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泽拉兹尼 此处有龙
Chapter 1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统领着一个很小的国家。事实上，他的王国小到大多数人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国王觉得他的王国十分辽阔，不然也和其它的王国相当。这是因为它周围环绕着群山——险隘难登的群山。由于这些山存在，旅行者们更愿意绕道而行，而不是穿过它。而且鲜有人离开王国再回来向人们讲述其他土地的故事——他们非常惧怕这样做。
他们惧怕龙。
他们从未见过一只龙——我得提醒你——但他们惧怕它们。这是因为王国内所有的地图都表明他们被龙包围——这里有龙，那里有龙，到处都是龙。这都是吉柏林先生（Mister Gibberling，胡扯先生之意——译者注）的缘故。
吉柏林先生是皇家绘图师（也就是说他是政府的地图绘制员）。吉柏林先生担当此职是因为他的爸爸和爷爷也是皇家绘图师。吉柏林先生从师于他爸爸，他的爸爸又从师于他爸爸的爸爸。
由于外人不常拜访这个国家，国王的子民也极少跨越群山，皇家绘图师难以得知在地图上应该把外面画成怎样一番光景，因此他就遵循自己从父亲那里所学之法（爸爸则是向爷爷学的），每当他不知在哪些地方标注些什么，吉柏林先生就抓起羽毛笔，大笔一挥（用花体字）写道：
—此处有龙—
然后他就会笑一笑，因为他又注明了一块地域。当然，由于他对群山之外的区域一无所知，很快整个世界就被龙填满了。（他还会在这行字下画一幅小图：一群喷火的飞龙，咆哮着挥动双翼。这可不利于促进旅游。）
这就是为什么每个人都惧怕他们未曾见过的龙。如果你的父亲把车开进加油站要张地图，上面写着“此处有龙”还附着一副和吉柏林先生那张一样的图，他会改道的。因此，由于王国里所有的地图都表明到处是喷火而残暴的龙，人们就都呆在家里，因为没有其他的路了。


Chapter 2
然而有一天国王的女儿——公主快过生日了，国王想要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庆祝。
“我想要焰火！”他说。
“是的，陛下。一个好主意。”第一参事说。
“确实如此，陛下。一个非常好的主意。”第二参事说。
“噢，是的！伟大的陛下！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主意！”第三参事说。
“呃，我们从哪里能弄到焰火，陛下？”第四参事问。他在宫廷里从不受欢迎。（但他的寡妇姨妈是皇后的好友，所以国王把他留在身边，但很讨厌他爱问令人不快问题的习惯。）
“过去做烟火的人好几十年前就死了，”他解释说，“而且他从未收徒顶替自己的位置。这就是为什么近些年来没有焰火表演。”
“我们只不过不得不弄到它们，”国王说，“因为我想要。”
“是的。”第一参事说。
“我们只不过不得不弄到它们。”第二个说。
“因为陛下想要。”第三个说。
“怎样做？”第四个问。
“我们当然可以，进口它们。”第一个说。
“是的，进口它们。”第二个说。
“进口它们，是的。”第三个说。
“从哪里？”第四个问。
“嗯...呃....我们可以从...嗯...”
