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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香文字】九弦濯香令之苔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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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1-11-10 11:22回复
    她却不是蚩瑶。
    而是一张绝美却完全陌生的脸。
    段星遗大惊,问道,你是谁?女子掩嘴倩笑,我啊,不就是这石楼的主人咯,我叫洛回雪。
    蚩瑶姑娘何在?
    她?你不会再看见她了。洛回雪的笑容天真无邪,却隐隐含着挑衅。段星遗一听,忙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回雪笑道,是我将你引到这里来的,也是我霸占了她的石楼,将她囚禁在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段星遗听这少女似乎话里有话,便强令自己镇定下来,问她道,如此说来,门主所中的苔上雪之毒,是你下的?
    正是。少女得意地仰头望着段星遗。
    便是为了把我引来这里?
    嗯。
    然后呢?
    然后?洛回雪狡黠地一笑,然后就是将你永远困在这里,陪着我,直到我死。因为,我喜欢你。
    § 雪檀香
    那座石楼,只有一个出口。若是没有洛回雪给出钥匙,他是断然无法将出口打破的。段星遗站在石楼的最高处,白雪皑皑的山野一览无余。他不说不笑,只蓄着很深很重的担忧,凝在眉间。
    洛回雪说,我们可以来玩一个游戏,蚩瑶就藏在石楼的某处,若是你能找到她,我便让你们离开,而且,告诉你苔上雪的解毒方法。她神态欢喜,仿佛从未触到过愁绪伤心,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捏在她手里,她却只像捏着一只蚂蚁。
    段星遗发起怒来,猛地拔出腰上佩刀,朝着洛回雪飞去。
    洛回雪竟然不闪不避,直看着刀尖冲来,凝在她的瞳人里,和一双美目只相隔一指之远。她巧笑道,你杀了我,你也出不去。段星遗大喝一声,抽刀向横侧劈去,劈开了一块生硬的岩石。
    他知道,他纵有一身武艺,在这里却派不上多少用场。
    他唯有 强迫自己,将态度软下来,道,姑娘,既然你已经将我困在此处,就请你将解毒的方法带去濯香门。只要你能救门主,你就算将我生生世世都锁在这里,我也甘愿!
    少女的眸中闪过隐约的痛惜,道,我已经猜到你会这样说,你会为了救她而赴汤蹈火,所以我才会选中她,将苔上雪加在她的身上。她——她是你的恩师,可又不止是你的恩师,对吗?
    段星遗恍惚战栗,已被言中心事,只觉得难以自处,便别过头去不再说话。洛回雪笑了笑,上前来牵他,你过来,我给你做了珍珠糕。你爱吃的。
    他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爱吃?
    我就是知道嘛。洛回雪甩了甩段星遗的袖子,一副撒娇的模样。她是他见过最怪异的女子,她总是带着柔软天真的表情,随时挂着笑,纯净得仿佛初生的婴儿似的。可她却像一团迷雾,让他看不清。
    坐下来的时候,段星遗嗅到一阵奇异的香味。
    是雪檀香的味道。
    以前段星遗在石楼的时候,看蚩瑶焚过此香,她尤其喜欢在睡前点上一簇,让香气袅袅充盈着四周。
    香气是从洛回雪的衣襟里散出的。
    可他曾经偷偷地翻查过她的房间,甚至查过石楼里许多的房间与暗格,并没有发现雪檀香的存在。
    莫非她是从囚禁蚩瑶的地方染回来的?这念头让段星遗的心神为之一振。他不动声色,吃了两块珍珠糕,便装作愤然离席的样子下了阁楼,然后又悄悄折回来,躲在暗处盯着洛回雪。
    洛回雪似浑然不觉,午后小睡了一会儿,便到石楼**的花园里,捣弄着稀疏的梅林。松土施肥,怡然自得。到黄昏的时候,她独自进厨房拿了事先就搁在那儿的竹篮,朝着石楼西侧的窄巷子里走去。
    那巷子狭长而幽深,洛回雪走得极小心,时不时回头来看,仿佛害怕被谁跟踪了,神态很是紧张。段星遗更加断定,她那番前去绝非寻常,以轻功架在窄巷顶上,居高临下,悄无声息地跟着。
    突然,底下的黄衣白裙像轻烟似的一闪,竟消失不见了。
    段星遗大惊,降落下去,脚尖刚触地却又有影像从背后升起,段公子,你在找我吗?段星遗回头一看,洛回雪不知几时竟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手中的竹篮却没了。他一步上前,以金刀架上她的脖颈,你刚才去了哪里?


