的冲向那一团刀光之间。这一招,不,这不能算作是一招,只能说是一个动作,不敏捷,不轻灵,只有一点——凌厉!凌厉异常!这一剑,仿佛日月流光全部聚于一点,仿佛暴雨之下水满江潮,这一剑极其清拔极其自负,这一剑,是一击无回的一剑!
强!——一种绝无仅有的强!不是剑的气势,而是人的气势!
这种气势,让两个执刀的黑衣人都不由得一怔,手上的长刀也便不由自主的缓了一缓。
黑衣人的首领也不由得一阵愣怔,望着那一柄仿佛能够将世上所有光芒都消融的剑,还有那个凌厉到惨烈的人,这个人,到了这般千钧一发的地步,居然,还是,没有杀气。这个人,太过可怕可怖,他居然可以在赵琳和包拯的生死之间,仍不存杀心,居然可以在使出这样一击无回的一剑之后,还是没有杀气!那种势不可挡的凌厉,不是杀气,而是——侠气!
他的一剑,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南侠!这才是真正的展昭!
展昭的一剑还在急冲向前,两个执刀的黑衣人手中的刀已经停住了,看着巨厥剑在自己的眼前一丝丝的放大,一种从未有过无法言喻的恐惧感一瞬慑住了他们的心。
“猫儿小心!”如天外飞仙般的一道声音插入,紧接着,一道白影亦如天外飞仙般划过,随即“叮叮当当”好一阵响,那数十枚射向展昭的暗器和所有攻向展昭的兵刃全部落地,掷地有声。
展昭没有回头,巨厥剑逼至两人近处,转刺为扫,一片银光如水银泻地般流过,“哐啷”两声,两柄长刀脱手而出,在半空划过雪亮的弧线,最后落在地上。
一场原本注定要有人流血的危机就这样解决了,黑衣人首领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挡在赵琳和包拯身前的展昭,“嘿”了一声,道:“南侠果然厉害,佩服!走!”言毕,转身跃上屋顶,也不等其他手下,便率先离开了。
一众黑衣人见首领离开,也纷纷撇下对手,批批后退,纵跃之间,阵型丝毫不乱,片刻间,便退的无影无踪了。
一场杀戮,便这样消弭如无形,杀气退去,原本的喧嚣全部转为此刻的宁静,只余仍在燃烧的火焰,不时“噼啪”作响。
“猫儿,你怎么样?没有再受伤吧?”白玉堂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展昭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他,刚才这只猫不要命的举动着实吓了他好大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