“对，我们可以从‘嗯’弄到。”第二个附和道。
“我只是在嗯，不是在说什么地名。”第一个说。
“噢，请原谅。我以为你在指唔河边的嗯城。现在我想起来那太远了。”
“我们为什么不找张地图看看？”第三个问。
“非常棒的主意，”第二个说，“找张地图看看。”
他们就这样做了。几个人围在地图边上研究着。
“东边有龙，”第一个说。
“...西边也有龙，”第二个说。
“...北边也有龙，”第三个说。
“...南边也有龙。”第四个说。“看上去我们四面八方都是龙。事实上，地图上只有我国和龙。因此，我们无法进口焰火。”
“看来是这样...”第一个说。
“但是国王想要！”第二个说。
第一参事突然有了主意。“到底什么是龙？”他问。
“噢——巨大！”第二个说。
“...而且凶暴。”第三个说。
“...而且丑陋、可怕、强壮、喷吐火焰，”第四个说，“地图上有一幅图——事实上，有很多图。”
“好，”第一个说，“龙会喷火，不是么？就像罗马蜡烛(Roman Candles)、维苏威喷泉（Vesuvius Fountains)、火炮爆竹（Cannon Crackers）、回转焰火（Whirlagigs）、蓝天使（Blue Angels）、诺曼底之光（Normandy Lights）那样。”
“我总是听别人这样说。”第二个说。
“确实如此。”第三个说。
“你们最后一次看到龙是什么时候？”第四个问。“唔.....”第一个说。
“啊...”第二个说。
“呃...”第三个说。
“我只是好奇，”第四个说，“我自己从未见过龙。”
“噢，你。这证明不了什么，”第一个说，“喂，听着！如果我们无法进口焰火，为什么不进口一头龙干同样的事？火，像那样的彩焰？”
“太好的主意了！”第二个说，“进口一头龙！”
“祝贺你，”第三个说，“明智的想法。龙到处可见，烟花却杳无踪迹。”
“对，”第四个说，“我会很高兴看到你们进口一头龙。”
“我应该立即向国王提议。”第一参事说。他走开向国王提议去了。
“噢，对！”国王叫道，“为公主的生日弄到一头龙该是怎样一件乐事啊！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呢？”
“这就是参事的作用。”第一参事说。
“立即派人去找一头龙，”国王命令道，“中等大小，会喷彩焰。”
“很好，陛下。”第一参事说，“派人找头龙。”他对第二个说。
“派人找头龙。”第二参事对第三个说。
“派人找头龙。”第三参事对第四个说。
“我该派谁？去哪里找？”第四个问。
“这是你的问题，”第三个说，“我只是传达命令。”
“但我没有人可以传达。”第四个说。
“那就自己做吧。”第三个说。
“这太可笑了！”第四个说，顺便说一句，他叫威廉。
“这是国王的命令，”第三个说，“你的本分是执行，而非质疑。”
“很好，”威廉说著叹了口气，“我会试试。当我仍认为这很可笑。”
“这是国王的命令。去，进口一头龙！”他们大笑着，第四参事离开寻找一头会喷彩焰的中等大小的龙去了。
“我想知道，”威廉怀疑道，“我能派谁去带回一头龙？一名骑士！当然！我会派遣一名骑士！他们习惯干这种需要勇气与胆量的事。”


Chapter 3
他在街上向本地的酒馆走去，骑士们大多时间都在那里吃喝。他走进酒馆，寻找国王护卫队长。队长就坐在第一张桌子旁边，面前摆着一大盘牛肉和一大杯麦酒。他是个胖子，面色绯红，鼻子左侧有一个瘤子。威廉对他说话时，他一直吃着。
“队长，”他说，“我需要一个或三个英勇无畏的骑士去成就一桩英勇的功绩。”
“我所有的骑士都英勇无畏，”队长说，他始终盯着桌子。
“国王想要一头龙，”威廉说，“中等大小，能喷彩焰。所以，你能好心给我提供几个勇气与胆量兼备的人去找龙么？”队长当下被酒噎着，突然抬起头。
“一头龙？”他说，“你想让我派一名部下去找龙？”
“对。一个，两个，三个，你觉得必要多少就多少。”队长骚了搔头。
“唔，我不知道。”他最后说，“如果是龙的话，我的部下已经荒疏了。”
酒馆刹那静了下来。一提到“龙”这个字，所有杯盘和色子都停止了喧闹。所有笑声、所有捣烂桌子和拆毁椅子的声响都停了下来。威廉感到每个人都盯着他。
“你是在试图告诉我你的部下害怕去追捕一只龙吗？”他问。
“害怕！”队长透过胡子哼了一声（他的胡子浓密，在他哼的时候几乎被吹到和耳朵一样高），“我的人怕龙？我要说不！”
“你们当中有人怕龙吗？”他大声喊道。
“不...不，”几声无力的回答，“不过，当然，我们已经荒疏怎样屠龙了。”