    3楼2011-11-10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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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酒在大火的催发之下,喷出腐朽焦灼的气味。
      火焰熊熊,直冲上密室的天花板。
      段星遗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也快要烧起来了,猛汗湿了背心,皮肤已经开始发红发痛,他却咬紧了牙关,稳稳地站着,倔犟得眉头都不肯皱一下。突然面前白影飞来,扣住他的手腕,将他使劲拖拽开,他像来时那样跌出了密室,撞在窄巷坚冷的墙壁上。
      转瞬,他便笑了。
      已经被大火烧得那样狼狈,浑身都是伤,他却笑得戏虐,笑得癫狂。笑得让洛回雪愤怒又心疼。
      你不要命了?她斥问。
      他冷笑,我只是在跟自己打赌,赌你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烧死。说着,他凑近两步,伸手扶着墙,将她圈在自己的身体与墙壁之间,暗影覆盖住她灵动的睫羽。他挑衅道,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你既然喜欢我,就不会不理我的死活,对不对?
      他靠得那样近,近得让洛回雪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吹拂着她发烫的脸,她的心跳越发不安分,竟有了几许紧张。就算依旧愤怒,语气也软了下来。她道,你为了救木紫允,可以连生死都不顾?
      是的!段星遗猛吼一声,斩钉截铁。那声音喷薄在洛回雪的脸上,她觉得他仿佛恨不能将自己吞掉似的。这几日相处,她尚且没有见过他有流出这样多的不安与失态,她知道他是真的急了,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多一刻,他便多一分暴躁,多一分愤怒,他已经越来越失控了。
      走出窄巷,回到光亮的地方,段星遗才惊觉洛回雪的脸色苍白得厉害。她说,既然你觉得蚩瑶是被囚禁在凤裔阁,我便领你去凤裔阁,看过了,你就会死心了。
      段星遗沉默不言,深邃的眼眸里,藏着隐隐的不安。他便跟着洛回雪往凤裔阁去,一路上,总觉得洛回雪的步子放得很慢,脚步声听起来也有些钝重。但他并不在意,跟着她在石楼里绕来绕去,很快便到了凤裔阁。
      凤裔阁里没有蚩瑶。
      半点线索也没有。
      亭台假山仿佛都在嘲笑着他。他怒气再度上涌,一把抓了洛回雪的肩,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洛回雪撅着嘴笑,是你自己没有猜对,怎么倒怨起我来了?
      如果她不是女子,段星遗想,他定然会愤怒地甩给她一个巴掌!但这会儿他满腔怨怒没处发泄,只能一把丢开她。用的力道并不重,却怎料她趔趄两步,竟摔倒在地。试图起身时,身子却发烫发软,没了支撑,一头撞在台阶上,昏死过去。
      § 颜如雪
      段星遗不知洛回雪为何会那样,昏睡了几个时辰,仿佛虚弱得一碰就要融化。她凝脂般的肌肤,白得吓人,仿佛用石膏雕成的。
      朦朦胧胧,她喊了一声,烫!掀了棉被,一翻身手便垂下床沿。段星遗并不太乐意,可还是将她的身体扶正了,又拧了浸过凉水的毛巾,搭在她的额头上。反复几次,到黎明时分,她总算醒转了。
      这几个时辰,虽然昏迷,但洛回雪已经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低头看自己像是被石膏涂抹了的肌肤,心中怅恨难言,见段星遗在椅子上坐着,闭目安神,那浓浓的眉,斜飞入她的心间。
      她凄然地笑了笑,强收起满心的苦痛,渐渐地将笑容又调整回之前的戏虐。她故意“哎哟”喊了一声,段星遗便被惊醒了,看她好像是要起身下床,但虚软无力,几乎要从床边滚落下来,他剑眉一蹙,起身上前扶她:你小心点——
      突然,唇上一热。
      洛回雪竟趁着他靠过来而毫无防备的时候,毫不矜持地吻了他。软绵绵的云片贴着,倒让他心惊胆战,一把推开她:你这是做什么!
