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距离箭伤那日已大半年,因为没伤及要害,所以连带着身上先前累计的大伤小伤好好地调养调养,现在基本上已无碍了。这半年里,宋大哥日日都来,对我是悉心照料,不仅替我搜罗各种调养身体的好药方,也会买点小玩意给我解解闷,虽不是一个爱玩爱闹的人,可是整日呆在小树林里倒是有些许的无聊,我的衣食住,宋大哥都想在我前头,虽心里每天动容多一点,奈何当日已负他一回,怎忍心再给他些许希望,怕自己又再次伤他。
而沈大哥,虽没有日日,却也经常,有时一个人,有时带着朱七七,记得头次见着她来的时候,不是没有诧异,只是片刻之后又淡然了,从很久之前,沈大哥就与朱七七在一起了,现在他要时不时的来探望我这个过去的有情人,跟着看看总不过分,况且与她,虽不交好,但也总算点头之交,探病望望历经大劫的我,正常正常。
只是有时还是会不争气的想,如果当日我就此香消玉殒,或许沈浪可以向我的在天之灵袒露更多我想听的心声吧,至少会彻彻底底的为我难过上十天半个月吧,而不是像眼前这样,常常的探望,却总觉得彼此生疏甚至怪异。但是知道沈浪必也不会好受,既会觉得亏欠于我不知如何面对又怕无法处理好与朱七七的关系,我理解他,所以也不便多说,鬼门关上走了一回,有些事情也就没有过去看得极端,没必要事事争个对错归属。凡事淡然淡然。
然而我知道关于我们三个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结果。那日看到朱七七一人来到我的住所,我知道是该时候解决了。
那日朱七七看到了坐在院子中的我,像考虑了很久般,小心翼翼地问我:“白飞飞,你现在还爱着沈大哥么?”
听了她这个问题,我不知是该恼还是该笑,若不是当日喜欢着沈大哥并且可以为他而去赴死,现在的我根本不需坐在这和她谈这次话。只是之后沈大哥连带着朱七七都支支吾吾,三个人的关系变得微妙异常,所以如今的我是真不知自己对沈浪是爱多一点还是无所谓多一点。看着朱七七小心翼翼求证的样子,缓缓开口道:“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
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给出这么个暧昧的答案,朱七七睁大眼睛着实想了一会,又说道:“原本沈大哥已与我定下情,然则那日你突然冲出来甘愿为沈大哥牺牲,这半年来他也不对我像之前那般亲密,怕是又对你起了情缘。”
很久以前就知道,沈浪是一个大侠,可以不顾自己也要为朋友两肋插刀,也不想伤害任何人,因为知道他这样的性格,所以这半年来并不明说,也任由得沈浪自己去决断。只是自己始终是一个小女子,其实还是渴望沈大哥如果爱自己,就能像当日对我呵护备至,让我不管不顾地去相信他。
见我不回答,朱七七接着说:“当年我问过沈大哥,为何之后你们已经分道扬镳之时,还是待你与众不同;他说,因为从很久之前,你就在他心中,不会消失。虽然听了这样的话很难受,但当时在他身边的就我一人。只是如今你为他甘心赴死,还在生死关头对他真情流露,我真的怕……怕沈大哥会弃我而去。”
先前多次被沈大哥的话所伤到,而今却听到他曾这样说过,心里难免不起波澜。只是无意于与朱七七再做纠缠,只说了句“沈大哥自有他的主意”就打发她离去。回想起过去种种与沈浪的纠结缠斗,走到今日这一步,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也怨不得自己也怨不得别人。那么,该怎么办呢?既已明白沈浪断不可能做出决断,而朱七七又分明没有主意,我又该如何呢?
在朱七七来过的几日后,宋大哥陪我闲坐于院中,问我说:“飞飞,你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对于日后有什么打算么?”
是该想想日后了,总不能后面的大半辈子都躲在小树林中等着宋大哥的接济吧。其实往前的半年也时常在想,也有了大概的主意。“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大江大河,看看风土人情,看看这个不一样的江湖。”
宋大哥并不意外:“嗯,出去走走好,远离之前的恩恩怨怨,快意江湖。”而我分明还记得之前也曾与宋大哥相约隐于市井中,远离武林事,只是上次是骗他要他独自离去,而这次他也不问我就已明白我的心意,只想一个人边行边想未来之事。