“不是屠戮，只是捉捕。”威廉说，“看样子我哪儿也去不了。那我就只找志愿者。有人想毛遂自荐为公主的生日找到一头龙并把它活着带回来么？”
没有回应。
“来，来！”威廉跳到桌子上喊道，“你们这些勇敢的小伙子一定有人愿意揽下这活儿，让公主的生日成为一个欢乐而值得纪念的时刻。谁会是第一个志愿者？”
依然没有回应。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队长喊道，“仔细想想，如果你能的话。这些人都无所畏惧并成就过英勇的事迹，不然今天他们就不会是骑士。他们，正如我刚才所言，只是对龙荒疏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害怕’这个词的意思。”
“毫无疑问。”威廉说，旁边许多人也跟着说道。
“你，”他对一个人说，“你的最后一次英勇事迹是什么？”
那个骑士看看队长，又看看威廉，最后，他说：“我从一只巨大凶残的耗子手中救出了公主的狮子狗，国王当场封我为骑士。”
“我明白了，”威廉说，“那你呢？”他问另一个骑士，“你的英勇事迹是什么？”
“我护送王后参加舞会，那时国王患了痛风症，他为此封我为骑士。”
“我明白了，”威廉说，“你呢？”他问另一个，“你捕获过龙么？”
“不，先生，”骑士答道，“但我抓过一个在御花园摘花的小子，国王为此封我为骑士。”
“一个小男孩？”威廉问。
“就他的年纪来说，他相当高大。”骑士说。
“那是我的侄子路易斯，”威廉说，“我记得那件事。就他的年龄来说他够矮小了。”
“你们这些骑士有人见过龙么？”他大声喊道。
没有回应。
“你呢，队长？”他问。
队长回头看看他的盘子，搜寻着他的酒杯。“我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不关你的事。”他告诉他。
“这里有人知道关于龙的事么？这里没人会帮我？”
没有回应。
“那好，你们都是懦夫，我会自己去找龙。”他转身离开了酒馆.

Chapter 4
那天下午他从马场牵来一匹马，穿上盔甲，拿起剑和盾牌，向群山奔驰而去。
唯一想念他的人是他的寡妇姨妈——皇后的朋友。他在城堡最高塔的窗户朝他挥动着粉红色的手帕。他也朝她挥挥手，然后再也没有回头。
在穿越群山的三天里，他没有看见一只龙。第四天他来到一个山谷，地图上标有这个地方，而
且在旁边还写着一句话：
-此处有龙-
他下了马，朝四周看了看。他看了好一会，这里没有龙，就坐到一块石头上。
他在那坐了一会，感觉自己被盯着。他慢慢转过头，一条小蜥蜴在灌木丛下看着他。
“你好，”他对蜥蜴说，“周围有龙么？”
蜥蜴一直看着他。慢慢地，它眨了一次眼。
“我想，你也许是一只幼龙？”他说，“我想我会捉到你练习一下。”他扑向蜥蜴。
它溜走了。他仔细瞄准，把盾牌扔了过去。弧形的盾牌罩住了它，把它困在空隙里。他走过去抓住蜥蜴，拿起盾牌。小蜥蜴是银色的，如同金属。
“刚才你还是绿色的。”他说。
“那是因为我在绿色的灌木丛下。”蜥蜴说。
“你会说话！”威廉喊道。
“对，这里有蜥蜴，这里有蜥蜴。”那个生物答道，“我是一条受过教育的蜥蜴。现在，请放了我。”
“不，”威廉说，“你是和我目前要找的龙最相近的东西，在更好的东西来之前，我不会放你。”
“这似乎不明智，”蜥蜴说，“假设我是一只幼龙，而我的父母正在找我呢？”
“那我就会试着把他们也带回去。”威廉叹息道。
“什么？”蜥蜴说，“你看上去不像一个希望扬名的年轻骑士啊，你要龙干什么？”
“我不想要龙，”威廉说，“我的国王想要。我只是遵守命令。”
“他要龙做什么？”
“他想让它为公主的生日提供焰火表演。”威廉解释道。
“这太可笑了。”蜥蜴说。
“我也这样说过，而且我仍会这样说。”威廉说。“但我的本分不是问为什么，只是做被要求做的事，如果我还想保住我那从另一方面说很轻松的工作的话。”
“嗯，我很高兴还有人保持理智，”蜥蜴说，“我叫贝尔。也许我能帮你。”
“你怎么帮我？”
“别这样用力地压迫我脆弱的侧身，把我放在那个石头上。这样也许我会告诉你。”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逃跑？”
“你没办法知道，你要相信我。话说回来，不管你怎样用力挤压我，我都不会说的。”
“好吧，”威廉说，“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
“这才好些，”威廉把它放下后，贝尔说，“你叫什么？”
“威廉。”
“很好。现在你要做的是...”