      洛回雪笑起来,坐直了身子,段星遗方知道她刚才又是在捉弄他,假装要摔倒,好使他过来相扶,然后趁他不备强吻他,他从未见过如此顽劣而不知羞的女子,他竟被她的恶作剧弄得面红耳赤。
      洛回雪却是越笑越凄凉,手扶着床沿,支撑着软绵绵的身子,叹道,唉,你终究还是讨厌我。
      段星遗毫不怜香惜玉,你毒害门主,又将我囚禁,我如何能不讨厌你。
      可我只是想将你留着——留在这里,陪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洛回雪的眉眼转哀戚,认真地看着段星遗。


      5楼2011-11-10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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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疯了!你这疯子!段星遗声近咆哮,却咆哮得那么无力,仿如垂死。她喜怒无常,她心思诡异,他无法看懂她,更无法理解她。她所做的这一切,没有道理可言,他却只能逆来顺受,束手无策。
        洛回雪凄凄地笑着,我是疯了,我想,与其安安静静地死在石楼里,倒不如用这样轰轰烈烈的方式,我要你看着我魂飞魄散,看着我,却无能为力,那种绝望,刻骨铭心!你一定会很恨自己吧,恨你自己没有办法救回你心中敬若神明的女子。
        洛回雪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弱下去,像一盏残灯,风一吹,便熄灭了。段星遗眼睁睁看着她在怀中化成齑粉,指缝间连一点细碎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他正如她刚才所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恐惧。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生命,到这里,也是尽头了。
        § 尾声 雪中泣
        濯香门被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悲恸就像腐骨蚀心的水,将所有的人都浸在其中。他们快要无法呼吸了。
        他们站在暗紫色的香闺里,看着床上躺着的如冰雕一般的女子。
        她不能就这样死了!
        不能!
        段星遗的内心嘶吼着,狂躁的戾气,已经将他的肢体分解,将他的灵魂狠狠地碾碎。他垂首站在床边,握着拳,按捺不住身体的颤抖。
        天色骤然由明转暗。
        暗得有点不同寻常。
        门外的风像旋涡似的,竟刮起了阵阵哀号。突然,一股风柱将大门撞开,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面容冷峻地走了进来。众人大惊,纷纷排开阵势,拔出武器对准了他。
        不要伤他!濯香门副门主谷若衾严声阻止,盯着银发男子,依稀又看到了十六年前的点点滴滴。
        银发男子不管众人眼光,径自走到床边,双手抬起,掌中便有青烟袅袅地落下,像一层透明的膜,将床上躺着的木紫允覆盖。渐渐地,木紫允的脸色开始红润起来,干涸的嘴唇,也越来越水润饱满。片刻之后,她的胸口有了起伏,轻咳两声,竟缓缓张开了眼睛。
        众人看得呆住,可无一不为此情景欣喜若狂。
        银发男子从容地收了手,看了看木紫允,如释重负,但却一言不发转身欲走。木紫允焦急地坐起身,喘息着喊他:是他让你来的,对不对?
        银发男子顿住脚步,那背影好像已经给出了沉默而肯定的回答。
        是的,是他。
        房间里静得诡异,气氛很是微妙。良久,银发男子才轻飘飘地道了一声,保重。木紫允眼波流动,似有泪光,只勉力一笑,问,他——还好吗?
        嗯。银发男子只用鼻音轻轻地哼了一声,转瞬便化成轻烟,飞出门外消失不见。木紫允望着空荡荡敞开的房门,仿佛要将外面院子里层层的景物都望穿,望尽天荒地老,望见她想见的那个人。
        但视线里却空无一物。
        濯香门的弟子都不知道那神秘的银发男子究竟是谁,他叫鱼弦胤。十六年前,与木紫允、谷若衾、沈苍颢是旧相识,他们曾一起经历与魔神归蟒的恶战,同过生死,共过患难。他和沈苍颢一样,都是从天界遗落凡尘的遗珠。十六年前,恶战结束,他们领回各自的使命,回了天庭,从此,天与人,永相隔。
        看见鱼弦胤的那一刻,木紫允便知道,原来这十六年她虽然和沈苍颢无法相见,但他却仍是默默地关注着她,守护着她。这一次她危在旦夕,她知道一定是沈苍颢让鱼弦胤前来救她。她想着想着,刚恢复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憔悴几分。
        她也知道这一次出现的人为什么是鱼弦胤而不是沈苍颢本人,只因她懂得彼此的伤悲。——相见不如不见。
        他永远都是背负着使命的天神。
        而她,也永远都是平凡的下界女子。容颜会老,灵魂衰竭,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不一样,不可逾越。
        若是见面徒增伤悲,又何必还见?
        只是,她却无法欺瞒自己——就算明知毫无结果,她仍是想再看一看他,看他温柔熟悉的眉眼,看他眼底的深情缠绵缱绻。
        这思念,已经快要将她折磨得粉身碎骨。
        她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轻声低语,我究竟要等到几时才可以再见你一面?空荡荡的房间,只有穿堂的冷风。
        她已经等了十六年。
        漫漫余生,也不知还剩下多少个十六年,但她却知道,她会一直一直等下去。等尽所有的十六年,等到青丝变成白发,等到红颜化作枯骨。
        一直一直,等下去。


        7楼2011-11-10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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