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
一个逆光的少年,
在那人群的某处,
孤傲地勾起嘴角。
黑色是他的本色,
白色是他的伪装,
灰色是他的居所。
庞大的黑色漩涡,
在那逆光的角落,
无情地将他吞没。
握紧手心的太阳,
神情从容而坚定。
这黑暗中的曙光,
要由自己来创造。
素色的衣抉飘扬,
扫过贪婪的脸庞。
银色的利刃闪耀,
没入丑陋的心灵。
虽双手染上鲜红,
他依旧笑靥如花……
【夜·徐家】
萧瑟的冬夜,寒风经耳廓呼啸而过。茫茫黑夜中,一道银光闪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度。一串鲜红的血珠,从“龙啸”的剑刃下喷溅开来,使剑人却轻巧地避开了。温热的血液溅落在地面,连使剑人衣袍的一角都未触及到。洁白的衣衫后,又一个人瞪大了眼,缓缓倒地。
“你、你、你……”看着身边的高手一一倒地,徐高陡然觉得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白衣少年仿佛是从地狱来的使者。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手法,鬼魅般一尘不变的笑容,都似是千斤重的大石压在徐高的心上,使得他不禁喘起粗气,那肥胖的身躯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徐高甚至觉得每当这少年走近一步,地狱就离他更近一点。这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在充斥着血腥味的冬夜,格外的浓烈。
“有什么想说的吗?”少年不轻不重地一挥剑,轻轻地转过身来,素色的衣抉迎风飘扬,剑尖直指徐高。嘴角微微一勾,身后的那个,也是最后一个护卫的躯体直挺挺地砸在地上,大地轻轻颤了颤。“龙啸”原本那银白色的剑身如今染满了鲜血,散发出咄咄逼人的红色,格外诡异。还未凝结的血液,此刻正顺着剑刃滑落,一滴紧接着一滴。冷冽的冬风在“龙啸”剑身处的小孔中来回地穿梭,咻咻作响,恍若是龙在咆哮。那是一条嗜血的龙啊!
一滴滚烫的血珠落到徐高的鼻尖,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像是死神下的诏书。他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双手努力支撑起自己肥胖的身体,两条粗短的腿拼命地蹬着地,想要逃脱那自少年身上散逸出的夺人心魄的压力,却只是徒劳无功。明明是那般寒冷的季节,徐高却惊出了一身身的汗。恐惧在他的鼠目中一览无遗,他使劲地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喊着:“不,不要杀我。大侠,好汉,英雄,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怎么十年前没见你如此狼狈呢?”少年居高临下地望着徐高,一双墨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唇边的微笑换成了一抹不屑的讥笑。他握紧了“龙啸”,似是极力隐忍着什么,眼底有万千重沉重的杀气在翻腾,几欲夺眶而出。沉吟了片刻,少年冷淡地启齿:“徐伯伯,小夜想要吃糖。”
徐高猛地一怔,突然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疯了一般地大叫着:“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随后竟是自言自语着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又一个脚步不稳跪倒在地。
“小夜,小夜,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呢?不可能的对不对?你不是小夜对不对?……”说着,连滚带爬地爬到少年的脚边,两只手似是抓住了绝望中的一根稻草那般紧紧地拽住少年衣袍的一角。
少年蹙眉,脸上转瞬而过的不忍被腾腾杀气所替代。少年一脚踢开徐高,以极快的速度刺出一剑,直直地没入徐高的胸膛,凝固的一瞬间只有利刃撕裂血肉的声响。那是极其精准的一剑,带着少年满腔的愤怒和多年的仇恨,没有丝毫偏差的一击必杀。徐高痛苦地皱眉,表情狰狞地看着已没入胸口的银刃。鲜血汩汩地从徐高的胸口涌出,他无声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只有满口鲜血的噗噗声,腿又垂死挣扎般地扑腾了两下,终是没了声响。少年冷笑一下,将“龙啸”从徐高的胸口拔出,一剑穿心的伤口周边的皮肤呈现着紫黑色。
提剑,转腕,一系列的动作连贯而流畅,锋利的剑刃在徐高狰狞的面孔上留下一个赤红的“叁”。随后,少年将剑身上的血污用徐高华丽的衣袍擦拭干净,又换回一脸温和的微笑,随意地抖了抖衣袍上的尘土,轻轻一点足尖,便飞身从徐家的红砖高墙上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