“你变成灰色了！”威廉喊道，“就像这块石头！”
“是的，我从我母亲那里继承了一点变色龙的血统。现在说龙的事：我很想看看你的国王和他的宫廷与王国。我也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找龙的。”
“我有一张地图，”威廉说，“瞧见没？上面说这个山谷‘此处有龙’。”
“谁绘制的地图？”
“皇家绘图师吉柏林先生。”威廉答道。
“啊！一张胡扯（Gibberling,正是吉柏林先生）地图！”贝尔叫道，“自己编的！我会这样告诉你。如果你把我带回宫廷，安排我见一下吉柏林先生。我向你保证我能按要求弄到一头活生生的龙！”
“怎样？”威廉想知道。
“这是我的事，”贝尔说，“这是我的建议。接受它，要么拒绝。”
“你确定你能做到么？”
“是的。”贝尔说。
“没问题，”威廉说，“我让你做你就要找来一头龙，我则保证你能见到吉柏林先生。”
“成交。”贝尔说，他跳进鞍囊，变成棕色。“出发吧。”
威廉跨上马，他们一同奔驰而去。


Chapter 5
公主的生日宴会如承诺那样是一次盛会。皇宫巨大的宴厅回荡着音乐，有舞蹈、美酒和一盘盘珍馐佳味。有口中含着苹果的烤全猪、鸡肉、团子和很多烤牛肉。
王国内所有的先生和女士都汇聚一堂，女士们穿着各种颜色的裙子——红的、黄的、蓝的、橙的、绿的、紫罗兰色的。那有一个巨大的蛋糕，足有一个半大象那么大，上面插着十根蜡烛——公主今年十岁。人们给他带来了各种令人惊奇的礼物。这里有一个人生日时想要的一切，除了焰火，或者会喷彩焰的龙。
“你认为他真能找到龙么？”第三参事问。
“当然不，”第二个说，“他怎么弄到龙？如果他能，他把它放哪儿？”
国王护卫队长大笑。“你自己去找龙了，嗯？”他说，“那，它在哪儿？”
威廉没回答他。相反，他用汤勺敲打着眼镜，直到屋子静了下来。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看上去有点紧张。
“呃，焰火表演快开始了，”他对所有人说，“为了庆祝公主十岁生日。生日快乐，公主。马上就会上演一出非比寻常的表演。”
国王大笑着拍着腿。“对，对！”他大喊道，“带它上来，威廉！带它上来！中等大小，会喷彩焰，听着！”
“是的，陛下，”威廉说著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小包裹，放在面前。“它就在里面。”
“看上去这包裹很小。”国王说。
“是的。”第一参事说。
“确实如此。”第二个说。
“太小了。”第三个说。
国王打开包裹。贝尔跳了出来，站在桌子上。
三个参事大笑。骑士们也大笑。他们笑得都流泪了。
“这就是中等大小，会喷彩焰的龙么？”他们问，“哈哈哈哈哈！”
他们笑来笑去，直到贝尔凭藉小小的后腿站了起来，转向威廉问：“现在？”
“现在。”他说。
然后事情发生了。贝尔刚才一直是栎木棕桌子的颜色，现在却变成了深红绿色，而且好像比刚才大了点。他张开嘴，一丝微弱的火苗冒了出来。
然后他就变得比他刚从中跳出的包裹还大，有刚才的两倍大。他又张开嘴，国王避开了他喷出的火焰。
贝尔变得像人一样大，他变大时把盘子都挤到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他继续增长。他长啊长啊，直到身下的桌子裂为两半，直到他占据了巨大宴厅的一半。
