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他不高兴的时候瞳孔里会燃起火焰,是冷酷的白色,就像下了一场茫茫的大雪,覆盖住所有的情绪。
记忆中的黑羽凉迹,虽然漂亮精致的像个洋娃娃,但是绝对不会像洋娃娃那样被人随意践踏。
他是个骗子,最擅长伪装自己。谁都被他的笑容轻易地骗过,他曾经捏着我的下巴对我说:“如果你背叛我,我就让你比死还难受。”
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食品,我不知所措地坐在一旁。
“鲑鱼寿司,红鲁鲁魽,生鱼片,花寿司……你怎么了?这些我都很喜欢吃的哦……”他停止自己的演说,低下头凑过来问我。
“……我想吃牛肉。”弱弱地回答他。
“哈,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突然认真地捧起我的脸,“你呀,要变得足够张扬才行哦,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你要变得足够张扬才可以活下去……”
我记住了他的话,所以在离开他之后做自己不喜欢的女孩子。
涂眼影,穿细跟鞋,唱沙哑的歌,带大圈耳环。
我知道黑羽家足够的危险,所以表面上装做服服帖帖的样子,实际上每次出门,哪条路线把守的人最少,离拥挤繁华的市区最接近,我全都看在眼里,默默地记在心里。
第一次逃跑的结果以失败告终。那一天,我被吊在花园里,被人用鞭子抽打了一下午的时间,期间有好几次因为忍受不了疼痛而晕过去,然后被人用盐水泼醒。这就是黑羽组的惩罚方式,那种痛足以让你刻骨铭心,一辈子也忘不掉这种痛觉。
本田管家笑眯眯地对我说话,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小:“小姐,请不要再做这种愚蠢的事情了。”
我当时疼得整个人都是迷糊的,我竟然还很有心情地对着他说:“不管几次,只要有机会我就会逃。”
我忘记我被抓回来的时候黑羽凉迹说了什么,只记得当时他站在一大群黑衣人身后,表情是错愕和震惊,眼睛睁得特别大,一动不动地盯着我,那种表情,会让我产生自己伤害了他的错觉。
但是只几秒,他就把脸埋在深深的阴影里,黑曜石一样的瞳孔闪着冰冷的光芒,黑发凌乱地覆在额头上,反射着月光,因此格外妖冶。
在我认为自己今天将要死在这里的时候,黑羽凉迹的声音幽幽的从本田管家的身后传来。
他的声音清冷寡淡:“放开她。”
“少爷……”本田管家将鞭子扔给旁边的黑衣男子,低下头,轻轻问道,“您想怎样惩罚她?”
黑羽凉迹额前的头发凌乱的覆盖住他的眼睛,看不清楚表情,只是声音冷得叫人心寒:“我说过了,她是我的玩具,我要怎么惩罚她那是我的自由。”
之后我始终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黑羽凉迹手腕的力量强得出奇,只用一只手拽着我的肩膀撕扯着前行。
新鲜的伤口被粗糙的地面摩擦得更加疼,从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血也越来越多。我疼到不行了就闷哼一声,始终咬着牙,不断的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掉眼泪。
黑羽凉迹拖着我前行,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到了我的房间,他松开拽着我肩膀的手,用另一手扼住我的手腕,狠狠的将我摔到床上。
不止是伤口,连骨头都像是裂开了。
嘴巴里是浓浓的血腥味。
糟糕,好像把舌头咬破了。
他欺身上前,用手狠狠的钳制住我的下巴,眼中涌出一抹狠色,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乖。”
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颤抖起来,我努力的将受伤的胳膊抬起来,攥住他的手腕:“杀了我……”
“你说什么?”他的表情愤怒的像一头饥饿的野兽。
喉咙间尽是恶心的血腥味,我勉强的咽了口吐沫,抬起眼睛看着他,重复给他听:“……杀了我,不然我还会逃。”
他的瞳孔里燃起了冷酷的白色火焰,就像下了一场茫茫的大雪,覆盖住他所有的情绪。
他一句话也没说,然后低着头默默地回了房间。
在那之后我修养了两个月的时间,每天躺在病床上有固定的医生来换药物,有固定的仆人来送饭菜,活得像傀儡一样。
我的状况非常不好,即使是再美味的食物,我在医生的监视下全部吃下去,在他们离开之后便开始呕吐。
奇怪的是某一次,屋子里只剩下我自己,我开始让自己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的时候,黑羽凉迹推开门冲了进来,狠狠地握住我的手腕。
我呆呆地看着他,我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露出的皮肤上都是深浅不一的伤口。我想我现在一定狼狈得要死,否则为什么他会皱起好看的眉头来?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狠狠地抱住我,我吓了一跳,想推开他最后未果。伤口又想裂开,我很疼,但是没敢哼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我对你这么好你却还要逃走……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要逃走?没有人可以许逆我,你也一样。你再逃跑一次试试?如果抓到你,我真的会杀了你。”
黑羽凉迹自从那晚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那个叫水树的女仆开始负责照看我,帮我恢复身体。
后来我才从她口中知道,黑羽凉迹在我的房间里安装了摄相头,用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水树说:“这是少爷第一次如此用心,他是在关心您呢。”我微笑不语。
我不信。
我不相信他,我绝不能相信他。
水树和黑羽家的很多人都不一样,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我发现自己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她会在早晨8点太阳最明媚的时候把窗帘拉开,然后陪我说话。
“大家其实都很惊讶,想从这里逃走的人,从来都没有一个可以活着再回来的。你这样的,恐怕是第一个。”
我端起杯子喝口水:“现在留我一条命,以后就不知道要我做什么了。会让我接受杀手训练,或者把我卖出去吧。”
“不会的啦,因为你伤好以后还是要继续伺候少爷哦……所以,不用担心。”
“明天就完全好了吧?”我问。
“完全康复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组长的脾气你知道的,所以才明天就禁止你的病假。好好和少爷相处吧,别再让他生气。”她微笑。
我不再看她,将窗台上的沙漏拿到手中,透明的玻璃瓶和瓶中的淡金色细纱都留有阳光余温,我将沙漏倒过来,沙子悉悉索索的涌到无沙的一端。
已经过了些时候了吧?
不是该停留的时候啊。
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逃走?
时间啊时间它会和上帝一起保佑我的吧。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到被子上,从被掀起的窗帘一角可以清楚的看到,被阳光普照的那只还残留着伤痕的手,骨节因为用力而泛起了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