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记得自己在一片宁静中走了多久。偶尔传来的液体的滴落声,和脚踩在粘稠液体上的声音,完全不能传入他的耳朵。他就那样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追寻什么,只是一味地向着光亮走去。
他不是为了追求光亮,只是为了看一看,于这片宁静的黑暗截然不同的世界,又是一种怎样的光景。
他不曾对这个世界抱有向往,这个世界在他看来根本不存在一丁点的希望。他们是野狗,为了杀人被创造出来,眼中看不到未来也看不到希望,他们只能注视着眼前的血腥,最后在互相撕咬之中只留下了一人。只留下他一人,背负着不得不出去看一看的宿命。
宿命……去他女良的宿命。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这世界上会存在必须杀人的宿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能够幸存下来的是他,而不是那个温柔、阳光,总是挂着一副笑容的少女。
在他的记忆力,女人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活着的时候那么温暖,死了以后却冰冷得几乎能将他冻住。
他还记得,在一片灰暗之中,只有她的血,鲜艳地似乎要烧尽他的一切。
“海涅,海涅。”那声音就像是他的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他甩了甩头,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还没有干透的是自己的血。
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了呢?海涅想到。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又在战斗中失神了。明明失神了,自己却还是挥动着双枪,和这个应该是秦始皇的Archer战斗着。
这也都是拜“脊髓”所赐吧。他笑了笑。
“与朕对决,还有闲心分神吗?”Archer看着他,笑得一脸鄙夷。从刚才开始,无论海涅怎么挥舞着双枪,这个男人都只挥动他的一把剑,把他全部的子弹都挡了下来。
“怎么还不用你的宝具呢?”
“对付你,何需用到朕的兵马?”Archer对他的挑衅嗤之以鼻。不料海涅却笑了,而且笑得两个肩膀都不住的颤动。
“真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王者,兵马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让王不动而取敌人首级?”
海涅向后一甩手,用光的弹匣顺势掉出来,然后快速交换两手所持的枪,在枪回到手中之前换上了新的弹匣。
这一系列的动作花了不到三秒,白衣男子眯起眼睛,似乎稍稍对面前的Master有了些许改观。而Archer的表情却渐渐地冷了下来。
“朕的兵怎么用,轮不到你多嘴。”一直单手握剑的Archer突然双手握住剑柄,一道蓝光直直的向海涅逼去,海涅闪身,蓝光劈向地面,将房间斩开一个裂痕。
“这么慢的剑,怎么可能伤的了我?”
“哦?那么,这样呢?”Archer冷笑一声,右手竟将剑稍右边丢了出去。
海涅一愣,猜不出他想做什么,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房间的右上角,闪着幽光的剑被什么阻挡住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刺到的剑尖上沾染了殷红的血。
“灵梦!”下意识地,海涅居然直呼了自己Servant的名字。
紧接着,一声结界碎裂的声音,灵梦似乎是堪堪躲过了朝向自己心脏的一击,只是腹部被Archer的剑贯穿,整个人虽然还保持着意识,却无法动弹。
怎么会这么准?而且对方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一样。以Guardian为职阶的博丽灵梦,无论如何也想不透,为什么竟然有人能够破除她天衣无缝的结界。比起疼痛,惊讶才是让她动摇的关键。
当然,她不会知道发现她在那里的,并不是Archer,而是一直躲在身后观察这个房间的Archer的Master。
白衣男子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出错,刚才海涅在打碎全息投影机的一刹那,他看到自己精心设计的投影,在右上角的位置突然出现了残缺,一开始他没有想过那是有人堵住了投影机,后来,从海涅的话来看,并不是他的Servant不在他的身边,而是他的Servant在身边却不现身。
他立刻想到如果是消除身形的结界的话,刚才的一切就有办法解释了。
当然,他没有把握,对方的Servant会不会因为自诩结界不会被人识破,而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现在看来,是他赢了。
从腹部流淌出来的女性的鲜血,刺眼,刺眼……
面前的一幕几乎将海涅唤回到多少年前的那个地下牧场。
莉莉……莉莉……莉莉……一个名字,在那一天不仅成了他永恒的爱,也成了他永恒的梦魇。
“Master,我没关系,请专心对付Archer。”灵梦将剑从自己腹部拔了出来,扔回给Archer,开始给自己施加治疗的巫术。可是那伤口就像是好不了一样,无论灵梦怎么努力,血还是一直往出流。
那柄剑上寄宿着Archer的魔力,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治疗的伤口。Archer接了剑,看着皱紧了眉头的少女。
“不过是个女人,也想阻止朕获得圣杯吗?愚蠢。”Archer像是根本没把灵梦放在眼里,弄伤她都脏了他的剑一般,看着她一脸厌恶
“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个女人,不过Archer,你也说的有点过分了。”海涅甩手,四发子弹擦着Archer的头飞过。也许是Archer知道这子弹不是射向他的,所以他根本没有躲。
白衣男子也没有躲,在他的面前凭空出现的士兵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终于还是动用了你的兵马么,自负的暴君?”海涅只管笑,笑得仍旧一脸鄙夷。
“朕说过,朕要怎么用兵,轮不到你管。”这次Archer反而说得很平静,“愚民,朕要用你的魔力。”不是询问,而是彻彻底底地命令。
白衣男子咬咬牙,点了点头。
“我伟大的王,我将魔力献给您。”
他的话音还未落,房间突然被金色的光芒笼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