他张口如雷般咆哮。火焰窜出宫廷的窗户照亮了外面的庭院。壁毯被烧焦了。女人们背靠着墙壁尖叫。七个骑士晕倒在地。国王护卫队长跑到王座下面躲了起来。
威廉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脚上爬过。他向桌子的左下角看去，三个参事蜷缩在那里直打哆嗦。
“怎么样？”他问他们，“是的，它是一头很棒的龙。”第一个说。
“只不过它不是中等大小。”第二个说。
“不，它是一头巨大的、经济装的龙。”第三个说。
“他是我如此仓促之中能搞到的最棒的。”威廉笑着说。
国王把公主推至身后，面向龙站着。
“哎呀，你真是个大块头！”他说，“小心那些火焰，这有昂贵的壁毯、人与其它类似的东西。”
龙笑了。没有人笑。
“我是贝尔奇思，”他咆哮道，“龙之王！你只是一个人类国王，所以别对我发号施令！”
“但我是一个强大国家的最高王权，”国王说，“我的话就是法律。我命令，我确实在命令，
而且没有人违抗。所以请不要烧毁壁毯、人和其他类似的东西。”
贝尔奇思又笑了，火焰在椽子上欢腾。
“没人可以命令贝尔奇思做什么或不做什么。我在这只有一个原因——我想见你的皇家绘图师，吉柏林先生。把他叫来！”


Chapter 6
国王屈服了。
“那就是吉柏林先生，在你刚才毁掉的桌子那头下面，”他说，“白胡子的那个，他手里还抓着个玻璃杯。”
“阿哈！吉柏林先生！我们最后还是相见了！”贝尔奇思咆哮道。吉柏林先生，事实上是个老人，缓缓站了起来。
“呃...我不太明白...”他开始说。
“你就是给龙冠以恶名的那个人。”贝尔奇思说。
“你什...什么意思？”吉柏林先生问？
“你的地图！你那愚蠢、肮脏的小地图！”贝尔奇思说话时把吉柏林先生的胡子边儿烧着了。
“‘此处有龙’！无稽之谈！欺骗！无知之徒的权且之计！”
“对！对！”吉柏林先生一边附和道，一边把葡萄酒泼在胡子上灭火。“你是对的！我一直觉得自己相当无知！”
“我想让你知道，在过去的几千年内，我们龙为了不干涉人类承受了多少苦难。”贝尔奇思说，“我们化身为其他形式——例如你们刚才所看到的——小蜥蜴贝尔。我们不想让人类知道我们还在周围，不然他们会纠缠不休。想象一个想扬名立万的愚蠢的年轻骑士：他首先会干什么？”
“我不知道。”吉柏林先生说。
“我会告诉你，”贝尔奇思说，“他会去找头龙杀了。如果他找不到的话，仍会找其他东西替代——甚至可能是有益的生物。但你和你那张填满龙的地图！——我们想让那些古老的传说消失，你却使它们流传。我们想让人类忘记，让人类别打扰我们。”
每当一些年轻的侍从拿到你的地图，他们就会幻想奔向周围的群山之中，杀头龙来提升自己的等级成为一名骑士。这就给龙带来一个抉择——把他们都吃了还是不管他们。但他们为数太多，而且难以下咽，更不必说他们难以清洗。这总是难以抉择，而且这是你的错。你要为保留一样最好被忘记的事情负责。”
“而且，”他申明，“你是一个非常无知的地理学家。”
“我的父亲是皇家绘图师，他的父亲也是。”吉柏林先生说。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贝尔奇思说，“你是个无知的地理学家。”
“你什么意思？”
“那些山上有什么？”贝尔奇思边问边挥动一只骇人的鳞翼。
“龙...噢！我是说更多的山，先生。”吉柏林先生说。
“承认吧！你并不知道！”贝尔奇思道。
“好吧！我不知道！”吉柏林先生哭喊道。
“很好，”贝尔奇思说，“不管怎么说，这有点作用。你身上带着羽毛笔、墨水和羊皮纸吗？”
