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后汉书 南宋 萧常撰(墨海金壶本){1}{2}
帝记一(昭烈)
诸葛亮张飞赵云等将兵溯江定白帝、江州、江阳,惟关羽留镇荆州。三月,曹操自长安入斜谷。昭烈曰:“操虽来,无能为也,我必有汉中矣。”及操至,昭烈坚壁以老其师,操军士降者日益多。乃遣将军赵云击之,操军大败,堕汉水死者万数。夏五月,操悉军走,昭烈遂有汉中。
帝纪二(后帝)
七年......是岁镇军将军赵云卒。
四年春三月,追谥故将军赵云。
冬十月,大赦天下。
列传第一(后妃)
会曹操军至,追及于当阳长阪。昭烈仓卒与后母子相失,赖赵云卫护得免。
昭烈以牙门将军赵云严重,命主内事。权闻昭烈西征,大遣舟舰迎夫人,夫人欲将太子还吴,诸葛亮使赵云张飞勒兵截江,太子乃得留畱。
昭烈之纳吴后,方疑而未决,法正乃援晋文之事,以赞其成,是所谓逢君之恶者也。且夫妇人伦之始,不可以不正,匹夫且不可违礼,况人主乎。晋文之权以济事,已不能逃议者之讥,今焉内不逼於势外无事平权,奈何踵其违礼之失,以权而废正哉。古者一正君而国定,昭烈之不能定天下,其无贤臣以正之欤。余观赵云以同姓之嫌,不肯娶赵范之嫂,其所守之正,有汉廷诸公不能及者。使其得与未议,必能诋正之谬,而纳君于正矣。书曰:仆臣正厥后克正,讵不信然。
列传第三(诸葛亮)
亮与张飞、赵云等溯江西上定白帝、江州、江阳。
扬声由斜谷取郿,使赵云邓芝为疑军,据箕谷。曹睿使其将曹真来拒。时赵云等亦败于箕谷。
后出师表略......
列传第四(关羽、张飞、马超、黄忠、赵云)
赵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身长八尺,仪观雄伟,从昭烈主骑兵。昭烈诣袁绍,密遣云募兵得数百人,皆称刘左将军部曲。随至荆州。
曹操追昭烈于当阳长阪,昭烈仓卒弃其孥,云身抱弱子,保持甘后,皆得免。昭烈之败,有言云北去者,昭烈以手戟擿之曰:“子龙不弃我也。”顷之,云至。从平江南,为偏将军领桂阳太守,代赵范。范寡嫂樊氏有国色,范欲以归云。云曰:“相与同姓,卿兄犹吾兄。”固辞不许。或劝云纳之,云曰:“范迫降耳,心未可测,天下女不少。”范竟遁去。先是,云与夏侯惇等战于博望,生获夏侯兰。云与兰同乡里,白昭烈活之,以兰明法律,荐为军正。
昭烈入益州,领畱营司马。时孙夫人骄豪,吏卒纵横,昭烈以云严重,令典内事。会孙权遣人迎夫人,夫人欲将子禅还吴,云与张飞勒兵断江乃止。
昭烈自葭萌还攻刘璋,召诸葛亮。亮帅云与张飞俱溯江西上,平定郡县。至江州,分遣云从外水上江阳,与亮会于成都。成都既定,为翊军将军。时议欲以成都中庐舍及城外园池田桑分赐诸将。云驳曰:“霍去病以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今国贼非但匈奴,未可求安。须天下大定,各反桑梓,归耕本土,乃其宜耳。益州人民,初罹兵革,田宅皆宜还之,令安居复业,然后可以得驩心。”昭烈从之。夏侯渊之败,曹操争汉中。运米北山下,数千万囊。黄忠以为可取,云兵从之,忠过期不还。 云将数十骑轻行出围,迎视忠等。为操前锋所击,方战,其大众奄至。势逼,遂前突其阵,且斗且却。操军散,复合,云陷敌,还趋围。张飞(翼之误)欲闭门拒守,而云更大开门,偃旗息鼓,操军疑有伏,引去。云擂鼓震天,以强弩于后射之。操军大骇,自相蹂践,堕汉水死者万计。明旦至其营,视昨战处,曰:“子龙一身都是胆也。”作乐强饮至暝,军中号云为虎威将军。孙权袭荆州,昭烈大怒,欲讨之。云谏曰:“国贼乃曹操,非孙权也。且先灭魏,而吴自服。操身虽毙,子丕篡盗,当因众心,早图关中,居河渭上流以讨凶逆,关东义士必裹粮策马以迎王师。不应置魏先吴,兵势一交,不得卒解也。”昭烈不听,遂东征,畱云督江州。王师败绩于秭归,云进兵至永安,吴军已退。
建兴元年,为中护军、征南将军,封永昌亭侯,迁镇东将军。建兴五年,从诸葛亮驻汉中。明年,亮出师,扬声由斜谷出,曹睿将曹真帅众拒王师。遣云与邓芝等往当之,而身攻祁山。云芝兵弱,失利于箕谷,然敛众固守,不至大败。军还,贬为镇军将军。
初街亭军退,兵将相失。亮问邓芝,箕谷之退,部伍何为整一。芝曰:“云身自断后,军资什物,略无所弃。”云有军资馀绢,亮使分赐将士。云曰:“军士无利,何为有赐,请悉入赤岸府库,须十月为冬赐。”亮大善之。七年卒。
景耀四年诏曰:“云昔从先帝,功绩既著。朕以幼冲,涉道艰难,赖恃忠顺,济于危险,夫谥所以叙元勋也,外议云宜谥。”大将军姜维等议,以云昔从先帝,劳绩显著,经营天下,遵奉法度,功效可书,当阳之役,义贯金石。忠以卫上,君念其赏;礼以厚下,臣忘其死。死者有知,足以不负;生者感恩,足以陨身。谨按谥法,柔贤慈惠曰顺,执事有恪曰平,克定祸乱曰平,应谥曰顺平。
初,昭烈时惟法正见谥,建兴以来,诸葛亮功德盖世,蒋琬费祎荷国之重,亦见谥。陈祗宠待,特加殊奖,夏侯霸远来归国,故复得谥。于是关羽、张飞、马超、庞统、黄忠及云皆得追谥,时论以为荣。
子统嗣,官至虎贲中郎督行领军。次子广,牙门将,从姜维战沓中,殁于阵。
有陈到者字叔至,汝南人也。自豫州从昭烈,名位亚于云,俱以忠勇称。建兴初,官至新安都督,征西将军,封亭侯。杨戏尝赞二人云:“征南厚重,征西忠克。统时选士,猛将之列。”
赞曰:羽飞万人之敌,勇有余而知不足。迹其行事,皆有国士之风。然羽刚而自矜,飞暴而少恩,此其所以败也。超去危即安,转祸为福。忠帅厉士卒,直前无对。云虽虎臣,其所建明通达国体,如还田宅以系民心,留军资以须冬赐,舍吴而专事魏,有诸葛亮念所不到者。若其不纳赵范之兄嫂,以远同姓之嫌,律己之严如此,方时诸将,其最优乎。
{1}四库评要评箫书“在书法不在事实也”“义例精审,颇得史法”“常之所长,不在考证,殆偶然笔误,非别有典据也”,近人余嘉锡曾驳四库所言“殆偶然笔误,非别有典据也”。
{2}清李慈铭《越缦堂读书记》语萧氏续后汉书云:“若以赵云通达治体,于关张诸将中为最优......皆识断独优,多前人所未及”又质其“不能知陈氏作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