“没有。”贝尔奇思说。
“那就去拿！”贝尔奇思咆哮道，“要快！”
“是的，先生！”吉柏林先生说。冲出大厅时他被斗篷绊倒了。
“...要非常快！”贝尔奇思说喷出火焰，“不然我将毁掉这个地方，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而且拽着胡子把你拖出去——就像从砖堆里拽出一只老鼠！”
吉柏林先生以创纪录的时间返回。他离开的时候，贝尔奇思就着团子吃了三只烤猪和十二只鸡。然后又咆哮着烧焦了天花板和王座。
“你拿来了吗？”他问。
“是，是的！就在这！瞧！”
“非常好。你现在跟我来。”说著，它用爪抓住了吉柏林先生的斗篷，带他穿过了宴厅尽头的双开门——国王的荣誉卫队有时骑在马背上穿过这里。他带着他高入云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龙会把它带到哪儿？”第三参事问。
“也许最好别想它。”第一参事说。
“我们最好清理这一片混乱。”威廉说。


Chapter 7
他们飞得离王国很远，贝尔奇思向吉柏林先生指出世界上有其他的国家，有河流、湖泊与其他的山岭，有山谷、平原与沙漠，有港口、牧场、农庄与粮仓，海上有船，战场有军队。
他不时会说：“你把这些都记在纸上了么？”吉柏林先生就会说：“是的！是的！”而且他会用羽毛笔涂抹一番，在原来一直写着“此处有龙”的地方记录下真正存在的事物。
很久以后，他们返程了。贝尔奇思在庭院里把吉柏林先生放下，自己则落在墙上，像一只巨大的红绿色的鸟。
“你得到教训了吗？”他问。
“是的。是的，阁下，伟大的贝尔奇思阁下。”吉柏林先生说，还把地图拿在胸前，像是要保护自己。
“那现在我就要离开了，”贝尔奇思说，“我希望你从现在起制作准确的地图。而且给我记住，”他补充道，“我希望你忘了龙。”
“是的，我保证。”吉柏林先生说。“我会忘记关于龙的一切。”
“注意你的所作所为，”贝尔奇思说，“不然我会知道并且回来。你不会喜欢的。”
“不...不！我不会！”
“那就再见吧。”贝尔奇思展开巨大的双翼，腾入云霄。王国里再也没人见过他。
那以后，国王更多地听取威廉的意见，而不是其他的参事。很快，威廉就成了他的第一参事，
原来的第一参事则成了新的第四参事。
吉柏林先生继续绘制着美丽的地图，画上了他看到的所有东西。其他的王国、河流、湖泊与山岭，山谷、平原与沙漠，港口、牧场、农庄与粮仓。他的地图十分准确。一段时日后，人们再也不怕龙了，他们开始翻越群山与其他王国的人贸易并向他们学习，其他王国的人也来拜访他们。
一段时间后，国王渐渐发现他的王国并不像他曾经认为的那样大。他鼓励贸易，使他的王国繁荣发展。
一天，国王正在研究一副新地图，他说：“啊，世界上有这么多海！”
“是的，陛下。”威廉说，“这是真的。”
“我在想，海之外是什么？”国王问。
“也许它们永无止尽，”威廉说，“也许它们之外有其他的陆地。”
国王点点头。“我要问问皇家绘图师，”他说，“他最近在教授制图法研究生课程。”
他就来到吉柏林先生的会室，问他：“你的地图上作为陆地边界的海之外是什么？”
吉柏林先生拂了拂胡子（他的胡子又完好如初了），研究了很长时间地图。然后他拿起羽毛笔，大笔一挥（用花体字）写在所有水域的边缘：
-此处有海蛇-

唔，觉得不错于是搬来了
（拖走抢SF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